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第一次靠近

　　天气就和该不该去欣美家的心情差不多，都是如此的炙热。不同的是天气热得有些残酷，而去不去欣美家的心情更似一种炙热的期待，只是期待中夹杂着一份懵懂的忐忑。
　　高中生涯就这么宣告结束了，丝毫不值得庆幸，反而这天气犹如破天荒似的开了一点恩情，竟有了要下雨的迹象。
　　算不算是上天的有意安排呢？无意的子鸿，也许是有意的雨。那天下午，子鸿准备去学校领取毕业证书，路过欣美家时，如黄豆大的雨滴三三两两地落了下来。
　　没有雨具的无奈，也许是强加给自己的借口，正如为去欣美家找了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子鸿的到来，欣美很是惊喜，随即帮子鸿找了一把雨伞，只是递给子鸿时有些不舍的感觉，也许不舍的是子鸿即将离去。
　　“可惜你要去学校，不然可以陪我说说话，在家的确太无聊了。”欣美有些委屈地说道。
　　听欣美这么一说，其实子鸿的心里着实美了一下，自己何尝不想过来陪她呢！
　　“其实下午我一般都没什么事做，我也想到你家来玩，只怕我一个男的总来你家对你的影响不好。”其实这是子鸿一直所挣扎的顾虑。
　　子鸿的顾虑欣美大致理解，尤其家里还有个比较古板的爷爷，便微微地苦笑了下。“要是我也能和你一起出去走走就好了。”遗憾的口吻，似乎没有这份勇气。
　　也许这份勇气在子鸿的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似乎总有另一个自己在怂恿着。只是有些东西还不是很确定，一旦确定了，一起出去走走的想法便会达成。
　　“你爸妈什么时候回来？你妹妹呢？”
　　“估计六七点吧！去我姑妈家玩了。”
　　“你爷爷一个人在家没事吧？”
　　“他比我神气着呢！”欣美故意朝里屋撅了下嘴答道，似乎很讨厌爷爷似的，更是习惯了他指责的神情。
　　“如果没啥事耽误的话，我估计我们五点多就可以赶回来了。你若是真无聊，我倒是想你可以陪我去，正好我也带你看看高中的校园。”听了欣美的回答，子鸿欣喜地建议。
　　其实欣美真的很想陪子鸿一起去，只是那份胆怯让她有些犹豫。也许是子鸿的怂恿，只见她眉目渐渐舒展，低下头轻轻地咬了下嘴唇，面若桃花似的。
　　子鸿知道欣美已经答应了，内心就像被小鹿撞了下的激动。也许是上天开的玩笑，两个人刚出家门不久，还未来得及失望，太阳又如张开大嘴似的笑虐着。
　　在车上，子鸿告诉了欣美很多高中生活的趣事，更有意于欣美身上的故事。故事并不精彩，也许有意的是欣美那逐渐放松的心情。
　　下了车后，步行约二十多分钟到达学校。这是子鸿第一次把心靠女孩子这么近，也许近得连太阳都有些嫉妒。也许也正是太阳的这份嫉妒，让子鸿有了一种莫名的冲动。
　　看着欣美脸上的汗水，真的好想替她擦拭，无奈没有勇气举起手来，甚至脚步都有些不和谐，想紧紧地一直靠近欣美，又怕那份羞怯的尴尬。
　　欣美其实早已觉察到子鸿的忽近忽远，一种无法言语的感觉，甚至觉得有种温馨的情绪在引导着自己。当子鸿靠近时，她也尝试和子鸿挨紧点，偶尔胳膊碰到一起，似乎可以感受到自己的心跳。
　　“我们不是有伞吗？太阳晒的人就像被刺蛰了一样。”欣美突然似是觉悟。
　　“不下雨，我们可以挡太阳啊！”子鸿一下子释然了很多，便打开了伞，紧挨着欣美，尽可能地替她遮挡住烈日。偶尔撑着伞的手肘触碰到欣美的肩膀，极其自然似的，一份娇羞，一份甜甜的美。
　　在校园里，欣美一直紧跟着子鸿的步伐，偶尔见到子鸿的同学，便刻意地保持着一段距离。也许是她内心深处的内疚冲淡了对高中校园的向往，浮现在脸上的更多的是一种陌生。
　　对于子鸿来说，鲜红的毕业证是一段日子的终结，却迎来了另一段无奈的悲惨。子鸿没有在校内过多地逗留，便带着欣美早早地离去。
　　出了校园后便遇到了李荣，简单介绍后，按捺不住他的盛情，非要邀请子鸿和欣美去他家做客。也许是真的有些口渴，渴的说话都开始有些含糊，也许渴的是口袋里的羞涩，出门时子鸿所带的仅够车程费用。
　　和杨小亮的奚落取乐不同，李荣玩笑的趣味中总是充满了一种羡慕的神情。一副老学究的样子，没学文科真是白瞎了，出口成章，只是笑容中尽显稚嫩。
　　“才子佳人，莅临寒舍，荣幸之至。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边说边有意瞅着欣美。
　　欣美的确被李荣那文绉的样子给逗乐了，尤其是那银白色的大边框眼镜，每次说完话他都不经意地往鼻梁深处提一下。女孩子天生的羞涩，欣美便羞涩地看向了子鸿，微笑着一脸的红润。
　　子鸿知道欣美没有拒绝，更想和欣美可以多呆些时候，尤其是李荣的羡慕让子鸿有了一种十足的满足，于是便无意于时间的流逝。
　　喝完凉茶后的一番舒畅，李荣便如演义一般大论着这个以“李”姓为主的村子，最后在他家房屋的介绍之中终结了那份“历史的辛酸”。
　　在李荣的房间，欣美惊讶于李荣对抄写歌词的热爱，似乎这是大家都有的乐趣。更有意于李荣信手拈来的几首小诗和墙上贴着的明星画像，若不是李荣那学究的相貌，还真有些“诗情画意”的韵味。
