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第二天，吃了早饭，海英说：“我应该回去了，家里和村里妇女会事情很多。”起路说那我送你。海英本想回掉，说自己一个人回去好了，可是想着这里到城里路不熟悉，让他陪一阵也好。于是吃好早饭就与起路爸妈告别。
　　这时起路爸妈和起路的两个哥哥全都走过来送她。起路妈想到海英来时送来许多海货，自己家里没有什么东西可送，就在供销社买了两瓶葡菊酒和几包桂圆和红枣等物品给她。说你家送来这许多东西，我家没有什么好送你，就这一点点东西，送给你爸爸随便吃吃。海英怎么也不肯收，说这些东西贵贵的，不应该去买，你们自己吃好了。但起路妈说：“你和你爸救了我家起路，这么大的恩情，我们有再多的东西送你都是应该的，这一点点小东西，算什么。”强要海英收下。海英没办法推辞，只得拿着。起路替她放到原来她放海货来的大袋子里，并且他替她提着。
　　起路妈看海英收下子东西，又拉着海英说：“我家起路这条命全靠你和你阿爸检回来的。海英，真感谢你和你阿爸呀！回去你转告你阿爸，从今今后你们就是起的再生爹娘，我会叫起路时常来看你们的。也请你和你阿爸有空常到我家来走走……”起路妈说着说着，眼泪汪汪了。海英忙说：“起路妈，不要这样说，这是我家和你家缘，我会告诉我爸的，我们有机会来你家看你俩位老人家的，也请你机会到我们象山小葛岙去走走……”他们一直送海英到村口对起路说：“起路，你送海英姑娘送送到城里啊。”起路说：“爸妈，哥哥，你们进去吧，我会送的。”
　　起路送海英到了停靠站上了小中巴后，起路想着马上要与她离别了，一时有点恋恋不舍，海英看出了起路的情绪，于是她说：“听说东海城外西门外有个梁祝公园很好玩，这里离梁祝公园近不近？我想去看看，时间来得及吗？”
　　起路听了忙高兴地说：“好好，我带你去梁祝公园玩玩吧。我们离梁祝公园也就十几里路。你到象山的车要到下午了，上午没有事，这段时间正好到梁祝公园去玩一下。我陪你去，我们先到城里南站，再转车到西门站再乘去梁祝公园的车就行了。西门车站有直接去梁祝公园小四轮，待看了梁祝公园后下午你再到东站乘车回象山来得及的。”
　　海英高兴地点点头说：“那好，就请你给我带路吧。”
　　于是起路对送来的妈和哥哥说：“她想到梁祝公园去玩玩，我送送他到城里去算了。”起路妈说：“那最好，那最好。”于是起路也上车。
　　上车后，见又有半天工夫好待在海英身边，他开心了，对海英就说起梁祝公园的事来：“梁祝公园过去我陪人家去过好几趟了我熟悉的。梁祝公园前身就是梁山伯庙。梁山伯庙是东海西乡著名的一处名胜古迹。它处在高桥镇，在离城里十五里路外的姚江边上。那里有梁山伯与祝英台几百年前的古墓。旁边就是梁山伯庙。庙里塑造着梁山伯与祝英台并排坐在一起的菩萨。过去每到农历八月初八梁山伯庙庙会，四方的香客和游人都到梁山庙来拜菩萨或游玩。近的是东海里的人，远的直至慈溪、余姚，上海、杭州，名声很大。解放初期，反对迷信，许多庵堂庙宇菩萨都被敲掉了，可是梁山伯庙因为宣传新婚姻法有新的意义，当时那里的菩萨就没人去敲，幸运地保存下来。八十年代后，为开发旅游，当地的高桥乡人民政府投资三千万，建成了梁祝公园。
　　“如今的梁祝公园包括墓园都围进在里面了，进行一番改造，种些林木和增加一个梁祝故事和传说的博物馆。并在里面增加了祝家庄、凤凰山书院、荷花亭、怨鸯池等古迹，就变成了梁祝公园。”
　　海英听了感到很新鲜。
