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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永远回忆

作品名称:岁月      作者:这一生      发布时间:2020-01-16 10:37:45      字数:4487

  “任老头去世了!”这一天张杰回来告诉白露,白露差点儿都忘了任老头是谁了。那个在自己刚刚结婚时折腾得家里翻天覆地的老人,去世了?
  白露虽然不喜欢他的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天马行空的做法,也不知道他和姥姥之间到底有多少恩怨。只是因为他建设的公墓,白露并不讨厌他。因为公墓的建造,这一年多时间,大山被保护的很好,一条盘山公路一直到了大山山顶,小山除了一些坑坑洼洼,没有再挖山根的了。最主要的是,有人承包了小山周围的地,种上了核桃树。核桃树慢慢地长大了,尽管没有挂果,但是漫山遍野都是那一种核桃树叶子特有的香气。三年,三年之后,这一树树的核桃可以换来很多钞票。
  白露想到陈阿四因为小山的石头被砸着这样的事情再也不会有了,心底里感谢任行任老头。所以他以前所做的任性的事情也都原谅了他。白露决定以孙女的身份参加任老头的葬礼。这是白露自生孩子以来第一次出远门。婆婆叮嘱她别太伤心,伤了身子,大人和娃娃都得受罪。白露答应下来了,但是回想姥姥这一生,心中还是感慨万千,一个女人的一生着实不容易!白露终于想明白了为什么姥姥不让娘读书,或许书读多了会很麻烦,有时候简单就是一种幸福。但是,白露不愿意做母亲那样的女性她希望有自己的生活,做有知识的知性女子。记得魏峰曾经说过欣赏白露的有思想。白露当时也没有什么感觉,后来的后来才知道女人的有思想就是有自己的主见,永远做自己的主人,不为他人左右。
  于是,在唢呐声声中,白露参加了平生以来第二次的葬礼。第一次参加过的是干爹的葬礼,白露是以女儿的脚色参与的。那一种披麻戴孝的样子还历历在目。
  那一声声唢呐,呜呜咽咽,如泣如诉。
  长长的送葬队伍,一点点挪移,满目皆是刺眼的白,孝衣、孝帽、孝条,在猎猎风中翻飞飘舞,把这种凄凉的景象飘逸的更为凄清。一场春雨刚刚离去,麦田村庄到处都是湿润润的,风翻过一拃高的嫩绿的麦苗,一轮轮绿波翻涌滚动,空气是清冽的。膝盖跪在冰凉的柏油马路上,那种冰凉从骨缝里深入骨髓。女人是不允许进入坟地的,马路上白压压的一大片,白露和一些女人跪在路上等待逝者入土为安。
  唢呐声再次响起,呜呜咽咽,这一次是在下葬了,很快看到一锹一锹的土扬起来,男人们都站了起来,女人们也站起来,孝衣解开,孝条拆散,擦头布丢掉。就这么一捧土一把灰一个人一辈子终结了。又一位亲人离自己远去了,愿逝者安息!
  回去的路上我耳畔响起的仍然是那一声声凄凄切切的唢呐声。
  白露想很小的时候村子里没有电视没有文艺活动。看埋人似乎成了最大的全民性的活动了,为了看埋人甚至连饭都不吃,还记得当时能跟随送葬的队伍走几条街一直赶到村口。一只条凳横放在十字街口,上面放两盒香烟,吹喇叭的那些“走事”的民间艺人就要在简单的二胡、唢呐、铜锣、喇叭、笙箫中开始咿咿呀呀的哼唱。白露不知道他们唱的是何种曲目,只记得那些人唱到兴致来的时候就会眉飞色舞,甚至站在条凳上吹唱。曾经很是纳闷,几片薄铁几个竹管就能打造出那么动听的曲子,没有多少文化活动的时代啊,连丧葬也成为一场盛宴,那个年代的精神生活是多么苍白,然而这一切都是曾经了都随风飘散了!那时对于生死没有什么概念,就和看电视剧一样平常稀松。
  等白露读高中之后就对这种丧葬仪式失去了兴趣,现在想起来那是因为我接触到了更广阔的外面的世界。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岁月的流逝,白露不得不参与到这些活动,我爱着的长辈或者爱着我的长辈已经永远的离开我了,一抔黄土就是他们的家了。
  生老病死是自然法则,任谁都无法改变这一事实。曾经的困惑不解甚至于害怕恐惧现在变得那么地可以坦然接受了。所有的所有都变得轻轻的淡淡的,如烟云一般消散了。
  但是不是所有的往事可以随风飘散的,有些东西总是萦绕在心头眼前,远远不是挥挥手可以别离摆摆衣袖可以洒脱那么简单,那一份情感的煎熬不是谁都可以读懂的!只有自己心中最清楚,所有的酸涩和痛苦都会过去的,一些难以排遣的不好的情绪也是如此。最为艰难的时刻是连唾液也是苦涩的,那种日子的苦楚是需要静修的。记得读过仓央嘉措的《我问佛》。其中几句写的极好。
  我问佛:人为什么会有烦恼?
