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今天就是春节系列活动的重头戏春节联欢会了。前三个活动都很顺利地完成了，尤其是猜谜语和寻宝活动更是得到了职工们的一致称赞。腊月二十三这天，还不到早上九点篮球场上就陆续来了将近二百人。有些休班的人也特意从家里赶过来。这大大地出乎了范主席的预料。工会活动应该惠及全厂职工，工会活动参与的人越多越能代表大多数职工的利益。看到有这么多人积极参与活动范主席非常高兴。他站在场地中央大声说道：“职工同志们，今天是春节活动的第一天，今天的活动有两项，一个是猜谜语活动，大家都看到了这条线上别的谜语，一会儿谁知道答案谁就把谜语摘下来，拿到兑奖处去兑奖，你要是答对了就给你一份奖品，你要是答错了，对不起，你还要把谜语重新别上。”一些人听到这里就要去摘谜语。“都别急。听我把话说完，还有一项活动就是寻宝。我们藏了一些奖品让大家去寻找，谁找到就给谁。我建议你们先寻宝，等奖品都找没了再回来猜谜语。藏宝的地点就在篮球场周围的雪地里，现在你们就都寻宝去吧！”范主席的话音刚落，人们就奔向周围的雪地四散而去。
　　奖品是早上天还没亮的时候裴春雨和张文悄悄埋到雪地里的，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都是铅笔、橡皮、铅笔刀、铅笔拧子之类的文教用品，一共二百个，估计每个人都会有所收获。
　　人们在雪地里用脚趟着、踢着。不时会有人说“我找到一个”，“我也找到一个”。人们兴致高涨，似乎寻找的不是奖品，而是新一年的运气，新一年的希望。不知是谁率先把雪踢向人群，引来了更多人的效仿。一时间寻宝场地变成了打雪仗的游乐场。有些人感到不过瘾就用手捧雪洒向对方。寻宝场的上空雪花飞扬，人们一年的辛劳仿佛随着漫天飞舞的雪花飘散了。
　　有些对猜谜语感兴趣的人在雪地里找出一件奖品以后就来到谜语前，摘下自己能猜出谜底的谜语去兑奖。兑奖处由张文和李春梅负责。裴春雨在旁边帮着把没猜出谜底的谜语别到线绳上去。两个小时过后，线绳上的一百条谜语只剩下两条没被猜出。
　　乒乓球和象棋比赛结束以后，裴春雨并没有让崔明志和马本利返回各自的车间，他想让他们在工会享几天清闲。他还给他们包括李春梅和张文每人留了一份奖品，算是对他们组织活动辛苦的一点犒劳。
　　联欢会开始的时间是下午两点，中午吃完午饭，裴春雨就带着他们几个来到职工食堂布置会场。没想到范主席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神秘地问他们：“知道我来食堂干什么吗？我给你们安排庆功宴。今天的联欢会你们可不能搞砸了。要是搞砸了我不但不请你们喝酒，我还要踢你们屁股。”
　　“放心吧范主席，保证联欢会圆满成功。”裴春雨表态道。
　　“我相信你们。”范主席说完就回办公室去了。
　　裴春雨带领大家布置会场。
