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守望爱情的五年

　　唐小婉夜半出现在我家楼下，让人始料未及，我既惊又喜。就是那么一条短信“好啊。”一个小时候后，我居然在楼下见到了包车来到三河县的她。我在想，她是有多么的想我！我支吾的说：“你……你怎么来了。”我以为是玩笑，她却很认真，一个女孩子半夜三更从一百公里之外的一个城市来到另一座城市，为的只是想你了然后见上你一面，而我仅是一句“想我了你就来啊。”多么随意的话，她却用一颗真心和行动去证明。我彻底无语了，我无法处置当时的自己，包括她。
　　母亲站在楼道里，用手电筒照着站在楼下的我俩，她以为家里进了贼，直到看见电光里我俩在窃窃私语，小声喊道：“石头，半夜不睡觉你在干嘛呢？”我捏声回说：“妈，你回屋睡吧，我有点事。”但就是这一句，唐小婉听出了端倪，她连忙朝楼上回着：“伯母，是我。”母亲问：“谁？”借用手电打在唐小婉的脸上，唐小婉用手臂搪着光，回道：“唐小婉。”母亲知道唐小婉，她来过我们家，吃过饭，在湾镇里我们聚过，她还买了水果去探望住院的小姑陈朵朵。母亲“哦”了一声，好像很明白什么事，转身打算离开。我故意说道：“妈，那个你身体不好，早点歇，别操心我们了。”“我们…….咯。”唐小婉突然很开心的笑了起来，然后挽起我的手，很调皮的问道：“陈中石，那个你今晚打算把我安排在哪里？”我笑着玩笑道：“呵，我家啊！”她一万个不情愿的摇着脑袋。
　　我用自行车载着唐小婉慢悠悠的走，她一双手紧紧从身后搂着我的腰，我问她说：“你饿吗？我们去吃宵夜吧。”她没正面回答，仅是说着：“你驼我去哪就去哪。”我说天桥下的A区11号的烧烤挺不错，特别是那里的烤鹌鹑，外香内酥，肉嫩而不油腻。她拍着手说：“好啊！”
　　夜里的一点钟，这个时间路上几乎没有什么人，我们看见一对情侣在路边的树下亲吻，高大的男孩搂起娇小的女孩如同大人抱着一个孩子般，我似乎听见他们嘴对嘴舌头互相交缠的声音，唐小婉咳嗽两声，说道：“别人亲个嘴有啥好看的。”我脸一热，回说道：“这两人也太嚣张了，竟当着人面干那事。”唐小婉笑道：“咯，关你屁事。”我笑着，道：“对，关我们屁事啊。”唐小婉咯咯的乐。又一段路，我看见一个醉意朦胧的小伙，一边歪歪咧咧的走一边自言自语的说着话，手中的啤酒瓶不断泼泼洒洒。我和唐小婉打赌说：“你瞧这个准是失恋的伤心人，女朋友移情别恋便借酒消愁。”唐小婉不信，说道：“你怎么知道？也许是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呢。”我说我当然知道，曾今的我……话说到一半，我打住了，唐小婉未出声，她大致猜到我勾起了自己和李蓓失恋的种种。
　　在宾馆的那个晚上，我记得我亲了唐小婉，可是我喝了太多的酒，人一伤心更容易醉，我醉了，抱着唐小婉的身体溜在了地板上。后来呢？唐小婉将我扶上床，她在床边守了我一整夜。
　　第二天清晨，我去九和大市场的夜宵摊取车，我骑车载着她，一路上我们一言未发。我在宿舍里躺着，老农民问我：“昨晚你去哪了？打你电话也不接。”我不能和他说我和唐小婉在一起，就说在网吧上了一夜的网，老农民不信，他说学校附近的网吧他都找遍了，也没见着我的身影。我说去了远地。他让我别再伤心了，为一个不再爱自己的女人不值得。我告诉她说，不会了。这会，唐小婉往宿舍里打来电话，睡了半个白日，她想着问我还好吗。接电话的是老农民，她没在意，问着：“现在好些了吗？”这话问的，听起来像是她知道我昨晚发生的事，老农民有感应，不言而喻。“原来你昨晚和唐小婉在一起？怪不得打你电话一直不接。”他破案的说，我撒谎说不是，他自然不信，追问加责怪的说：“我说你呀是不是变化太快了，前脚刚和李蓓分手这就和唐小婉好上了？”我说真没有，赖不过只能告诉他实情，昨晚喝醉酒是唐小婉接的我。老农民一笑道：“其实大齐和小北说的没错，你最应该在一起的是唐小婉，李蓓真的不适合你。”我还没反应，他拍着我的肩膀鼓励道：“兄弟，我支持你。”