  佛说:世间无事,烦恼来自逞强。所求太多,心就无处安放,学会放下,心就向上。放下,就是最好的选择。
  任何人情绪都有低迷的时刻。在迷茫中宛如在暗黑的大海上行进一般,脱离陆地总有不踏实的感觉,风浪之中的颠簸和飘荡只有自己心里最清楚。
  这一次,白露双手合十,静默。深深思念在内心深处,心有千千结,情有丝丝缕,那些思绪我怎么可以理得清呢?惟愿一些情绪也可以随风逝去,往事终究会如烟如风消散。
  
  那些往事终究都会成为往事的,耳畔是那一声声的呜咽,唢呐声声,呜呜咽咽。黄土一锹一锹地被铲起,在烟尘飞扬中坟坑被填平了,很快又隆起成坟包。是的,任何人都摆脱不了命运的安排,终归会化为土灰,“腾蛇乘雾,终为土灰”,是的,终为土灰,随风飘逝啊!白露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身边的至亲至爱的人最终的归宿都是这么一个凸起,那么人,应该怎样渡过属于自己的一生?是的,就像魏峰说过的,做一个有思想的人,做自己的主人吧!白露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了!既然来到这个世界上,就不能庸庸碌碌,总得有点追求。
  任行的墓地选择在他自己建造的公墓最偏僻的地方,这是他的遗愿,在遗嘱上他写着希望白露和张杰带着孩子有空了来看看他给他扫一扫墓地的尘土,送上一杯淡酒几束鲜花,那样的话,他就会死也瞑目了!其实,他不用留下遗嘱,白露也会那么做的。生前,任老头没有享受到天伦之乐,死后,一定让他感受到亲情。下葬仪式结束了,白露环视四周,想起前年自己还没有结婚时,和同事曾经来过大山游玩,那一次走的远了,山背后还是山,想着自己小时候曾经以为大山背后就是神仙居住的地方,不禁哑然失笑。那是十月一的时候,那是一个举国欢庆的节日。眼看五号就要上班,按捺不住一颗躁动的心,几家人商议好了,结伴西行,往大山深处柿树林去摘柿子。两辆车浩浩荡荡前行。一路穿山谷过小桥,两小时之后到达目的地。其实只要看一眼就知道已经进山了。
  一边是陡峭的山崖一边是深不见底的低谷,崖上谷底都是蓊蓊郁郁的树木,触目皆是碧绿。偶尔有几片红叶出现,不仔细看还真难发现。毕竟时节已是仲秋了!同事认识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高高的个子,健壮的体格,红红的脸堂,一身迷彩服。他叫云鹏,骑着摩托车在前面带路。我们紧随其后,爬过两个几乎近20度的陡坡,这一次是真的入山了。依然是一边绝壁一边深谷。绝壁上,深谷里清楚可见黑枣树,柿子树,核桃树,枣树。核桃只剩下一些泛黄的叶子,枣树倒是有红玛瑙似的果子挂在枝头。山路只见婉转并不崎岖。因为柏油路一直修到目的地。柏油路很窄,会车时大家都自觉减速。急转弯随处可见,虽然白露是坐车,但是还是捏一把冷汗。一路不敢多说话,终于到了,虽然只有稀稀拉拉的几棵树,可是每一棵树,都硕果累累。那一个个红红的果子,是深深浅浅的红在张扬在渲染在肆意流淌,谁把颜料瓶子打翻,只为柿子染色,“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岂止文章,万物皆然。
  一下车,几个年轻人象出笼之鹄,嘁嘁喳喳。周围除了白露她们这几个人,很安静。极目四望,已经处在半山腰,脚下是深不见底山谷,依稀可见若隐若现的盘山公路,这里是柏油路的尽头了。车子停放在一块绿色的草坪上,不知名字的小花铺满地,色泽并不鲜艳却开的很热烈,颜色多为紫色,明黄。远处是狗吠,鸡鸣,牛哞。此刻,恍惚间,颇有陶渊明笔下世外桃源的意趣。顾不得多赏,因为大家已经只冲山顶了,人们早已忘记自己是来摘柿子了。无路,手脚并用往上爬。直奔山顶,只有气喘吁吁跟着的份儿,锻炼少了很多,体能急剧下滑!