　　下午两点联欢会准时开始。李春梅落落大方地走上舞台。“欢乐声声辞旧岁，笑语连连迎新年。不平凡的一九七六年已经过去，过去的一年是难忘的一年，我们在一年内痛失了朱德、周恩来和毛主席，但是，我们继承领袖遗志，化悲痛为力量，继续勇往直前。过去的一年是取得胜利的一年。我们党在以华国锋主席为首的党中央领导下一举粉碎了四人帮反党集团，为我们国家的继续发展扫清了障碍。过去的一年是硕果累累的一年，我们山泉酒厂在厂领导的正确指挥下，在全场干部职工的共同努力下，白酒产量再创新高。实现了革命生产双丰收！今天我们在这里举办的既是春节联欢会，也是山泉酒厂一九七六年取得突出成绩的庆功大会。厂领导心系职工们的家庭生活，给我们发放了福利。厂领导关心职工的文化生活，给我们举办了一系列春节活动。在这里，我代表全厂职工向关心、体贴我们的厂领导表示衷心的感谢！”李春梅向台下鞠了一躬。“沉舟侧畔千帆过乘风破浪会有时。展望一九七七年，我们更加信心百倍，请厂领导放心，在新的一年里，我们一定加倍努力工作，为山泉酒厂的发展做出更大的贡献。职工同志们，我们有没有信心？”
　　“有。”台下回答的人不多，声音也不齐。大家没有想到会有这个环节。
　　李春梅并不慌张。“刚才的声音太小我没听清，我再问一遍”她提高了声音：“我们有没有信心？”
　　“有！”台下喊声震天。
　　马厂长从第一排的座位上站起来，转身面对职工深鞠一躬，然后又鼓掌致谢。坐在第一排的厂领导和中层干部也纷纷站起来面向职工鼓掌致谢。
　　职工们也跟着鼓起掌来。这不是事先设计的环节，马厂长给职工鞠躬出乎意料之外，效果奇好。
　　“领导们请坐。”李春梅伸手做出了“请”的姿势。“现在进行联欢会第一项，请乒乓球比赛前三名选手上台领奖，请马厂长给获胜选手颁奖。”
　　马厂长走上台跟三位职工一一握手，给他们颁发了奖状和奖品。三名获胜选手举起奖状和奖品挥动致意。
　　接着又进行了第二项，由王副厂长、孙副厂长和范主席给象棋比赛前三名选手颁奖。
　　颁奖完毕以后，李春梅款款上台。“现在进行联欢会第三项，文艺演出现在开始，请看第一个节目，大合唱《咱们工人有力量》，演出单位制酒车间。”
　　五十人的合唱队把舞台挤得满满的，合唱队指挥只能站在舞台一侧。随着指挥的手势歌声响起：咱们工人有力量……歌声洪亮，威武雄壮，唱出了工人阶级的气势。
　　第二个节目舞蹈《万泉河水清又清》演出单位成品车间。领舞的是高杜鹃。她们没有统一的服装，每人手里却有一顶用纸壳做的斗笠。她们虽不专业，跳起舞却也有模有样。
　　第三个节目三句半《锅炉工赞歌》演出单位锅炉车间。裴春雨没想到豁牙子是那个说半句的人。
　　欢聚一堂尽欢笑，喜气洋洋新年到，锅炉工人齐祝贺，豁牙子敲一下铴锣，双手抱拳。“过年好！”
　　战鼓咙咚红旗飘，锅炉工人觉悟高，蒸汽送到酒班上，豁牙子敲一下铴锣。“真好”
　　鼓引风机全开着，添煤掏灰钩煤焦，一不小心烧了脚，豁牙子敲了一下铴锣，脸上做出痛苦的表情。“哎吆！”
　　豁牙子滑稽的表演引来台下一片笑声。
　　李春梅头上扎了一个头巾，身上戴了一条围裙走上台报幕：“下一个节目：沙家浜智斗选段。胡传魁由生产股张立伟扮演、刁德一由制酒车间沙明宇扮演、阿庆嫂由化验室李春梅扮演。”报完幕李春梅站在台上向舞台两边伸出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张立伟和沙明宇分别从舞台两边走上舞台。选段从刁德一的唱段开始：沙明宇唱道∶“这个女人那不寻常。”沙明宇长的很瘦，他摇头晃脑的颇有几分刁德一的韵味。
　　“刁德一有什么鬼心肠?”李春梅一开嗓，字正腔圆，动作、眼神相互配合，跟电影里的阿庆嫂倒有七分相似
　　“这小刁，一点面子也不讲。”张立伟扮演的胡传魁唱腔和动作都差了很多，降低了这个节目的整体质量。裴春雨想：明年我来扮演胡传魁。
　　李春梅∶“这草包倒是一堵挡风的墙。”
　　沙明宇∶“她态度不卑又不亢。”
　　李春梅∶“他神情不阴又不阳.”
