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几天里，江中蛟马不停蹄下到各县检查督促防汛工作，见各县严格落实上级要求，安排部署妥善，没有明显漏洞和隐患。这才回到莲城，踏实睡了一个安稳觉。
　　早晨，江中蛟处理完几份文件，看看手表，然后按响提示铃，韦伟推门进来。江中蛟说，你准备一下，半小时后出发去省城。马上又给市委秘书长吴迪挂电话，让吴迪通知他去省里回来后，召开常委会。韦伟转身出门准备去通知司机，迎面碰上市纪委书记芈兰。芈兰神色凝重，问道，中蛟书记在吧。韦伟点头，又回身推开门汇报说，江书记，芈书记过来了。
　　“是芈书记啊，来来！”江中蛟热情招呼。
　　“中蛟书记，我这里有个重要事情……”芈兰看了看韦伟。
　　韦伟会意地退了出去。
　　“芈书记，坐啊，什么事情？”江中蛟见芈兰表情凝重，面沉似水，便知事关重大，就直接了当地问。
　　“是这样，中蛟书记，”芈兰坐在沙发上，把垂在脸颊旁的一绺散发理顺，“我们收到一封关于你的举报信……”
　　“哦……”江中蛟一愣，继而沉吟片刻说，“芈兰书记，你应该向上级纪委汇报的！”
　　“是的，我已经作了汇报，只是也有必要向你汇报一下！”
　　“我明白了！”江中蛟点点头，又说，“也好嘛，我也是一个普通党员干部，也要接受群众的监督和批评，只要批评的对，我虚心接受，也会积极配合上级组织的调查！”
　　“问题是……”芈兰欲言又止。
　　“芈兰书记但说无妨！”
　　“我觉得事出蹊跷，而且……有诬陷的嫌疑！”芈兰思考片刻后，接着说，“内容是关于中蛟书记开一辆豪华林肯轿车的事……”
　　“哦……”江中蛟陡然明白，果然有人在这件事情上做文章，“这样吧，芈兰书记，我把相关情况如实向你介绍一下，也算我对这个问题的一个回复。”
　　江中蛟便把林肯车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但没有提及王群力副省长相关情节。
　　芈兰听后，点点头说：“看来，确实有人在搅混水，但以匿名的方式用这件事来给领导抹黑，可见低劣和可笑。中蛟书记，我把这个情况向省里汇报，同时也要找那两个写了证实材料的交警同志落实一下，看看究竟是谁在背后搞鬼！这个问题性质很严重，涉嫌诬陷，必须严肃查处！”
　　江中蛟笑了说：“你们按照正常的程序办就是了，其实我倒觉得，被人反对未必不是好事……”
　　这时，电话铃声响起，江中蛟抓起电话，来电话的是省纪委书记闻至则。闻至则告诉江中蛟，在省里会议结束后，到他那里去一下，他要了解些情况。
　　放下电话，江中蛟淡淡笑了。闻至则的出现，说明这个举报不仅告到市里，还告到了省里，他猜想。既然如此，也很可能直接告到了更高层。看来，有人不仅仅是要搅混水，而且还有一种对他必置于死地而后快的仇视。不过，江中蛟并没有感到意外，对于一个部门或者地区领导来说，既然要做事，要深化改革，就必然触动一些人的利益，诋毁和诬告也是在所难免的。对此，他有足够的精神准备和承受能力。他倒觉得，这是一个契机，一个全面深入开展相关工作的有利节点。通过这个机会，可以扩大影响，开拓局面，加快干部调整步伐，完成既定部署。
　　这时，秘书长吴迪打来电话，请示常委会时间安排在午后二时如何。江中蛟思考一下回答可以，如果有什么变动，他再临时通知吴迪。
