十二、那大哥是谁

　　天气热得人一脸的茫然，也许在家中两人都找不到真正的自己，子鸿和欣美几乎每天下午都会早早地来到水库。在这里，烦恼似乎被风吹散，总觉得可以坦然地去面对一切。
　　水面上波光粼粼，轻风下点动的晶莹，总是可以挑逗着思绪。什么都可以去想，因为身边有个人陪着自己一起做梦。无聊时，甚至可以捕捉几只蝉儿取悦一番，抑或是到水中泡上一个钟头。
　　欣美是不会游泳的，胆怯地站在水中，总是害怕头发会被水弄湿。
　　子鸿总是有意无意地戏水，看着欣美浸湿的衣服紧沾在身上，玲珑的身材若隐若现，内心似乎总有一团火苗似的，一股浅浅的欲望。
　　日子的确很无趣，也许只是我们对那无趣太过于在意了。一旦思想不再禁锢，不再思考所谓的将来，忽然发现无趣的日子，甚至可以无趣地想去读读书。
　　那天中午，欣美的母亲还以为欣美“回心转意”了，她竟兴奋地跑了过来对子鸿一番感谢。看着欣美的母亲那喜悦的神情，子鸿报以涩涩的微笑，一时也是云里雾里似的。
　　未及言爱的年龄，不敢言爱，也许喜欢便是淡淡的爱，爱便会有一种冲动。
　　旱情还没有缓解，子鸿的母亲还在欣美家的附近看着水泵，也正是这一份冲动，在给母亲送午饭的间隙里，子鸿决定去一趟欣美的家。
　　踏入欣美家院子的时候，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顾忌，也许最为顾忌的还是邻居家小亮的奶奶，这一天到晚闲着没事干的老人，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总能惹起无端的是非。
　　欣美的母亲正在收拾着饭桌，似乎中午离别时的兴奋还写在她的脸上，看到子鸿后，她轻唤了一声“小鸿”，示意欣美正在房间里。
　　也许是欣美母亲脸上的笑容给了子鸿莫大的勇气，子鸿微笑着应了一声，哪顾得上欣美的父亲和她爷爷脸上的表情，硬是凭着那份熟悉径自走了进去。
　　此时的欣美，正坐在窗前，一只手不断地卷起胸前的发丝，另一只手正翻阅着子鸿带给她的《红楼梦》。也许是看得入神，她并未觉察到子鸿的到来。
　　“变懂事了嘛！”子鸿静静地走到欣美的身后，有意地轻戳了一下她的头。
　　未及避让，只觉得好熟悉的味道。欣美急忙地转过了身子，看到子鸿后，露出了一脸的惊喜，又似委屈地摸了下自己的头，无意地说：“你好坏！”
　　“你瞧，读书的你多好看，多文静优雅的妹子，看来多读书不是坏事嘛！”子鸿打趣着笑道，不过欣美刚才那入神的样子的确很美。
　　看着子鸿一脸的谩笑，欣美又撅起了她的小嘴，“哼”了一声，做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我才看几天书啊！纯属是破天荒。”欣美哈哈大笑了起来。“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啊？”随即，一脸欣喜的疑问。
　　“听某些人说有个小妹妹‘改邪归正’了，我有点不相信，所以就过来了呗！”子鸿故作讽刺的语气。
　　“某些人”是谁？欣美很快就想到了，微微瞅了眼门外正在忙活的母亲。“我可不是你说的那个小妹妹哦！”朝子鸿斜视了下，有意想让子鸿失落似的。
　　看着欣美那幽婉的眼神，自己期待的那份文静，子鸿哪会失落呢？不过欣美接下来的这句话，的确让他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有些无所适从。
　　“不过我倒是很喜欢一个大哥，他在我的心里很帅，人也非常好，尤其是特别地理解我。”欣美扭了下身姿，突然漠不关心的语气说道。
　　“那大哥是谁啊？”一股莫名的欣慰，却又夹杂着十分强烈的醋意，子鸿急切地问道。不知道是不是失落，“难道那位大哥不是我？”在心里默默地念着。
　　“不告诉你！”突然又是一副玩世不恭的面容。
　　“你是不是喜欢上我的大头姐姐了啊？我的大哥哥！”不知道欣培从什么地方蹿了过来，“张牙舞爪”的样子。
　　“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大哥哥了啊！”还好那份失落没有被她吓着，不自觉地又看向了这小丫头的那双小脚。
　　“你和我姐姐在一起，就是喜欢我姐姐，那么你不就是我的大哥哥了吗？”做了一个鬼脸，便闹着大叫道。
　　看着欣培那一脸的稚弱，真的不知道这小丫头能懂得什么叫做喜欢，为显得自己落落大方，唯有刻意地保持住脸上的那份笑容。
　　
　　“那大哥到底是谁呢？”子鸿一直在思索着这个问题，很想知道答案，又害怕被欣美觉察到自己内心的纠结。
