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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回 扒 灰

作品名称:澽水往事      作者:程永庄      发布时间:2019-12-10 19:06:25      字数:3590

  三棱子夜里横冲直撞进来,吓得荷花晕倒。三棱子赶紧上前,轻轻扶于炕上,不停围着踅圈,生怕再出意外,好梦还没成真便摊上官司,那也太不划算。约莫一袋烟功夫,终于长出一口气,慢慢缓过神来,连踢带打。“贼眉眼,快滚!”荷花骂道。
  三棱子急忙抱住:“走啥,干爹都点头啦。”荷花却尖叫着:“我不情愿,他点头有啥用。”三棱子:“婚姻但凭父母,由不得你!”而且他话一出,荷花立即便如泄了气的猪尿泡,双手紧缩,再也不闹腾。寡妇的贞节,看来一文都不值,咱也许天生就是这命,她双眼蓄满了泪水。
  三棱子早欲火难耐:“我潮起,快呷!”霸王硬上弓,抱着就干。“你这×身子害得我整日都不自在,浑身上下难受死啦!”“好啦,快点,我要……”他爽得如同升了仙,荷花却连一点兴致都没有,泪水顺着她脸颊无声下。
  这里三棱子进了荷花屋,那里瞎子老汉也长吁短叹,一夜都没合上眼。哎!千计划万安排,却让这賊眉眼钻了空子,他真敢蛮干,没想到。其实他哪里知,三棱子是两头编瞎话,把他和儿媳都糊弄了。
  久旱逢好雨,好不容易逮着美娇娘,三棱子哪肯轻易放过,第二天,日头都老高了还不放荷花出屋。
  碎球老妈急得在院里踅圈圈:“羞先人!碎婊子勾搭人,怂老汉连一个响屁都不放。”她张口就骂。瞎子老汉却回敬:“少日蹋我,能行你去,平日不是挺能说吗。”
  碎球老妈:“我去,要你男子汉擦醋呀!”瞎子老汉:“哎,真是个麻糜子不分货!”碎球老妈:“你说谁麻糜子不分?”瞎子老汉:“谁是,谁知道。”得!他俩先吵吵上啦。
  两个你一言,他一语,吵得三棱子抱着荷花绵软身子都睡不安然,他胡乱披了衣,哈嗛连天出来啦:“就说你这一对老不死的,大清早吵吵啥?”
  俗话不是说:横的怕愣的,愣的怕狠的。三棱子眼一瞪,碎球老妈首先怯了火,她低声下气:“我荷花还得做人,你不能这样!”三棱子却眼一翻:“不能这样,那要怎样?”碎球老妈:“要过,也得明媒正娶,这不明不白,传出去还不闲话。”瞎子老汉也附和:“就是,起码得走个过场。”三棱子却不耐烦:“行了,说够了没有,说够了滚,我和荷花还没睡够。”啪的一声,门一关又进去了。瞎子老两口再莫敢嘬声,眼巴巴直等到天快晌午,才起身吃饭。
  程书鹏绝对要算最晚才知三棱子霸占了卜荷花。却说瞎子老两口吵吵,不到天黑,河湾村无论老小,都知三棱子好上了卜荷花,包括胡金莲,再也不用担心贼婊子勾引我男人,兴得她一蹦三尺都想唱乱弹。程书鹏却浑然不知,因为他和金莲闹翻,赖在南梁初小,好几天都没回家。
  这南梁村的初小就设在卜家祠堂。周末无课,学生们放学回家,书鹏脑子乱糟糟,蜷屈在祠堂西庑想心事。几案上满是道德文章,他却懒得翻动,这几年的落寞不如意,早已使他厌倦了书卷的香气。都说尽信书,不如不信书。这世间靠不住的,往往便是书本里学来的东西。
  他恨自己读书读成了呆子,守芝川好端端辱没了张二两不说,还把芝川团总杨茂山得罪了!他恨南区团总高仕全无能,害他兵败危城,颜面尽失!他恨县知事暗与贼互通款曲!他恨自个城没守住,白搭了本家碎球的性命!他恨自个空许了卜荷花,却无法兑现诺言!他恨金莲让他人前肥言!总之,越想便越恨,越恨便越觉委屈,都说英雄气短,碰上改朝换代,科举废除,难道自个空有一肚子才学,就无用武之地?
