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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作品名称:铁血打工仔      作者:黄义江      发布时间:2019-12-08 13:55:36      字数:5640

  方奇石同意诸维利把徐明良贬为职员后,心里多少有些不安。方奇石觉得,徐明良在尤智能的影响下,的确学到了不少东西,能力提高很快;但同尤智能一样,存在着当兵的人说话太直的通病,甚至也敢不给老板的面子。徐明良被免职后,能正确对待,叫他和李大川一起去跑市场调研,干得很不错。
  两个月后,方奇石把徐明良调到荣化公司,担任化工销售部经理。这天,方奇石把尤智能和徐明良叫到办公室,专题研究在省城销售化工产品实行总经销制的问题。
  方奇石说:“徐明良,化工产品的销售情况咋样?”
  “方总,自从您决定销售和采购分成两个部门,由尤总分管销售以后,产品销得很正常。目前国内生产环己酮的厂家已经是七家了,我们的环己酮不再是供不应求的香饽饽,价格一直在降。”徐明良回答。
  “你实话告诉我,领导搞特批的情况还有没有?”
  “尤总是一次都没搞过。”
  “看来,你徐明良前面几个经理任职期间一直扯皮而得不到解决的问题,在你徐明良手中解决了。”
  “方总,不是我解决了,是尤总严以律己的结果。如果尤总不垂范于人,我照样没办法。”
  尤智能说:“徐明良,不能这样讲。这项工作取得的成绩,同其他工作取得的成绩一样,都是在方总的领导下,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
  方奇石说:“从下个月起,对环己酮的销售,我打算在省城实行总经销制,由龙春娇做总经销,你们不会有意见吧?”
  尤智能回答:“方总,您这个意见,从营销学上讲,是对的。工厂对总经销,总经销下面是经销商,形成销售网络。对日用产品的销售,建立这样的销售网络是很有必要的。环己酮则不然,它同焦炭、煤焦油一样,对我们来说它是成品,但对用户来说它只是下游行业的原材料;换句话说,日用产品的终端用户是消费者,而原材料的终端用户是企业。对原材料的销售,最好直接对终端用户,实行真正意义上的厂方直销。减少和尽可能地不要中间环节,对买卖双方都有利。我们的焦炭和煤焦油,绝大部分都是直销给下游企业的,我们的环己酮,最大用户是深圳的林老板,我们对他也是直销。如果我们实行总经销制,多层次经销,层层加价,终端用户的成本增加,我们的销量和出厂价势必受影响,终端用户和我们都不划算,只有总经销是最大的受益者。因此,对环己酮的销售,我建议不搞总经销制,供方总参考。如果方总决定必须搞,我坚决执行。”
  “徐明良呢?”
  “尤总从理论与实践的结合上说得很清楚了,我完全同意。”
  方奇石半眯着眼思索了一会儿,然后说:“尤智能,龙春娇这个人咋样?”
  “是个精明的商人。”
  “这个,既然你们都不同意我的意见,那今天就算是务虚,暂不定论。徐明良走吧,尤智能留一下。”
  徐明良走后,方奇石睁开眼,给尤智能发了一支烟,自己也点了一支。
  方奇石说:“我把你留下来说两个事,第一,风投的事费行长又在打电话催我,要我干与不干都明确表态。”
  “这件事您还在犹豫?”
  “人家满腔热忱,不好开口拒绝。”
  “这事儿拖了这么久,费行长肯定感觉到您改变了主意,她之所以要您明确表态,说明她还抱有最后的幻想。既然费行长问起来了,您也就好开口了,顺水推舟。”
  “第二个事,诸维利管采购不到一年,单是买煤我至少多花了两千万。”说话间,方奇石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作了一个表示“二”的动作。
  “有那么多吗?”
  “这个,你比我还清楚,因为你管过采购。”
  “自从没分管采购以后,我就没过问这方面的情况了。在这期间,我能够做的是,要求销售上也包括财务,对焦炭的售价特别是涨价的情况严格保密,尽可能避免炼焦煤的采购价追着涨甚至超前涨,但对诸总不存在保密。”
  “诸维利成天只知道用涨价来保数量。”
  “是吗?”
