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各有所梦、阜新光伏（3）

　　3、尴尬“信诺”、小马渐远
　　
　　“执行力”是子鸿在文清身上发现的第二大优点。
　　入职后，文清对于子鸿“惟命是从”，在子鸿的指导和带领下，积极参与了“金太阳示范工程”的开发，不多久便和于台县发改委王国清书记、李守城主任、王广西等打成一片，积极争取和用电企业的洽谈。这份不讨喜的工作，让人看不到前景，取得了一些进展，似乎这些进展始终敌不过集团的投资风向。
　　有幸的是，子鸿的时间逐步释放，便有了时间陪同顾莹莹开展其它相关工作。一方面给予其专业上的支持，另一方面酒桌上对女同事的保护，于是相处融洽，机会和资源逐渐开始往子鸿的团队倾斜。
　　文清的工作较为认真，逐一和子鸿详细汇报。难以突破的还是屋顶使用年限、用电负荷等老生常谈，内部风控的思维僵化、不敢创新，同样是难以突破。集团对于这类项目谨小慎微，投资风向逐渐转变。也许当初“金太阳示范工程”的积极申报，看重的是财政补贴资金和产品的内部消化，随着光伏应用市场的变暖，似乎没有必要为了这些去触碰行业内无法化解的风险。
　　时为家总也许早已悟透了这些道理，年后渐渐和“金太阳示范工程”脱钩，也许老板委任他改组中联光伏从一开始就有了其它更为明晰的目标。
　　暮春时节，文清的工作甚为辛苦，上面只有风控的强硬要求，再也没有了指导性的指示。一度传言，集团开始转让“金太阳示范工程”的开发权益，当初的区域申报小组早已解散。也许新的目标更为重要，地方政府也不能总是挂着招商引资的形式业绩而落不了地。天气渐热，于是人心渐冷，各有琐事，文清的工作甚是默默无闻。
　　子鸿陪同顾莹莹四处接洽，醉生梦死，目标并不明晰，弥漫着各种客套，也许是为了将来互相用到时招呼一声更为容易。
　　对于子鸿来说，越努力越混乱，尤其是在这份醉生梦死中还有“金太阳示范工程”的羁绊。不幸被小马当初言中，只是他们几个的退出有点不够情义。这份苦水中有过抱怨，尤其是在文清的工作不尽如人意时，文清有时也会提出一些消极的建议。无奈于好强的自尊，不到最后绝对不放弃，只是这份好强的自尊，让子鸿成了众矢之的，项目迟迟不落地，地方政府的情绪也还是有的。
　　也许文清的努力足以让大家欣慰，“这个事情也不能全怪陈总，只是企业投资决策太过现实。”王国清书记是如此总结的。后来大家为了这段往事由抱怨渐渐成了理解——没有哪个人是容易的。
　　接触渐渐淡了，偶尔联系，这段往事更成了有趣的谈资：“陈总啊！国家金太阳补贴资金一个多亿躺在我们财政的账上啊！我们守得也好辛苦！你不拿走，上面的领导恨不得要挪用啊！”
　　小马看的事态，似乎更为精准，也敢于走出去实践。他从不愿思量周全，想的更多的是怎么走出第一步。“江陵信诺光伏系统有限公司”在四月初终于成立了，为了庆祝这个平台的成立，兄弟们把酒言欢，子鸿也是第一次见到了凌峰，颇有成就的海归，在市中心拥有整整一层办公楼，名下的两家公司经营得也是风生水起。
　　凌峰的身材高大，一头短寸，神采奕奕的，话不多，但对光伏应用发展的见解颇为深刻，也许这些都是得益于小马的言传身教。
　　有酒就有梦，只是有些人的梦，一旦酒醒，你的就是你的，我的就是我的。老茂习惯于口头的“歌功颂德”，老邢依然是漠不关心，后来小马也总是抱怨大家的参与度太低了。
　　成立“信诺”的初衷是好的，只是不经世事的糊涂太多。利用“信诺”的名义投了两个标后，子鸿愈发感觉，激情随着大家的淡漠渐渐退化了。市场的变化和公司主业的变革让大家的认识逐渐有了偏差，也许有一点大家的理解是一致的：光伏项目的开发似乎已成了这个行业的主导。
　　小马想的是尽快拓展人脉，找到切入点，实打实地摸索开发一个项目，实现从中获利，什么利益都可以，先走下去再讨论。子鸿还是喜欢趋于生活的稳定，抓住谐力的平台优势，扎根项目开发，体系化地了解项目开发，在实践中不断积累，届时适机决策，从而利益最大化。
　　这两种思路似乎都渐渐疏远了“信诺”的定位和业务范围。
　　四月下旬，袁行回合肥的老家安排婚礼事宜路过苏城，招待自然不可免，小马拿出了珍藏的洋河原浆，酒劲猛了一点，袁行不胜酒力，满脸通红。一晚上照顾周到，融洽中熟络。中海能集团手上现有的项目不多，但只要有的，绝对支持“信诺”的参与，无论何种形式的参与。
　　其实初生的“信诺”也只是个形式，内外部资源都不具备，两个标未中反而把账上仅有的花费殆尽，甚至小马和子鸿还各自花费了一些差旅和招待的费用。
