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惨淡中联、梦定桥北（2）

　　2、惨淡中联、桥北选房
　　
　　当零落的桂花不再飘香，霜露已浅浅地来临。秋风瑟瑟，焦黄的梧桐树叶凌乱，凄凉片片，到处弥漫，心也随着愈发伤感，深秋也许是过冬前的忧愁。
　　商务部、产品部在一段时间内连续投了好几个标，标王频现，每个人就和霜打了的茄子一般，无精打采。
　　有的人已经意识到了公司已脱节于市场，私下已是议论纷纷，司龄越短的似乎感触更为深刻，那些墨守成规的人依然禁锢抑或是沉浸在过往高人一等的姿态。
　　曾经所谓的优质供应商也开始离心离德，权且把中联光伏投标的项目当做练习的靶子或惊喜地宰个“冤大头”，他们所提供的工程分项报价居高不下。
　　更可怕的是公司相关部门却没有相应地采取积极的措施，依然是“你好我好”的礼尚往来。供应商库没有适应市场的更新完善，市场上优质的产品和施工经验便没有机会得到应用，不利的影响便会传导到工程的设计方案。没有创新的设计方案不仅得不到业主的青睐，同时反过来影响着供应商的分项报价，最终导致中联光伏的EPC投标报价一直居高不下。
　　中联光伏的经营成本也是一直居高不下，很多人还一直活在曾经的辉煌中无法自拔，夜夜笙歌。
　　商务工作最无奈的便是“酒场上拼得你死我活，能够决定成败的往往是一个适应市场的理性报价。”如果当一个公司的决策依据部门不去创新，缺乏责任，传导给决策层的便是一个让人惊讶后戏谑的价格。
　　忧愁了整个三季度，蔓延到四季度。
　　十月底，国内电力工程开始进入淡季，和气候有关。西部地区的日照优越，适合光伏建设的土地资源丰富，一直是这两年的主战场，即将进入冬季，因温度过低，土建工程已无法实施，因此行业内很多企业冬季是一个修整的季节。
　　但江苏、江陵等东部的省份，气候相对温和，地方政府出台的度电补贴电价政策要求项目年底并网方可获取当年度的省级补贴电价，一些项目仍在如火如荼地实施着。
　　世事是残酷的，也是怀旧的。公司举行的春秋二游的标准降低，便可窥视出中联光伏的衰败。辉煌时的海南包机游，惨淡时，只是周边一日游。
　　一丝愁绪，几抹悲哀，日落黄昏晓。初冬的黄昏，点滴凄凉。站在办公室的玻璃幕墙边，静静地看着苏城的远方，天色渐渐暗淡下去。这时的夕阳很红，却没有了夏日耀眼般的光彩。
　　“都走得差不多了，我们也该下班了。”小马拎起包，走到了子鸿的身边。
　　远处的夕阳正勾起子鸿的迷茫，还未及惆怅便被小马打断。
　　“走！抽根下班烟去。”说完，小马递了根烟过来。
　　二人来到了消防通道，再次确认了下消防门不会被惯性锁住后，便各自点燃了手中的香烟。
　　“还以为可以中个标，第四季度圆满收场，哪知道又是高价。”小马淡淡地说道，仿佛已不得不接受那不及预期的结果。
　　子鸿苦笑了下，可能都懒得再次提及自己这一段日子无果的付出。“我都搞不清我们的价格为何如此之高，就不能换两家分包供应商吗？”子鸿似有遗憾地说道。
　　“你有没有发现一件事啊？”小马突然问道，又只顾了自己回答：“采购部的人集体换了清一色的苹果手机，好像是哪个供应商送的。”
　　“做采购的太正常了！”子鸿有些鄙夷的口吻。“这算什么！几个部门的一把手，那才叫不正常。哪次这帮老掉牙的供应商过来，他们几个不是共同赴约？”说完，子鸿把烟头狠狠地扔进了已预备的塑料桶里。
　　小马也有同感，他知道子鸿想要表达什么，这也正是他一直愤愤不平和无力改变的现状。他掏出了烟盒，正好还剩两根。
　　“你以为顾总不知道啊！他们都在公司持有股份，顾总和他们是一体的，一路走来，也许顾总才是金字塔塔尖的那个。”子鸿如此说，是因为子鸿觉得公司的高层不可能不了解公司的经营现状。