  尤智能心想,您老板过去不也主张以涨价保量吗?
  “你是经营副总,我想还是应该让你全面履行职务,把采购工作交还给你管。”
  “要不得要不得,我过去管都是失败了的。”
  “这话,当时是我说的。”
  “方总,正如您所批评的,我尤智能只会打正规战,而您和诸总要打麻雀战、游击战。我穿过十几年军装,但我真的不懂得麻雀战和游击战的战术原则,在采购工作中该如何应用。”
  “那些话是我随口说的。当时主要是诸维利想分管采购,今天给我说采购的数量少了,明天给我说炼焦煤的质量降了,言下之意是他想管,他还多次说他肯定能够管好,于是我就由了他。”
  “方总,这只是事物的一个方面。恕我直言,您本身有您的想法,诸总说的您才会听得进去。”
  “他诸维利说得好听,做得不行。采购人员比刘崇顺、陆大春管采购时还多,比你管的时候增加了一倍,而采购量很不平稳,有时库存多达八万吨,造成一个多亿的资金积压,有时又很少甚至没有,先后扫了三次料场,昨天炼焦煤又用光了,今天又在扫料场。他才是没有保障生产所需,这个样子还产啥焦炭?还有,认人定价,认人付款,弄得供煤商意见大得很。这就是诸维利分管的结果。”
  “方总,既然您谈到了这个话题,我有些话不知该说不该说?”
  “你想给我说什么,今天可以随便说。”
  “谢谢方总。刘崇顺当机焦公司的经营老总时,诸总想管采购,陆大春管购销时,诸总也想管采购,您安排我担任机焦和荣化两个公司的经营副总,诸总起初是不希望我下公司任职,我上任以后,一是通过向您提建议,阻止我接管机焦公司的采购工作,二是找理由不把荣化公司的经营管理工作移交给我,最后,把机焦公司的采购管理工作也接了过去。诸总乐此不疲,到底为了什么?”
  “这个,按米西人的说法,不想吃锅巴不会围着锅边转。”
  “我怎么没感受到管采购有锅巴吃呢?”
  “那是你尤智能嘛。在廉洁方面,包括诸维利,对你都无话可说。审计部对你例行审计,结果审出了你的好。我叫你再管采购,这也是其中的一个重要原因。”
  “方总,我想问一句,您既然知道诸总想吃锅巴,您为何要答应由他分管采购呢?这不是在给他提供方便吗?”
  “这个……”
  “方总,按您今天所说,管销售和采购都是经营副总的职务所在,那为何要把管采购划分出去呢?”
  方奇石说:“青龙的领导给我开玩笑,也说到了这一点。我这个人,的确太随意了。”
  “方总,您叫我再管采购,诸总照样不乐意,照样会变着法子在你面前说三道四,到头来我会挨得更惨。”
  “我方奇石由不得他。”
  “再说了,如果我再管,为了荣光,仍然不可能满足得了侯妖怪、吴大勇等供煤商的欲望,他们照样会到您面前告我的状。”
  “不是几个奸商要告你,当时,他们说话吞吞吐吐的,是我叫他们但说无妨,他们才说的。”
  “嗬,照这么说,是您在动员他们告我?”尤智能笑了笑,说,“方总,您知道是谁叫他们去找您的吗?”
  “谁?”
