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初生信诺、中联衰亡（3）

　　3、梦的渺小、一次变革
　　
　　《灯下漫笔》
　　灯下
　　有人捕捉那点动的思绪
　　纸上
　　文字幻化成你的纸影
　　风起的时候
　　于是，我有了想和你
　　跳出相思的念头。
　　
　　《梦》
　　曾经，我对你是梦
　　梦中
　　朦胧的迷惘
　　无法对自己说清楚。
　　现在，我对你依然是梦
　　梦中
　　缠绵着你的风影
　　却有些淡淡忧伤的感触。
　　将来，相信对你仍然是梦
　　梦中
　　？
　　！
　　当秋没有和丰硕联系在一起，于是总有那浅浅的忧愁。“你”就是梦，梦便是对更好生活的追求。这个梦早已编织，却形容得有些迟，似乎以后的路也不见得风平浪静。
　　那晚，子鸿静静地坐在窗前，窗外霓虹一片，车水马龙，形成一条亮丽的色带，是一种相思上了心头，相思的是内心一直在躁动的梦，忽然觉得自己生活的好渺小在这尘世。
　　总算是在桥北定居下来了，该添置的也都添置的差不多了。按需配置的“市场经济”还未适应，却又开始怀念算计着的“计划经济”，手头又渐为拮据。
　　早已不忍父母在泥土里苦钱的艰辛，也的确想念以诺成长的点滴，欣萍和子鸿商量了下，决定把父母接到苏城来生活。
　　一开始，弟弟小海和弟媳小霞不是很情愿，一旦父母去了苏城，悦悦便要到苏城择一幼儿园，生活成本更为高昂。
　　庆幸的是，悦悦很不喜欢老家的幼儿园，近一个月也没有适应，哭闹得让父母头疼。“带一个也是带，带两个也是带，在家里也是带，在苏城也是带，悦悦不肯在家上幼儿园，去你哥那，你哥和你嫂子一起看着，说不定会比老家好。”母亲似乎赞成子鸿和欣萍的决定。
　　弟媳一直未表态，怨悦悦的不争气，凝重的脸上似乎又有难言之隐。
　　“这三年在我那，我来养悦悦，父母也不用你们负担，不就添几双筷子嘛！”子鸿看懂了弟媳的心思，微笑着幽默道。
　　“我带孩子，你爸还可以找份临时工。你们把自己管好就好了，到了周末到你哥这里来看看你的女儿。你们在苏城打工，到你哥那也方便。怎么说，也强于你们回老家吧！”母亲接过子鸿的话题说道。
　　父亲一直没有说话，只顾收拾着碗筷。这么多年来，只要不受“刺激”，早已随了母亲。
　　“那哥和嫂子压力不大嘛！还要还贷款，你们都过去的话。”小霞微微地低下了头说道。
　　“你害怕我和你哥饿死你家悦悦啊！”欣萍故意挤了一下小霞笑道。
　　这一挤，却挤出了弟媳的笑容。她担心生活成本是对的，既然大哥承担了，且嫂子都没有意见，她自是欣喜。在苏城，她和小海看望女儿更为方便。她笑了，全家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小海也一直没有说话，他那笨拙的性格也早已随了小霞。
　　家里的田地暂时交给村里人种，只求偶尔回来给口口粮。当一切安顿好，全家人欣喜地上了苏城，只是负了那条忠心的狗，一路追逐着“马自达”，最终还是被甩开。无人照看，终沦为流浪，再回来时，只得知惨死收场。
　　再次来到苏城的家，悦悦还是掩不住兴奋，四处打量着，城里的房子和老家区别太大，十足新鲜。从客厅到房间，从房间窜到卫生间，撒娇的时候，还要奶奶抱着看。
　　在苏城，只要有奶奶在，便没有了爸爸、妈妈，只有在周末小海、小霞过来看她的时候，仿佛才知道奶奶只是替代品。小海、小霞每次吃完晚饭后再赶回他们租的小屋，当离开时，小丫头的眼睛告诉了大家她有多么的不舍，每次都要送小海、小霞到公交站台看着他们离去方肯罢休。
　　这里的幼儿园，她很喜欢，每天有奶奶和弟弟一起接送，一路欢颜。小区内部，没有顾忌的自在感，活力在她全身，小跑起来，有时奶奶追上都有些吃力。
