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因为你来、我便懂得（2）

　　2、清贫作伴、珍惜为乐
　　
　　三日后，子鸿和欣萍搬离了富贵山园，租住在隔壁的小区，小亮仍住在那里，相距不远，时常相聚。一个多月后，小亮也搬离了那里，大概是爱情的缘故。
　　没有经济基础，没有好的形象，也许爱情注定有些坎坷。那时他常来和子鸿取经，没有经验的子鸿最擅长的却是和他一起分析人性。
　　唯一给他出过的招，也许就是自我贬低后反而处处是亮点。只要不排斥，“死皮赖脸”最讨女人喜欢，那也是对她的一种在乎。
　　祝福是有的，他最终和韩芳修成正果，子鸿亦是深感欣慰。自从他俩牵手的那天开始，子鸿也逐渐习惯性地送给小亮一句话：“韩芳是个不错的女孩子，你压根没有资格不珍惜。”聊以慰藉他常贬低自己那种搞笑的苦楚。
　　新的住处不大，在二楼，大概12平米左右。房间被外围的树木挡住了采光，有些阴暗。除了一张床外再无其它摆设，其它设备在客厅和他人共用。
　　合租的是一对小夫妻，算是二房东。每月房租450元，子鸿估计50元应该是二房东的利益。一段日子的相处，尚且融洽，陌生有时往往是秩序的最好守护者，不至于熟悉的跨界。
　　子鸿早出晚归，一周休息一天。收派快件的自行车重新换了一辆，骑行时较之前的省力多了。欣萍很快找到了一份行政助理的工作，不缴纳社会保险，月薪1200元，试用800元，试用期一个月。公司的规模很小，算上欣萍只有3人，离住的地方倒是不远，步行约半个小时左右，子鸿所在的顺意点部正好在路程的中间。
　　每天清晨，子鸿载着欣萍到公司后再回点部报到。子鸿下班的时间较迟，欣萍每日下班后买菜回去提前做饭。子鸿一般晚上八点半回来，两人晚餐便是一菜一汤，苦中作乐。为了节省第二天5元的盒饭午餐，欣萍每晚多做些饭，吃完饭剩余的给子鸿用饭盒和剩菜一起装起来，作为子鸿第二天的午餐。
　　周末休息的时候，两个人便一起逛苏果超市，买只鸡晚上加餐，便是那时最大的人生乐事。有时子鸿负责的区域收派件较少，便提前下班，欣萍便在苏果超市门口等待着子鸿的到来。那时的猪肉偏贵，同等份量，宁愿选择吃鸡，偶尔奢侈下——洋鸡换乌鸡或草鸡。
　　吃完晚饭，更多的还是去琵琶湖公园散步，有时和小亮相约在一起瞎掰扯。小亮和韩芳总算是“王八看绿豆——对眼了”，只是韩芳还是有些挑剔，也许这是女人的特权。诚然，在同等条件下，条件比小亮好的男人太多了。那一段时间，小亮的自信心是不断地遭到摧残，许多坏的习惯不得不去接受考验。有时细细思来，的确不能怪女人的世俗，更多的是男人的无能罢了。
　　在子鸿和欣萍的眼里，有时实在搞不清楚他俩哪天是离、哪天是合，离离合合，总之鼓励和祝福是不能少的。十年后，小亮和子鸿聊起那段过往，正如小亮对子鸿所说：“没有你的鼓励，那时我可能真的会放弃。”
　　一年后，小亮随着韩芳追到了浙江，什么时候结婚的，子鸿不得而知。小亮选择了韩芳，正如欣萍选择了子鸿，颇为相似。小亮和韩芳没有参加子鸿和欣萍多年后举办的婚礼，子鸿和欣萍亦没有参加他们的婚礼，因为他们都无需祝福，抓住属于自己的便是幸福！
　　十年后，子鸿取保候审出来后，小亮从浙江赶到苏城，算是第一个看望子鸿的朋友。他并不宽裕的生活，为了缓解子鸿的压力，借出了3万元。当然这借款只是子鸿的一个试验，自然是后话。
　　再次见到小亮和韩芳，他们已生育一儿一女，生活亦有所乐。“抓住属于自己的，便是最好的！”小亮说他一直记得子鸿当年对他说过的这句话，于是他抛弃了男人的自尊，顶住了家人不支持的压力，毅然去了浙江杭州——韩芳的家乡。
