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强拟个标题,小卖部的惊吓
作品名称:天桥下的火车 作者:犷茂 发布时间:2020-01-01 01:18:43 字数:3093
聊起我家得有一段长话简说的历史,父亲是三河县乡下人,某年大队推荐他有幸去了滨河师校读了两年中专,毕业后工作分配他自愿要求回城,去了三河县一个乡下教了一年小学。由于当时人才迫切需求,很快他被调进县城里当时还被称作三河县第二初级中学的学校,也就是他现在教书的文津二中,也是我的母校。
父亲姓陈名胜利,家里排行老三,他兄弟姐妹五人,上有两个姐姐,下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五人当中文化程度最高的也就是他,其余的都在小学四年级知识水平以下,更有甚者是大姐,压根就不识字。
母亲刘小妹,孤儿老家不祥,养母也就是我外婆黄山人,八十年代初她跟随外婆来到三河县,靠卖黄山馄饨为生。
我的爷爷叫王光荣,抗日前线下来的英雄老兵,曾单手单刃拼死两个鬼子。他的右手是在一次战斗中丢的,那年他十六岁,一枚小鬼子的91式手雷落在了他们的战壕里,为了保护战友与同志,他眼疾手快拾起并迅速跳出战壕将它扔出,只是雷到半空即发生了爆炸,弹射的碎片将他整条手臂咬了下来。
奶奶陈爱菊,旧社会的大家闺秀,早期念过几年私塾,有些子文化。我爷爷与她是招亲,所以父亲随其母姓。我爷爷遇到我奶奶的时候年过三十,他用一顶破旧的八路军军帽和他的那条断臂赢得了我奶奶的尊敬和爱慕,实话说我爷爷年青的时候可是个帅气的小伙,典型的北方汉子一米八多,虽然战争让他落下了残疾,但却始终有股子力气。我爷爷说,那是八路军的傲骨与不怕死不服输的精神。
红烧排骨、醋溜鱼;番茄炒蛋、三鲜汤;还有凤爪金翅、豆米肉,都是我爱吃的菜。母亲一样样做好端上桌,父亲这时还没回来,我的手机突然响了,一看是老同学杨春丽打来的。昨晚在草爷食府吃过饭,实在没辙我便把唐小婉送到了“老妈子”杨春丽的家暂住一晚。杨春丽的爸妈都在外地做生意,家里就她一人,把她安置在杨春丽那里是最适合不过的了。
“坏小子,老实招来你说你都对那女孩做了什么?”杨春丽在电话里调皮的问我,她说唐小婉下午坐车走了,我先是舒了口气而后又感到一阵莫名的失落与不安。
“你得请我吃饭哦!我可帮了你大忙了。”杨春丽说,我便点头说一定。
她说上午陪唐小婉逛街时碰见了“四害”方有币,开着一辆大奔在广场前路过,他是来接他女朋友的,听说要订婚了,两人谈了有一会。如今的方有币瘦了,不像高中时期那么肥头大耳,一身西装笔挺,手腕上还戴着一款江诗丹顿,他现在是飞马企业的副总经理,替他父亲掌管工厂生产线以外的拓展生意。四害是我,沈大桥,李向前和方友币四人的统称,那会班级里玩的好的一拨人流行一个小组级的称谓,像什么屎团子,尿一壶,蚂蚁坑。
杨春丽在电话里羡慕崇拜的说,我说:“看不出来啊!曾今呆头呆脑的瓜桶如今竟变的有模有样了。”瓜桶是方有币的绰号。
“那是……我们都多少年没聚了!”杨春丽说,我回:“从我大一那会寒假短聚……算起来得三四年了吧?”