　　以顾总为首的那些部门经理毕竟只占股20%，谐力集团才是公司的大股东，一定程度上，小股东会觉得个人的利益远高于公司的发展。
　　“采购部主管供应链，负责供应商的选择。施工部回头海夸一些供应商的实施能力强。工程管理部死吹那些供应商的管理水平高。当他们三人形成‘铁三角’时，再差的供应商，到了高层也只能是被动地接受。于是我们的供应链据了解近一年都没有任何的创新机制，于是三个部门的一把手，老大不糊老二，到处是兄弟，夜夜笙歌。结果反而是我们商务部的信息不对称，关系没做好，导致的标王。”说完，小马哈哈大笑起来。
　　“好一个‘铁三角’啊！权且当我们顾总是个儒雅型的领导吧！——好忽悠。”附和着小马，子鸿浅浅地笑了两声。
　　转念，只是觉得自己的路该怎么走？
　　抽完烟后，二人关闭了楼道的消防门和公司各个角落的灯，便踏上了回家的路。此时夜幕已完全拉了下来，下班高峰期让地铁里挤满了人。
　　自从搬到纤水城居住，交通工具以2号地铁线为主，小马也搬离了他姐的住处，在2号地铁尾站附近实现了自己的买房梦，也算是苏城有房一族了。苏城的房价一直在涨，他自是喜笑颜开，子鸿更是羡慕不已。
　　子鸿的内心强烈地充斥着改变现状的意志，他更期待自己的付出可以让自己微不足道的梦尽快实现，正如风雨中期待阳光的那份急切。
　　中联光伏的衰落，也许正如它辉煌崛起的速度。四季度已过半，仅承接了集团在西藏投资的10MW项目EPC的建设，并于11月底实现并网。公司内部自欺欺人的宣传，正如一个笑话一般。何为中标？本来就是自家集团的项目。整个商务部和产品部大部分的员工没有什么工作安排，顾莹莹、章伟、徐玲等几个领导尽为了一些芝麻蒜皮的事整日勾心斗角。
　　也许压垮中联光伏的最后一根稻草，便是中能投丰海20MW风光互补项目应收账款的无法即时回收。
　　中能投丰海20MW风光互补项目，由总裁顾华生总亲自主抓，为实现项目年底并网，获取当年度省补电价，破例任命曲建军总为项目经理——绝无仅有的。高管作为项目经理也许是为了更好地调动公司的资源，顾华生总如此安排也是煞费苦心。顾华生总主抓，王旭自然成了钦定的商务经理。
　　利用中能投风场下闲置的土地投资建设光伏电站，实现风光互补，这个项目在国内具有极其重要的示范意义。此项目的开发至并网只用了两个月不到的时间，刷新了中联光伏乃至全国的建设速度，曲建军总的协调统筹能力和风雪中的“人海战术”发挥得淋漓尽致。
　　可以获得此项目，顾华生总应该感谢顾莹莹的父亲顾原总，顾原总时任中能投江陵省分公司的总经理，正厅级待遇。曾经是顾华生的领导，相互之间的沟通没有任何的障碍。
　　项目由中联光伏垫资EPC建设，利润较为乐观，但年底必须并网的压力也是巨大。为了让年底项目可以顺利实现并网，项目前期开发和项目开工并行，中联光伏更是大肆举债建设。然而，第二年工程款的回收滞后，导致了中联光伏的债务缠身。
　　晶硅和薄膜两种技术路线优劣的争论，伴随着国内光伏产业的成长就没有休止过。2010年度——2011年度，薄膜价格下降，难得略胜于晶硅，中能投丰海20MW风光互补项目一跃成为国内第二大薄膜光伏电站。赶进度造成的施工粗糙抑或是薄膜组件的质量问题，各自认定的标准不同，并网后需整改的问题不断出现，按照EPC建设合同的约定，顾原总一直未支付后续的工程款。