　　去省城的路上，韦伟说，城郊梨花峪新开了一家豪华会所，老板好像是个神秘人物，出入的都是一些高官富商。江中蛟问，你去过。韦伟说，我这档次不够级，据说是会员制不对外，听说公安局党局长、教委王主任等都是常客。江中蛟一听，马上警觉起来，问，这消息来源准确吗。韦伟回答，应该准确，我的一个同学的朋友是这家会所的保安部经理。
　　江中蛟一皱眉头，马上联想到肖逸群，这家会所会不会是肖逸群开的呢，倘若属实，王旗和党正颉频繁出现在那里就很正常了。而且，深入一步想，这封诬告信也就很有可能出自这几个人。他觉得有必要把这个信息反馈给芈兰，为纪委调查事情真相提供一条线索。
　　走进省委小会议室，江中蛟在工作人员引导下，来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又同周边几位其他市的领导点头示意。这时，同来开会的罗天明和国正明也相继就坐。罗天明微笑着问，中蛟书记早啊。江中蛟说，我也是刚刚到。正说着，几位省委主要领导步入会议室。江中蛟看到陶冶走在最前面。
　　省委召开这次会议，要求各市市委书记、市长和市委副书记参加，主要议题是新任省委书记陶冶与各市领导见面。省长纪盛铎主持会议，把陶冶介绍给大家。陶冶简单讲话，表示要和大家一道共同努力，深化改革，发展经济，振兴老工业基地。邵子华最后要求各市市委，认真落实省委要求，做好工作，迎接省委党代会的召开。
　　会议简短。散会后，江中蛟对罗天明和国正明说，你们先行，我去省纪委，闻书记找我谈话，我争取二点前返回莲城，参加常委会。罗天明和国正明脸色微微一变，似乎都有些吃惊。国正明欲言又止。江中蛟笑了说，是了解一些情况。之后，江中蛟去了省纪委，罗天明和国正明各怀心腹事，分别赶回莲城。
　　下午二时，各位常委在会议室就坐，过了十几分钟，还是不见江中蛟的身影。常委们开始有些沉不住气，他们都已经知道江中蛟被省纪委领导找去谈话，至今未归，不知什么缘故，有些人已经开始浮想联翩。
　　罗天明有意无意地看看秘书长吴迪，问道，要不要给中蛟书记挂个电话。吴迪抬腕看手表，然后无奈拨通了江中蛟的手机，但没有人接听。吴迪想了想，又拨通了韦伟的手机，这次有人接听。韦伟压低声音说，江书记还在和省领导谈话，我也不好请示，吴秘书长再等等吧。
　　吴迪关了电话对罗天明说，罗市长，我们再等等吧，那边谈话还在继续。闻听此言，许多常委面露诧异，都在心里琢磨，什么严肃的问题，要谈这么久。
　　又过了十几分钟，罗天明对国正明说，国书记，大家都很忙，这样等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我看是不是先散会，等中蛟书记回来后再说。国正明想了想，也觉得此时大家聚在这里也不是上策，就点点头说，也好，罗天明又与吴迪低语几句，之后说，江书记暂时不能返回，我看先散会，等江书记回来后再另行通知。
　　常委们相继离开会议室，个个面色深沉。一石激起千层浪。之后，莲城官场迅速传开：江中蛟被省纪委找去谈话至今未归，市委常委会取消。同时也伴随着各种谣传，一时云山雾罩，真伪难辨。
　　正在讲师团的沙默也听到了这个消息。他坚信江中蛟绝不会有问题，但出于牵挂，他便分别给郭家栋和廖广德打电话，结果，他们也得知了这个消息。郭家栋说，我们谁也不会相信，不过，最好还是给韦伟挂个电话。沙默想了想问，这时候合适吗。郭家栋说，应该不是什么问题，非常之时非常处理，至少也要让领导及时掌握这个情况。