“唉……”她突然叹了声气,道:“如今你回来了,找时间我们得聚聚啊。”
我笑说:“呵,当然得聚啊,你是组长你定啊,再说当年你可是管着我们四害。”
话完,电话那头杨春丽咯咯咯的乐起来。我忽然想起了沈大桥,问道:“春妈,这几年你去看过浆糊吗?”浆糊是沈大桥的称呼。杨春丽反问:“你去看过吗?”我说中途看过他一次,她说自从他被关押到宁城的监狱就再也没见过。三河县里只有看守所,它仅羁押一年半刑期以下的犯罪人员,一年半以上刑期的必须送到宁城的麻岭监狱,沈大桥持棍伤人的那年已经年逾十八周岁,加上其犯罪性质恶劣,便被判了六年零三个月,后来因狱中表现良好连续减刑三次,缩短为五年。
这时杨春丽想起说道:“哦,听我爸说伪军当兵快回来了。”伪军是高中四害李向前的小名,我给起的,源于他的二分头时常着一身绿皮的军装。杨春丽的父亲和李向前的父亲是老战友,彼此熟知,私下里也常来往,只不过一个退伍后去了县府里任职,一个下海经商做起了生意。
我笑说:“呵,这小子瞧不出来啊,四眼瘦不拉几的怎么当初就去当兵了。”
杨春丽笑回:“咯,这还用说,还不是他爸的关系,要不凭他那一副汉奸叛徒的形象党和人民怎么就接纳了他。”
话完我俩都咯咯咯的乐了。母亲在厨房里听见我笑,即边炒着菜边喊道:“石头,你笑什么呢,家里的料酒没了你到楼下的小卖部里买几袋去,顺便啊给你爸打个电话让他早点回来吃饭。”
我正聊天懒得去,便说:“妈,菜都够了,你就别烧了,剩下的随便对付一下就行了。”
“哪那成啊!”我妈说“这田螺啊得用料酒祛腥,你还是快去给我买回来,再说这烧菜的配料哪样能少,不总得用嘛。”我妈在厨房里喊着。
我犟不过我妈便去了楼下,楼下稍近的路边有一家看似年代久远的小卖部。小卖部不大,几片破旧的老瓦压着一个不足二十平米的青砖房,门边一块白石灰抹过的墙壁上用红油漆写着几个扭曲模糊的字。小卖部的主人是一对风烛残年的老夫老妻,他们曾今膝下有子,只是英年早逝。母亲心善,只要他们店里有的东西从来不会去别的地买,母亲这样做也告诉我说,即使它的隔壁不远处就有一家稍大些的便利店。
我去店里买料酒,老夫妻和我高兴的闲聊,如今政府给他们办理了低保,每月能有四百块钱的生活补贴,也听他们说,城市规划可能我们这片的老城区不久将会被拆迁。
我和他们正说着话,突然有人从身后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没预料的回过头,却着实让人吓了一跳。
一个扎着马尾辫有点婴儿肥的女孩突然跃入了我的眼帘。
“唐…小婉…”我目瞪口呆,寻思着是不是大白天撞见鬼,刚刚电话里杨春丽还说唐小婉已经离开了三河县。
“对……对不起,我车……车误点了,一时没地去……就过来你这里转转。”唐小婉吞吞吐吐的说着,生怕我有责怪她的意思。我看了看表,确实下午五点四十分,这会三河县的汽车站早已没了发班的汽车。
我纳闷,即问:“你…你怎么找到我…我家?”她回是杨春丽告诉她的,我即一拍脑袋,心想着自己真是百密一疏,竟然忘了这茬。
但人已至此,我想既来之则安之,便一转笑容道:“嗨,车走了就走了吧,正好赶上家里吃饭的时间。”
“你……你别误会,我……真不是要跟着你,我……就是寻思……既然走不了了,就……买点东西来看看伯父伯母也好。”她解释说,这时我才瞧见她手里提了一大袋子的水果。
我接过她手里的水果,不好意思道:“来了就来了呗还买啥子东西,走!上楼吃饭去。”
她点头,红脸微笑着。我和老夫妻俩答谢,老爷子笑嘻嘻的看着我和唐小婉二人,大致认为我和她是一对情侣,好在老奶奶记性好,表情疑惑的和他搭茬道:“老头子,你笑啥笑,我好像记得上次来的不是这姑娘。”
“呵,同学同学。”我尴尬的回应,唐小婉脸上一阵灼热。
我俩刚转身没走几步,遇上父亲两步并作一步的回来了,他从身后看见我俩,可能以为是李蓓,也没多想,一句低沉的“回来了啊。”即超过我俩身前先上楼去。其实对于父亲这句有气无力的问候我早已习惯,他也似乎平常。
我陪着唐小婉上楼,不一会母亲便从屋里小跑着出来喊着:“石头,你不说李蓓没来嘛!”
她站在不远不近的楼道里,看见我俩从台阶下走进楼道口里,然后脚步缓慢的朝她走来,她揉了揉眼睛,又向前迈了两步,有点误会的笑说道:“呵,是同学吧,刚好赶上吃饭的时间。”
我刚想解释,母亲便先说了,我即接着她的话茬子说道:“对,我同学……大学同学,她去外婆家正巧路过来看看我们。”
唐小婉叫了声伯母好,我妈便客套道:“嗨,小地方,欢迎欢迎啊。”
母亲拱着我俩进屋,唐小婉顺势将我手里的水果传递在母亲的手里道:“呵,伯母这是买给您和伯父的一点小心意。”
说话时她脸上绯红,嘴里同时客气着:“真是打搅您们了!”
我妈热情,礼笑道:“呵,你说你丫头来就来还买什么东西,再有什么打搅不打搅的,你看得起我们家石头能来我们家高兴还来不及呢!”
“咯咯咯…”母亲笑着,一番招呼着唐小婉进屋里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