　　2010年的冬天，风雪潇潇，年后的中联光伏，风雨飘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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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寒时手捧热茶，茶香氤氲，办公室里如纱飘渺。映入眼帘的，尽是无知者无畏，甚至对年底存在着侥幸的期待。从表面数据上来看，公司完成了各项经营指标，更深层次的分析，应收账龄与贷款还款计划已严重背离，许多工程款催收困难。
　　脱离现金流的利润指标往往没有任何现实的意义。
　　子鸿和小马的心态端正得很快，尽管2010年已成过去，春节前的这一段时间如若有一定的成绩被得到认可，也许年底奖金曲总会给予那神来的一笔。这是最现实的，对于他二人来说。
　　既然是兄弟，总是担心兄弟多走了一步，于是二人拼的是有效信息的搜集，谁的信息更有价值，谁便可能成为来年的开门红。
　　机会总是眷顾小马多些，不多久便和江陵环保集团有效衔接，全力协助该司丰山县20MW光伏大棚项目的开发报批，以便来年EPC招标时获取有效信息，即时介入。子鸿只能用传统的方法去挖掘，大型地面的光伏电站，在这个阶段一般尚未公示，便只能拿着2010年度”金太阳示范工程”获批的项目清单，逐一电话了解信息，以求突破。
　　安徽合肥蜀山区金太阳示范项目便是子鸿跟踪的重点。
　　年关将至，出差便少了。尽管无力改变什么，那就做好自己该做的，周末便有了更多的时间陪伴家人。小马的孩子已学会了走路，由他爱人带回了老家照顾，每次通完电话，小马都要拉上子鸿絮叨良久。无趣时，他便叫上邢刚、老茂一起聚聚。
　　此时的以诺已经学会爬了，尽管爬得还不是太稳当，经常一屁股坐在垫好毛毯的地上。每次子鸿一回到家中，他便乐得手舞足蹈。他最喜欢让子鸿抱着，一边抱着，一边还要走着唱歌。他最喜欢听子鸿唱那首《小兔子乖乖》，听着，听着，便在子鸿的怀中睡着。如若没有睡着放下他，那便是子鸿和欣萍一晚上甭想睡了。
　　冬天的太阳有时也是迷人的，因为冬天的寒冷，使人更加珍惜这难得的温暖。周日，子鸿和家人漫步在街头，任柔和的阳光洒在肩上，突然发现冬天原来也有如此醉人的，也许醉人的是一家人快乐地在一起。
　　岳母的乡音浓厚，子鸿一直听得不是很明白，欣萍“辛苦”地做着“翻译”，便有了许多恍然大悟的笑容。近四年来，子鸿和欣萍的“颠沛流离”，换了五处住所，有了以诺后，子鸿深深地感觉到了窝并不是家，拥有属于自己的窝才是家的前提。
　　刚到下午一点多，太阳就开始收起它那淡淡的光，好像也怕冷似的，躲进了像棉花一样厚的云层。冬日也是如此善感，天气要变。也许是担心以诺会着凉，也许是抱着以诺的两支胳膊酸得开始有些生硬，于是开始往回走。
　　回到住处，正巧遇到黄丽接她的男朋友回来。她的男朋友研究生还未毕业，性格开朗，相互介绍后，便逗得以诺哈哈大笑。
　　一开始子鸿对黄丽还是有些微怨的，自己尚且暂居在他人之处，怎还能带个陌生的男人住进来？她的男朋友已放寒假，准备过来陪黄丽几天。看到她男朋友哄以诺那可爱的样子，那点怨气便被以诺的笑声融化了。
　　黄丽是公司新招聘的造价专员，应届毕业生按制度由公司提供住宿，因住宿房间已满，于是人力资源部和子鸿商量暂居子鸿的住所，公司给予子鸿200元/月的补助。
　　人力资源部找到了子鸿也算是用心良苦，一方面表达着公司大部分的同事都已成家，家庭原因，不是很方便。另一方面刻意着对子鸿的人品一番赞赏。想想自己也是裸婚成家的人了，无奈自己到现在都未和亲朋有所交待，至于同事，知道的人也是不多，唯有苦苦地笑了。
　　子鸿看重的不是那所谓的补贴，也许更多的是想起了自己初到苏城时的艰辛，更重要的是欣萍的通情达理。