　　沙默也觉得有道理，便拨通了韦伟手机。当他把情况简单说明之后，韦伟笑了说，这真是捕风捉影，子虚乌有，领导早就结束了与省纪委领导的谈话，现在正和省委主要领导谈话呢，你也不必向他人解释，等谈话结束，我把这个情况向领导汇报一下。
　　放下电话，沙默不由得轻吁口气，悬着的心也踏实落下。想想，这真是官场险恶，一点风吹草动，就会引发谣言四起，可谓人心叵测。由此也联想到，仕途坎坷崎岖，险象迭生，官职越高，风险越大，倘若不端正为人，严以自律，还真禁不住一阵阵的疾风暴雨。
　　
　　正如江中蛟所预料的，这个举报不仅到了省里，也到了更高层。上级要求省纪委认真查实，并将调查结果报呈上级机关。
　　江中蛟向闻书记如实汇报了相关情况。闻至则笑着说，我也听到了市里的汇报，我们相信中蛟同志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不过，你也要从这件事情汲取教训，有些事情不能只凭工作热情，还是要按照法律程序办事，你那市委后院能泊多少车，你是市委书记，要干大事的呦，不能贻人口实啊。江中蛟说，是的，闻书记批评的对，甄部长就提醒过我，在这件事上，我做的确实不妥当，缺乏政治胸怀和气度。闻至则说，这件事我也向陶冶同志作了汇报，他说这也是好事，让你在一些是非问题上磨练一下，不能总是顺风顺雨，有时，来自反面的教训，对于一个干部的成长更有意义。你去一下他那里，他还要和你谈谈。
　　江中蛟想了想说，我准备在市委常委会上把这个情况说明一下，同时，也做个检查，第一消除不良影响，第二呢，也算澄清事实，让其他同志引以为戒。闻至则点点头说，好，你这样做很对，我们就是要光明正大，正视问题，不搞遮遮掩掩，你要遮遮掩掩，那就说明有问题，敢于自我剖析和批评，是我党的优良传统，这样做好，很好。
　　告别闻至则，江中蛟又来到陶冶办公室，陶冶正在和省会所在的天阳市市委书记和市长谈话，他便在接待室等候近半个小时，陶冶的秘书靳文化陪他聊天。靳文化是南方人，额头宽阔饱满，眼神睿智，说话沉稳严谨，颇有修养。他跟随陶冶多年，这次陶冶调整也把他带过来。他与江中蛟见过两次面，自然也算熟人，而且也看出陶冶对江中蛟颇为器重，便更亲近几分。两人闲聊了一阵南北方气候和饮食的差异，待天阳市两位领导离开后，靳文化把江中蛟引入宽敞的省委书记办公室。
　　“陶书记好！”
　　“嗯，和闻书记谈过了？”陶冶一边握手一边打量着江中蛟问。
　　“谈过了，在这件事情上，我也有问题，缺乏冷静和大局观，给省领导带来麻烦，闻书记批评我了，我向省委检讨！”江中蛟虚心地说。
　　“唔，这种态度对！”陶冶坐下后摆摆手，让江中蛟也坐下，接着说，“是啊，作为一个市委书记，应该站得更高看得更远，把主要精力放在全市经济社会发展的大事上，这才叫不辱使命，不过……对于是非问题，即使是小事也不能视而不见，必须旗帜鲜明，古人也说过嘛，‘莫以善小而不为’，只是要考虑方式方法，不必亲历亲为。”
　　“是的！我一定记住陶书记的教诲，不断提高自己的工作水平和能力！”
　　“嗯，这样就好，其实，我们都要不断适应新形势，新发展，我现在面临的就是新环境，也需要适应和提升嘛，”陶冶喝了一口茶，“东北是老工业基地，在建国初期发挥了重要的作用，进入新时期，改革开放成为发展的主旋律，东南沿海地区发展日新月异，相对而言，我们就明显不足了，振兴全省经济，实现跨越式发展，就成为当务之急，所以，我这个书记和你这个书记就都重任在肩啊！”
