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连载】绝路(二)
作品名称:绝路 作者:浦素 发布时间:2008-12-13 15:03:54 字数:7926
三
转悠了一天,想了一肚子的谎话,样样精彩生动。连我在网吧吃中午饭吃出半个鞋钉子也吃得栩栩如生活灵活现。如果比赛无中生有的话,李香香能写,我能说,还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了。可能我们都具备当作家的虚构天赋,可前半截路没走对,现在只能当“坐家”。
本来是胸有成竹地走进家门,猛看到老妈和李香香,却不由得心头一颤。
两人对坐在沙发两侧,目光散淡,面容呆滞,茶几中央只摆着三碗方便面,连人带碗,如同一副静止的双龙戏珠图。自从香香歇了产假,婆媳二人没事就琢磨吃饭,恨不能把米饭汤也作出色香味意形的标准。这么简单的晚饭,还是头一次!
“回来啦?今儿去网吧了吗?”老妈问我。
“今天没开门。公安局和文化局联查呢。”
“联查几天那?”
“不知道。好象这次行动挺大的,听说连没上网登记的都不放过,查封了好几家了!”一听就明白,她们已经知道今天没开门了。想了一肚子的谎话都没用了,我也不用在网吧吃出鞋钉子了。
“没说错吧!这脑子够好使吧!”李香香叹口气,望着我妈妈说。
“是够好使的!”我妈恶狠狠瞪着我,“我和老林都是榆木脑袋直肠子!怎么会生出这么个狐狸崽子?”
完了!露馅了!我乖乖地坐到李香香身边,稀哩呼噜吞着方便面条,期盼着能以吃饭为挡箭牌,让他们少说我几句。
“你装得还真像啊!冷不丁全屋爆满了!冷不丁没一个人来了!前天三个按摩小姐聊天打起来了,昨天请王老师吃饭,今天又联查,你别吃了!”
筷子摔到我头上,掉到地下,我老老实实拣起来放到桌上。
“妈,你也别气了,不是我向着他,我看他也是怕你着急。”香香劝道。
“着急?这我就不着急了?幸亏是碰到书珍姐,要不我还不着急呢!”
马书珍?隔壁那个眼神像特务,舌头比腿还长的死老娘们?我咬牙切齿地在心里念着马书珍的名字,恨不得剁了她四个蹄子把她腌到菜坛子里,割了舌头给她灌辣椒油。
妈猛地站起来,“你是人么你!你多大人了还带着一群孩子看黄色录像!我他妈抽死你!”妈哭着,喊着,抡巴掌向我头上猛打。李香香抱着我妈胳膊,我低着脑袋任由四条胳膊在我头上挥舞,又想起那天网吧里的情形……
一个警察指着一台显示器,屏幕上闪着拳皇2000的格斗场面,他严厉的质问我和小乐:“这是什么?是不是暴力?你开网吧就是为了让小孩子看这个?”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站在一边吓得浑身哆嗦。外屋有人喊:“科长,来看看!”我们慌忙过去,正对着大门的一台显示器里,显示着满屏幕的黄色网址。那台机子还没结帐,玩家却不在了。没有证据,可事实就在眼前!
其实,就算有网址,那些网站也是打不开的。国家反黄组织已经查封了许多色情网站,连玩家都能搜索到的网址,反黄部门能找不到?再说,我网吧里本来就安着反黄系统。可是,那网站介绍确实是黄色的!就在那摆着!
“你是人吗?你自己说你是人吗!”妈绝望地哭嚎着,狂怒地抡着胳膊。李香香根本阻挡不住。
“妈!我能看么!就算我有那瘾,我不会等你们睡了觉自己藏里屋去看么?我就非到网吧!好歹我是那的老板哪!”我声嘶力竭了。听着,是我的辩解,实际上,我认为是借声嘶力竭发泄委屈更合适。
“你就不能盯紧点儿那上网的么!小乐就不能盯紧点么!你们干什么吃的?十八万的本钱,你爸所有的遗产哪!”我的解释生效了,可信任了我的为人,依然是绝望。
“那天小乐回家了,我一个人看的网吧。我去街上买早点了。”我抬头看着我妈,眼泪唰地流了出来。打我,没关系;骂我,也没关系;我最怕提起我爸的遗产。
“妈!林放!你们也别太伤心了。”香香抹了把眼泪,“这几年,网吧也挣了个二十万的存折,没赔本。就当是这几年白忙了吧。”
两口子看着老人,她目光呆滞地看着窗外,一声声地抽泣,再出神,再想我爸爸。惨不忍睹。
电话响了。我起身去接电话。
“小放啊?”那头传来我岳父永远官架子十足的长腔。
“爸!”