　　“子鸿最爱写诗了，以后让他给你写诗。”
　　“你还会写诗？有机会给我写一首。”欣美一种顾盼的眼神看着子鸿说道。
　　“他写的都是情诗，高中三年子鸿可是个痴情的种子哦。”未待子鸿回答欣美，李荣故意讥笑着说道，说完还朝子鸿挑了下眉头。
　　子鸿很清楚李荣在含沙射影地表达出曹欣，却又羡慕子鸿有着欣美的陪伴，子鸿故意白了他一眼。
　　“痴情归痴情，他要是个花心大萝卜，你告诉我，我帮你将他就地正法。”画风突转，李荣故作正气凛然地对着欣美说。
　　也真是百般无奈，子鸿便苦笑着盯着李荣摇了摇头。看着李荣那正气凛然瞬间转无辜的脸色，欣美实在是禁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不是没关注时间，只是不想时间打扰了那份兴致。当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焦急很快写在了欣美的脸上。
　　李荣强烈建议吃了晚饭再回去，一番拉扯后，似乎明白了子鸿的为难。也正是这个时候，李荣的父母从田间归来，长辈的盛情，似是盛情难却。
　　“家里的地方多的是，天都晚了，你们都是玩的这么好的同学，实在不行住一晚上。”李荣的父亲爽朗地说道。
　　“反正现在车已经没有了，回不回去都得吃饭啊！小荣马上到村口再买几个熟菜去。”李荣的母亲边卸下肩上的担子边笑着说道，说完便准备要在厨房忙活一番似的。
　　欣美着急地看着子鸿，在心里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子鸿啊！你绝对不能答应，我们赶紧回去吧！”
　　夜幕已完全拉开，黑得有些深沉。正如李荣的母亲所说的，这个时候可能真的已经没有车回去了。
　　欣美紧锁的双眉间透着丝丝恐惧，子鸿很清楚地知道：“这是欣美第一次没有和家人打招呼的出门在外，更何况是和一个男人一起在外。”
　　“吃了再走，反正没车了，真要回去的话，吃完我把自行车借给你们。”李荣中肯地建议道。
　　也许是欣美的恐惧传染给了子鸿，突然感同身受：“我自己无所谓，欣美那么晚回去该面临多大的压力啊！要不了多久，估计欣美的妈妈就该着急了。”
　　“叔叔、阿姨，你们太客气了！我们还是不吃了，回去太晚估计欣美的妈妈会着急。”
　　也许为人父母的更加理解这份焦急，便不再强留。李荣也不再多说，便把自己的自行车搬了出来。
　　不敢多想今晚会面临怎样的结果，子鸿一直安慰着欣美。欣美坐着车后面一直没有说话，也许路上的颠簸让她不敢再去触碰那摇摇欲坠的心情。
　　夜很长，路更长，似乎一场悲剧注定了要发生。子鸿时刻不敢放松，使劲地蹬着，也许他和欣美都在思考着同样的问题：“该怎么向家人解释呢？”
　　速度让风吹在脸上有了点凉意，也许也正是这点凉意让人学会了清醒，既然注定了要发生，那就学会去面对。
　　反正是要挨骂了，这些日子被骂的还少吗？欣美微微闭上了眼睛，只想让自己可以轻松些，也许坐在后面的颠簸不时地让她感到紧张。
　　路灯拉长了两个人的身影，身影在穿梭。微微的灯光下，看着子鸿的后背已被汗水浸湿了一大片，不知道为何，突然有了种心疼的滋味。
　　“累吗？子鸿。”
　　“不累！都怪我欣美，我就应该带你早点回去。”
　　“反正已经晚了，你骑慢点。万一路上有坑，我坐在后面还真有点害怕。”
　　真的很想让欣美抱紧自己，其实在颠簸的时候，偶尔能感觉到欣美抓着子鸿身下坐垫的紧张。
　　子鸿稍稍慢了下来：“欣美，真的对不起。反正要被骂，我陪你一起回家。”
　　“你知道吗？这是我第一次骑车带女孩子。本来是花前月下影成双，我们不是鸳鸯，估计回去照样被棒打。”子鸿轻轻地回了下头，有些烟视媚行的感触。
　　夜色也许很美，月光如轻纱，只是他俩都没有心情去在意。
　　“你怕吗？”子鸿总是如此问，欣美总是无奈地笑了笑。
　　“什么时候了？”欣美总是如此问，子鸿总是故意把时间往前说了一点。
　　总算到了那熟悉的街角，莫名的欣慰，既定的事实暂时便不去多想。子鸿骑得很慢，这一段回村的土路坑坑洼洼。
　　不去多想，难得的冷静，行为也自然多了。也许欣美也是挣扎了好久，她的双手不断地抓紧子鸿的衣服，渐渐地尝试轻搂着子鸿。
　　真得感谢这一小段的下坡路，子鸿可以感受到欣美指尖的轻柔，就和触了电一样的兴奋，无法回头看清欣美的脸庞，脑海中却全是欣美的娇媚。
　　渐渐一种温馨的感觉，欣美把子鸿抱得更紧，她忽然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有种莫名的体贴，这种体贴似乎可以把那份受伤给融化掉，不自觉地渐渐把头轻倚在了子鸿的肩上。
　　风，大概吹乱了欣美的长发吧！在那份温馨中，子鸿可以感觉到那如发丝一样的忧愁。
　　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种不愿被打扰的羞涩，第一次如此之近地感受着欣美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