　　欣培在床上自顾玩着她的那些布娃娃，难得的宁静。“那大哥到底是谁呢？”也许也正是这个问题，让房间的氛围渐渐有些紊乱的感觉。
　　“你始终是要离开的，可以写些祝福给我吗？或者给我写首诗！”欣美有些微微伤怀的感触。
　　哪有心情写什么诗啊！“那你告诉我那大哥是谁！”故作要挟的口吻。
　　“你以后会知道的！”说完，轻轻地把脸转了过去。然而，手中的留言簿却还是递到了子鸿的身边。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欣美转过去的眼神里透着一丝感伤，也正是这份感伤仿佛触动了自己的心灵。
　　子鸿接过了留言簿和笔，也许离别的话题真的是过于感伤，一时无从写起，似乎所谓的“祝福”毫无任何意义。
　　喜欢，总是让人学会了多愁善感！子鸿不知道自己写下的是不是祝福，只觉得内心是一种深深的期待：天边飘来一朵云，是你？是我？云去无踪，追逐的，是我？是你?星月遥空相对，上帝牵着我和你！
　　这句话也许很符合自己现在的心境，只是在子鸿的印象中，“星月遥空相对”应该是“星月遥空相爱”。
　　也不知道为什么，欣美并不打算去看子鸿写的是什么，她深深地看了眼子鸿，默默地放下了留言簿，也许她也在期待着一份美丽的拾起。
　　难得的宁静！不过子鸿写的是什么，却引起了欣培的兴趣。子鸿写的是什么，也许欣美此时只想把它当做是个秘密，只想好好地去守护着这个秘密。
　　欣培的坚持，有些生气，不看到不罢休似的。欣美的坚持，有些愠怒，一种打发的姿势。
　　不过，欣培撒娇起来还真是把两人都给萌到了，萌到有些接受不了的感觉。
　　“什么烂东西？还不给看。又不是看你俩睡觉，又不是看你俩亲嘴，真是的！”
　　“这小丫头从哪儿学来的？”欣美恨不得当即抽欣培一巴掌，一下子脸涨得通红，甚至有些不敢接触子鸿的目光。
　　子鸿也是无语，看着欣美那愠怒的样子，却又觉得十分可爱。也许可爱的还是欣培，无知，毕竟还是个孩子。
　　愠怒中又充满了羞涩，那种女孩子天生的羞涩，真的很美！
　　“那大哥到底是谁？”从欣美家离开后，子鸿一直抱着这个问题自己折磨自己，一连几天都是如此。
　　在水库时，子鸿故意饶了个圈子又回到了这个话题，却还是被欣美淡然的一笑给打发了，只是这笑容中似乎又蕴着一股窃喜的味道。
　　“你那大哥有我好吗？难道我还不如你那大哥？”
　　“不告诉你！”
　　“再不告诉我，我让它马上把你吃了。”子鸿突然从身后拿出了一只蛤蟆，做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切！一只癞蛤蟆嘛！”随手便接了过去，随即蹲在了水闸上把它轻放到了水里。“癞蛤蟆，快快游，去找你的天鹅去。”一边泼水，一边细语。
　　雨天沉闷的时候，田野中到处都是癞蛤蟆，想想小时候无趣时一起用癞蛤蟆作乐，子鸿也是无语了。“你咋知道它是公的呢？说不定它是只母的呢？母的还要什么天鹅啊！”看着欣美那天真的样子，子鸿逗趣着说。
　　“我说它是公的就是公的！你没看它朝我家的鹅那里游去啊！”欣美故意瞪了子鸿一眼，边用手指着那只癞蛤蟆，边开怀地笑道，仿佛她说的就是对的。
　　“这只癞蛤蟆说不定是个王子呢？比你那所谓的大哥强吧！”突然子鸿还是想奚落下欣美那所谓的“大哥”。
　　“对！对！对！比我那大哥强，我那大哥还不如这只癞蛤蟆呢？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呢！”看着子鸿那故作得意的样子，欣美大笑着说道，忽然又觉得子鸿真的好傻，又傻的是那么的可爱。
　　“那你还不如认这只癞蛤蟆做大哥呢！早知道是这样，我抓过来让你们拜个兄妹啊！”刚奚落完欣美，又似一种乘胜追击的欲望。
　　“是的！我大哥就是只癞蛤蟆！”也许子鸿那傻样让欣美着实忍受不了，忍俊不禁却突然一下子踩空了。
　　虽说是玩笑，其实子鸿一直关注着欣美的一言一行。子鸿一把拉住了欣美，结果欣美刚站稳，子鸿却掉了下去。
　　欣美站在水闸上，看着子鸿在水里折腾着，简直是乐得合不拢嘴。子鸿索性泡了个澡，故意朝欣美的身上泼了一把水，若不是担心夕阳的余温晒不干欣美的衣服，早就把她拽下来了。
　　“要不要我把你大哥追回来啊？”子鸿有意朝癞蛤蟆游去的方向扎了个猛子。
　　“子鸿，你真的好傻！你比谁都好！”看着子鸿潜了下去，夕阳照在泛起的水晕上，宛若缠绵在内心的轻纱，似一种温情，又似一种感动。
　　“我是不是欣美的大哥？”露出了头，拭了下脸上的水，子鸿回头深情地望着闸上的欣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