　　黄丽颇有姿色，子鸿和黄丽日出同出、日落同归，足足让小马、邢刚、老茂等人奚落了一个月。
　　黄丽的男朋友叫许健，样貌清秀、身材健硕，还有半年研究生毕业。小伙子爱笑，笑容给人一种温存的感觉，连欣萍都觉得他和黄丽很是般配。不一会儿，小家伙开始犯困了，欣萍和岳母给他换了条尿不湿便抱回了房间。子鸿便带着许健把不大的地方转了一下，顺便介绍了仅有设备的使用方法以及大家的生活习惯。
　　“简陋”是子鸿连续说了几遍的一个词语，外地人在苏城扎根很不容易。也许许健的一句话深深地刺痛了子鸿，许健准备一毕业就买房，只待落实毕业后在哪个城市工作。子鸿没有任何责怪的意思，只是内心有股莫名的卑微。
　　子鸿决定去看房，这个决定让欣萍目瞪口呆。执拗不过子鸿，也许欣萍也想到江北区去看看，以前的房东陈浪便是在那个区域买的房子。正如欣萍和子鸿一直所讨论的，新房买不起，以诺越来越大，一直租房也不是个办法，只怕越租以后越是买不起，准备考虑年限不长的二手房。
　　现有的“计划经济”条件，也只能考虑江北区的，其它区域就算可以努力争取首付，可以够着的，很难有学区。只要有小孩的，这也是不得不去面对的问题。
　　买房一直是子鸿的梦，再实现不了这个梦，便是内心永远的伤。突然的决定也许不够理智，不理智地让欣萍善意地数落了好几年。也许是上天给予得太少，迫切地希望可以抓住那属于自己的。转了三趟公交，到达江北区的桥北已近下午四时。
　　天色渐暗，却掩饰不住子鸿对桥北的好奇。江北区属于苏城市经济欠发达区域，和主城隔江相望，交通十分不便。苏城大桥贯穿南北，成了江南、江北人们日常通行的必经之路。如若错过此桥，便只能选择几十公里之外的苏城二桥和三桥，不仅收取过路费，且距离主城遥远。
　　这两年房价快速上涨，刚需造就了桥北的发展，俨然成了江北区的次中心，关注度甚至超过十公里开外的江北区的中心。欣萍亦是惊讶于桥北的发展，谈不上高端大气上档次，但基本的生活圈内该有的都有了，大桥北路兴建的商业街也初见端倪。最大的遗憾也许还是交通，每天成群的刚需上班族往返苏城大桥的拥堵可谓是壮观。
　　规划中的过江地铁、过江隧道已在实施，房产中介的销售人员似乎对桥北未来的规划了然于胸。链家、我爱我家、友邦置业等大型连锁房产中介混搭着一些不知名的小型中介公司扎堆在沿街的商铺，进进出出的客流，好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来的路上，子鸿和欣萍盘算了下，手头的存款大约在12万左右，此时欣萍的年底奖金已提前发放，春节前后，正常的业务基本停滞，相较于其它公司提前十天放假，成为了她们公司最好的员工福利。
　　父母可以支持2万元，岳父可以支持4万元，再和亲戚朋友周转下，计划首付在20万左右，总价70万左右。
　　目前桥北区域的均价七千元上下，较好的楼盘一万元左右。标准清晰，中介很快便筛选出了几套相对符合要求的房源，至于那所谓规划的优势，不到一个小时，子鸿听得耳朵都快起了老茧。
　　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实地和影像往往天壤之别。几套看下来，都不是特别满意。突然发现自己的目标在这个区域相当尴尬，两年前三千元左右的均价，苏城的房价洼地，户型以大面积为主，慢慢这里成了刚需阵地，70—90平米的小户型便是相当紧俏。好不容易看上的，价格算上装修，单价明显过万，价格尚可接受的，位置、户型、学区又让人极其失望。
　　“旭阳的房子是桥北最好的，也是核心位置，以后靠商业街也近。商业街其实就是旭阳自己投资的，学区是该区域最好的学校。”计划再看最后一户，中介客服更显热情，声调都提高了两个分贝。