　　“陶书记，这几年莲城经济社会发展确实不尽人意，拖了省里的后腿，我们有责任！”
　　“哦，我可不喜欢听检讨！何况，这与你个人也没有直接的关系，检讨是什么？是对错误的反思，我们不可能一贯正确，但也不能一错再错，这就是辩证法，我们不怕挫折，但也不喜欢挫折，所以我们一再提倡健康协调发展，就是在避免错误，避免挫折，错误是要付出代价的，少犯错误或者不犯错误，也是当前经济社会发展的题中应有之义嘛！”
　　“陶书记所言高屋建瓴，十分深刻，让我耳目一新！”江中蛟由衷赞叹。
　　“话说回来，莲城市在全省具有举足轻重的位置，除了省会和计划单列市之外，就是你们了，排行‘老三’，可据我了解，按照发展速度来看，你们确实不配这个位次啊！”陶冶略微停顿片刻后继续说，“要知道，在很多省排行老三的市不简单呦，那个市委书记是要进省委常委的，你说重要不重要！”
　　“陶书记，您批评得对，我们确实拖了后腿！”江中蛟满面羞愧。
　　“当然，这都是往事，我们尊重历史，但不唯历史，你是新书记，我也是新书记，我这个新书记可要看你这个新书记的喽，不过，我可不希望你来对我检讨啊！”
　　“请陶书记放心，我们一定加快改革开放步伐，全力以赴把莲城各项工作搞上去，用工作实绩向省委汇报！”江中蛟马上表态。
　　“嗯，这就好！”陶冶又喝口茶，“工作开展怎么样？是不是有些难度啊？”
　　“还好，不过，确实有些难题。”江中蛟如实说。
　　“具体是哪些方面呢？”
　　“陶书记，我想，主要是两个方面，”江中蛟沉吟片刻后说，“第一是班子方面，有一定阻力，主要表现在政府方面不很配合……第二呢，在吸引外资方面，从地域、环境等自然条件角度说，我们也没有太大的优势……”
　　“哦……”陶冶略微思考一下，“关于第一个问题，我听其他省委领导介绍过，原来就准备调整，这是个重要问题，必须解决，干好事业班子是关键，我再考虑一下，至于第二个问题，这是内地对外开放的一个瓶颈问题，具有普遍性，不过还是要因地制宜，挖掘潜力，改善投资环境，寻找新的经济增长点，这是自立，是基础，自力才能更生嘛，哦，对了，前几天，有几个港商、外商听说我到了这里，也来咨询，有到这里来投资的意向，我看看有适合的给你们介绍一下。”
　　“那太好了，谢谢陶书记对莲城的厚爱，这真是雪中送炭！”江中蛟不禁兴奋。
　　“你把莲城搞起来，给其他市提供些发展的经验，推动全省经济共同发展，这是我对你的期望，如果有什么困难需要省里解决，尽可找我！哦，我也会跟省政府方面打招呼，对你们给予一定的倾斜，之后嘛，就看你的了，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
　　“谢谢陶书记对我的信任，我一定带领班子把莲城发展起来，不辜负领导的期望！”
　　“好，我就说这些，你先有个思想准备，将来在省里我再强调一下这个意思！”
　　“陶书记，那我就领命了！”江中蛟站起身。
　　“对了，还有一件事，你们那个老同学，最近也会到我这里来……”
　　“陶书记说的是耿中华？”江中蛟大感意外，同时也格外兴奋。
　　“是的，我把他要来了，一直跟在首长身边，也该下来独立做些工作了……”
　　“那他……”江中蛟欲言又止。
　　“哈哈，想问什么我清楚，你的心情可以理解，不过，现在可不能告诉你，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将来你和中华交往的时候不会少的。”
