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裴春雨以为王春莹最快也要中午才能回来，没想到他到活动室的时候王春莹已经到了。
　　“春雨哥，你来了。”王春莹笑眯眯地跟裴春雨打招呼。
　　“工作报告借来了？”
　　“都在这呢。”王春莹拿着一摞材料递给裴春雨。
　　裴春雨拿过来大致翻看了一下。真不错，除了县革委会的材料以外，还有会城纺织厂的工作报告。会城纺织厂是一个千人大厂。
　　“太好了，记你大功一件。”裴春雨表扬道。
　　得到裴春雨的表扬，王春莹很满意地笑了。为了借这些文件她昨天确实跑得很辛苦。
　　裴春雨开始认真地阅读这些文件。王春莹倒也乖巧，坐在对面一句话也不说。裴春雨全部看完以后，心中萌生了很多想法。他来到范主席办公室。“范主席，你那个报告我想多增添点儿内容行吗？”
　　“行啊。”
　　“恐怕要多用几天时间。”
　　“一个星期够吗？”
　　“应该够了。”
　　“那好，你去写吧。”
　　裴春雨回到活动室，为了避免王春莹的打扰，他对王春莹说：“这些文件你也仔细看一遍，学学公文的写作方法，以后工作用得着。”
　　“我知道了。”王春莹搬着椅子坐到一边看文件去了。
　　王春莹看裴春雨皱着眉头苦思冥想。就沏了一杯茶放到桌上，然后又悄悄地退了回去。
　　裴春雨暗自笑了一下，这小丫头还真会来事儿。
　　裴春雨用了四天时间帮范主席改完了工作报告。
　　下午，裴春雨到柜子里找出春节用过的条幅对王春莹说：“来，跟我把条幅铺好。”
　　王春莹不知裴春雨要做什么，她好奇地问：“春雨哥，你这是要做什么啊？”。
　　“做会标。”
　　“做会标？我看人家的会标都是写出来的呀。”王春莹在她爸爸单位看过别人写会标，却没听说过做会标。
　　“一会你就知道了。”裴春雨也不跟她详细解释。他拿出白纸和铅笔，又开始施展他的画字技巧。画完一个字以后，裴春雨告诉她沿着边线剪开，王春莹剪完以后脸上的表情比当时的李春梅还夸张。“春雨哥，你真神！”
　　王春莹是县革委会主任的女儿，干活不如李春梅灵巧。她剪得很慢。所以，两人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才把会标做好。
　　“你去把会标给办公室送去，你就说范主席让交给他们的。”裴春雨已经不是工会的人了，他不好随意调动生产车间的人帮他挂会标。
　　王春莹送完会标对裴春雨说：“明天就是星期天了，你答应我去书店买书的事儿还算数吗？”
　　“为了表彰你这几天的优异表现，我决定明天陪你逛书店。”
　　“太好了。”王春莹高兴得蹦蹦跳跳地拍着巴掌。
　　“你这孩子，什么时候能长大呢？”裴春雨像个大人似的批评道。
　　王春莹羞赧地一笑说：“我已经是大人了。”
　　裴春雨苦笑着摇摇头。“哪有你这样的大人？一天天还蹦蹦跶跶的。”
　　王春莹伸出舌头做了个鬼脸。
　　确定了去会城的事，裴春雨走出了活动室。在回电工班的路上他想：明天要带高杜鹃一起去。他俩还没一起去过会城呢。一想起高杜鹃他就想起他俩已经好多天没亲嘴了。每次送高杜鹃回到家的时候天还没黑。高杜鹃家的门口经常过人，没法亲。今天是周六，真该好好亲一次了。
　　下班以后，裴春雨来到成品车间门口。看见高杜鹃和女工们走过来就喊了一声：“杜鹃！”
　　高杜鹃看见裴春雨等她就小跑着过来。“你怎么在这儿？”
　　“我明天要去会城书店买书，你跟我去呗。”
　　“我妈让我帮她拆洗被褥。”
　　“新来的王春莹让我帮她挑几本字帖，我也想买几本自己的书，我不好意思跟一个小姑娘逛书店，你陪我去吧。”
　　高杜鹃一听裴春雨要陪一个小姑娘逛书店立马就说：“行，我陪你去。”
　　裴春雨按了一下车铃。他猜出了高杜鹃的担心，会心地笑了。“我回家吃饭，六点半你在大门口等我。”
　　“有事吗？”
　　“我想亲你了。”
　　高杜鹃脸一红，有几天没跟裴春雨在一起了，她也很想得到裴春雨的温存。她嫣然一笑。竟然没有一丝扭捏。
　　山泉火车站是个五等小站。裴春雨提前三十分钟买好了车票，站在候车室门口向高杜鹃来的方向张望。
　　天空飘起了小雪，雪花轻盈地飞舞，悄然飘落在裴春雨的身上。路上行人寥寥，远处没有高杜鹃的身影。看来是他来的太早了。他的思绪随着飞舞的雪花飘到了昨天晚上。还是在小河边的那棵柳树下。天上的月亮和星星被厚厚的云层所遮掩。四周一片漆黑。裴春雨身靠柳树，抱着高杜鹃毫无顾忌地肆意亲吻。吻得是那样的忘情，那样的痴迷。吻着吻着裴春雨的手就不老实起来。他掀开高杜鹃衣服的下摆，一只手伸进了她的衣服里，高杜鹃没有阻拦。当她知道裴春雨因她而不跟家里去雪城的时候，她就决定把自己给他了。面对这样一个因为爱她连自己前途都不顾的人，她还有什么可保守的，自己早晚都是他的人，早给他几天又有何妨？高杜鹃的放纵让裴春雨胆大起来，他拽开高杜鹃的背心把手伸了进去。当他的手接触到高杜鹃皮肤的一瞬间，不知是因为手凉，还是受到了刺激，她的身体抖动了几下。