“香香都告诉我了。你们不要太难过,还年轻嘛!路长着呢!”(我发现这几个字用在劝人方面,像阿拉伯数字那么通用。)
“不是我纵容……”
“不用解释啦!”岳父拉着长腔,“现在的孩子不学好,是没法约束滴!你一时疏忽,他就有空子钻喽!”
“谢谢爸理解。”
“不用谢我!你们若是缺钱,就过来拿!我在那木器厂打了电话,倪厂长已经答应你去上班喽!那里只有一个厂医,技术也不是很好,你正好可以去帮忙,后天,就可以去报到啦!我人不在那木器厂了,面子还是有滴!”
“谢谢爸!我一定好好干!”
“那就好!年轻,有的是路子走嘛!好好干,前途会美好的嘛!你们该玩就去玩,不要总是愁眉苦脸滴!”
“会的会的!正看电视呢我们!”
“那我就放心了!放吧!我也去邻居家打打牌!”
放了电话回头看,我妈和香香正聚精会神听着。
“你还敢骗我爸?谁看电视呢!我难受还来不及呢。”香香瞪我。
“这不是为了让他放心嘛!”我缓解缓解僵硬的面容。
“也是。算了吧!事儿发生了也没有办法,别愁眉苦脸了。”妈出口长气,稍微松弛了一下。
我伸伸懒腰,“我就怕妈着急。本人是狼心狗肺什么也不怕,钱没赔,工作也有了,我就更不怕了!你说是吧妈?”
“我还没好呢。你别贫,再贫,我还抽你!”
“那我做饭去。”
“你不就是会煮方便面打荷包蛋吗?还是我来吧!”李香香站起来。
“你陪妈吧!她打我,舍不得打你!我还会西红柿炒鸡蛋呢,等着吧!欸,要咸的还是甜的?”
“要苦的!”妈瞪我一眼,又扭过头。
做西红柿炒鸡蛋时,我有了几分愉快。一场大劫总算平安度过,现在不是那么急切地想把马书珍严刑拷打割了舌头腌咸菜了。想到网吧居然没有赔钱,我乐的颠了两下炒勺,自觉的这姿势还说得过去……
夜深人静了,我和李香香都没睡。她的头发蹭着我的肩膀,痒痒的,说不上是舒服还是难受。我瞪眼看着黑暗的空间,听着妻子不均匀的呼吸声,脑子里翻来覆去。
说实话,我不喜欢我的岳父。虽然他脑子灵光,为人处世很有一套,但有个毛病是非常讨厌的!他挣了几个钱,说话的口气就变得很有身份似的。那慢慢的,有抑扬顿挫的长腔,总让我想起主席阅兵时喊的:“同志们好!同志们辛苦喽!”太过分了!可我有什么办法?现在,有个地方工作挣钱就不错了!
我更不甘心在个民营木器厂里做厂医。要钱没钱,要前途没前途,就算像古装电视剧里那样杀了厂长自己做老板,也不过是个个体商人。我向往比尔盖茨似的生活,可那是痴人说梦,不仅仅是不现实,而且是傻,是疯。哎!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多想也是无益。
最现实的还是李香香,就活生生躺在身边,真实的近乎于赤裸裸。
“喂!”我用胳膊肘捅她一下。说:“说句贱话,如果有一天我成了穷光蛋,你还爱我吗?”
“有什么好爱的?傍大款去呗!”
“你她妈的!”
说完傍大款,她却一侧身搂住了我脖子,并骑上一条大腿。一股暖流淌过全身,我摸着光溜溜的小身子,真想把她什么了,无奈,她有个不能招惹的肚子。
我猛地想起电影《太极张三丰》里的一段剧情:傻张君宝看着枯木逢春长出的嫩芽,傻叫着,“我要奔向新生命!”向远处跑去。而后,成为一代宗师。
娘的!明天我也奔向新生命!我要奔向木器厂!