　　走出陶冶办公室，江中蛟无比兴奋，尽管他竭力保持平静，但他那炯炯闪烁的目光还是让韦伟意识到他内心的激动和豪情。江中蛟抬腕看看手表，已经四时三十分。便问韦伟：“莲城那边催了吧！”
　　韦伟点点头汇报说：“是的，江书记，吴迪秘书长来电话说，常委会等了你半个小时，后来，罗市长和国书记商量一下决定散会，等你回去后再行通知。”
　　“好吧，不过，也应该有其他信息吧？”江中蛟发现韦伟目光闪烁，似有话说，就一边走一边问。
　　“嗯……是的，江书记，是有些不负责任的传言……”韦伟侧脸看着江中蛟的脸色。
　　“噢，是吗？”江中蛟在台阶下的轿车前停住脚步，“说说看！”
　　“刚才沙默来电话，说常委会突然散会，他和郭家栋、廖广德都听到各种谣传，都与您到省纪委谈话未归有关。”韦伟审慎地说。
　　江中蛟略一思索，马上笑了，说：“也是啊，被纪委找去谈话，连常委会都没有参加，这不能不令人浮想联翩啊，更何况有些人甚至希望我就此永不回去呢！好吧，那就让人们再纠结一个晚上吧，看看还能有什么演义，这也是检验，可以看出一个人隐藏在灵魂深处的东西。唔，这样吧，我们也来玩一把人间蒸发，没有极特殊情况，你今天回去后就不要和外界沟通了，睡个好觉，我也是，回家陪老婆，告诉小周也要严谨些！”
　　韦伟会意笑了，点点头。
　　暮色中，江中蛟推开家门。
　　正在看电视的蔡芳一脸惊讶，上下打量他问：“咦，怎么悄悄回来了，神秘兮兮的，也不挂个电话，我还以为不回来了呢！”
　　江中蛟一边脱下外衣一边说：“你这话听来不顺耳呀，难道你也希望我回不来？”
　　“哼，”蔡芳把电视音量调低一些，放下遥控器说，“肯定有人希望的，不过目前还不是我，谁让你是我老公呢，我倒觉得，该回来的一定会回来！”
　　“对我就那么有信心？”江中蛟坐在沙发上。
　　“嗯，算是吧，不过也是自信！”说完，蔡芳眉角一扬蹙蹙鼻子，一脸得意。
　　“好啊，这才是我老婆呢，同舟共济，患难与共，执子之手，今生无憾呦！”
　　“那是，现在感觉到了吧！”蔡芳更加得意，“对老公的不信任，就是妻子的不自信！”她起身给江中蛟沏了一杯茶水。
　　“哦，精辟！此语可以收录到名家名言之中，不过，你现在还不算是名家，自然也就不能算是名言，姑且算作女人的精辟之论吧！”江中蛟拊掌笑道。
　　“才不稀罕什么名家名言呢，只要你安然无恙，我就满足了！”
　　“看看，似乎还是有些不放心嘛！”
　　“这你就不懂了，这可不是不放心，而是一种牵挂，倘若此时无动于衷，你可能就会骂我没心没肺了！”蔡芳一扭身，又问，“吃了吗？”
　　“嗯，吃过了，不过，你可没有任何表示啊？”
　　在出省城不远的一个高速公路服务站，江中蛟和韦伟以及司机小周一起吃了顿便饭。
　　“我有那么肤浅吗？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才不是我的性格呢，这不仅是不自信，还有些不成熟。”蔡芳坐回到沙发上。
　　“果然我妻，不同凡响！”江中蛟点点头，喝了口茶水，又问，“我猜，晚上接了不少电话吧？”
　　“那是，可全都是女人的，吴迪的老婆乔佳彬，还有曹斯德的老婆……对了，连罗天明的老婆都很关心呦！看是闲聊，其实都在探询你回来没有，倒是国正明的妻子苏妍和曹斯德老婆直截了当，说了些推心置腹的话……”