  “是诸总诱导他们去找您的。”
  “他们几个没告诉我这个情况。”
  “方总,荣光的好多事情,不想让您知道的人,往往不会告诉您,想让您知道的人,即使告诉了您,您往往又不相信。”尤智能说,“其实,谁告我的状,谁诱导的,告我什么,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人为何能在您老板面前把尤智能告准?这个问题,我本人没有想到,恐怕好些善良的人也觉得难以置信和不可思议,因为您和我毕竟是郎舅弟兄,打狗也得看主人嘛!侯妖怪、吴大勇、杨八宗是您认定的奸商,但当他们几个合伙告我时,您不再认为他们是奸商,而叫他们‘但说无妨’,表面看,是您在虚心听取他们的意见,实质上,是您本身就有这种需要,需要有人告尤智能的状,侯妖怪、吴大勇、杨八宗的行为恰好满足了您的这种需要。在企业内部也是如此。在销、产、购协调会上,您提出出炉的焦炭是变重还是变轻这么个简单的问题来考问我和诸总,而且事前您和诸总还商量过,这无非是想让我当众出个洋相,以此贬低我,打压我嘛。
  “我至今依然认为,焦炭出炉时温度高,即便不是湿法熄焦而是干法熄焦,也会‘变重’,因为焦炭降温的过程,就是吸收水分的过程。这个道理初中生都懂。诸总作为分管生产的老总,他应该非常明白正确的答案是什么,他为什么会做出‘变轻’的回答呢,无非是为了使他的答案有别于尤智能的答案,才好评判,才好让我出洋相。聪明反被聪明误,到头来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那天散会以后,诸总分管的生产方面的七个部门经理和车间主任,有的打电话给我,有的到我办公室,说评判诸总的答案正确是违心的选择,是因为得罪不起诸总,怕他打击报复。
  “方总,恕我直言,我们是做企业,不是玩弄政治,这个事儿玩得太无聊了。您能采纳诸总的意见而这样做,就您而言,当然不是为了整尤智能,只是想念念紧箍咒,压住尤智能,管束尤智能,驾驭尤智能,这与心怀叵测的人有着本质的不同,因为他们根本不希望您身边有一个为了老板的利益而阻挡他们财路的尤智能。可怜的尤智能,为了维护老板的利益,把亲戚朋友、同学战友都得罪了。对此,尤智能不但得不到您的理解,反而被您指责为‘情商低’。有道是‘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知道您和我是郎舅关系的人,即使想整尤智能,也不敢轻举妄动,还得看你的脸色行事。有的人敢在您面前告我的状,甚至还不止一次地当着我妹的面告,一告一个准,根本原因就是您有这种需要,至少有一种默认。换句话说,是您在希望他们这样做。”
  尤智能吸了口烟,接着说:“说心里话,要说我尤智能无德无才工作无绩效,别说我不认同,恐怕您也不会认同。然而,我这个人说话直来直去,在您面前,即使没有说错,即使再小心谨慎,为了工作,有时也难免顾及不好您的面子,导致您既想让我帮您挑重担,办难事,解难题,多挣钱,又担心我做出了绩效骄傲自满翘尾巴,功高盖主有不臣之心,这就是我在荣光被排斥甚至‘坐冷板凳’的根本原因。”
  尤智能说:“方总,恕我直言,您的情绪很容易波动,可谓喜怒无常,让人难以适从。不生我的气时,要我为您分忧解难,还希望我做集团公司总裁,生我的气时,排斥我,打压我,叫我‘坐冷板凳’,甚至想方设法把我逼走。我呢,不管处境多么困难,仍然初衷不改,矢志不移地为您打工。当然,我也曾想替您行个方便,连辞职书都写了,但我最终把它撕了。您不止一次地说我‘太聪明’,无非是说我太狡猾,太冷静,没有暴跳如雷,没有提出辞职,无非是说我没出纰漏,抓不到处理我的依据。下机焦公司之前您让我‘坐冷板凳’,我只好自己主动找活儿干,分管机焦公司采购工作一年,您一口咬定是‘失败’的,不要我再管,我只好聚精会神地管好销售工作、物流工作以及人力资源、企管和行政工作,争创一流绩效。
  “我这样做,不是我聪明狡滑,而是我把亲情看得太重。如果为我个人考虑,离开荣光,会有更好的企业邀我加盟,会有更好的岗位待我履职,会有高出十倍的收入等我去拿。且不说这些年,早在帮云天和诺贝卖地板那年,就有知名企业以百万年薪聘我做总经理。这事,您可以问问汪泽兵。我所想的是,我是尤智丽的哥哥,是您的舅子,帮妹妹和妹夫,是当哥哥的本份儿。这种亲情和责任,是金钱和地位撼不动的。方总,从本质上讲,您是一个仁慈善良的人,重感情讲义气,可惜被企业内外的某些人钻了空子,甚至被某些人利用。我尤智能受传统文化影响太深,又长期受党的教育和军队的教育,为人太直,做事太较真,秉性难改,也许今后还会被折腾,还会‘坐冷板凳’。想来也没什么,人生本来就是如此。”
  尤智能说话间,方奇石脑袋微垂,听得很认真,且离奇地冷静。他见尤智能停了好一会没再说话,这才抬起头来,说了四个字:“你想多了。”
  “多与不多,我心里明白。就是我刚才说的这些话,都还在冒犯您,能不被折腾吗?”