四
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人们开始了新一天的奔波忙碌。上班的自然不用多说,退休的老人们积极地拎着剑,提着鸟笼到政府广场前去消遣了。我没观察过鸟,可注意过晨练太极剑的老头老太太们。手中剑越是漂亮的越是新手,练的好些的用小竹竿或树枝子,教练什么都不用,只负责给别人纠正姿势。充分体现了“木剑胜名剑,无剑胜有剑”的至高境界。流动商人们也早早的出现在大街上,卖煎饼的、卖甘蔗的、卖充气玩具的……这些职业迫使他们不得不流动,既要不停的寻找顾客,又要躲避城管执法的追捕。连讨钱为生的叫花子们,也拉儿带女事儿事儿的摆出可怜样子,向行人们伸出了脏手。
孩子们呼朋唤友,唧唧喳喳议论着影视、文学、天文地理……骑着自行车奔向自己的学校。社会进步了,我上学时流行的俚语都变了。“牛”变成“酷”了、“操”变成“日”了、再也看不到大虾似的坐在车尾巴上,光着膀子歪叼过滤嘴的SB了。五颜六色的头发,连今秋流行色都不好确定,千奇百怪的衣服造型,也分不清什么是哈韩,什么是哈日哈新加坡了。
我骑着摩托车上街采购,这是我今天的任务。明天就要奔向新生命奔向木器厂了,一些沉重的日用品不能让我的老妈和大肚子香去买,必须提前准备好。想到明天那崭新的新生活,我不知道是激动,是心酸,还是茫然。激动,是因为找到了新工作;心酸,是因为丢掉了喜欢的东西;茫然,是因为前途未卜。一个小厂子的厂医,凭着什么让我喜爱自己的本职工作?
“男长女样!必有贵相!欸——”道边的柳树荫里传来一声长长的洪亮的叫喊声。
我停住摩托车寻声望去,不远处的树荫下,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正看着我微笑。说他五十多岁,是因为他红光满面神情矍铄,可他的头发是雪白的,胡子也是长长的雪白。很富态的身段,穿着一身宽松的白工作服,太极拳师似的,布扣子那种“工作服”。慈眉善目的,很有些仙风道骨的样子。就是坐的那马扎和马扎前铺地的红布不甚雅观。更不雅观的是手里拿着的“算命梆子”。
“瞧一瞧看一看昂!青天路上有无缘昂!或把奉承喜相送,或忠言逆耳道真言昂!”老家伙又向我敲了两下木头梆子。
我看着那老家伙,琢磨该不该过去。说实话,我是从来不信鬼神,不信命运的。这些蒙人骗钱的禽兽,就会欺负一些虔诚的善男信女!如果和他们辩论辩论“今世因是前世果,今世果是明世因”,“泄露天机必遭天谴”,他们还怎么给人算?怎么给人出招避祸?可我今天还真想算算!信是绝对不信,我就想知道我在卦相上是什么样子的人,听听从理论上,我是什么命,聊以一笑。
把摩托车往路边一停,直奔算命先生而去。老家伙拿过一马扎让我坐到身边。“小伙子!我坐这给人算命,从不拉拢顾客!算着玩儿的,我就随口一说。有缘的,自然还有回头找我的时候。我主动叫人,这还是头一次!”
“老不死的!还懂欲擒故纵!”我看着地上那写着“奇门秘术,风水占卜”的红布,心里暗骂。
“小伙子,知道我为什么叫住你吗?”
“大爷!是不是看我长的像女的,不像受苦的人?”
“呵呵。”老家伙高深莫测地一笑。“信不信自有天命,灵不灵鬼神知情。男长女样必有贵相也是一说而已,不可信,可有时也不可不信!”
如果换了吕峰,估计要摸摸他的胡子,微笑着告诉他:“我听不懂,请给我说人话。”
“大爷!算命的太多,我也不知道谁的灵谁的不灵。我可是真心诚意来找您算的,您可别糊弄我!”我掏出半盒软中华,必恭必敬献上一支,虔诚的给人家点上。装蒜谁不会!
“小伙子,你不放心我也不怪你。算过后你就明白了。”然后长长地吸了口烟,点头笑着说:“好面相!好面相!”
“怎么个好?”
“长眉凤目雄风在,浩气千年汉寿侯。薄唇刁嘴锋芒现,舌战群儒鬼神惊啊!”
如果不是听他说着玩儿,我真想用我的薄唇刁嘴骂他!“关羽是卧蚕眉,你爷爷的汉寿亭侯才是长眉!”我再傻,也不会不知道关羽。我也知道我不是雌雄眼儿。把我看的都这么傻了,居然还把我和诸葛亮相提并论了!
“其实,你最好的还不是眼和嘴。”吸口烟,“最好的是鼻子!”