　　欣萍来到苏城一个多月后，子鸿的工作由收派快件调至仓管储备，下班时间更迟，到家时约九点半左右。欣萍每次做完饭一个人总是没有胃口，总是热了再热等子鸿回来。
　　仓管储备了约一个月，便调至了路线押运，了解不同快件班次运送的路线，跟随货车往返各个机场，于是一周大概只有一半的时间可以陪伴欣萍。
　　2007年9月，子鸿被调任至宝山市顺意点部任点部组长。前辈说，子鸿的储备算是到头了，若要成为经理，不仅要看自己的造化，还要看背后有没有哪个领导撑腰，子鸿没有过多地理睬。
　　宝山点部的业绩较差，子鸿尝试用心去改善，但理论往往敌不过人心。业绩上不来，主要是员工没有做到深耕细作，几个老人甚至担心自己的区域被分拆，有意违反职业道德，故意减少收派量，有些快件甚至倒卖给同行。
　　按照公司的规定，一个区域快件达到一定数量后，必须要分拆，增加人员，更好地服务于市场，更深入地挖掘市场。子鸿明白全道的执行力理念在这里未必行得通，但亦无好的办法。
　　2008年初的那场大雪，几乎压垮了半个中国的交通，作为国内快递领军企业的担当，同03年非典一样，顺意坚持不放假，安全送达每份快件。此时安全是首位，抓安全大于业绩。春节前未发生一起安全事故，分公司经理对子鸿的管理能力颇为认可，毕竟分公司管辖的几个点部，宝山点部距离是最为遥远的，天气恶劣，其他领导无论是支持还是形式工作都不愿意去宝山点部。
　　年后，业绩发展依然是刻不容缓的！几个割据地盘的老员工，大家心知肚明，子鸿亦是无奈。全道的执行力理念也许最为欠缺的便是对人性的管理，子鸿便同意调往阳巷点部。在阳巷点部，近20名员工，子鸿吸取了宝山的教训，让员工信任自己以及培养自己的心腹作为第一要务。为了拉拢一些有资历的老员工，子鸿给了他们十足的面子，一直给到让他们为了面子会为犯错而内疚。
　　阳巷点的仓管和子鸿的年纪差不多，沟通顺畅，搭配也较为完美。一段时间后，一切运转井井有条，业绩稳中有升，人与人之间相处更是和谐，尤其和隔壁邻居小费还有他爱人水心之间更是和睦。小费够义气，水心是个好女人，也许更让子鸿欣喜的是这对外来小夫妻的努力。为了尽快改善目前现状的悲催，子鸿和欣萍的确更需要努力。
　　2008年8月8日，北京奥运会，安检工作更为严厉。阳巷点部因收寄了疑似警棍的包裹被北京机场安检扣留，这件事让子鸿在分公司内部作为抓违禁品的典型被批评，降职至仓管，暂主持阳巷点部工作。只是疑似警棍而已，与客户核实只是仿制品，且并无警示标记，子鸿算是明白了前辈所说的话，储备经理希望渺茫。
　　2008年8月下旬，子鸿离开了顺意快递。
　　顺意的日子没有多少是值得子鸿留念的，很多年后，在子鸿的脑海里只有那“082787”的工号还会无聊地想起——这个不知道在收派单上写了多少遍的工号。若非要记起什么人，恐怕也只能记得一起入职的杨大为，同样是大学生，同样的抱怨，之所以抱怨也许正是因为他一直期待着有所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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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年，小亮和韩芳去了浙江。这一年，子鸿的大部分时间在外地工作，欣萍过得异常艰难。很多事情一个人面对，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每天只能面对那两个合伙人的老板，做着一些无谓的杂事。尤其夜来临的时候，只能一个人独守空房的寂寞，就算子鸿难得的一天休息，来回往返的辛苦，让她感到无比的心酸。