　　“……”
　　一个选段演的也很热闹，赢得了职工们一阵掌声。这个李春梅又让裴春雨高看几分。
　　接下来男声独唱、女声表演唱，口琴独奏、男生小合唱。酒厂还有几个压箱底的节目：机修车间牛震宇的男声独唱，模仿李双江的《想起周总理纺线线》倒有几分相像。机修车间肖明的快板《奇袭白虎团》像讲故事一样也很受职工们的欢迎。裴春雨在台下安排候场，二十几个节目连接紧密，井然有序。节目的质量虽然比不上专业团体，但是表演者都是他们的工友、同事，观看者也兴趣盎然。
　　台上正在表演女生独唱《沂蒙颂》，李春梅走到裴春雨面前说：“下一个就是你的诗朗诵了，别紧张，就像练习的时候一样。”
　　裴春雨点点头。
　　李春梅走上舞台。“请听诗朗诵，水调歌头《重上井冈山》朗诵者裴春雨，演出单位厂工会。”李春梅对裴春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走下抬去。
　　裴春雨快步走上舞台，面向台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高高地扬起右手，眼睛看向远方，饱含激情开始朗诵：
　　“久有凌云志，
　　重上井冈山，
　　千里来寻故地，
　　旧貌换新颜。”
　　他缓缓地落下右手。
　　“到处莺歌燕舞，
　　更有潺潺流水，
　　高路入云端。
　　……”
　　他的声音时而高亢如嘹亮的军号，时而低沉似呜咽的竹萧。急促如疾风骤雨，舒缓恰潺潺流水。抑扬顿挫，张弛相间。每一句都根据诗词的内容灌注自己的情感。朗诵到最后两句的时候，他又高高地扬起右手。用充满激情的声音诵道：
　　“世上无难事，
　　只要肯登攀！”
　　朗诵完毕他没有放下那只高举的右手，台下的人们还以为他的朗诵没有结束，过了一会儿，他才放下右手，向台下深鞠一躬。
　　片刻的沉默，接着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
　　压轴的节目是电工班杨炳玉的笛子独奏《扬鞭催马送粮忙》，具据说他的老师是龙川省歌舞团的。杨炳玉的演奏的很有专业水准，也赢得了台下的一片掌声。
　　李春梅走上舞台大声宣布：“一九七七年山泉酒厂联欢晚会到此结束。”她嘱咐了一句：“请各位师傅帮忙把凳子码放到墙边。”
　　人们散去以后。裴春雨和他们一帮人回到了活动室。每个人都笑逐颜开，今天的活动非常成功，范主席的庆功酒是喝定了。
　　“李姐，你可真有才，阿庆嫂都让你演活了。”裴春雨进了门就夸奖李春梅。
　　“哪有你的诗朗诵好啊。春雨，你今天的朗诵发挥的真好。”李春梅奉承说。
　　“那是李姐你教的好。”裴春雨奉承地回敬
　　“哎吆，我可不敢贪功，我只是告诉了你克服紧张的办法，什么节奏的把握啊，情感的运用啊这些我可不会。”
　　“你教的办法还真管用，我一直看着远处，一点也没紧张。”
　　“管用就好，你是不是应该请我一顿啊？”李春梅想制造跟裴春雨在一起的机会。
　　“今天不就请你吗？”
　　“今天是范主席请客，不能算”
　　“谁请客？需不需要作陪的。”马本利打趣说。
　　“需要，需要所有人作陪，李姐请客。”裴春雨笑着说。
　　“怎么又成我请客啦？行，我请就我请。”只要能跟裴春雨在一起李春梅请客也愿意。
　　“什么时候啊，不会是明年吧？”张文也来凑热闹。
　　“时间春雨定，提前一天通知我就行，我安排好孩子。”
　　“什么事啊让春雨定？”范主席笑呵呵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李姐要请客。”裴春雨说
　　“是吗？我先请你们吧，到点了，走吧”范主席领着他们走向食堂。
　　路上张文问裴春雨：“春雨，你今天不送高杜鹃了？”
　　“联欢会结束的时候天还没黑，我就让她自己回家了。”裴春雨答道。
　　李春梅听到张文和裴春雨的对话心里一颤。“高杜鹃是你对象？”她问裴春雨。
　　“嗯。”
