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13—15）

　　【13】
　　工作组长洪石涛和队员们即将离开所工作的山洼乡黑龙村，只是等待社教团部的通知罢了。脚伤的工作队员贾茂昌还没有归队，在黑龙村工作组成员只有洪石涛和牛常浩两人了。越到年末，似乎村上的工作算是告一段落。土地一到户，一块块土地就成为农民的金满斗，农民对待土地看得比生命还重要这是不争的事实。这在广大农村，抓农业生产就离不开季节因素，季节因素就决定了粮食是否夺取丰收的有力保障。入冬以来，黑龙村的村民和其他地方村民一样，不管在什么时候，家家户户不是忙在家里，就是忙在地里。地里的小麦油菜苗等农作物需要锄草施肥，点播洋芋的农户努力在扩大面积在播种，备耕的农田也得花劳力进行翻耕，杂七杂八的农活在村民手里，总是越干越饱满，越干越有成就感。
　　现在，住在黑龙村村支书任小春家的工作组长洪石涛，一天中午也闲着没事干，随身带上的一本名人传记也不想多看，就跟村支书任小春扛着锄头到小麦地里锄草。锄草的天气村支书任小春选择的真好，太阳照在小麦之间被除掉的野草上，野草都被晒鄢了，但小麦苗之间的野草一除掉，在天空太阳的照耀下，小麦的亮度像是被小雨浸润过那样美丽好看。
　　在一面山坡上，劳动者的形象不光是村支书任小春和工作组长洪石涛他们两人在呈现着，而且还有几户村民点播洋芋的，给迟栽油菜苗淋水粪的，还有一户村民正在给一块旱地砌石坎的。在这一面山坡上劳动者壮观画面，俨然像是大集体那种劳动场面了。
　　在劳动间隙，能够唱山歌的，就坐在一个石头上，手里捏上几颗泥蛋蛋，一边唱山歌一边把泥蛋蛋，向前面飞舞的鸟儿投去。不会唱山歌的，一屁股就坐在泥土上，一口接一口吸着旱烟。能够对流行歌曲了解的，记不住歌词的，就哼哼哈哈几句，唱走调了也喜欢。
　　工作组长洪石涛和村支书任小春，在小麦地里休息时，村支书任小春让工作组长洪石涛是否能唱陕南花鼓歌。工作组长洪石涛试唱两三句，不像是歌声，倒像是给人在讲话。工作组长洪石涛有点羞涩，鼓足勇气让村支书任小春唱一段花鼓歌给他听。
　　村支书任小春一段花鼓歌唱毕，迎面山坡上的劳动者，也接着翻唱了一段花鼓歌。这时，村支书任小春站起身，轻轻松松又唱完了一段花鼓歌，歌词内容好像对迎面歌者是一种嘲笑加鞭策。但迎面歌者相送村支书任小春的花鼓歌词，也好像是嘲弄人的语句。这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一种你我之间的斗争形式，而是人们在劳动中快乐加感激的一种宣泄。人们一有兴趣都可以用自编自导的花鼓歌词相互调侃一会儿，双方也伤不了什么和气。这在工作组长洪石涛眼里，人们的对歌形式不亚于对生活一种变相的热爱，通过这种歌声传达了人们对美好生活的理想追求和憧憬。
　　与村支书任小春对唱花鼓歌词都是黑龙村老百姓，双方歌声一结束，都各自在地里劳动开了。
　　工作组长洪石涛带着兴趣，一边锄草一边问道：“刚才歌词是什么意思？”
　　村支书任小春笑嘻嘻地回答说：“都是些打情骂俏的话！”
　　工作组长洪石涛急着辩解道：“我们家乡唱花鼓歌很文明，都是歌功颂德的词语！”
　　村支书任小春不慌不忙回答说：“我们唱花鼓歌，也不是全是流氓话，文明用语也有，就看对方如何唱法！”
　　给小麦锄草的村支书任小春和工作组长洪石涛，他们两人没有在花鼓歌词好与坏上纠缠着，而是把话题转移到目前党的政策发展形势上。在党的政策形势如何发展上谁也说不清楚，但在以经济发展为中心，这句开拓性的语言，在老百姓当中倒是很响亮。老百姓都觉得，中国南方及沿海城市经济上相当发达了，吸引了不少贫穷落后山区青年离开家乡外出打工。大势所趋，人心所向，这一经济发展的浪潮，终究会席卷到中国的广大乡村，只是在时间上的迟早问题......
