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说教

　　二妮从娘的肩上把那一包糕接下来，三妮儿和四妮儿马上围了上来拽着那个包往包里瞅。二妮儿从包里拿出了几块糕分给了三妮儿和四妮儿。五妮儿坐在那儿没动，两眼却紧紧地盯着二妮。二妮又拿出一块糕递给了五妮儿。
　　“娘，这好吃。”三妮儿咬了一口手里的糕，嚼了几下，拽起三神经女人的手说。
　　“好吃就吃吧。”三神经女人这样说了一句，看也没看三妮儿，她仍盯着旁边的那块芝麻地发呆。
　　“娘，你咋了？”二妮见娘这样瞅着那块芝麻地发愣，把手里的包往板车上一放，转身瞅着娘。
　　“没咋。”三神经女人这才回过头，僵着脸色说。
　　二妮随着也往那块芝麻地里瞅了两眼，眨巴着两眼琢磨着娘的心思。
　　这两个孩子要是真的有了那事儿……三神经女人不由得抬起头又瞅着那块芝麻地，心里真的说不出是啥滋味了。
　　“娘，我姐和赖毛他们俩个干啥去了，咋不出来了？”二妮见娘又在瞅着那块芝麻地，盯着娘问。
　　三神经女人回过头看着二妮，扯个谎话推脱说：“没事儿，可能是逮蚂蚱去了。”
　　“我也去看看。”说着，二妮抬腿就往那块芝麻地里去。
　　“回来！”三神经女人立马就止住了二妮。
　　二妮站住了脚步，回过头皱起眉头看着娘。
　　“你别去，在这儿看着你这几个妹妹，娘这还有事儿。”三神经女人绷着脸色说。
　　二妮挠了一下头，似乎马上就明白了娘不让过去的原因。
　　三神经女人看着二妮，心里又是一份紧张。从二妮的脸上她好像看见了二妮心里已经明白了那事儿。她的心里乱了，不过只是那么一眨眼的工夫，她的心里慢慢松快了些。也好，赖毛要是跟毛妮有了那事儿，这桩婚事儿也就稳妥了，等到了地方，安生了就给他们圆房，这样也就能把赖毛这孩子稳稳地拴住了。只是这二妮，恐怕要让自己不省心了。想到这儿，她转过头看了看那块芝麻地，然后回过头坐下来。
　　三神经女人刚坐得稳了，赖毛和毛妮从那块芝麻地里走了出来，赖毛还抬手给毛妮揪了一下头发上的干芝麻叶。三神经女人看得出来，这两个孩子真的有了那事儿啊！
　　估摸赖毛和毛妮没有想到娘会这么快就回来了，当他们来到棚子跟前发现了二妮和娘，顿时，这两个人的脸都腾地涨得通红了。
　　三神经女人没有问他们去做啥了，她眨着两眼把在村子里那个高门大院里听到的事儿说给了赖毛和毛妮。
　　赖毛很难为情地红着脸挠了挠头，说：“那好，再有个三两天，咱就能到了。”
　　“赖毛、毛妮，娘今儿有句话跟你们两个说说。”三神经女人也没有抬头看赖毛和毛妮，低着头看着刚才要来的那一包糕说，“你们两个人的事儿赖毛你爹娘也都知道，现在你爹娘不在跟前，这事儿也就你自己做主了。虽说你们两个还没有走那个结婚的过场，可这天天都在一起，跟结过婚没啥两样了。这以后呀，毛妮就是你的人了，她的啥事儿你都得担着了。”
　　赖毛仍旧红着脸，向三神经女人点着头。
　　三神经女人又转过脸看着毛妮。
　　毛妮低着头，两手在面前不知咋放似的来回搓着。
　　“毛妮，你这孩子也不算小了，啥事儿也得知道个轻重，知道个早晚。”三神经女人说着，吧嗒了一下嘴，“今儿事情到了这个份上，娘也不好再说啥了，只是得给娘记住了，以后你跟着赖毛，得像个样子，屋里的活儿要做得像个模样。娘也跟你说过，赖毛对你好，你绝不能做出伤他的心的事儿。”
　　毛妮听了娘的话，点了点头。
　　“赖毛。”三神经女人又转头看着赖毛，说，“我还得跟你唠叨几句，毛妮以后跟了你，你不能像她爹那样不顾家，不能像她爹那样不把她放在心上，不能让她受啥委屈。”