  而且思来想去,想得脑瓜子都疼。正欲起身说不想啦,院中却忽然传来族兄聚鹏熟悉的声音:“书鹏在哪里?”书鹏赶紧迎出:“大哥来啦。”说话有气无力,好像几天没吃饭,心内直打鼓,莫非金莲央求?今儿说啥也不能服软,若如此在家里便抬不起头啦。
  聚鹏却一开口便将了他一军:“怎么,我不能来?”书鹏赶紧陪笑脸:“来的,来的。”聚鹏仍不依不饶:“来的,咋不让进屋?分明不欢迎么,我走!”假意回转身,书鹏急拦,好说歹说迎进屋。
  “听说你要休金莲。”聚鹏倒直截了当。书鹏:“麻糜子不分,没法过啦!”聚鹏:“没法过,你过了十几年,恐怕心里有人。”书鹏:“有人就有人,反正不和她过。”聚鹏:“少逞能!由不得你。”书鹏:“由不得我,还由她金莲?”聚鹏:“犟怂,一根筋!前次劝你就不听,结果呢?碎球丧了命。”直呛得书鹏:“那不能怪我……”想说要怪,也只能怪高仕全背着我调兵。
  岂料聚鹏却不容他分辨:“行了,你少拿别人做挡箭牌,碎球是你领着去,活蹦乱跳出门,横着抬回来,不怪你怪谁?实话给你说,你这回如意算盘怕要落空,荷花又招女婿啦。”书鹏:“招了谁?”聚鹏:“三棱子。”书鹏:“那怎么成?他俩不般配!”聚鹏:“就你般配?行了,别身在福中不知福!这辈子除了金莲对你死心塌地,我想不会再有第二个,不信,咱今把话撂在这,过三十年你问我结果。”
  猪肉没吃上却惹一身骚,书鹏无话可说了。聚鹏安抚他:“行啦!你个闷葫芦,有啥想不开的说出来,憋在心里会难受。”
  书鹏虽然劝回来了,程老六却闹腾上啦。豌豆十年间,一连给孝勇生了五个光葫芦闷娃,家里人口增多,粮不够吃,孝勇想去黄龙山开荒种地,却被程老六拦下。孝勇实在想不通:“柳沟城有麻脸老姬,咱和他有交情。”
  麻脸老姬跟着传头子,原为柳沟城,如今传头子跑了,他却占住了黄龙山。这有了立足之地,他想募民开荒,若不然人吃马喂从哪出?
  程老六却死活不让儿子去:“正因为有他老姬,才不许你去。”孝勇:“为啥?”程老六:“凭他杀人不眨眼,就不想你和他来往。”孝勇:“人善遭犬欺。如今这世道,老实反遭欺负。”程老六:“谁说的?”
  孝勇:“老姬。”程老六:“那他成天血里捞人就好了?听说还与蒲地杨玖娃、冶户川李瘸子有染,那都是啥人,全是杀人不眨眼的亡命徒。”
  绿林好汉杨玖娃行侠仗义,只因打杀为害乡间的恶霸,才隐身黄龙深山。一次,他偶遇冶户川李瘸子驮炭,路窄驴滚下沟渠,他二话没说,一个箭步上前连驴带炭五、六百斤轻松抱起,李瘸子戏称他是“气死驴”,二人结为异姓兄弟,在黄龙山一带颇有来头。麻脸老姬占领柳沟营后,拉他二人入伙,孝勇也通过老姬,结识了二位。
  如今程老六说麻脸老姬血里捞人,孝勇不和他抬杠,但要说结义兄弟杨玖娃、李瘸子是亡命徒,孝勇却不答应:“也不全是爹说的那样。”程老六立刻警觉地:“怎么,你见过了?”孝勇:“嗯,在老姬那。”
  本想讲明与杨玖娃、李瘸子结义详情,但观老父亲那样,也便没再开口,却还是吓坏了程老六:“咱屋就你一根顶梁柱,可千万不敢出事!”