　　一会汽车来到南站，从南站到西门，当时也没有公交车，只有一些人力三轮车。于是起路立即在旁边讨了一轮三轮车到西门站。西门车站那时也只有一些小四轮车，于是起路带着海英乘上一辆去梁祝公园的小四轮。到后塘河中段叫一个半路庵的地方下车。这里抬头向北面看，已能看到乌蓬蓬的丛林和一段红墙的梁祝公园了。于是他们顺着一条机耕路似的沙石石路走进去。他们向北走了两里光景，迤逦来到一座宽大的有步阶的桥头。起路高兴地对海英说，前面这座桥就叫“夫妻桥”，是当这里高桥镇金士昌先生募捐修造起来的，据说过了“夫妻桥”夫妻就能同到老。
　　“在那里？”海英红着脸顺着起路指点着的桥拦上，桥梁的石雕花的拦板石上果然有“夫妻桥”三个很大的隶书刻在上面，不觉高兴地笑了。走过“夫妻桥”，循着逢中生着杂草的石板路，直通到梁山伯庙。大路宽得可以并排抬三顶轿子，也可以并排拉两辆黄包车。这段路通过金村到半路庵，转个弯可直通到东海城。这都是当年钟士康先生拆了老坟铺起来的。原来在解放前钟士康先生就对梁山伯庙进行简单的改造过。现在起路指着这条直通到去庙里的大路——“百龄路”。这“夫妻桥”和“百龄路”也是钟士康先生起的名。起路对海英说，当年庙会时这里摆满了香烛摊和搭着许多帐篷的吃食摊、水果摊、玩具摊等等各种各样的摊贩。有些善男信女就从“夫妻桥”开始，循着“百龄路”虔诚地三步一拜一直拜到梁山伯庙菩萨前。起路兴致勃勃地对海英说：“走过‘百龄路’据说夫妻双双都可以活到一百岁呢。”海英听了也似信非信地笑了。
　　不一会他们就来到了梁祝公园。其实那时的梁祝公园，基本上还是半庙半园状态。原来的庙依旧保持着，在庙的东面把原来的一所小学迁走了，造些林园。前面塑造了一块巨大的蝴蝶碑，蝴蝶就是展翅欲飞的梁山伯与祝英台。里面展览了一些传说的故事。当时主要还是看原来梁山伯与祝英台的古迹。
　　当他们来到庙门前时，只见一块横匾上写着“梁圣君庙”四个大字。海英问为什么梁祝公园叫“梁圣君庙”不叫“梁山伯庙”呢？”
　　起路说：“‘梁圣君庙’是梁山伯庙的正名，一般当地人都叫梁山伯庙。‘梁圣君’是古人对梁山伯的尊称。据说当年梁山伯与祝英台在杭州市读书的时候睡在一张床上，中间只隔一碗水，他们两人从不越过这个界限，所以人们称梁山伯是一位君子。”海英听了微笑着了一声。
　　这时见正门紧关着他们只好从偏门进去了。进了前边站着两尊缺指断手的皂隶菩萨，它们脸上手上的金漆早都脱落了，露出灰色陈旧的泥塑。一个马夫拉着腾跃的泥马，那马的耳朵也掉了，尾巴也没有了。那跨步提鞭的马夫一只胳膊也早已伤残了。这菩萨已经年钓失修。但那马夫和泥马活灵活现的神态还令海英赞叹不已，这也说明古代雕塑艺术的高超。
　　走进前大殿，只见两座高大的神龛里一左一右相距约三公尺坐着两尊菩萨。左边坐着一尊红脸菩萨，右边坐着一尊白脸菩萨，都戴着皇冠穿着龙袍。起路告诉海英：“那尊白脸菩萨据说就是梁山伯。这尊红脸菩萨好像是马文才。”
　　“那马文才怎么会是红脸的呢？”
　　起路说马文才据说是当时一个太守的儿子，马家的地位比梁山伯家高多了。但祝英台只一心想嫁给梁山伯，不愿意嫁给马文才。但欺贫抱富的祝英台父亲强迫她嫁到马家去。祝英台对马家的人讲，她去马家之前，一定要让她到梁山伯坟前去祭奠一下。否则她就不上轿。马家只好答应她。当花轿抬到梁山伯墓前祝英台下轿，站在梁山伯墓前，想到梁山伯为自己而死，她也不想一个人再活在世上，更不愿意嫁到马家去，她痛心地哭了一会，一头撞死在墓碑上，一时天崩地裂，墓裂开来梁山伯就把祝英台裹进里面去，以后就化作成一对蝴蝶在墓前飞舞。
　　这时马文才还一直爬在树上盼着等着。左等等不来右等等不来，等呀等呀直等得脸都急红了，后来听说祝英台在梁山伯庙墓前撞死了，他也从树上跌下来摔死了。因为他也是为祝英台而死，所以后人也给他塑一尊菩萨。因此他的脸是红的。
