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蓝蓝的天上飘着朵朵白云，太阳像个调皮的孩子在跟人们捉迷藏，它一会钻进云层，一会又从云朵中露出脸来。远处的群山披上了一片苍翠的绿色，北方人盼望已久的盛夏终于到来了。这就意味着依靠酸菜、土豆、咸菜下饭的日子也随之结束了。
　　裴春雨家菜园子的各种蔬菜有些已经成熟了。他要用第一批蔬菜招待锅炉房的朋友们，因为这些蔬菜都是这几个朋友帮他种的。
　　以前，裴春雨家是爸爸、弟弟他们三个人种菜，那也要忙乎三、四天。现在就剩下他一个人了。他不但要给自己家种菜，还要帮助高杜鹃家。开春的时候，裴春雨利用下班时间帮高杜鹃家翻地。当时，李兰和高杜鹃也要跟他一起干，可是，翻地是个力气活儿，如果翻得不够深，菜苗就不能扎下深根，遇到大风天，菜苗就会倒伏，有些菜苗就会死掉。裴春雨一看李兰和高杜鹃娘俩翻地时，使尽全身力气才能挖半锹深，就让她俩停手了。高杜鹃家的菜园子太大了，他用了一个星期的晚上时间才把地翻完。然后，才把种菜的活交给她们娘俩。
　　裴春雨家的菜园子也很大。如果再用几天的时间翻地种菜就错过时令了。所以，他找了锅炉房的朋友们帮忙。这几个人都是种菜的行家里手，他们用了一天的时间就把地种完了。现在蔬菜成熟了，他想犒劳一下这些帮他辛勤耕耘的朋友们。崔明志他们今天上白班，裴春雨让他们四点下班直接来他家喝酒。
　　他和高杜鹃今天都请了半天假，提前回家准备晚餐。他俩顶着太阳进到菜园子里摘菜。“咱俩今天把熟了的菜都摘下来，明天是星期天，咱俩上雪城送菜去。”
　　“好。”高杜鹃痛快地答应了。她穿着关淑云给她做的那套新衣裳。上身是蓝底白色碎花的便服，下身是深蓝色的裤子。这套衣服配上她那苗条的身材，显得特别俊俏。
　　“这天儿太热了，你还是把上衣脱了吧。”裴春雨劝道。
　　“不能脱。”高杜鹃忸怩地说。
　　“为什么呀？”
　　高杜鹃解开几个衣扣，敞开衣襟。“你看。”她的里面穿了一件白色半袖背心，高挺的胸脯上面隐约能看见那两颗红樱桃。
　　裴春雨作势要上前去摸。吓得高杜鹃赶紧合上衣襟。“坏死了，你。”她急忙系上扣子。
　　裴春雨哈哈大笑。“跟我进屋，我给你找一件衣服。”
　　他俩回到屋里，裴春雨从炕琴里拿出一件蓝色的老头衫递给高杜鹃。
　　高杜鹃转过身去，背对着裴春雨快速脱掉衣服，刚要换上。裴春雨就从后面抱住她，两只手握住了那两个馒头，不停地揉捏。高杜鹃用力地扭动了几下身子，挣脱了裴春雨的搂抱，麻利地穿上老头衫，回过头来，怒目圆睁。“坏蛋。”
　　裴春雨冲上去抱住她。“我就是坏蛋，我就是坏蛋。”他像个小孩子似的顽皮地大叫。
　　裴春雨这几个月来心情一直很好。高杜鹃履行了她对关淑云的承诺，悉心照料着裴春雨的生活。晚上她经常来给裴春雨做饭，给他洗衣服，打扫卫生。赶上她身体方便的日子，还跟他一起过夫妻生活。他们虽然还没有走进婚姻殿堂，但是裴春雨已经提前感受到了夫妻恩爱的温馨生活。
　　工作方面也很顺心。现在除了王春莹，办公室刘秘书也一起跟他学美术，他俩的进步都很快，已经可以为他分担一些黑板报和厂报的画板工作了。