　　每周六深夜坐火车回到苏城，周一凌晨便要赶回去，尤其是在冬天，欣萍总是担心子鸿会着凉。每次离去时，窗外一片漆黑，子鸿稍稍整理后便来到床边，紧紧地拥抱她，吻一下她的额头，立即又给她盖上被子，安慰她再多睡会儿。
　　在外地工作时，牵挂自然少不了，担心她被欺负，担心她不适应苏城——每天的担心始于上班出门，于是子鸿在不知不觉中养成了在欣萍上班出门时电话说声“注意安全”的习惯。
　　2008年12月，因二房东退租，子鸿和欣萍不得不搬离，离欣萍上班的地方稍近的象房村租了个单间，大概住了有半年的时间。
　　那天，程倩的到来着实让子鸿欣喜。回首往昔，感激中存在着爱慕之意。她送给子鸿的两张照片，子鸿一直保存着，甚至若干年后，子鸿和欣萍的孩子向妈妈“告状”说爸爸私存别的女人照片还不让扔掉时，欣萍故意用手指戳了下子鸿的脑袋，微笑着对孩子说道：“那是你爸爸的艳史，他哪舍得扔。”
　　和程倩一起来苏城的是一个叫吴娟的同学。
　　时间过得真快，程倩她们都到毕业前的实习期了。她选择来苏城实习，同时过来看看子鸿。
　　三个女人有一点相似，都有两个虎牙，以吴娟的稍大，于是便聊得比较投缘。日子虽然艰苦，但毕竟相较于初至苏城优越多了。无需不必要的浪费，只要她倆不介意，四人便住在了一起。那天子鸿是如此对程倩建议的，其实程倩亦不想让子鸿破费去开宾馆。
　　房间很小，多了个布衣柜和书桌，便只剩下关门的半弧形区域和一条过道的空间，庆幸的是床的尺寸还可以。子鸿决定睡在地上，她们三个女人睡在床上。
　　欣萍是个很理解人的女人，她欣然接受与欢迎程倩住下，其实她听子鸿提及过程倩，也许是她信任这个和自己相伴的男人，更加相信这个男人那美丽的承诺。
　　有些拥挤，但并没有影响大家的兴致，相互之间都愿意打开心扉去了解对方。“欣萍是个好女人！”程倩总是如此强调。听着这个赞美，子鸿的内心自然是欣喜，只是看着程倩那未经世事的眼神，往事又涌上心头。
　　洗完澡后，大家都换上了睡衣。那晚是子鸿第一次如此之近的观察着程倩，动作幅度大点，偶尔会看到程倩的乳房若隐若现，娇嫩的乳头时而顶起睡衣。当然，她们三个人在床上闲聊并未在意躺在地上的子鸿。
　　程倩的身材娇小，乳房并不丰满。她送给子鸿的两张照片，曾经的子鸿也许无数次幻想过抚摸它、吻它。不过那晚子鸿并没有多想，也许他明白，更加懂得：此情可待成追忆，也只能是惘然！
　　实习的机会并不多，求职的道路并不是那么顺利。一些时日后，“欣萍是个好女人！”在吴娟的嘴里逐渐成了“你不配欣萍！”多少有些鄙夷的语气。吴娟身上固有的西部女孩子的率真，说实话在子鸿的内心反而有股莫名的感伤。一是感伤自己未功成名就，甚至就如吴娟所说的月薪还不如她们应届毕业生的一些同学。二是感伤吴娟的不经世事，不懂人情世故的心态。
　　程倩和吴娟在苏城并未寻找到理想的轨迹，不久程倩去了苏州。吴娟和欣萍相处了一段日子，最后也只能无奈地选择回到家乡宁夏，自此鲜有耳闻。有一段时间，欣萍甚至会抱怨程倩和吴娟长时间的杳无音讯。
　　离开顺意快递后子鸿便一直待业在家。欣萍的工作较有起色，开始从行政类兼顾业务，收入渐渐增加了一点，不过那一点对于当时的他们来说，已很是知足。象房村虽离欣萍的公司不远，但周边生活着实不是很方便，主要是不方便子鸿。没有相关公共交通至各大区域的人才市场，和欣萍一番商量后，决定换个地方，于是便搬到了军农路的一个小区，和一对稍稍年长的夫妻合租。
　　当然还有个更重要的原因，象房村的房东是个青年男子，言谈不多，作息较为怪异，子鸿一直不放心欣萍的安全，其实早就计划搬离，只是不想协议违约导致的押金收不回来。