　　海英听了笑了起来，又问怎么不见祝英台呢？
　　“在的。”起路对海英说，“走过去一点就能见一口祝英台和梁山伯坐在一起呢。”
　　起路带着洚英来到一个土地堂似的偏殿。果然，这里有坐着的一男一女的两尊菩萨。起路说：“据说这就是梁山伯和祝英台。但这里的故事与前面讲的祝英台的故事又不一样了。他们现在见梁山伯戴着王冠，穿着龙袍，脚着皂靴，祝英台则穿着凤冠霞披。”起路和海英望着眼前的梁山伯与祝英台菩萨，想着在传说中他们双双为爱情而殉难的悲壮故事。心中十分感慨。海英说：“今天在毛主席共产党领导下，庭除了封建婚姻，年轻人终于可自由恋爱了。”起路说：“可是男人找对象依旧这么难，结婚要三十六只脚，还要房子，还要聘金。现在一个男人找对象依旧不自由。”海英说：“那要看什么人了。不是每个女的都是这样的。”
　　离开了大殿他们又来到走到楼上梁祝的卧室去看看。但见房间里样样都有，和活人住的房间一样。
　　房间里有一张宁式眠床，床前面和左右两面屏风上都雕着许多花鸟人物，床里还摆放着两条红绸被子，床的一头还并排放着两个绣花枕头。床前有踏床，踏床一头是一只镶着玻璃镜框的梳妆台，一头是只小橱，踏床上还放着并排两双鞋子，一双是男人穿的皂靴，一双是三寸金莲的绣花鞋。此外，房间里还摆放着衣橱、八仙桌、单背椅、衣帽架。衣帽架上面还挂着龙袍和凤冠霞披。除了王冠和霞帔和现代人住的卧房竟没有什么两样，起路和雪梅看了感到很有意思。
　　同来开房间门的一个庙祝神秘兮兮地告诉他们说：它们晚上真在睡觉呢，有一次阿五嫂半夜里进来，看见床上被头上盘着两条大蛇，差点儿把她吓死。但第二天去看时什么也不见了。他们听了相视一笑。他们想那一定是庙堂人自己造出来的。也可能是两条真蛇，因为房间里长期没活人住宿，蛇便游到这里来交配了。
　　离开梁祝的卧室，起路又带着海英来到庙山，也就是梁山伯与祝英台的墓葬地。这是个种着几百株青松和古柏与一些杂树的小园林，园林东边就是梁山伯与祝英台的墓葬，那坟前的一块横石碑上刻着梁山伯之墓，但在前面一的块直碑上又写着来“晋但英台义妇之冢”。那穴古坟已经陷到地下去了，只露出四只坟角。可见这穴古坟年代已久。
　　其实这坟墓是后人把他们阴配的。什么叫阴配？阴配就是死的男人和死了的女人的坟墓合葬在一起。据说真正的梁山伯在明朝时做过东海知县，因为为官清廉，朝中要把他调到杭州去当太守，但东海人不让他调走，后来直做到他逝世。他逝世后，东海人民就在这风景最秀丽的的姚江边上给他筑了一穴墓，但不想当筑墓时，却发现了下面也有一穴墓穴。看那石碑，上刻着“晋英台义妇之冢”，查一下东海的县志，原来这个祝英台是晋朝时的一位长得年轻漂亮的女侠，她专门劫富济贫，后来为马文才所捕，马文才想强占他为妾，她不愿意，就自杀了。她死后当地人民感念她生前为穷人做了许多好事，就把她安葬在这里。其实，祝英台死了已经四百多年了，后人因为梁山伯生前没有结过婚，于是就把祝台阴配给梁山伯。为纪念他们，后人还给他们建了庙宇。这就是梁圣君庙的来历。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恋爱故事是后人想象出来的。但是“假为真时，真亦假，”假梁祝故事里，在封建社会里，在父母包办媒妁之言封建婚姻统治下，人们企望着婚姻自由，于是梁祝故事成了人们美好传说。一千年过去了，人们宁信那想象出来梁祝故事，忘掉了原来梁祝的真迹。
　　听着这个梁祝故事的传说，海英望望起路，觉得这个平常不大讲话的人，说起故事来却这么生动，可知他很有知识，看了许多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