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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游击战

作品名称:咆啸河山      作者:铜盆孤雁      发布时间:2020-01-12 22:08:31      字数:5511

  长沙会战的胜利极大地鼓舞了中国人,10月7日,美国华侨纽约华昌公司总经理李国钦电汇10万美金,慰问湘北抗日勇士。
  祝捷电雪片样飞来,国民参政会及桂林行营主任白崇禧、军政部长何应钦,各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阎锡山、张发奎等发来了电报;各省主席黄绍竑、黄旭初等发来了电报;在外地的湘籍军政要员覃振、程潜、贺耀祖等,纷纷致电陈诚、薛岳,祝贺湘北大捷。
  10月9日,湖南全省军民在长沙举行祝捷大会。旋后,全国各大中城市也纷纷举行祝捷大会。
  10月10日,薛岳在司令部欣慰地题写了第一次会战的体验:长沙会战,我军不呆守阵地,不死用方案。只求歼灭敌人,取绝对优势,实行反包围,以破敌之包围。坚忍沉着,快速机敏,将士忠勇用命,人民动作协同。
  10月11日,蒋介石专电嘉奖白崇禧、陈诚、薛岳:“此次湘北战役,歼敌过半,捷报传来,举国振奋。具见指挥有方,将士用命,无任嘉慰。所有此役有功人员,希切实查实详报。其死伤官兵,并应查报,以凭奖恤。”
  10月19日,薛岳会见湖南各报社前来采访湘北会战情况的记者,薛岳说:“各位记者朋友,此次会战称为湘北会战是错误的,因为日军是从赣北、鄂南、湘北6路进犯,目的在取长沙。如称湘北会战,则把赣北、鄂南的将士功绩埋没了。”大家便问薛岳,那叫什么呢?
  薛岳想也不想就说:“我看,还是叫长沙会战最好。”
  记者回去以后,在后面的报道中,就称此次会战为长沙会战。
  大战虽说结束了,小战却还是不断。
  稻叶四郎第6师团退过新墙河以后,就派一部占领了斗蓬山,也就是胡春华营战死的那座山,中国军队自然不服气,要夺回斗篷山。日军一个中队守山,国军一个连攻山,攻防战打了几天几夜,国军没能打下那座山,只得撤兵。
  有一天日军清山,在山下捉住了一个叫刘吉利的腿部中弹的国军排长,押到周刘屋场审讯。
  日军中队长佐佐木拿出笔和纸,要中国排长刘吉利画出新墙河南岸的军事部署。他说:“你的画出来,我们的优待你,不杀你,你的活命大大的。”
  刘吉利不理睬佐佐木,看都不看他一眼,日本兵用烟烫他的头皮,给他灌凉水,脱光他的衣服把他绑在柱子上让烈日暴晒。
  佐佐木不甘心,拖着战刀来到刘吉利身边说:“你的想好了没,你的画图一副,我的放你回去。”
  刘吉利咬破舌头,吐了前来劝降的佐佐木一脸血水。只见他昂头挺胸,大叫“愿死不投降”,佐佐木恼羞成怒,“嚓”的一刀砍下了他的头。
  11月薛岳命令组织粤汉铁路破坏大队,成员从铁道工人中招募。大队部驻在衡阳,任岳成为第一任大队长。
  粤汉铁路破坏大队下辖3个中队:第一中队驻岳阳县公田乡黄金坑,中队长王一正;第二中队驻临湘詹桥镇箩筐洞,中队长詹小然;第三中队驻捞刀河一带。
  每个中队辖运输、爆破两个班,每班约10人,他们身穿便服,佩带加拿大制造的“强力”式手枪,专门在夜间秘密行动。
  11月11日王翦波临湘游击队在临湘附近六洼塘袭击日军,乘胜攻入临湘县城,焚烧敌弹药库多所,破坏一些桥梁及电话线。
  六洼塘驻扎了一个日军中队,中队长田中一夫生一脸横肉,剑道功夫极好,他训练日本兵主要是训练他们的剑术,田中一夫对他的士兵说:“我们不但是天皇的勇士,我们还是大日本帝国的武士,打光了我们手里的子弹,我们还有战刀,我们要用战刀杀得中国人找不到北。”