　　通讯员队伍进步也很快，原本这些人就有文字功底，所缺乏的就是各种体裁的写作技巧。经过两次培训，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可以驾驭各种文体的写作了。以前是稿件不够用，现在则可以择优选用了。
　　首次工人技能比赛也于一个月前成功地结束了。厂领导非常满意，并且提出以后每年都要举办一次。最近，他正在筹划通讯员到雪城采风和夏季圈儿河野游活动。每项工作都按年初计划按部就班地进行着。
　　“春雨，柿子摘完了。放哪儿啊？”高杜鹃拎着满满一土篮柿子问。
　　“摘完的菜都放到仓房里吧，那里阴凉。”
　　高杜鹃拎着土篮走进仓房，出来的时候她问：“春雨，你买肉了？”
　　“我早上去集市买了五斤，全是五花肉，让他们好好解解馋。肉在仓房的房梁上挂着呢。”
　　俩人忙乎了两个多小时，茄子、豆角、黄瓜、柿子、小尖椒、大辣椒，总共摘了能有多半麻袋。
　　“现在开始做菜吗？”高杜鹃问。
　　裴春雨看了一下桌子上的小闹钟。“三点半了，做吧。”
　　高杜鹃到仓房把挂在房梁上的肉拿进来开始切肉，炖豆角。
　　裴春雨拿个盆子开始择菜、洗菜。他很享受这种两个人一起做家务的生活。他时不时地凑到高杜鹃跟前抱一下，亲一下，摸一下。无论她是奋力挣脱，假意拒绝，还是高兴迎合，他都能从中体会到家庭生活的温馨和快乐。每到这时候他就会想：在雪城生活的每个人都能有这种快乐吗？优越的生活条件固然重要，而跟喜欢的人一起生活则更加重要。
　　裴春雨把择好的菜放到桌子上，擦干净手。看到在锅台前像个小媳妇一样炒豆角的高杜鹃，他又忍不住从后面抱住她。高杜鹃直起腰，扭过脸来让裴春雨亲了一下。“别抱了，天太热了，一会儿又得出一身汗。”
　　高杜鹃炖上豆角以后，切了一盘柿子，撒了一把白糖。“春雨。”她冲院里的裴春雨叫道。“帮我把这个端进去。”她喜欢干活的时候裴春雨守在旁边。她又做了一个拍黄瓜，切了一盘午餐肉罐头，让裴春雨都端到了桌上。“你尝尝豆角熟了没有。”她对裴春雨说道。
　　裴春雨掀开锅盖，用筷子夹了一根豆角放到嘴里嚼了嚼。“差不多了。”
　　高杜鹃拿过一个搪瓷盆子。“盛这里吧。”搪瓷盆子是她在技能竞赛中获得亚军的奖品，一共大、中、小三个，她都拿到裴春雨这里了。“他们快到了，我去把衣服换上。”高杜鹃说。
　　“不用换，你就穿这个呗。”
　　“那怎么行，你看。”高杜鹃向后退了一步，指着自己胸前凸出的两个尖尖道。
　　裴春雨这才发现那两个地方确实太过明显。“明天咱俩到雪城，我去给你买一个紧身的小背心。”
　　“那感情好，有了小背心我也可以穿短袖衫了。”高杜鹃高兴地说道。
　　裴春雨刚把豆角盛到盆子里就听见院外想起了一串自行车铃声。他赶紧迎了出去。
　　“大老远我就闻见香味儿了。”豁牙子隔着大门大声说道。
　　“你们来的挺准时啊。”裴春雨打开大门。几个人鱼贯而入。
　　“喝酒不积极思想有问题，听说你晚上请客，我们几个中午都没喝酒。”豁牙子嘴快，不容别人说话。
　　“豁牙子，你赶快把你那颗门牙镶上，要不也堵不住你那张嘴。”崔明志调侃道。
　　几个人嘻嘻哈哈地走进屋里。每人从背包里拿出一瓶酒放到桌上。“拿这么多酒，今天是要不醉不归呀？”裴春雨笑着说。