　　悦悦在苏城住了近三年，这三年里给子鸿的家庭带来了无尽的欢乐。她也见惯了子鸿这个大爸爸的奔波忙碌，只是不谙世事的她还理解不了大人的心迹，最有感触的也许是和弟弟的一起成长，当然在这成长中，子鸿也不知道揍了她俩多少次。
　　也许不是自己不够努力，只是中联光伏这个平台一时难以让子鸿在梦中找到更好的角色。正如小马所说，他力所能及地去实现自己的价值，一旦没有任何意义的时候，他会义无反顾地离开。
　　工作有时就像无聊中打屁一样的虚度，银行存款的增加犹如望穿秋水。除了房贷和陈起航的两万元，总算还清了该还的，没有食言。小表姐的6万元子鸿单独为其保存了起来，无论生活过得多么不容易，这笔钱子鸿是万万不能动的。
　　日子渐渐有些清苦，子鸿和欣萍早已习以为常，只是总感怀不能给予父母和孩子优越的生活。父母可以看得出这份拮据，不做任何要求，父亲在小区里找了份保洁的工作，算是贴补孩子的零食，清苦中不乏平凡的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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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说中能投丰海20MW风光互补项目制约了中联光伏的转型发展直至衰落，那么江陵环保集团丰山24MW光伏大棚项目便是回光返照中的垂死挣扎。在集团资金的支持下，项目进展得还算顺利。
　　资金就是话语权，“金太阳示范工程”申报时，便初见端倪。集团加强了对管理权的回收，原有管理团队的授权进一步苛刻。“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有时不得不去接受“有奶便是娘”的现实。
　　子鸿有时一直在想，创业型管理向纯经理人管理转变要经历怎样的心路历程，只见顾总及一众高管依然风采依旧，道貌岸然。此时集团从“金太阳示范工程”申报时请求协助的姿态，一跃成为指示要求的下达。无论顾总等内心怎么想，下面人的内心多少还是有些不适应的，引起了一波“我们大中联”的回忆杀。
　　设计部和研发部是跟随集团战略步伐最紧的，已全然投入到集团在山西投资的重大项目设计研发中去了。
　　集团此次在山西的投资渊源颇深，巨头联手，布局很大，涉及领域较广，省市政府相当重视，专门成立了帮办工作组，且提供了一栋楼作为临时筹建指挥所免费使用。
　　有时雷声大，不见得雨点也大，子鸿那时没有多想，也完全不够格去参与评价。光伏应用作为布局中的一个环节，与其说是产业投资，不如说是资源的换取，换取了上百兆瓦的光伏建设指标和土地资源。
　　中联光伏作为集团指定的唯一开发建设团队，要求全力参与，按阶段完成目标工作。内部项目的利润率一向较高，尽管大家口中一直声称“中联光伏是后娘养的”，细思想来，从头至尾，若没有集团的支持，何来中联光伏曾经的辉煌。
　　集团的放权是一种信任，也是种考验，管理体制的不同，大家一时难以融入谐力集团的文化罢了。有了利润，中联光伏似乎又有了存在的价值。真若被集团重组了，恐怕很多人也就啥也不是了。
　　有了业务，便有了生机。有了利润，便有了价值。顾总对山西的项目相当重视，再一次亲自主抓，王旭便再一次委以重任。无项目开发前期经验的王旭，也算是认真。到了山西大同后，便带着大家活络圈子，力求解决工作中的难点。
　　尽管子鸿向来看不习惯他身上的那种富家子弟的桀骜以及他在顾总面前的奉承，但既来之，则安之。转变心态，更好地适应，也许也是子鸿工作中的一个强项。山西大同项目，客观地说，开发得并不顺利，也并不成功，几波人来来往往总算是落了地。只是那时的中联光伏已不复存在。