  直追到山顶,一片开阔。头顶蓝天白云,脚踏黄土碧草。一望无际,视野极为开阔,空气极为新鲜。山风习习,鸟声啁啾,惬意!年轻人永远是活跃的,稍事休息就会恢复体力,大家一路小跑,披荆分棘,有时坐在那里下滑,走到摘柿子那块。先坐在地上,把沾在鞋子裤子上的带箭簇一般的小草拽下来。低头看看自己的鞋子和裤子,指着自己的鞋子大笑,“小刺猬,小刺猬!”整个鞋面上密密麻麻一层,全是这个。
  男人们已经上树了,他们所带的工具全用上了。云鹏带了一只长钩子,但是用钩子钩下来,只要掉在地上的柿子,全是粉身碎骨,体无完肤的。云鹏办法多,用两根长棍子撑住蛇皮袋子,做成簸箕状,钩下来,先接一下子,缓冲一下,再放到地上,女人们整理装箱,大家分工协作干的热火朝天。很快两小时过去了,大概采摘了数百斤果实。果子红艳艳的。遇到特软的剥开来,细甜细甜的。和超市里买到的硕大的柿子绝对不是一种味道。谁品尝过刚刚从树上摘下的柿子才最有发言权。
  关于柿子树,云鹏感慨最多:柿子不值钱。自己包的这几十亩山坡地,柿子都是自生自长,从来没有上过化肥,喷过农药。我心里想,怪不得那么甜。他接着说:采摘柿子很费力,一个人没法干这活儿,雇人每天得100块钱,卖了柿子才可以得钱。所以懒得卖去。柿子成熟时节,亲戚朋友打打电话,谁爱来就来,自己摘,他也落个人情。我不知道是不是,在城市里马路边,每一个红艳艳的柿果后面,也会有云鹏那样的无奈。
  云鹏还说,你别小看这几棵柿子树,荒年时可是救命粮。你们城里人都跑到山里来了。呵呵,我知道现在生活条件好了,没有几个人会吃不到嘴里饭了。但是忆苦思甜的饭真应该多吃。很诧异地问那个柿子怎么做成救命粮的,回答是做成柿子面,煮粥吃。
  
  说到吃的真有些饿了。收拾完毕,下山,找地方吃饭。在饭馆旁边,刚好云鹏村里有人去世,在办丧事。于是大家全程观看一次农村葬礼。霹雳啪啦的一阵鞭炮,然后是唢呐声声,如泣如诉。披麻戴孝的送葬人群一路行走。更为唏嘘的是死者只有31岁,据说是在洗浴中心洗澡时睡着了淹死的,具体情况不详。听说逝者五年前离婚,只有一个八岁女孩,挺有钱的,挺年轻的。只是可怜的孩子,已是孤儿,可惜!所以白露对于唢呐声特别敏感,因为一旦听到那种呜呜咽咽,必定是有人与这个世界在告别。人们常说的,人来到这个世界不过是两碗熬菜的场景就会再一次呈现。生,一碗熬菜迎接你;死,一碗熬菜送别你!生生死死自有定数,只不过身边最为熟悉的亲人少一个心里总还是难受的。
  或许是因为了同情心,尽管白露和任老头没有任何亲情关系,况且任老头还和她姥姥纠结不清,白露心里还是有些念念不忘他,他的无理搅闹任性行为,白露都已经原谅他了。自己的爹娘本来也不是什么事儿多的人,所以只要不被打扰,不扰乱他们的生活规律和生活习惯,谁来与不来对他们来说,都是一样的。
  倒是县里一些领导在葬礼结束后,还像模像样地举办了追悼会。因为公墓任老头已经捐赠,而且在大山小山都种下树,以核桃树和柿子树为主。山间生态平衡维持的很好,更主要的是听说海阳市要拓展,城市向北向南拓展,这个距离大城市三十公里的半山区城镇,有希望成为城市的一部分呢!估计县里的做法或许是为了招徕更多建设者和投资人吧!总之,这两年期间,大石城变化的确不小。
  更令人振奋的是南水北调工程最近就可能惠及大石城白露她们这里。“我在长江头,君在长江尾”,共饮长江水可能就会变成现实,因为海阳市在南水北调工程中线。
  白露站在大山俯瞰四周,东面一马平川,西面崇山峻岭,这块儿地儿真是好地方。任老头很有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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