　　这时，村支书任小春家的那只黄母狗带着两只幼崽，跑到了小麦地在玩耍。一会儿村支书任小春的女儿任蓉蓉，手里拿了一本童话小说，在小麦地一条路边，招呼村支书任小春和工作组长洪石涛，回家吃下午饭了。
　　当给小麦锄草的村支书任小春和工作组长洪石涛，扛着锄头走出小麦地时，黄母狗那两只幼崽被村支书任小春，已经抱在怀里了，但行走在村支书任小春身边的黄母狗，却摇着尾巴跑到他前面去了。
　　【14】
　　村支书任小春杀了两头年猪，卖了一头猪肉，留了一头猪肉自己过年。这样，村支书任小春把平时关系好的村民，和在一起工作的村干部邀请到家里，分别坐了三席客人。少不了工作组长洪石涛和工作队员牛常浩（贾茂昌脚伤在家养病），也在邀请之列。在饭桌上，被村支书任小春邀请的村民，也少不了陪客人喝上几杯酒。村支书任小春不得已喝多了酒，饭也没有吃上几口，就被工作组长洪石涛扶到床上睡觉去了。
　　村支书任小春在家里喝醉了酒，一觉瞌睡从头一天两点多，睡到第二天清晨起床，喝了一铁缸子冷水，来回走了几步，突然张开嘴巴呕吐了一地。村支书任小春的妻子廖之琴，赶忙铲来火炉灰，把一股扑鼻而来的酒精浓度气味，似乎全部给笼罩住了。
　　村支书任小春懂事的女儿任蓉蓉，准备了一碗带糖味的姜汤，端给村支书任小春要及时喝下。村支书任小春坐在火炉边喝了一半姜汤，顺手递给身边烤火的工作组长洪石涛。
　　工作组长洪石涛推辞说：“酒后不能喝姜汤，伤胃的，也解不了酒！”
　　村支书任小春见工作组长洪石涛相信科学，自己又喝一口姜汤说道：“我什么也不管，只要喝下舒服就行了！”
　　工作组长洪石涛只是对村支书任小春，提醒酒后应该注意吃些什么，避免影响身体健康。工作组长洪石涛说完，静悄悄地从荷包里掏出准备好的生活费，一把递了村支书任小春：“这是我这一个月的生活费，请收下！”
　　村支书任小春顺手接住了，把人民币一合计，觉得太多了，就对工作组长洪石涛说道：“我也不客气，把多给的请你收下，不然我都不要了！”
　　工作组长洪石涛听从了村支书任小春的要求，把多给的生活费用，也爽快地收下。
　　这一切被在厨房忙碌煮早饭的村支书任小春的妻子廖之琴看在眼里。
　　廖之琴说道：“老任，不应该接受洪组长的生活费，平时给你买烟抽，还给我们在地里劳动，帮我们上山砍柴，这些工夫不是钱啊！”
　　一直坐在火炉边看一本童话故事书的任蓉蓉，不动声色地说道：“洪叔叔，还经常在礼拜天给我讲数学题，讲数学题也是钱啊。我们老师当家教，一天也有不少的工资！”
　　村支书任小春听得出来，自己的妻子和女儿说法，就是不该随便收取了工作组长洪石涛的生活费。大约村支书任小春被醉酒冲昏了头脑，似乎到现在还没有清醒过来。自己的行为虽然在收取工作组长洪石涛生活费上，不应该体现得那么特别，受到了妻子和女儿的点拨，但合情合理的收取也应该有一个好的方法，不至于接受工作组长洪石涛的生活费那样迅速。
　　村支书任小春这时根本没有思考的余地，赶忙把收取的生活费，又重新从荷包里掏出来，非得要退回给工作组长洪石涛。