  王翦波的游击队有一千多人,虽说零零星星打过一些仗,像这样集中起来打一处中队的日军还是第一次。王翦波将三个大队长召集到一起开会,研究战法,布置任务,一个大队埋伏于长安镇通往六洼塘的路上,用于伏击增援的日军,两个大队用于攻击六洼塘日军,务求全歼。
  王翦波说:“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这一次,我们一定要打痛他,不能让六洼塘的日军有一人活下来,我们不要俘虏,全都杀掉,绝不留情,你们就这样布置下去,完后,我们还要去长安城给他捣一下乱,让县城里的日军不得安生。”
  那天晚上大数睏尽时,游击队从荆竹大山出发了,一路衔枚疾走,2大队准时进入伏击援兵的山地,1大队和3大队在王翦波亲自带领下来到了六洼塘日军中队部,围住了田中一夫中队。
  田中中队驻扎在一座祠堂里,180几个日本兵就睡在祠堂大厅里,大厅里地面上铺着厚厚的草,日本兵在这里睡了4排,门外有2个日本兵站岗。
  尽管游击队是悄悄地摸上去的,哨兵还是发现了他们,并且举枪就打,游击队不容他们产生有效射击,就有几人举枪打倒了哨兵。
  枪声惊动了田中中队长,他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顺手就一手提枪一手提刀冲出了房门。有一部分日本兵也从梦中惊醒,他们打醒身边的同伴,迅速起床操起了武器。
  游击队的人已经用机枪封锁了祠堂大门,也从两边封锁了祠堂窗户,还有许多人爬到了屋顶上。
  田中带着人打开大门往外冲,游击队的机枪哒哒哒地叫着,将冲出来的日本兵打在地上,田中将战刀插入刀鞘,亲自端着一挺重机枪对着门外扫射,终于压住游击队的机枪,他带了一些人冲了出来。
  窗户外的人往里面扔手榴弹,屋上的人揭开屋瓦朝下面扔手榴弹,祠堂里炸得一片响,地上的稻草点着火烧了起来,里面的日军不是被炸死就是被烧得哭爹喊娘,没死的日军一个劲往外冲,冲出来的人越来越多,游击队员在门外围了一个圈,端着枪死命地射击冲出来的日军。
  距离是这样近,人群是这样密切,只要你开枪就没有不射中人的,双方死伤很大,不一会,田中中队就全报销了,田中一夫自己也没来得及施展他的刀法,中弹倒在地上死去。这一场战斗前后不到20分钟就结束了,田中的人里面外面死的人大概是各半,游击队也死了150多人,他们主要是死在祠堂大门口和日本兵对射阵中,游击队的武器不如日军武器,对射中死的人自然多于日军。
  王翦波带了人就走,在路上汇合第2大队的人,一边走一边对几个大队长分配任务:1大队去炸了临湘日军军火库,2大队负责炸掉临湘街上几座公路桥,3大队负责剪断日军的电话线,毁掉城内所有的电话杆。
  爆炸声在临湘县城响了一个晚上,长安镇上的日军不知道有多少中国军队进入了城市,他们都从睡梦中醒过来,拿起武器听候长官的命令,可是,日军长官也摸不着头脑,只能叫他们在自己的驻地好好设防。王翦波没有和城里日军战斗的意思,只是在这里搞点破坏就撤兵了。
  冬天来了,岳阳县永美乡兰碧光、廖竹林几个农民,在家闲得无聊,就一起商量要为中国军队做点什么。商量来,商量去,就觉得只有一途,那就是去给铜鼓山守山的国军当向导和运送弹药。
  兰碧光说:“你们看,在我们这里打仗的兵,不是四川兵就是云南贵州兵,他们都把命丢在了我们这里,还无名无姓的,甚至连尸骨也未必找得到。他们死了,就像茴孔里烂了一只烧茴样,默默无闻。我们去为他们做点事,即使死了,也是死在自己的土地上,也有人替我们收尸埋了是不是?”
  廖竹林看兰碧光说得沉重,就说:“我是赞成去为守军做点事的,但是我们未必就会死啊。”