　　“看了几户了，不过看重的都是贵的。”子鸿喝了口水，看着欣萍说道，两个人爬上爬下都显得有些疲惫。
　　“哥，60多平的是否考虑，毕竟我们都是外地人刚需过度，达到60平米便可以入苏城市户口，以后再换个大的嘛！”中介小妹仿佛揣摩透了子鸿的“家底”。
　　子鸿没有直接回答她，当然他和欣萍都觉得这么说有一定的道理。片刻，电梯到达十楼。中介小妹走在前头，子鸿跟在后头在走廊里四处张望着。中介小妹拿出了房主预留的钥匙打开了门，三人前后走了进去。
　　房子尚未装修，南北朝向，光线通透，面积64平米，客厅阳台带了个储藏空间，整体得房率感觉在高层中偏好，子鸿频频点头。窗外的绿化率较高，格局也比较清新，紧邻小区的是一条河流，两旁的柳树成荫，欣萍也是较为认可。
　　夕阳拉下夜幕的那一刻，不知为何，似乎总会给人一种落寞的感觉。一直尝试着和中介商量着价格能否优惠，一阵刺耳的鸣笛打乱了子鸿的思路。
　　“火车道这么近啊！”欣萍打开了刚才并未在意的厨房窗户，看着拉长的火车向苏城大桥驶去。
　　“这噪音也太大了吧！”这突入其来的一声鸣笛和一连串火车在铁轨上摩擦发出的声响，仿佛把所有的优点都随风带走。
　　“你看这个小区的做工还是挺精致的，所有的玻璃都是双层空心的，就是为了隔音，关起来不可能听到火车经过的声音。”中介小妹拉开了一扇窗户，用手敲打着玻璃尝试解释着这份意外的尴尬。
　　“不能开的窗户，还能算是精致吗？”子鸿微微抱怨。
　　“老公，我们还是再考虑考虑吧！”欣萍似乎很庆幸有这一声鸣笛。
　　街边的霓虹灯开始拉长了行人的身影，小区的亮化相比纤水城这种安置房的确强多了。
　　“时间不早了，妈和以诺还在家等我们呢！”欣萍拉了下子鸿的胳膊，为尽快离开又不至于让中介小妹失落的表情下不了台，欣萍委婉地说道。
　　善良的欣萍其实多虑了，做业务的如果这点挫折都接受不了，根本就不适合干这个职业。子鸿和小马从多少挫折中挺了过来，依然端正了自己的心态，这是业务人员最基本的素养。
　　去看房的决定有些突然，但那天决定买房就是一种冲动。这份强烈的冲动，让子鸿和欣萍整整多付出了五万元的购房成本，这是欣萍以后经常“数落”他的原因。更重要的原因是房子买了后，竟然两年未涨，甚至一度价格下滑。
　　自住便不存在亏，子鸿一直如此宽慰自己。用欣萍不屑的总结便是：“如果这个决定是我做的，早就被你骂死了。”每次说到这里，子鸿便咧着嘴，柔情地看着欣萍哈哈大笑。
　　出于礼节，中介小妹耐心地陪伴着子鸿和欣萍返回到了店里去取回随身物品。依然热情，希望再一次可以为子鸿服务，她会尽快筛选出更符合子鸿心意的房子。
　　“你们是过来看房的吧？我家的房子最近打算卖，就在楼上，你们可以看看。”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女子朝子鸿说道，也许是饭后楼下散步听到了子鸿他们的交谈。
　　“就在楼上可以看看，反正不会耽误多久。”子鸿一向不便驳了女人的面子。
　　他轻轻地和欣萍商量着。
　　欣萍没有说话，默默地点了点头。中介小妹似有不悦，也许是担心子鸿绕过中介直接洽谈，没多想，便跟了上来。
　　建筑面积74.58平米，实际面积60平米不到，边户公摊较大，得房率偏低，但户型通透，两个房间、卫生间、餐厅都有窗户，尽管天色已晚，但整体布局上依稀可以感受到白天时的通风和采光条件极佳。淡白色的灯光照在米黄色的木底板上，反衬出一种温暖素雅的色调。
　　“我觉得还可以。”子鸿貌似询问的口吻对欣萍说道。
　　旭阳华庭目前是桥北最好的小区，无论位置、学区、户型，子鸿都比较满意，很多细节便没有认真去探究。