　　工作组长洪石涛一把推了回去，说道：“我们社教团部有规定，每一个月的生活费必须按时付给农户！”
　　村支书任小春妻子廖之琴，从灶背后一走过来，从村支书任小春手里，把生活费一把抢过手，非得要塞进工作组长洪石涛荷包内。
　　工作组长洪石涛挡住了廖之琴的一只手，立即说道：“廖姨，您就不对了。辛辛苦苦给我每天做饭吃，那有不付生活费的道理。这也是我们社教团部的硬性规定！”
　　工作组长洪石涛一席话颇有说服力，廖之琴只好把生活费揣进了自己的荷包里。
　　此刻，忽然在村支书任小春厨房门外，出现了小猪崽的叫声。原来是黑龙村三组村民李长奎，给村支书任小春家送小猪崽来了。两条小猪崽被村民李长奎用背篓背着，在村民李长奎把背篓放下地之后，一条小猪崽就从背篓里跳了出来。跳出来的那条小猪崽，被刚刚到了厨房外的村支书任小春一把逮住，赶快把套在小猪崽颈项上的绳索，又缩小了一大圈。
　　流着一脸汗水的村民李长奎一手扶着背篓，一边急着给村支书任小春解释说：“差一点叫一个亲戚家抢买了，我说村上的任书记买了，钱早就给清了，亲戚家硬是不相信，我就急着送来了！”
　　村支书任小春啥话也不听了，把两个小猪崽栓在了院坝一根木桩上。
　　跟着村支书任小春走过来的工作组长洪石涛，问道：“空着猪圈，为什么不放进去？”
　　村支书任小春回答说：“在农村都有一个讲究，买了猪崽要看日子，才能进猪圈！”
　　这在农村，似乎是一种约定俗成的规矩，这种规矩好像又有浓厚的迷信色彩，但村支书任小春告诉工作组长洪石涛说：“你看一看中国黄历就知道了，每一天能干啥，或者不能干啥！”
　　村支书任小春这么一说，工作组长洪石涛全明白了，再不好问及下去。于是，工作组长洪石涛，村支书任小春，村民李长奎，一前一后走进了村支书任小春的厨房火炉边......
　　【15】
　　工作组长洪石涛当接到山洼乡社教团部通知，已是腊月二十一了。通知一项内容要求到，凡是在㟫水县一些驻乡镇的全体社教工作队员，务必在农历十二月二十三日，集中所在乡镇的工作队员，召开好社教年终工作总结会和表彰会。会议结束后，有工作单位的工作队员回到本单位，没有工作单位的应届大中专毕业生，在家等待下一步分配工作通知。在山洼乡社教团部通知明确表示，山洼乡全体驻村工作队员，在农历十二月二十三早八点半，准时参加山洼乡团部召开的工作总结会和表彰大会。
　　黑龙村委会为了感谢工作组在黑龙村半年时间努力工作，在农历十二月二十二日中午专门在村长沈思明家，召开了由部分党员参加的村委会扩大会议。会议总结了工作组在黑龙村的工作业绩，特别是解决了黑龙村二组村民，能够吃上自来水的现实问题等，积极配合黑龙村各项中心工作，受到上级领导多次表扬，能够扑下身子与农民打成一片，帮助村民犁农田锄草施肥，帮助困难户砍柴火、解决生活子种问题等等。这些工作看似微不足道，可是对于刚刚毕业的大学生来说，在农村工作能做到这一点很不容易了......