　　骑车上天桥，天桥上灯火通明却十分寂静。唐小婉突然跳下车，站到桥边手扶栏杆眺向远方的叹道：“啊！这地的景色真好！”我说一个民国的老桥有啥好的，我停下车和她一样站在栏杆旁。她指着远处说：“那边就是我的家。”我说你的家？她说：“滨城的家。”她在滨城生活了二十三年，从出生一直到读完大学。我问她：“你想家吗？”她说不想，可我知道她说的不是真话。她解释说滨城已经没有她的家，现在她的家在湾镇。她回过头，指了另一条相反的方向。此时，从远处吹来一阵风，撩动起她漆黑的长发，这会我才发现她没再束起从前的马尾辫，而是自然柔顺的披散在肩上。其实长发挺好，清爽自然，让一个女人显的更加成熟和风韵，但她一笑起来，两个小小的酒窝还在。她看着我害羞般笑着说：“咯，你干嘛这样看我，难道有什么不对吗。”我说：“你变了。”
　　从前我总认为我和唐小婉是那种再普通不过的朋友，但这一刻我才发现我和她早就不再是那种关系。我止不住的抱着她亲了一口，和刚才路边树下的那个男孩女孩一样，我用臂弯将她搂起，她用手挽在我的肩膀上，像一个大人抱着小孩的模样。我能感觉这一刻，她的心是融化的，而我的心是肆无忌惮的敞开着。她在我耳边吐着说：“陈中石，我爱你，我们在一起吧。”不知怎么的，她在我耳边点点私语的瞬间，我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动和难受。感动是这五年来，唐小婉为我做的太多，那么默默的付出，她的那种对我心里的爱甚至超越了李蓓。难受是这么多年来她吃了太多的苦，而我却有太多的对不住她。想一想，会有一个女孩默默喜欢你五年吗，在你一无所成在你对她毫不在意，在你高兴或者悲伤，她都那么一直在那，喜欢你！爱你。
　　“小婉，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吧。”我突然激动的说，她好奇的问：“我们不去吃烧烤了？”
　　我说不去，她问去哪，我调情的说，曾经有一个王子和公主相爱在一起的故事，可是我们只演完了上半集却没有演完下半集。
　　“今天我们就把它演完吧！”我心奔出胸膛的说，她装糊涂说：“什么是下半集？”其实她的脸已红了一片。
　　母亲问我今天去学校报道的事，我说还算顺利，就是这工资待遇不尽人意。她安慰我说：“你爸才参加工作那会一月也就十多来块，你七百一月可算不错了，比你爸过去七十倍呢。”我抬杠说：“爸那会是啥时候，我现在是啥时候。”然后故意吓唬她说：“真不行我还是到外面找去。”我妈心里一惊道：“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可不许出去。”我抱怨说：“但这七百块一个月能顶个啥用？吃饭穿衣都不够的。”我妈说：“黄校长不说了嘛，让你明年接着考嘛。”我开玩笑的问：“妈，你和爸还相信他黄鼠狼？”我妈批评我说：“你这孩子，瞎喊个啥呢，黄书郞怎么说也是你叔叔。”我笑说喊着玩呗。