  “我今天心情好,你可以随便说。”方奇石想的是,让你宣泄完,让你宣泄个够,总该重新接管采购工作吧。
  “谢谢您允许我随便说。”尤智能说,“方总,您要我再管采购,连裘光宗都会极力反对。”
  “我们企业内部的事与他无关。”
  “方总您说得对,应该与他无关,但现实是,在您不经意间,裘光宗已经贴近了您,正在挖空心思插手荣光集团的事。就他讲课的几个问题,我尤智能同他讨论过几次,目的是为了把培训做得更好,可裘光宗觉得有损他教授的尊严,加之风投的事,裘光宗同费行长一样,认定是我在您跟前坏了他们的好事,把我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狠不得通过您的手把我除掉。裘光宗的这个想法,同公司内部的个别人不谋而合,形成了一股不可轻视的力量。”
  “你把想要说的都说完。”
  “谢谢。方总,我这个人谦虚不够,自信有余,您要我再次分管采购,是诸总接管采购的当天我就料定了的。不谦虚地说,在荣光集团,找不出第二个尤智能!尤智能能力不强责任心强,尤智能人不精明但很勤奋,然而,我不能再管了。您叫我帮您干啥都行,唯独再分管采购我真的不愿意,还是让诸总继续管吧,实在不行,另想办法。”
  “有啥办法?”方奇石立即问道。
  “建议给李大川压担子,立足于培养年轻人。我呢,在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之前,继续尽心尽力把销售、物流和分管的其他工作帮您管好。说实话,这两年销售和物流的绩效是明摆着的,有的事,一方面您认为干得漂亮,另一方面您又担心我会翘尾巴,甚至对完成您下达的目标任务有决心和信心,都被您斥责为骄傲自满。这样的环境,尤智能很难适从啊,干好了日子难过,不干好于心不忍,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使您高兴。”
  尤智能说:“方总,您面子思想重,我能够理解。您父亲在十年动乱时期被整,您被人瞧不起,得不到最起码的尊重。这一切虽然早已过去,但心灵的阴影难以消失,所以,在面子问题上,您比常人更脆弱一些,也更看得重一些,甚至到了‘死要面子活受罪’的程度。在这种被扭曲的面子思想里面,隐含着一种难以言状的自悲。正由于我能理解您的面子思想,近三十年来,一直很尊重您。回米西后,为了您的面子,为了您的独尊,凡是有人当面夸我,凡是有人给我掌声,我都会予以劝阻和制止,因为我知道您很计较别人赞颂我,很计较别人为我鼓掌。为了工作,为了表明自己意见和态度,也许我的某些语言在客观上伤了您的面子,借此机会,向您表示歉意。
  “还有,您在会上总是把‘凸现’讲成‘Gong现’,我怕影响您的形象,曾单独提醒您,对不认识的词,讲话时可以用同义词或近义词代替,比如用‘突现’代替‘凸现’。也许,您把我的这种提醒,也误认为我看您不起。方总,您放心吧,真不存在看您不起的问题,因为您是我妹夫。还是那句老话,我绝不会做对不起您和对不起我妹的事。”
  “你和我都秉性难改。”方奇石最后说,“尤智能,你最好再考虑一下我的意见,我最多允许诸维利管满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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