　　以上总结，有村支书任小春的发言，有村长沈思明的发言，也有妇联主任范国燕的发言，有三位普通党员用一分为二的个人观点，总结了驻黑龙村工作队的实际工作情况。最后，工作组长洪石涛在会上，作了书面工作总结。工作组长洪石涛在黑龙村工作上的不足总结得多一些，把黑龙村干部对工作组生活上的照顾，工作上的大力支持和帮助，总结得更多一些更诚恳一些。
　　会后生活安排自然在村长沈思明家里。一桌丰盛的农家小炒，飘香四溢。饭桌上有自家酿造的苞谷酒，但大家这次喝酒总量不多，主要是以村支书任小春和村长沈思明为主，为烘托喝酒的气氛，村干部邀请大家划拳，营造了喝酒气氛，连工作组长洪石涛，这次就比妇联主任范国燕多喝了一杯酒，工作队员牛常浩讲客气，加起来喝了五杯酒，要是工作队员贾茂昌不是脚伤在家养病，很可能贾茂昌的酒量，近似于黑龙村干部的酒量了。
　　黑龙村委会在村长沈思明家举办的村级欢送会，也是对驻黑龙村工作组在工作上一种认可和肯定。当晚，回到村支书任小春家的工作组长洪石涛，与村支书任小春的家人，一直闲聊到晚上十点多才上床睡觉。
　　上床睡觉的工作组长洪石涛，带着一点欠欠的酒意和兴奋度，不知不觉回想起这半年工作在黑龙村一些好的画面。
　　一个好的村干部坚持为老百姓工作，你说他出现的缺点倒还是不少，你说他优点常常大于了他的缺点。在缺点上，看似不是村干部工作风格，但在农村实际工作中，也乐于让老百姓接受，能够达到解决根本问题的目的。在忧点上，有时候村干部在工作执行中，反过来带来好多麻烦和矛盾。这不是一种谬论，在工作组长洪石涛看来，村干部在工作中，的确存在这些可行或者不可行的办法......
　　单纯的村民，善良朴实的一面，是他们的优点。不知道人性是天生具有的品行，或者是后天自然形成的个人品行。在某种程度上，就是通过说服教育明白道理的有效性，一些老百姓个人行为总是偏离正确的轨道。在工作组长洪石涛一进入农村工作状态，面对老百姓开展工作，看似一项简单的工作，真正让老百姓去认真接受，难度还是挺大的......
　　面对自己刚刚参加农村工作历程，撒开五指加减乘除，总觉得什么工作经验也没有获得。对于一项工作的完成，只有靠大家的共同努力下，才能顺利完成。难道这就一个人的组长能力，工作能力和政治思维能力的一种体现......
　　在十二月二十三一早，工作组长洪石涛一起床，村支书任小春的妻子廖之琴，已经把最早的饭菜安排好了。因为工作组长洪石涛和黑龙村的工作队员，从此就要离开黑龙村，到山洼乡社教团部开会一结束，就各奔东西了。
　　这一次相送工作组长洪石涛被褥及物品，到山洼乡社教团部是由村支书任小春负责，相送工作队员牛常浩被褥及物品恰恰是妇联主任丈夫负责，工作队员贾茂昌脚伤在家养病虽然不在黑龙村，但他的被褥及物品得由村长沈思明，负责送到山洼乡社教团部寄存。
　　等到工作组长洪石涛和村支书任小春一家人把早饭吃毕，村长沈思明背着贾茂昌的被褥及物品，妇联主任丈夫背着工作队员牛常浩的被褥及物品，还有牛常浩他们三人一行，很快集中到了村支书任小春的家。
　　时间紧迫，因为工作队员要准时参加山洼乡社教团部召开的工作总结会和表彰大会。就这样工作组长洪石涛和工作队员牛常浩，被黑龙村干部和村民相送，离开了近半年工作过的黑龙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