  “不死当然最好,不过,要有去死的打算,一旦上了战场,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
  “那好吧,兰大哥,我们都听你的,生死由命,富贵在天,该死的腩朝天啊,你们说是不是?”廖竹林说完就望着身边的几个人,大家都说听兰大哥的。
  铜鼓山守军经常要去新开塘一带侦察敌情,他们又不熟悉路途,兰碧光他们就轮流着去给国军侦察兵带路,经常扮作结伙的生意人。
  一天,兰碧光几个人一起为铜鼓山守军运送弹药给养,在空手往返路上,正坐下来休息,日军一颗山炮射来,在他们身边爆炸,4个农民都被炸飞了,炸得零零碎碎不成体统。
  临湘县城长安镇的詹小然担任了粤汉铁路破坏大队临湘中队的中队长,他很适合这个职务,原本就是长安铁路运输线上的一个班长,又有很好的人缘,粤汉线临湘境内任何一个车站都有他的朋友熟人,搞点消息对他来说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詹小然另一个特点就是很懂爆破技术,他曾经是武汉炸药厂一个很不错的技师。所以,他组建破坏中队后,那两个班的人,无论是运输班还是爆破班,都要跟他去学爆破技术。为了不暴露目标,他四人一组四人一组带着他的队员去荆竹大山里训练队员爆破技术,每个班组一练就是一天,直到每个队员都掌握要领为止。
  每次执行任务的时候,他不是把全体队员都带出去,而是只带一个组去,一个组是5人,有时候任务不大自己还不去,这样,就不容易引起日军怀疑。
  仅在11月一个月内,詹小然中队就去临湘羊楼司至湖北蒲圻铁路线上执行过6次任务,先后在咸宁北山大米畈、羊楼司的优坳、龚家和蒲圻的中伙铺,班椒坳等地炸了5座铁路桥,3辆装甲车,2辆巡道车,5列军车,炸死日本兵120多人。
  湖南的游击队跑到湖北去炸日军桥梁列车,这件事让日军伤透了脑筋,这是湖北人干的还是湖南人干的呢?
  临湘的日本驻军才懒得去想这件事,他们实在看不出临湘人与这件事有任何关系,而且,薛岳组建粤汉铁路破坏大队这件事极为秘密,就连他的参谋处长赵子立都不知道有这件事,临湘的日军根本就不知道他们的身边有一个詹小然的破坏中队存在。
  詹小然天天照样上班,看见了日军车站长都笑咪咪点头哈腰问好,总要和他说几句“哟西哟西”讨好的话。
  詹小然每天都要买点好吃的带几两酒来贿赂日军站长,和他闲聊一会儿天,他的情报大多来自这个猪头站长,都是这个猪头站长无意透露出来的。
  这天,詹小然买了一盒鸡汤,提了半斤酒来到站长室,猪头站长一看就笑起来说:“詹的,大日本帝国好朋友大大的,良民大大的,鸡汤的好喝。”
  猪头站长一边吃一边和詹小然聊天,他告诉詹小然,说明天一早就有一列兵车要来临湘,上面装了一个联队的兵,他们是来临湘换防的。他自己再也喝不到詹小然的鸡汤了,因为他也要被换走。
  猪头站长有点伤感,到别的地方去,还有中国人如同詹小然样尊敬他么?
  詹小然听了这消息,心花怒放,这可是一笔大买卖啊,去炸了这趟军列一定会有大收获的。一个联队4000人,每节车厢坐200人,则需要20节车厢;若是每节车厢坐130-140人呢,那就需要30节车厢了,对,应该就是这个结构!
  詹小然回到家里就把10个队员叫来,如此这般说了一遍,叫他们化整为零在下午无论如何要爬上去武汉的车,客车也好,货车也好,在蒲圻南边第一个车站下车集合,每人携带5公斤炸药。
  詹小然是这样想的,每个人不能再带多了,一是怕被人发现,二是行动不便。下车时不是列车停好了再下,基本上都是在列车运行的时候飞身而下,炸药少了对兵车的损失不会很大,所以,这一次他就用了两个组10人。
  50公斤炸药足可以炸翻两节车厢。
  那天夜里10点多种,詹小然他们就在蒲圻南集合了,然后开始埋设炸药,炸药埋好以后,詹小然做了一次检查,看不出一点破绽,这才放心了。