“我这是什么鼻子?”
老家伙卖关子,吸了三口才拐弯抹角说出来:“什么猪鼻牛鼻狗鼻就不肖讲了。人最好的鼻子分三种,龙鼻!狮鼻!虎鼻!什么人能称为龙?”
“老时候的真命天子!”
“对喽!一个朝代,龙鼻的人只有一个!远到周文王秦嬴政,近到胡锦涛江泽民,长的都是龙鼻!”
话要说到这地步,我绝对不是龙鼻。除非给我再造一个乾隆和陈家洛的故事。
“虎鼻的还比较多,好鼻子,将军命。可你的也不是!”每到这“扣子”上,必定要吸烟,长此下去,我估计我那半盒烟不够听他一钟头的。
“你怎么会是狮鼻呢?不是这种鼻子,我也不会叫住你!”老家伙“匪夷所思”似地摇摇头。
“好吗?”我急不可待地问。
“朝歌伐纣的姜子牙,怀璧骂秦的蔺相如才有这鼻子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宰相命,一个朝代也只有一个!”
我突然想登山踏雾指天笑骂,老不死的!说奉承话也不能这么奉承啊?还真拿我当傻子啊?
“小伙子!少壮不努力,耽误了啊!如能跻身政事,前途不可估量啊!”
庆幸这不是红卫兵年代,要让红卫兵听到这话,不活活把他批斗的七窍流血死无葬身之地才怪,连我这无辜的白面书生也要受牵连!
“小伙子,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大爷!你不是能自己算么!”
老东西一笑,“小伙子!算人的工作,你不能信任何人的!现在算人工作的都是骗人,提前知道的。算工作的那是老法子,没人用了,和现代工作也不一样!”
“那如果按老法子算,我是干什么的?”
老家伙注视我几眼:“商!老法子只有四种。文、武、商、农!你的是商!哦!不是,是商、武并存!”
“怎么看出来的?”
“天机不可泄露!”老家伙很高深地摇摇头。
稍微有点眼力就能看出我是经商的。武?我哪来的武?让我拿着镔铁点钢枪八楞紫金锤威胁买家具的,不买就捅死他砸死他?
看那烟吸完了,赶紧又献上一支。我现在就是贱人的角色!
老家伙又仰天长吸一口,低头向我伸出手,“来!把手给我!”
端详片刻,把手松开了。“事业、生命、姻缘,算什么?”
“都算!”
“嗯!你有钱!”
“我有钱?”我实在有些不好接受。
“嗯,有钱。前半生庸庸碌碌,可后半生受用不尽。可以说是坐地金银从空落,梦醒枕边也是钱。”
说什么算着玩就那么一说,有缘人就赠几句真言,这不就是说漂亮话吗?就因为我吸烟吸软中华的,就坐在地上天空也掉钱了?那盒中华烟是拿的冯园的,我平时吸四块钱一盒的哈德门!
“那我的生命和姻缘呢?”
“虚龄八三,有二子。”
七十三,八十四,是两个坎儿,过的去就活几年,过不去就死在那,不会算命的老人们都懂!生二子?现代,我惹不起计生委,只敢生一个;古代,我想生十三个,凑十三太保!
“姻缘呢?”
老家伙看看我,“不太好!”
“怎么个不好法?”
“小伙子你是不是有点儿不耐烦了?”老家伙笑笑,“卦相如此,信不信由顾客说了算!你不信可以走,我分文不收!”
我才注意到,我是真有点儿不耐烦了,赶紧陪上一副笑脸:“哪啊大爷!我这不是听你说姻缘不好,急的嘛!”
“我就这么一说,你就这么一听,信不过你可以不信。你那是恨鸟离伤卦,有大冤大恨,其冤可惹六月雪,其恨可使鬼断肠啊!”
诅咒我和老婆恨鸟离伤?我压了压火气没和他翻脸。给人个甜枣儿哄乐了,再说有大灾大难,然后破财消灾,这是路数!不过这大灾也刻画的太过分了!说我要离婚还不行?还弄出六月雪鬼断肠来了!搞的我比窦娥严蕊小白菜还惨!
“不信可以走,我还是那句话,分文不收!信的过,不是不能免!办法也简单,就看你想听不想听!”
露馅了吧?他这么一说,我的火气倒消了。不就是要钱吗?不给!
我又陪一副笑脸上去。“大爷!知道你能说就能免!不着急!你给我在算算一生的命运吧!”