　　短暂的山西工作经历，子鸿只觉得冷。十月初，便已零下，天空中飘洒着鹅毛般的大雪，四处茫然。思念欣萍，思念孩子，思念家中的每一个人。小马对于子鸿的归来，更为热切，“信诺”注册的相关前期事宜他已基本落实。
　　在大同的那十来天，真的是很冷，那是子鸿有生以来第一次买羽绒服来御寒。穷，也许真的能禁锢一个人的思维，正如儿时家中的贫穷难得吃到香蕉一样，梨子、李子等自家种了，于是便觉得香蕉是最好吃的水果，并且很贵。直到长大了，才发现原来超市里香蕉的价格最为普通，然而内心却再也改变不了对香蕉“金贵”的认知。
　　其实打折的羽绒服也是很便宜的，一直习惯于穿毛线的子鸿“穿不起”羽绒服的弱小情结却一直深埋在内心。那件羽绒服属于去年的旧款，并非纯正的羽绒，200元整，不是很贵，后来穿了三个冬天留给父亲又穿了两个冬，方才结束了它的使命。
　　后来的日子渐渐优越了，子鸿也没有再买过羽绒服，太贵吧！也许苏城的冬天并不是很冷。
　　“金太阳示范工程”获批后的项目开发，它最大的价值莫过于让子鸿在大同得以解脱。“度电补贴”的光伏标杆电价政策出台后，各大光伏企业在国内战略上做了一定的修正，一段时日后，集团要求获批的“金太阳示范工程”项目由原申报团队尽快完成项目开发，早日通过集团的项目评审。于是，子鸿被曲建军总从大同调了回来，继续负责“金太阳示范工程”的项目开发工作，小马、老邢、老茂参与。四人又混迹在了一起，“闷”坏了的老茂，仿佛重见天日一般。
　　中联光伏仅仅是赚取集团的内部利润，也许是老板所不情愿的。行业内已然掀起了一股“项目开发的风潮”，大家都在为来年积蓄力量。
　　“开发是龙头”，逐渐被全行业认可，谁拥有项目的开发权，便可带动产品、建设、运营等一系列战略上的互补，甚至单纯的开发权价值也日益显现，一些资源咨询的公司开始出现。EPC光伏工程建设所能产生的那点微利，似乎根本满足不了老板的需求。
　　“EPC的辉煌已成为过去，光伏项目的各个环节不断精细化，便有了更高的要求，这些已然不是中联光伏的优势，我们也没必要去追赶别人的强项。EPC讲究的是统筹管理能力，对于我们这么一个庞大的机构，早已过了那个平衡点。为了那点利润竞争得死去活来，已经不足以维持。我们必须在总结优势的基础上，紧跟行业潮流，引领创新，这才是未来的利润点。项目是我开发的，不用我的产品，不是我来EPC建设，那我还与你合作什么呢？这些合作不都是利润吗？如今的央企越来越重视新能源的发展，一直在各地寻求好的开发战略合作方，这不正是我们的优势吗？真开发出来了项目，央企不要，大不了自己投资嘛——也是利润。”褚董事长浅显易懂的道理，在场的每个高管听得十分认真。
　　只是一部分人显得十分自信，一部分人黯然落寞，一场变革正在中联光伏的内部酝酿——老板要的是速度！
　　在自身利益的面前，没有任何人情可言，子鸿一直觉得太过于现实，以致于自己有时不够狠决，时而优柔。正如顾莹莹所说：“工作是需要理智的，选择有时就是无情的，这和人品等都没有关系。”也许是子鸿对于人情世故的调节一直做得不是很好。
　　“据说家里的变化很大，最近还有大的动作，你接到顾莹莹的电话了吗？”小马推开了子鸿房间的门，这个抉择他要和子鸿商量下，他认为子鸿肯定也接到了顾莹莹的电话。
　　“我没有接到，怎么了？”子鸿惊奇地问道，只见小马一脸的凝重。
　　“怎么会？”小马感到有些意外，有些疑惑，稍后又略有些惬意的感觉，也许惬意的是顾莹莹一直对他很看重。
　　但是对于顾莹莹所交待的事情，如果由他代为转达给子鸿似乎又有不妥。毕竟顾莹莹对他是有许诺的，而对子鸿并没有，以子鸿骨子里那好强的性格，也许选择的完全不是同一条路。