　　“呵呵，男人不好说话，女人便粉墨登场了，这也是中国官场的一个怪相吧，咦，你怎么回答的？”
　　“我能说什么，一问三不知，让他们自己胡思乱想吧，反正我心里有定数！”
　　“好啊！”江中蛟一听，正中下怀，“真我妻也，不俗如我！”
　　“嗳，怎么说话呢！”蔡芳娇嗔说，“有点男权的意味啊，这点起码的定性，我还是有的！咦，对了，还真有一个男人的电话……”
　　“谁？”江中蛟一愣。
　　“耿中华！他说你关机，这才挂到家里来。”
　　江中蛟一拍脑袋，居然忘了跟耿中华联系。马上抄起电话，拨通了耿中华的手机。
　　“怎么？你也学会了玩人间蒸发，杳无音讯？”电话那边响起了耿中华的声音。
　　“哈哈，雕虫小技，有人对我去省纪委谈话过于关心，我想看看反应而已。”接着，江中蛟就简单讲述了事情经过。
　　“哦……”耿中华沉吟片刻，“还挺复杂的，是不是还有其他背景？”
　　“是的，有些人看我这个新书记不顺眼吧，想把水搅浑。”
　　“你觉得是谁在背后捣鬼？”
　　“目前还不确定，不过，我推测，可能与那个肖逸群有关系，我挡了他的生意，又扣了他的车，他不会善罢甘休吧？”
　　“唔……很有这种可能，他自恃有点能量，在下面跋扈惯了，能干出这种事，不过，不足为虑，第一，你自身清白，第二，他这条鱼也翻不起什么大浪，有机会我来敲打他一下！另外，告诉你一件事，我已经确定……”
　　“是不是要来住我上铺啊？”江中蛟笑着打断他。
　　“怎么！你知道了？”耿中华大为诧异。
　　“下午陶冶书记找我谈话，简单说了一句，不过领导很严谨，没有告诉我你任职何处。”
　　“是这样啊……他一向如此，该说什么很有分寸，本来我也准备下去，他就把我要了去，估计是组织部长吧，搞组织工作也是我的老本行了，不过，没下文之前，你还是要保密呦！”
　　“这没问题！太好了，以后我们又可以经常在一起喝酒喽！”
　　“得，你那酒量我需仰视，每每对酌，醉者必我，不过啊，回想起来，我还真留恋那种微醺状态……”耿中华有些动情。
　　“是啊，两人对酌，微醺最妙，可谓饮酒佳境，唉，人非少年，不宜醄酕，我现在也不敢酩酊了！”
　　“该不是嫂子管的严了吧？嗳，对了，光我们叙旧抒情，忽略了女士，雅姿一直念叨嫂子呢，这不，在旁边准备抢我电话呢……”
　　“中蛟啊，我是文雅姿！”电话里换了女人的声音。文雅姿是耿中华的妻子，在国家发展改革委员会某部门工作。地道的北京人，满口京腔京味，格外轻柔悦耳。
　　“弟妹好！”江中蛟笑着问候。
　　“您也好呀，现在主政一座城市了，恭喜呀！”
　　“还不是中华鼎力襄助，把我推上这个位置的！”
　　“他那也是应该的，主要还是您有能力……嗳，您哥俩说过了，也该我和嫂子说话了……”文雅姿有些迫不及待。
　　“那是，蔡芳也时常念叨你呢！”说着，江中蛟把话筒递给在对面也很焦急的蔡芳。
　　两个女人开始聊天，叽叽咯咯，笑声不断。虽然她们没见过几面，但由于男人的关系而格外亲密，又都是机关干部，自然颇多共同语言，只要一通电话，便分外亲热，笑语连连。
　　江中蛟坐在沙发上，女人的声音并没有影响到他。一边啜茶，一边思索。
　　又是一个大好消息，陶冶主政全省，耿中华也将就任省委组织部长，这些对于江中蛟来说，都是一种巨大的鼓舞。他凝眸构思，如何利用这个天时、地利、人和的大好时机大干一场，把莲城建设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