　　五月初，袁行在合肥举办婚礼，出于礼节，小马和子鸿赶到了合肥，也许不是为了参加他的婚礼，只是为了兑现当初对他的承诺。这份6万元的“许诺”算是他这次婚礼最大的“红包”了，袁行没有拒绝，应了子鸿所说的“这是你应该得的”。
　　“兄弟们的一点意思，只要不是太过为难，以后的工作还请袁总多支持。”小马道出了此行的本意。
　　袁行夫妇一行暂住在合肥市区的一个酒店里，计划上午返回农村老家。子鸿和小马在他们尚未出发之际赶到酒店的。在房间里，没有外面的嘈杂，氛围也挺惬意，“兄弟”二字便没了那份拘谨。
　　出了酒店的大门，子鸿和小马着实吃了一惊。袁行此次回乡补办婚礼在合肥的接应由合肥聚鑫郑方总一手操办的，两辆悍马开道，甚是威风，面子十足。合肥聚鑫的员工忙前忙后，出发时的欢送礼花都是精心准备的，足见郑方对于袁行的重视。
　　既是预料之中，也是预料之外。
　　“我们做了那么多，到最后主动权根本不在我们的手里。你没看郑方的人看到我招呼都没一声了。”子鸿感叹道，微笑一直刻意地保持着，目送婚礼的车队离去。
　　“中间人的命运就是如此！”小马也是一脸的无奈，苦笑了下说道。
　　“不是我们不够努力，这是这种合作模式的悲哀。”说完，子鸿想到了“信诺”的憧憬，似乎这份美好的憧憬随着工作性质的变化也变得有些陌生。
　　回到苏城后，小马总是强调着群策群力，开拓“信诺”的业务，只可惜的是聚餐大家都愿意参加，建议的每周六实行例会制一起讨论研究却没有几个人响应。
　　此时的凌峰依然不多言，只是冷眼看着大家的反应。子鸿带着文清参加了两次例会，当然所谓的群策群力并未讨论出个一二三来，渐渐子鸿也开始有些疲倦。桥北的距离过于遥远，更重要的是难得有时间陪伴家人。
　　也许这一切，给徐永堂的启发颇大。他个子不高，眯着小眼睛，话同样不多，说出来的却都颇具理智。有些问题也许他一眼便可看透，“信诺”的问题是参考目标过大、过广，业务没有专业的方向。没有一定的基础，便显得有些天马行空的感觉。
　　光伏应用EPC已是红海，而把E\P\C中的每一个小分项和相关服务做专，往往更有价值。也许那时的徐永堂已是如此思索——若干年后，光伏支架和光伏业务服务自媒体成了他创业的强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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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2年上半年，江陵省光伏应用市场异常活跃，大家对新一轮的省补电价政策饱含期待。众所周知，国家层面的光伏标杆电价在江陵这样的日照资源地区，项目盈利期望值不高，2009年颁布的三年省级补贴政策在2011年底随着12.31的并网而终止。江陵省作为光伏制造的大省，从年初开始，新一轮省补电价政策的声音便不绝于耳，新项目的申报材料堆满了各地市发改委能源处的办公室。
　　在市场的千呼万唤下，2012年6月8日，陵政办发【2012】111号《江陵省关于继续扶持光伏发电政策意见的通知》正式颁发，《通知》中明确2012年至2015年期间新投产的光伏应用项目，项目上网电价统一确定为：2012年1.3元/度，2013年1.25元/度，2014年1.2元/度，2015年1.15元/度。
　　一如既往地奔走相告，江陵省作为东部发达的省份，良好的政府信誉让行业内一直津津乐道，尤其是前三年的各大投资商所投资的项目纷纷按季度领取到了财政电价补贴。各大投资商纷至沓来，立足江陵，更让人看好的是江陵省的用电负荷，压根不存在光伏发电被限电这么一说。
　　战火已烧到了家门口，谐力集团褚时水董事长及一众高管早已嗅到接下来的这四年内谁能抢到资源，谁便是江陵的王者，于是要求谐力光伏时为家总亲自负责江陵地区的项目开发。
　　尽管集团上下嗅到了光伏应用的商机，乃至预期一两年内必将全国性的大爆发，不得不承认，到了执行层面还是歪曲了老板的真实意图，并未认真研究项目的投资落地。
　　也许时为家总初到中联光伏时，老板给予他的指示，让他一时也跳不出固有思维的圈子。号召全力开发，但开发的初衷却还是带动EPC建设的发展，建设完成后出售项目进而盈利。方向性的事情，子鸿和小马也只能在吃饭时做为谈资，但加快项目开发的步伐的确在部门内部做了强有力的要求。
　　光伏项目开发涉及到国土、规划、环保、电力等一系列手续，是一套完整的流程体系，每个环节都有可能决定项目的生死，项目核准更是重中之重，关乎到项目的合法存在以及能否取得度电补贴的问题。
　　光伏项目的核准文件在市场上的价值颇高，于是市场上孕育出了这么一批人，以协助企业获取项目核准，从而获取一定的利益。那时还没有“开发大包干咨询”、“开发小包干咨询”这么成熟的称呼，只道是猫有猫道，狗有狗道，这批人赚得盆满钵满。