　　吻着淡粉色的双唇，抚摸着坚挺的双乳，听着粗重的喘息。原始的野性欲望充斥了裴春雨的全身。他的手伸向了高杜鹃的裤腰带呢喃着说：“我想要你。”
　　高杜鹃按住了裴春雨的手。“不要在这里好吗？”
　　高杜鹃的话让裴春雨清醒下来，是啊，他们的一次就在这雪地上吗？他舍不得。他帮高杜鹃整理好衣服。“我们回家吧。”他怕自己再次冲动。
　　有人用手在他眼前晃着。“想啥呢？”
　　裴春雨一惊，他想的太入神了，高杜鹃已经到了他的面前，他竟然没有发现。他在高杜鹃的耳边小声说：“想昨天晚上呢。”
　　高杜鹃用手在他的胸前轻锤了一下。“不害臊。”
　　“走吧，快检票了。”裴春雨拉着高杜鹃走进了候车室。
　　会城火车站出站口。王春莹在陆续走出的人群中发现了裴春雨的身影。他的旁边还有一个漂亮的姑娘，看起来他俩很亲热，那是春雨哥的对象吗？她在心里猜测。“春雨哥！”她挥着小手喊道。
　　裴春雨看见了王春莹，他拉着高杜鹃快步走到王春莹面前介绍说：“这是高杜鹃，咱们厂成品车间的。”又对高杜鹃介绍说：“这是王春莹，咱们厂工会新来的。”
　　王春莹调皮地问：“这是我未来的春雨嫂子吗？”
　　“你应该叫师娘。”裴春雨也诙谐地说。
　　“好，师父，师娘，我们走吧”王春莹笑呵呵地把裴春雨和高杜鹃领到了一辆北京吉普车前，拉开后车门说：“请上车吧。”
　　裴春雨没想到王春莹还会带车过来接他，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他还没坐过吉普车呢。王春莹看裴春雨愣在那里就催促道：“上车呀。”
　　裴春雨这才跟高杜鹃坐上了后座。王春莹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以命令的口吻说：“会城书店。”那架势就好像这车是她家的一样。
　　不到十分钟，吉普车在书店门口停了下来。几个人下了车。司机打开车门问：“用我在这儿等吗？”
　　王春莹看向裴春雨，裴春雨摇摇头。王春莹说：“不用了，你回去吧。”说完就领着裴春雨和高杜鹃进了书店。
　　他们在一楼转了一圈，没什么可买的书，就上了二楼。他们先来到美术专柜。“同志，请把字帖拿来我们挑挑。”裴春雨说。
　　“你说要什么字帖，我给你找。”服务员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妇女，一脸的不耐烦。
　　“钢笔的、毛笔的，各种字体我都要。”裴春雨耐着性子说。
　　那妇女拿过几本书面无表情放到柜台上。裴春雨看了一下：有侯殿华写的新魏书《铁人的诗》，有刘炳森写的隶书《国际歌》《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有陆初学写的钢笔正楷《革命样板戏唱词》，还有他特别喜欢的周慧君写的行书《鲁迅诗歌选》。裴春雨之所以各类书体都写的漂亮，就是反复临习这几本字帖的结果。王春莹想学书法，这些字帖是必学的。也不知道她是一时心血来潮还是真能下一番苦功夫。“同志，就这几本吗？”
　　“就这几本，我全给你了。”
　　“开票吧，全要了。你看看还有没有美术插图的书？”
　　那妇女的脸色好看了一些，从书架上拿过两本书说：“只有两本。”
　　裴春雨把两本书都翻开看了看。内容差不多，他挑了一本厚一些的说：“就要这本吧。”
　　趁着服务员给王春莹开票的功夫，裴春雨到技术专柜挑了一本《电工基础知识》，就开票去交款，他手里那本《电工基础知识》是杨炳玉个人物品，他要尽快还给他。
　　王春莹拿着小票跑过来。“春雨哥，一起交。”
　　“好。”裴春雨去接王春莹的小票。
　　王春莹却一把抢过裴春雨的小票说：“我来。”裴春雨要跟她争。王春莹说：“春雨哥，你从山泉过来帮我挑书，我送你一本书还不应该吗？你就别跟我争了。”裴春雨只好作罢。
　　他们走出书店王春莹就张罗请裴春雨他俩吃饭。裴春雨问：“几点了？”
　　王春莹看了一下腕上的坤表。“十点四十。”
　　裴春雨说：“十一点十五有趟火车，现在正好来得及，饭就不吃了。”
　　王春莹说：“咱们不是说好了吗，我请你们吃饭。”
　　裴春雨说：“如果吃饭就得坐三点四十的火车，那样等的时间太长了，再说，我回去还有事。春莹，你的心意我们领了。没吃饭也谢谢你。”
　　“吃完饭还有时间，我领你们到处溜达溜达。”王春莹挽留道。
　　“不用了，会城我以前来过。”裴春雨再次谢绝。
　　王春莹一看裴春雨执意不肯留下吃饭，就把他俩送到了火车站，并帮他俩买好了火车票，送出检票口才转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