　　李春梅突然感到周身一阵冰凉。裴春雨有对象了！而且还是厂里最漂亮的姑娘。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她顿时心乱如麻。就连走进食堂，范主席招呼大家随便坐她也浑然不觉。
　　“李姐，范主席让你坐呢。”裴春雨拉了一下像丢了魂一样的李春梅。
　　“啊？啊，不好意思，我走神了。”李春梅歉意地苦笑了一下。
　　大家落座。范主席坐在正中，左右是裴春雨和崔明志，李春梅主动挨着裴春雨坐下，张文和马本利相互谦让了半天，最后，张文挨着崔明志坐下，马本利坐在张文和高杜鹃中间。
　　一桌子菜已经上齐了。范主席给每个人都倒满了一杯酒。他站起来，大家也跟着站起来。范主席举起酒杯说：“今年的春节活动搞得非常成功，而且还增加了两项活动，职工们非常满意。这些都是你们的功劳，我给你们庆功，没有奖章，就用这杯酒代替了。”范主席跟每个人都碰了杯，一口喝干了。大家也跟着一起干了。范主席招呼大家吃菜。李春梅却坐在那里没有动筷子。裴春雨用胳膊肘碰了她一下。“李姐，吃菜呀。”李春梅这才拿起筷子吃了一口。
　　裴春雨纳闷平时春风满面的李春梅怎么突然变得像失魂落魄一样了呢。“李姐，你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吗？”
　　“啊，没什么事。”李春梅回过神来掩饰道。她看大家都投来关切的目光，意识到刚才自己的失神已经被大家注意到了，就端起酒杯说：“我敬大家一杯酒。”
　　“什么理由啊？”范主席问。
　　李春梅想了想说：“今年联欢会我们在一起工作得很愉快，希望明年我们还能够在一起。”
　　“好，这个理由好。明年我还把你们几个抽上来。”范主席许愿道。
　　李春梅跟大家一一碰杯，一口喝干了。
　　“李姐，你行吗？”裴春雨关心地问。
　　“没问题，这个酒杯小，一杯还不到半两呢。”李春梅说。裴春雨的关心让她糟乱的心情得以改善。
　　裴春雨给范主席倒满了一杯。“范主席我敬你一杯。”范主席看裴春雨站着敬他酒，也要站起来，被裴春雨劝住了。“范主席非常感谢你的信任，感谢你把我借调到工会，让我在这里得到了锻炼，也学到了很多新知识”裴春雨躬身和范主席碰了一下杯。“范主席你喝一口，我干了。”裴春雨举杯要干，范主席站起来拦住了他。“小裴，要说感谢，我还要感谢你，你来工会以后，我省了不少心，以前开联欢会我都要亲力亲为，今年我什么事情都没管，你把联欢会组织的这么成功，我该谢谢你才是。”裴春雨连忙说：“那都是我应该做的。”范主席主动跟裴春雨碰了杯，两人欣然干杯。
　　崔明志等人也依次向范主席敬酒。范主席来者不拒，兴高采烈地全部干杯。
　　“范主席你多吃点菜。”裴春雨关切地劝道。范主席这一圈敬酒喝完，三两酒已经下肚了。
　　范主席连声说好。并向裴春雨投来了感谢的一眼。
　　裴春雨又招呼大家别光顾着喝酒，多吃菜。他想：虽然这些人是在给工会帮忙，其实也等于给自己帮忙。毕竟这是范主席分配给他的工作。他就每人都敬一杯，也对每个人都表达了感激之情。感谢的话是免费的，说的越多、越重对方越受用。尤其是轮到给李春梅敬酒，裴春雨更是毫不吝啬感谢的语言，他说：“李姐，咱姐俩喝一杯，这段时间把你累得够呛，干了不少累活、重活。比你在化验室辛苦多了。我真的很感激你的帮助。这段时间跟你学了不少东西，尤其是舞台经验，如果没有你的培训，我这次诗朗诵不知会是什么样子呢。”
　　“要说学习，还是我跟你学的多。有句成语叫受益匪浅，我这回真是受益匪浅哪。”李春梅很有感触地说。可能是受酒桌气氛的影响，她现在的心情已经好多了。
　　“那就算我们相互学习。”裴春雨跟李春梅碰了一下杯。“李姐，你喝一口，我干了。”
　　李春梅没有听裴春雨的。她和裴春雨一饮而尽。
　　酒桌的气氛热烈起来，挨着近的人会低声耳语几句，说一些平时不常说的联络感情的话。当然大家也都记得桌上还有一个厂领导，所以，不时就会有人插空向范主席敬酒。