“嗯!那就好办了!”老家伙事儿事儿的点点头。“把你生辰告诉我。”
“一九七七年七月初七,阴历的。”
“时辰!”
“早晨七点多吧!我妈说是六点四十分进产房,多长时间生的我记不清了。”
老家伙眉头一皱。我心里一乐。他肯定是见我刚才不高兴,他也不高兴了,要出招吓唬我。估计要掐着指头算半天,然后再一皱眉,再算一遍,大叫:“天那!”……
谁知这老不死的连算一下都没有,直接一摇头:“天!门!火!”
“天上的火,好命吧!”我脖子伸出老远。
“不好。你非要知道吗?”老不死的摇摇头。
“你不告诉我,我怎么避祸啊!”我瞪出一个又着急又期盼的眼神。
“哎!七七又七七,银河相会时,爱侣泪双流,南天硝烟起,神火连三界,皆因王母起!天!门!火!那是王母娘娘仇视世间姻缘,发出的怒火啊!”
我暗叫一声:“哇靠!”我自信联想力相当丰富,想不到在马路牙子上遇到了高手!不但把我和牛郎织女联系上了,还编得这么合辙压韵。理应把他和李香香安排到文学杂志社去,李香香写小说,这老不死的写诗歌!
“那天门火是什么性质?”我万分恐慌地问。
“毒!毒啊!”老不死的仰天一口长烟,我都怕那烟吸的太深,直接从肛门出来。只见那老不死的摆出一副仰天垂泪的姿势,心痛万分滴朗诵:“上克父母天落泪,中克妻侣鬼神哭,下克儿女无完子,六亲克遍恶绝伦!世人遭毒神难救,只缘怒起南天门!”
再靠!这要一个亲挨一个亲的消灾避祸,连救三代人的命,要花多少银子啊?看编的这么熟练,磕巴都不带打一个,不知这老不死的一天要解救多少命属天门火的生灵!
“我、我就那么毒?”
“嗯。”老不死的可怜巴巴的看着我,等着我求他。
“有能克我的么?”
“有。地溪水命!除非地溪水命的女子与你合而为一,再要等到一个天水地水相接的时辰,才能化解你所有杀气!”
“地溪水命是什么时辰?猪八戒干了嫦娥的时辰?心里高兴?”我实在是受不了了!
“小伙子你这叫什么话?”老不死的大吃一惊。
“我不知道,随口一问呗!”
“观音大士下界普度众生,用时七七四十九天后,用最后一滴南海圣水使一个心地善良,双目失明的小女娃解脱疾苦。那滴水被称为地溪,能消除尘世间所有疠气!加以……”
“加以观音娘娘的眼泪,能使死人活过来!”我站起了身子。
“小伙子,你不算就不算!怎么能侮辱观音大士呢?你……”
“反正观音娘娘大慈大悲,不会和我计较,该给我救苦救难的时候还是给我救苦救难!得!大爷!您说了这么长时间也够不容易的,给你个辛苦钱得了!”我从兜里掏出一个一元的硬币扔到地上,转身走向我的摩托车。
那个硬币从我头上飞过,飞出老远,滚到地沟里去了。我回头看他一眼。那老不死的站着身子,怒气冲天地看着我,一点儿仙风道骨都没有了!我哈哈一笑,扬长而去。
越想越气!老不死的为了赚钱,把我上下三代咒了一个遍!我实在是后悔对他太客气。越走火气越大,终于把摩托车一停,掏手机拨了城管执法大队的号码,找到了冯园。
“喂!园儿!会战道边儿上有个冒充神仙的,摆地摊儿给人普度众生呢,过去抄了他!”
“你哪来的这么大闲心?”
“我找他算卦,他咒我克六亲!上到爸妈下到孩子全让我克死!”
“你吃饱了撑的!”
“你管不管?你不管我可找文化局了,照样收拾他!”
“得得得!我去抄了他!你怎么样了?找到事儿做没有?”
“明天去我丈人的木器厂,做白衣天使去!”
“行!有个事儿先干着吧!我先放了,给你移风易俗去!”
“欸!”挂了电话,我的恶气终于出了。
这世道,有很多人是以欺负人为快乐之本的。有的天生仗势欺人,有的挨了欺负恶气难出,就找更容易欺负的人发泄。欺软怕硬的社会也就形成了。欺软怕硬的人,低级、庸俗、卑鄙、无耻、可恨,可更重要的是:他们可怜……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