　　“中联光伏准备拆分，一块以设计院为主，一块以项目开发建设为主。开发建设这块是由金太阳的负责人时为家总负责，设计的这块由顾总等负责。估计成立设计这个板块是为了照顾到顾华生的面子，给了个过渡的台阶罢了。据说家里尊重每个人的意愿，自由选择。顾莹莹和章伟都不愿意去设计院，一山不容二虎，估计他俩肯定有个要走。时为家总的意思是团队选择谁，谁就是项目开发部的总经理。顾莹莹希望我们选择她，她许诺我一旦她上位，把我提升到大区经理的职位，级别7级，工资上涨，她也希望你可以选择她。”小马决定还是合盘突出，没做任何的隐瞒。
　　“章伟呢？毕竟我们一开始是直属于他。”子鸿没有发表任何看法，只是问起了章伟的处境。小马所说的，他也略知一二，只是未被顾莹莹重视，略感失落。
　　“这货到现在也没有和你我提，人品问题，能力是有的。关键是你我先确定去哪个板块。”小马话锋一转，因为讨论章伟着实没有任何意义，似乎“消失”快有小半年的感觉了。
　　“不是不给曲总面子，冲这个行业的发展，我选择开发建设板块。不是搞技术的，在设计院不会出头的。”子鸿似乎早已明确，他也知道小马也会如此选择，所以这两日在外忙碌着“金太阳示范工程”的项目开发，也不做过多地讨论。
　　“我觉得你可以和顾莹莹通个电话，工资待遇还是很重要的事情。你若是选择章伟，我也会和你一起的。”小马微笑着说道，略带安慰的口吻。似乎多少可以感觉到子鸿内心那憋屈的小九九，毕竟顾莹莹没有联系子鸿。换成是自己，一样会有。不如索性建议子鸿和顾莹莹挑明，也能问个明白。
　　是的，应该争取！子鸿给顾莹莹拨了个电话。厉害关系，顾莹莹一听便明，如若子鸿选择章伟，恐怕也只有鲁倩等几个平时帮她拎包的人会追随她。她一口应承和小马一致，部门组建时，一人负责一个团队。
　　“准备过会给你打过去的，没有想到你打过来了。早知道你和小马在一起，我把对你们的想法一起和你们说了。”顾莹莹委婉表达着对子鸿突然来电的解释。
　　所说的话真诚有几分，似乎对于子鸿来说并不是很重要。
　　后来，“不负众望”，顾莹莹成了开发建设板块项目开发部的总经理。章伟不愿屈于女人之下，选择了离职。没有任何兄弟的支持，离开是最好的选择。他曾计划邀请子鸿和小马吃饭，共商抉择。子鸿和小马的托辞，也许让他深刻地感觉到了此处已无他的价值。
　　时为家总的到来，带来的第一项变革，便是工资待遇的变革，由原有50%的基本工资+季度绩效的模式转变为90%的基本工资+年度绩效的模式，自此每个月发到手的增加了近一倍，由此带来的住房公积金等福利涨了不少，人心激奋。
　　子鸿和小马被任命为大区经理（职级7级），各自负责一个团队。原产品部的总经理钱伟选择屈就，被任命为大区经理（职级8级）。
　　2012年1月，中联光伏正式更名为谐力光伏，主要从事光伏项目的开发和建设。此时的开发并非自主投资，而是发挥开发的带动效应。自此，谐力新能源板块第一次变革正式完成，“中联光伏”开始消失于公众视野。
　　正如小马先前所判断的，“金太阳示范工程”项目的开发并不顺利。于台开发区15MW，楚镇区东旺贸易2MW，因产权不清晰，使用年限、荷载、用电负荷等一系列的共性问题，反反复复停滞不前。
　　各种风险让集团实施的决心也不是很强，更是倾向于转让开发权益。随着中联光伏的变革，“金太阳示范工程”逐渐被人遗忘，只是愧疚于吃了人家于台县发改委小半年的小龙虾。
　　郑方的许诺，履行得不是很爽快，一直到了中海能支付第二笔工程款时，在子鸿三番五次地催促下，终才汇了过来。郑方还是顾及了安徽老乡的情面，抑或是中联光伏变革后，西藏项目在以后的对接中，子鸿仍是关键。
　　总算是没有做出过河拆桥的事，此时的郑方和袁行早已称兄道弟，袁行也好一阵子没有和子鸿联系。
　　收到款项到账的短信通知，子鸿和小马足足兴奋了半天。“信诺”的梦，方才有了实践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