　　酒桌进入到了相互敬酒的阶段。李春梅是桌上唯一的女性，自然也就成了大家的敬酒对象。率先敬李春梅酒的是马本利，看得出来他们之间很熟，马本利喝干了以后李春梅只喝了一小口。马本利不依不饶，非让李春梅也干杯。这时，范主席给李春梅打圆场。“小马啊，男女有别，别让女同志喝多了，回家不好交代。”马本利这才放过了李春梅。
　　崔明志和张文也分别给李春梅敬酒。李春梅还是坚持只喝一小口。
　　裴春雨怕冷落了范主席就用请示的口吻说：“范主席，咱俩再喝一杯？”
　　“好！”范主席兴致很高，。端起酒杯和裴春雨喝了一个满杯。
　　裴春雨的酒杯还没撂下，马本利就端着酒杯走到裴春雨面前。“春雨，咱哥俩喝一个。”裴春雨赶紧端着酒杯站起来。马本利说；“春雨，你在我们酒班可是大名鼎鼎啊。大家都知道你收拾大民子和三猴子的事儿。你这是为厂除害，我敬你一杯！”
　　裴春雨说：“以后这事儿就别提了，我现在和大民子是好朋友。”
　　“这就叫不打不成交啊。”马本利说完就跟裴春雨干了。
　　范主席听见他俩刚才说的话不明所以，他问：“刚才小马说的是怎么回事？”
　　“我跟大民子摔跤，把他赢了。”裴春雨轻描淡写地解释了一句。他可不想给范主席留下跟人打架的印象。
　　李春梅站起来走到范主席面前，她一手端杯，一手像是无意似的放到裴春雨的肩上，对范主席说：“范主席我再敬你一杯。”
　　“好。”范主席笑呵呵地端起杯跟李春梅碰了一下，喝干了杯中酒。
　　李春梅回到座位上的时候裴春雨发觉她的脚步有些不稳。就劝她说：“李姐你喝得不少了，别再喝了。”
　　“不行，我没事儿。”李春梅执拗地说。她给裴春雨的酒杯斟满了酒。带着一丝醉意说：“春雨，咱姐俩喝一个。联欢会结束了，我也该回化验室了。以后你不会不认识你姐了吧？”说话时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温情。
　　裴春雨不敢看她的眼睛。他端起酒杯连连说：“不会不会。”然后就主动碰了一下李春梅的酒杯，也不等李春梅再说什么，他自己一口喝干了杯中酒。
　　别人敬李春梅酒她只喝一小口，而她却主动跟裴春雨喝满杯。她的语言、她的神态不能不让在座的人心里产生异样的想法。裴春雨放下酒杯以后，发现范主席用一种审视的眼神在看他。其他人的眼神里也有一些让他难以捉摸的东西。他心里一惊。这些人会不会是误会他什么了？他想解释，可事情不是因他而起，他能解释清楚吗？这个酒局也该结束了。李春梅现在已经有点喝多了，再喝下去不知她还会做出什么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他转头问范主席：“范主席你喝好了没有。”
　　范主席听懂了他的问话。善解人意的举起酒杯说：“大家都把酒杯倒满了，今天的庆功酒喝的很尽兴，大家都没少喝。这大冬天的路上很滑，喝多了容易出现危险。我们一起干了这杯酒，明年联欢会我再给你们开庆功会。”说完，他跟每个人碰了杯，大家一起高高兴兴地干了杯中酒。
　　“范主席我们送你回去。”裴春雨说。
　　“不用，你们都走吧，我没事。”范主席谢绝道。
　　范主席家就在酒厂职工宿舍区，离酒厂很近。大家一起走了没多远范主席就到家了。“我到家了，你们都小心一点。”范主席跟大家告辞进院去了。
　　这几个人都骑自行车了，只有裴春雨安步当车。“你们都走吧，我再走几步就该拐弯了。张文你把李姐送回家去。”裴春雨知道张文家离李春梅家不远。
　　“好。”张文答应了。崔明志和马本利骑上车先走了。看他俩骑车那晃晃悠悠的样子就知道他俩没少喝。“张文，你俩别骑车了，推着走吧。”
　　“你不送我吗？”李春梅问裴春雨。
　　“我俩不是一道啊。”
　　“你跟高杜鹃也不是一道啊。”
　　“那不一样，高杜鹃是我对象。”
　　“我还是你姐呢。”
　　“就因为你是我姐，我才让张文送你的。”
　　“看你那认真样，我是逗你玩儿的。张文咱们走吧。”说完就和张文推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