　　赖毛不住地向三神经女人点着头，同时还不时地低眉瞅着毛妮，刚才在芝麻地里的那件事儿还在他的心里翻来翻去。他今儿咋的也没有想到，毛妮会在自己进芝麻地水水的时候跟着自己进去了，也没有想到毛妮会在自己水水的时候从身后抱住了自己，更没有想到毛妮说在那个干姥爷家给自己洗衣裳时就有了那样的想法。自己刚才咋的也会疯子一样抱紧毛妮把她压到身子下面，疯子一样脱了她的衣裳，疯子一样让她变成了自己的女人。想到这儿，他不由得把手伸进了自己的裤子口袋，在裤子口袋里，装着沾有毛妮第一次红的自己的那个裤头，这个裤头，自己到死都要好好保存着，这个裤头是毛妮真正把一辈子托给自己的开头和证据，自己以后要是有啥对不着毛妮的地方，就把这个裤头撕成布条子拴到房梁上吊死自己。
　　三神经女人见赖毛很实诚地点头，本来就对赖毛很满意，这个时候也就更觉得放心，虽说赖毛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但是在自己面前长大的孩子，赖毛的秉性自己心里很清楚，也很有把握。
　　旁边的毛妮见娘说教赖毛，也就趁机进了棚子，但每走一步，她都觉得了身子下面嗤嗤啦啦疼一下，但这样的疼并代替不了心里的那份甜甜的滋味。她蹲下身子，先是在五妮儿头上摸了两下，然后把五妮儿抱到怀里去，看着五妮儿吃着糕。
　　“你们俩的事儿今儿娘也不多说了，还是捉议捉议这两天咱该咋走吧。”三神经女人低下头，把刚才在那个高门大院里听到的话又说了一遍，“那一家人现在家里就留下一个男人在家收秋，其他人就在今儿早上都走了，看样子那个男人说的是个实事儿，要不，赶在这个收秋的忙季儿，谁也不会撇家舍业地往外去呀！”
　　“娘，这沿海越来越近了，咱得心里大略有个琢磨，到了地方咱该做啥子，咋的个做法，眼下都要有个打算，不能到时候着慌着忙了。”赖毛看着三神经女人，说，“只是咱现在还不知道沿海是个啥样子，虽说那个男人说能进到人家私人的啥子工厂里做活儿，咱这一家子总得有个着落，你、我、毛妮，还有二妮，能进人家啥子工厂里去，三妮儿、四妮儿和五妮儿人家指定是不会要，不会干活儿人家要她们三个干啥？这样的话，咱得先找个住处，总不能还像现在这样，走到哪儿住到哪儿。住处找好了，还要留一个人下来照看她们三个。”
　　三神经女人听着赖毛的话，心里也琢磨着在理儿，这一家大小也六、七口人，是得先有个安生的地方，接下来才能找糊口的营生，这样才会省些心思。
　　“咱这也不知道沿海的人情世故，心里提前没有个琢磨，到时候恐怕真的会打急慌。”赖毛看着三神经女人，皱着眉头说，“我就琢磨着咱去到那儿先别着急着找啥营生，先把住的地方安持好了，再去找糊口的营生也踏实了。反正出来有些日子了，也不在乎那一天两天的事儿了。”
　　“这样说呀，这两天还得多准备些吃的放着，万一到时候三、五天安生不了，那也不至于因为没有吃的着慌了。”坐在棚子里的毛妮接过赖毛的话说。
　　“今儿听了那个男人的话，那个那人又给了这一包的糕，娘心里高兴，就没有再去要了。”三神经女人看了一眼毛妮和赖毛，说，“有这一包糕，我估摸着也够咱们吃上一天的。今儿就算了，明儿咱们娘儿几个分开去要，多走两个村子，也就能多要些回来。这两天就依着毛妮的话，多准备些吃的放着。等咱到了地方，依着赖毛的话，先找住处，再想着找糊口的营生。刚才村子里的那个男人说，找到好的营生，一年能挣两三千块钱。从村子里回来的路上，我一直在琢磨着这话是不是真的，一年一个人能挣两三千块钱，能抵上咱那个村子一家人好几年的收成。也怪不得陈栋梁那孩子整天闹哄着说，外面的世局变了，要出来闯荡闯荡。今儿这么一看，还真是这么一回事儿了。当时咱从村子里逃出来，说要来沿海，当时娘心里也没个底儿，就是信着陈栋梁的话奔沿海过来的，当时娘带你们几个出来，也没有去路，就闭着眼往这儿赶，一路上娘的心里也不踏实，今儿算是心落地了。”