　　一段时间相处后，新的房东叫陈浪，本家姓。理工男，从事IT工作，话不多，给人一种憨厚踏实的感觉，房东爱人和欣萍倒是相聊甚欢。子鸿无意攀扯交情，失业的失落，他宁愿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
　　那一段日子，不知道赶了多少个人才市场，递交了多少份简历，如石沉大海般的心情，让子鸿不得不去适应做一个称职的家庭煮男。军农路离欣萍的公司比之前远多了，但为了节省那几块交通费用，欣萍选择骑自行车去上班，约40分钟左右。那一段日子，欣萍养家，每日出门时，子鸿都会轻轻地吻下她，并嘱咐她路上注意安全。
　　记得有一天欣萍走得匆忙，子鸿忘却说上那句：“注意安全！”，她便骑车摔倒了，刮伤了腿。晚上下班回来，子鸿得知后简直后悔得要死，真希望受伤的人是自己，同时也恨自己的无能，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养家。一个人躲在房间里，他狠狠地抽了自己几个耳光，警戒自己以后只要欣萍外出，无论有多忙，都要嘱咐那句“注意安全！”
　　对于第一次去欣萍家的情景，子鸿的记忆已不甚清晰，却深深地记得为不使欣萍的自尊心受挫，在亲戚面前，子鸿一直佯装成“四好青年”的样子。
　　欣萍的家在湖南山区，依山而建的房舍破旧不堪，卫生间还停留在最原始的状态。看得出来，欣萍的父母都是本分的农民。
　　湖南隆回地区的方言语速较快，子鸿一时听不明白，印象中只记得“恰饭——吃饭”这个词语。也许人对吃饭始终有最原始的默契，尽管那里只吃两顿饭，且和正常的时间不同。
　　听不懂，一定程度上让子鸿的内心略显宽慰，否则女人带一个陌生的男人回来，只有通过了多重考验和盘问后方可享受“姑老爷”的待遇。
　　子鸿还是感受到了二老的不满，不是对子鸿的不满，而是两家路途过于遥远。那时还没有高铁，整整一天一夜的快速空调火车，下来后还要辗转六个小时左右的汽车。飞机从未想过，一个字——穷！两个字——太穷！三个字只能是“飞不起”。不舍是对欣萍的不舍，二老真的很疼欣萍。
　　路途辛劳，并没有给二老带什么礼品，子鸿和欣萍商量预留两个月的生活费后，把身上仅有的八千元积蓄以子鸿的名义给了二老，以换回被现实打压的尊严。请二老在家中要照顾好自己，也请二老相信自己有能力照顾好欣萍。在欣萍家大概住了一个星期，临行前，二老给他们封了个红包以示吉利。
　　没有对子鸿的不满，亦没有赞许，无法有效沟通，子鸿对于二老来说太过于陌生。十年后，不用心的子鸿仍然对那里的方言理解不足，但欣萍本身俨然成了所有人的情感维系。
　　回到苏城后，计划经济有如进入了“58三年大饥荒”，算计着每一份开支。欣萍工作非常努力，业务开始有了提成。
　　子鸿依然是过着自以为是、苦海无涯般的日子。若不无聊，何以度无涯之人生？他一直有写诗的习惯，其实写的难成风月，亦无情，一种自嘲，更是打发这一段苦涩的时间。
　　《生活平淡的让我有了些营养不良的感觉》
　　当盛夏褪去了我的衣裳
　　我的弱小再也无法掩饰
　　我想我承受的不是很多
　　然而，生活的苦涩
　　让我不得不学会放弃。
　　.
　　青春也许就是
　　浪漫一点，不羁一点
　　步伐却是如此的憔悴
　　人生如梦
　　人生能有几次好梦？
　　.
　　我总是这样问自己
　　青春的我所割舍的一些思想
　　难道就是因为我的弱小吗？
　　.
　　风中，试着为失落寻找新意
　　生活平淡的让我
　　有了一些营养不良的感觉！
　　写完这首诗，子鸿告诉自己赶紧干完家务，早点做好饭菜，等待着欣萍的归来。这一段行程中的迷茫，欣萍便是风雨中最美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