  因了父亲反对,孝勇没去成,黑猪却吵闹着要去。老话不是说:穷了钻山,富了下滩。咱孤儿寡母,家贫娶不起妻,没准进山,家发了还能娶回一房美娇娘,到时气死你三棱子,霸占了人家一房妻,还是没人要的破鞋烂脏货。得!三棱子好上卜荷花,算把他这情敌彻底得罪。
  但要去,总得寻个伴。这里黑猪一勾结,那里学鹏、三棱子立马跃跃欲试。学鹏是想分家,不愿和他哥一个锅里搅稀稠。书呆子书鹏成天只知道文绉绉,家里无论啥活都指望兄弟,把学鹏惹害扎啦,他媳妇徐赛华也成天在枕边嘟囔,学鹏彻底不想和他哥过。
  三棱子纯粹是瞎子老汉一家撵出来的。三棱子常夸自己有三怕:吃面怕喝汤,担水怕上坡,锄地怕猫腰。光棍汉子,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养下一身懒膘。如今逮着美娇娘,功夫全下到荷花肚皮上,那身子更懒更沉了,成天太阳不晒到屁股都舍不得离开荷花身。气得碎球老妈常骂:“吃饭有劲,干活没神。”瞎子老汉也说他是“打不死的蔫蛇”,一家人没一个待见。黑猪一勾结,立马背了干粮,跟着上山来啦。
  他们这回进山,选的是挨近柳沟城的风刮不着沟。遇上暑里天热,捎早摸黑,一人一把鐝头,瞅准那个山峁,荒开进去,地便是你的。等到日中太阳晒,钻进凉窑睡大觉。黑猪、学鹏两个干活不惜力,三棱子却身懒,干一阵歇一阵,鐝头放下半天都举不起来。黑猪、学鹏调侃他“莫非想荷花?”岂料正中下怀,鐝头一撂,说他下山背馍呀,拄了根杠木棍走了。
  三棱子此番进山,其实早乐坏一人,那便是碎球瞎子爹。儿媳卜荷花无端让三棱子霸占了去,瞎子老汉多少有些心不甘。三棱子一走,他便胡骚情上了,气得碎球老妈:“那是娃的,不是你的。”
  瞎子老汉却哪里听得进去,成天无论睡着,还是醒了,脑袋里全是卜荷花。夜里他只要闭上眼,荷花绵软的身子便好像拥进了怀,他不停在上头摸呀亲。得!纯粹害相思病了。
  也是合该有事,节令眼看已入大暑,荷花晚上敞开了窗睡,仍感暑热难耐,于是敞开了门窗。夜里终于有了丝丝凉风,顺着门窗飘进来,荷花脸上汗渍渐渐散去,薄衣短裤,袒胸露乳,迷迷瞪瞪竟睡着了。
  天气热,瞎子老汉夜里也睡不着,睡不着便胡思乱想,头脑里影影绰绰全是荷花迷人的影子。荷花纤细的腰身在他面前挪,荷花白皙的臂膀在他手中摩,荷花脱兔般的眸子在他眼里烁,烁得老汉心殷神荡,趁着老婆睡熟,竟摄手摄脚奔荷花来啦。
  月亮地里一瞧,乐坏了老汉,啊哈!碎婊子竟没关门窗,今晚看来我要趁上手。他欲火中烧,急不可耐,三步并作两步窜至荷花房门前,荷花白花花的身子眼看即要趁上手,他简直心花怒放。正待跨进,却不料凌空一棒,劈头盖脸砸将下来,老汉躲闪不及,秃脑门上重重挨了一下,大喊:“哎呀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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