  詹小然叫队员们回去,并嘱咐他们一定要在天亮前赶到家里,明日要照常上班,他一人留下来引爆炸药。
  队员李古多说:“詹队长,你走吧,我留下来,我明天没班,好对付。”
  詹小然说:“你留下来,你一个人行么?”
  “你留下来不也是一人么,为什么我就不行?”
  “那好吧,就这样吧,无论如何你要引爆啊,要听响啊!”
  “放心吧队长,我要是做不了,就把脑壳剁下来给你看。”
  詹小然带着队员们回去了,他们是沿着铁道走回去的。
  李古多一个人留下来,他伏在山上的草丛里,静静地看着铁道北边的来车。
  一共过去了两列车,都是平板货车。
  凌晨3点钟的时候,忽然看见一辆巡道车从北头开过来,李古多精神一振,这是兆头啊,巡道车之后必是运兵车。
  果然,10分钟后,运兵车轰隆隆开过来了,它的声音很沉闷,只有前面的车头亮着灯,兵车门紧锁着,李古多趴在地上,看着一节节车厢过去,等过了七八节,他就将手里的摇杆一摁,埋在道心的炸药轰的一声就炸开了,有两节车厢摇晃了几下,就倒在铁路边上。它前后的4节车厢也脱离轨道滑了下来,火车头被拽得倒退了几步,悲凄地叫了几声停下来。
  被炸的两节车厢,它的车厢地板被炸穿,站在爆炸点板上的日本兵被炸得粉身碎骨,肉碎片飞得满处都是,车厢顶板上,四壁上,旁边的人身上,铁道上,水沟里,山崖上,没炸碎的日本兵也有许多被震死了。
  联队长山田树立走下了车厢,来到爆炸地点看着,众多的军官也来到这里,爆炸之后,这里仍然是静悄悄的,山上没一个人影,是谁引爆了炸药呢,如果是中国军队,他们为什么不设伏兵袭击惊慌失措的日军?
  山田树立想不通,他抚着战刀,看着静静的群山,看着扭曲的铁道和炸瘪的车厢。
  松下大队长向山田联队长报告,出事的车厢全是他的兵,一起死了82人,伤了123人。
  山田联队长只好带着他的联队退回去,退到了蒲圻等候师团的命令,是进还是退,他做不了主。
  日军退到新墙河北岸不动了,中国军队开始了游击战争,你不打阵地战我就和你打游击战,总之要搞得你家神不安,这就是薛岳的想法。
  12月12日凌晨3时驻防新墙河第一线的殴震第4军陈荣机第90师各团同时发动进攻:268团向临湘长塘棋盘山、尖山等处攻击;269团向临湘桃林、邓家畈之敌攻击,曾一度攻入桃林街内;305团向忠防汀畈韩家垅、双港朱家滩之敌攻击,克朱家滩,王翦波带着他的游击队一直在协助陈师长的游击战,打得临湘的日军寝食无心。
  汨罗江一带的军民倒是轻松一些,他们忙着开庆祝会,长沙会战打得这么漂亮,要是不鼓励一下自己还真说不过去。一日,第9战区第37军罗奇第95师部分官兵和武昌乡民众在武昌庙举行军民联欢会。乡绅郑源为大会会场拟联3副,张贴在会场柱头上:
  
  浩劫慨曾经,好凭一曲阳春,将此地生机唤起;
  倭夷犹未灭,展望漫天烽火,愿大家热血同挥。
  
  扫寇矢丹忱,休让前人光史册;
  复仇收失地,好看今日显英雄!
  
  卧薪毋懈同仇志,杀敌争怀报国心。
  
  长沙那边的民众庆祝会一直到次年春天还在继续,3月12日,岳麓山举行阵亡烈士追悼大会,第73军第15师师长梁衹六撰联曰:
  
  铁血靖边疆,倭寇方张,勋绩遥追戚定远;
  英风薄霄汉,汨罗在望,大招同吊屈灵均。
  
  长沙绸布疋头同业公会撰联曰:
  
  卢沟抗战几经秋,为民族图生存,仗烈士精诚,先我牺牲方创今朝局面;
  湘水招魂于此日,荐忠贞扬正气,愿英灵佑护,后人继起同歼不世倭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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