　　“我觉得也还可以。”欣萍表示认可地说道，也许是光线较暗的缘故，欣萍也未特别在意房间的装潢质量。
　　“什么价位啊？”子鸿问道。
　　“我们打算卖75万，前两天楼下户型和我们家一样的都卖了78万。”女子坚定地回答道，似乎在表达着她已经让利了。
　　“超我们的预算了。”欣萍轻声地对子鸿说道。
　　“一点不能再让吗？今晚我们都打算回去了，还能遇到你，也算是缘分。”子鸿尝试性地问道。
　　女子思索了一会。“你们觉得多少合适呢？”并没有直接回答子鸿，而是把问题抛了出来。
　　“70万左右。”子鸿刚说完，中介小妹似乎也觉得低了一点，建议子鸿略加点。也许以她的经验判断这个价格，房主是不可能接受的。
　　“我最多加一万。”子鸿弱弱地说道，内心想的是如果对方可以降点，他便决定买下。毕竟在这种环境下，有房的人才是强势的一方。
　　“我最多让一万。”女子似乎对所谓的缘分并不是很在意，接下来一直强调着她房子的种种优点。
　　也许中介小妹看穿了子鸿的心思，子鸿的确是诚心来买房的。她经手的客户多了，很多没钱的往往都伪装成大款一样，踱着步子，审视着人家的房子，买不起，便托词考虑下，匆匆离去。也许子鸿的诚心的确有些傻，于是中介小妹把所谓的缘分又捡了起来。
　　“你是买房的，你是卖房的，我是中介，今晚的相遇本就是缘分。若是你们能成，我甚至觉得这缘分是个美好的故事。既然是缘分，你们两方的中介费，我们少收点，你们的距离不就更近了吗？”中介小妹喜笑颜开地说道。
　　子鸿很清楚她的目的，服务了有一会了，不想失去子鸿这么个客户。
　　“若这一单给你做，你打算收多少啊？”不过她说的不无道理，子鸿紧接着问道。不得不承认子鸿其实对于房产这个行业知之甚少，也的确有必要有个服务的中介。
　　“正常两万左右，图个吉利收你们八千，一方四千。”中介小妹眨了下眼睛说。
　　“那离我的要求还差不少啊！”女子似乎并不是很满意，算计得十分清楚。
　　“你们再少点，毕竟后面无外乎过户手续的事情嘛。”子鸿尝试着和中介小妹争取压低价格。
　　中介小妹并没有反对，也许在她的内心深知这是个白捡的单子，且当天成交，她故意嘀咕着一些子鸿听得不是太明白的成本。
　　“哥，我可以再降点，我的想法是中介费我只收五千。你诚心买，姐诚心卖，中介费你一个人出了，再加点。姐你不承担中介费了，你也再降点。哥72万，姐74万，我中介一下子抹去了一万五，你们实际上也就是一万之内的差距，我都觉得不是事。”
　　玲珑的小嘴，说得双方似乎都有些动摇，尤其中介费由子鸿一个人承担，只见那女子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最终子鸿承担了中介费，又加了三千元，总价72.3万达成一致，三方签订了购房协议书。首付22.3万，1.5万待房主户口迁出后支付，其它部分采用银行贷款的方式。
　　五千元的中介费的确是相当便宜，有时便宜就是一种不负责任。
　　此房尽管当年开发商早已交付，但那女子的房产证办理较迟，产权房龄不足5年，此点中介并没有充分告知。在办理过户时，税赋相较于满五年的足足多了近五万元。
　　相比而言，此套房未满五年，客观实在的市场价格也就在70万元左右，理性的购房人会综合考虑整体购房成本。知情后，中介小妹却已离职，另外一个中介同事协助办理过户的，子鸿也只能画个圈圈诅咒她罢了。
　　那一夜，子鸿又是迟迟无法入睡，欣萍亦是如此，属于自己窝的感觉，朦胧得如此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