　　这一批人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在项目地拥有一定的政府人脉资源。随着这批人的欲望不断增加，对项目的认知度不断提高，开发咨询便成了一项成熟的业务模式。
　　小马算是这一批人当中的先行者，没有人脉资源便创造资源。这是子鸿没有的眼光，只是各自思路和“信诺”渐行渐远。梦，没有放弃，不同的载体而已。于是“信诺”便被搁置，走一圈回来，也许会以新的思路重新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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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统一的组织管理，动员便成了漫不经心的口号，国内各开发大区执行得三心二意，各怀鬼胎，毕竟大家在集团内隶属不同的编制，涉及到的自身利益不同。褚时水董事长一直强调着集团的优良传统——“谐同、共力”，然而，到了执行层面往往却是“谐而不同”。李响总入职谐力光伏，董事长的有意安排，目的明显。
　　李响总原在省发改委任职，且是一把手主任的御用司机，为人活络，资历颇老，基于这一点，便为褚董事长所用，一定程度上和褚董事长也有一定的私交。现如今，省发改委的部分中层干部当年都和李响总称兄道弟的，作为前一把手主任的御用司机，当年这些还未提拔上来的人，还真不得不给他几分情面。
　　董事长把他调至谐力光伏担任项目开发部的副总经理，也是用心良苦，尽管屈于顾莹莹之下，职级不高，但却具备充分的自主权，也许是为了在江陵地区更好地发挥他体制内的人脉资源，时为家总有时也不得不给李总几分薄面。
　　李响总，中年发福，仍然保持着体制内特有的那身横肉，高大的身材也称得上是魁梧，踱着步子也颇有一定的风范，走到他的身边，总能感觉到强大的气场。
　　也许是出于友情，董事长给他配置了一辆黑色的奥迪A6L，这是集团副总裁的标配，牛叉的是车牌竟是伪造的武警临牌，一路飞驰，算得上是嚣张跋扈，收费站从未收过费，一路通畅，有些辅警竟还敬礼目送，甚是搞笑。真遇到一些较真的，他的司机便摇下玻璃来句：“你他妈知道后面坐的谁吗？”弄得交警忐忑不安，如此配置，起码厅处级干部，只好放行，唯有瞄下临牌，双手奉还。
　　当路上行车较多的时候，为了赶饭点，竟然私配了警报器，一路拉响，前车纷纷让道，好不得意。
　　子鸿陪李响总出过几次差，趣事甚欢，神一样的牛叉，当然也有博了面子的时候。有一次在阜新市出差，车停在酒店外，一交警竟以无效临牌为由把车拖走了。这是一个上了央视的模范交警，业务知识熟练，尤其是对武警临牌管理制度的熟悉，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是伪用牌照。
　　李响总的人脉颇广，尤其是政府资源，但还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四处托人，总算了却此事。用他自我安慰的话说：“没有办法，人家地头牛不过人家，这个交警的资历，恐怕阜新市交警大队大队长也拿他没有办法。光伏开发我不懂，你们懂就可以了，但能源局的那些处长、各地发改委的主任，都是我当年的兄弟，拿下他们——分分钟！”那种苏城浓厚的口音，说完让司机继续上路，继续招摇。
　　也许李响总后面的那句话不止和子鸿一个人说过，子鸿一笑了之，小马的敏锐却嗅到了商机。在一定程度上，李响总本身就是资源，小马给李响总灌输了目前光伏开发的行情，深深地打动了李响总的那颗利欲之心。谁拥有开发资源，谁便具备项目的主导权，小马的觉悟很高，此时的他已看到开发包干咨询的巨大利益，为何自己不去搏一把呢？
　　在小马的怂恿之下，他和李响实现了分工：小马负责选址和各专业报批的模块，李响总主要负责项目能源口子的核准工作，待项目取得核准之后，建设并网后整体出售抑或是出售前期开发核准权益，何种方式可以实现利益最大化，便选择哪种。
　　毕竟是为了私欲，项目的申报主体和谐力光伏没有任何关系，出于保密性原则，一切静悄悄地开展着。渐渐小马对谐力光伏的本职工作渐行渐远，静的连子鸿都一无所知，也许此时的他已悟出激情不能等的道理，有人先行去做，才会有后来的融合，只是在这份融合中已没有了子鸿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