　　“崔哥说我们喝两瓶，给你留两瓶。”张文笑着解释。
　　“今天我们不喝咱们酒厂的酒，喝点好的。”裴春雨从炕琴里掏出两瓶酒，一瓶汾酒，一瓶西凤。裴春雨他家搬雪城的时候王春莹送了四瓶酒，裴春雨让爸爸都带走，裴如海却只带走两瓶。
　　“这两瓶都是中国八大名酒啊。”崔明志识货。
　　高杜鹃端着猪肉炖茄子笑呵呵地走进来。“几位大哥都来了。”她已经换好了衣服。“春雨，还有一个菜，你们先坐下喝酒吧。”
　　裴春雨招呼大家坐下，打开一瓶西凤酒，给每人都倒满了。“崔哥，还是你来开场吧。”
　　崔明志摆摆手。“这个场我不能开，在你家喝酒，这个场得你来开。”
　　“那好。”裴春雨端起酒杯。“几位大哥是我在山泉酒厂里最好的朋友，我遇到什么困难首先想到的就是你们。我们家的菜园子是你们帮忙种的，现在第一茬菜下来了，我就想先请您来品尝。这第一杯酒是感谢酒，谢谢几位大哥。”说完，他跟哥几个一一碰杯。
　　“不愧是八大名酒，就是比咱们山泉大曲好喝。”崔明志干了一杯后点头赞叹。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他们平时喝过最好的酒就是山泉大曲，哪有机会能喝到八大名酒，就连裴春雨也是第一次。这还要感谢王春莹。
　　哥几个都寻找不同的话题提议喝酒，只有大民子只管闷头喝酒，一句话也不说。
　　“大民子，这酒好喝吗？”豁牙子问。
　　“好喝。”大民子憨憨地答道。
　　“好喝你也不能光喝酒不说话呀。你是不是看这是八大名酒就想多喝点儿呀？”豁牙子逗趣道。
　　“嘿嘿。”大民子憨笑着挠挠头。“我也不会说啥呀。”
　　“豁牙子，你就别难为大民哥了。”裴春雨替大民子解围。
　　这时，高杜鹃端着一盘干豆腐炒尖椒进来了。大家招呼她坐下一起吃。张文拿起酒瓶要给高杜鹃倒酒。她连连摆手说不会喝，张文看向裴春雨，裴春雨也说她不会，张文便放下了酒瓶。
　　豁牙子这时突然说：“春雨，我听人说三猴子有一次喝多了说要找机会报复你。”
　　“他想怎么报复我？”裴春雨问。
　　“他没说，这小子可不是一般地坏呀，你可要加点小心。”豁牙子但心地提醒道。
　　“无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还怕他？”裴春雨满脸写着不屑。
　　“你还是加点小心好。”一直不吭声的大民子这时也提醒裴春雨。
　　“你也听说了？”裴春雨问
　　“没有，这小子的坏心眼确实不少。”大民子是酒厂最了解三猴子的人。
　　“我知道了，谢谢你们提醒。”裴春雨并不在意。“来，我们把这杯喝了，再尝尝那瓶汾酒。”
　　好朋友在一起喝酒也没什么顾忌，大家都开怀畅饮。两瓶酒没够，他们又开了一瓶带来的酒，一直喝到天黑才尽兴散去。
　　高杜鹃收拾完了碗筷眨着眼睛对裴春雨说：“送我回家吧。”
　　“现在就走？”裴春雨的语气里带有明显的不舍。
　　“嘻嘻，逗你呢，我今天可以晚点回去，我妈知道你今天请客。”
　　裴春雨高兴地两眼放光，他急不可耐地抱着高杜鹃一起倒在了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