　　我告诉我妈说我今天见到了梅莱孙，还有以前住在楼东头肖萍肖老师的女儿肖文燕。我说梅莱孙去文津二中搞演讲，肖文燕则和我一样去当老师，只不过她是在编的，我是聘用。
　　我妈好奇，问：“小孙不去当老师？”我解释说孙子可不会去当什么老师，他可是研究生，又说肖文燕估计也就是个过渡，考完研她会继续去外面读书。我妈并不关心肖文燕考研或者当老师的事，而是突然想着问道：“肖文燕？就是小时候和你一起玩的小短腿，丑小鸭？”我点头，我妈好奇的问：“她现在长啥样？还和从前一样喽？”我妈的话问到我的心上，我笑着说：“女大十八变，现在的肖文燕可漂亮着呢。”我妈说瞎说，其实她是心里有成见，她对过去的肖萍没啥好感，自从肖萍和梅莱孙的父亲梅文化有了传闻，她就觉得肖萍是个生活不太检点的女人。肖萍和父亲说过话，单独在家里，肖萍来找父亲帮忙装床帘，正好被碰巧回来的母亲撞见，实话没啥事，可母亲有猜疑，肖萍走后，母亲就和父亲吵了一架。父亲被她逼的没办法，只能义正言辞道：“我陈胜利一辈子不会做对不起你刘小妹的事！否则天打五雷轰。”母亲这才信了他，只不过从此对肖萍心生了芥蒂，恨屋及乌自然对肖萍的女儿肖文燕也不喜欢。后来父亲真的做到对母亲的誓言，他教育我说，一个男人一辈子不要为财色而折腰。
　　肖文燕确实与小时候的模样天差地别，人很漂亮，长的和刘亦菲十分相契，像是脱胎换骨换了个人，就是不太了解她的人品和她母亲肖萍会不会一样。
　　三天后正式去学校教课，我被分到生物教研组，主讲初三的生理卫生学，当然这不是我的专业，我大学的主修是生物机能及衍生学包括生物制剂。这种专业早几年十分吃香，我有几个学哥学姐一毕业就被招进生化公司或企业，进去便是中层干部，若干年后年薪都过百万。如今不同往时，这个行业人才太多，像是通货膨胀，大大贬值，想想也是，物以稀为贵，人才要的是紧缺，这几年不光师范，诸多大学都增添了这个专业，所以一下供过于求，我们这帮人就打了折扣，再加上国家提倡师范类大学毕业生进学校或机关，学校便定点培养方向，很多人被逼无奈只能参加公务员考试，但多半夭折。
　　生物教研组和语文教研组在一起，准确的说是语文教研组的同志高风亮节，在一个大的办公室内匀出一个小小的角落给生物教研组的同志，生物教研组一共三人，两个主讲初一初二的植物与动物学，剩下就是生理卫生。说来也是巧合，我的办公桌就在肖文燕的隔壁，我俩背对背。
　　肖文燕进来的这天和我打了声招呼，但没有从前般热情，当然她本身是个话不多不爱笑的女孩。她说：“早啊！”我说：“你也早。”我再想找她说话，却被她同组的一个男老师抢了话题去，这男老师四十出头，微胖细眉小眼的，穿的挺干净斯文，他笑眯眯的同肖文燕说：“新来的美女小燕老师吧，欢迎欢迎啊。”他主动给肖文燕泡了杯茶，用的却是办公室里一只普通玻璃杯。这个玻璃杯没有主人，但还算干净，他把泡好的一杯茶端到肖文燕的面前，依旧笑眯眯道：“小燕老师你品一品我们家乡的清茶，可香喽。”肖文燕还之以礼，看似很感谢的样子，其实手上的动作已经暴露了她的想法，大斯文将热茶往她跟前推，她却用手拒着道：“谢谢，真谢谢，先放那就行。”大斯文急了，道：“小燕老师，你尝尝啊，这可是正宗的好茶，真不骗你，你一喝就知道了。”肖文燕唯有客气道：“好的好的，呆会。”肖文燕一直整理手上的课夹，直到去上课也没喝一口大斯文递来的茶。大斯文当然不知道其中缘由，直到第二天肖文燕用自己的杯子泡了他的茶叶，我才知道她像大多数人一样用不惯别人的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