　　“娘，我想再说一句，咱一定得去沿海吗？我看呀，哪儿能让咱安家，哪儿能让咱们糊口，咱就在哪儿安顿下来。村子里是不可能的，没咱的地种，我看呀，只要是个人多的地方就成。记得我那次去村子里要饭回来时说的吗？他们说现在就是在城里拾破烂，也饿不着。”赖毛看着三神经女人。
　　三神经女人低头琢磨着赖毛的话，半天，她抬起头来说：“孩子，咱就是奔着沿海出来的，沿海是啥样，咱也不清楚。至于你说的，咱也是不清楚，这些都是从别人嘴里听说的，我觉得咋的咱也先到沿海那地方看看吧。”她紧紧地盯着赖毛。
　　赖毛眨巴着两眼琢磨着三神经女人的话，然后皱起眉头向远处看了看。
　　“是不是出来些日子，心里着急了？这样一天到晚不停地走，夜里也没有个歇脚儿的地方，娘心里也着急。说实在话吧，娘受点儿委屈倒没啥，看着你们几个跟着娘受这委屈，娘心里也不是滋味，娘恨不得马上就有一个供咱们娘儿几个安生的地方。咱现在啥办法呀？没办法，只有往前走。你说的也有理儿，可咱是奔着沿海来的，不到那个地方看看，咱还真有点儿不死心。到那个地方了，要是那个地方不像人说的那样，咱再找个热闹的地方安生，也不算啥，反正这些日子的罪都受过了。咱咬咬牙，再折腾个两三天。”三神经女人说着，转过头紧盯着赖毛，“娘的话，你在心里再琢磨琢磨。”
　　赖毛看着三神经女人，不说话了。
　　“娘知道，这些日子咱们一直在走，没家没舍的，让你跟着我们娘儿几个受委屈了。”三神经女人转过脸往远处看了看，回过头来看着赖毛，说，“今儿娘有句话本来不想说，说出来就感觉像是我在逼你一样。你跟我说老实话，跟毛妮有了两口子的事儿了吧？娘心里明白。”
　　赖毛听三神经女人这样一说，立马就低下头来。
　　“本来这话娘不该说，既然跟毛妮都有了两口子的那事儿，毛妮就是你的人了，以后她的吃穿住用都要你操心伺弄了。不是娘啰嗦，等以后你们两个有了孩子，你就会知道娘的心思了。以后你咋的伺弄她的吃穿住用，这事儿都到了你的肩上了，以后啥事儿就不能全凭着自己的想法自己的性子了。”三神经女人看着赖毛，“娘的话不管是不是说得重了，你都该在心里好好琢磨琢磨，娘也想早一天安生。你这些日子也该听说了，沿海那地儿，我、毛妮、二妮，还有你，都能找到糊口的营生，不管是不是这样，咱得到地方看看吧。像你说的，不是不成，你想过没有，咱真的依着你说的，这担子就不轻了。咱拿啥糊口？做啥营生？你想过没有？”
　　赖毛给三神经女人的话说了个激灵，倒真是这样，要是真的按那些人说的那样到城里拾破烂，这一家几口人能养活得了吗？她这样的想法，倒是比自己想得周全了。他看着三神经女人，点了点头。
　　“孩子呀，你现在肩膀还嫩着呢，光毛妮这个担子，就够你担的了。”三神经女人见赖毛回了头同意了自己的想法，笑了一下说，“咱这一家七个人离开了咱那个老鸹窝，离乡背井的在别的地方糊口，没田没地的，吃穿住用都要用两只手在别人的地儿上经管，单靠一两个人的肩膀是挑不起这个家呀。”
　　“就依着娘说的，咱再走个两三天。”赖毛向三神经女人点了一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