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你家大勇的事有着落了

　　我在屋子里哗啦哗啦地洗着热水澡。
　　我已经习惯了坐在笨重的澡盆里洗。
　　水汽蒸腾，听到房门有点异响，我纳闷地皱了皱眉头。有点紧张，有点害怕。潘桂英不会这么早回来。是潘勇还是二狗？
　　我下意识地拿衣服披在身上，盯着房门。真的有人在推门。我什么也顾不得了，三下两下地赶紧穿好衣服。虽然将门锁拴上了，但是也不咋管用，这种老式的插销锁，轻轻一挪，位置就移了。
　　当我提上裤子，系上上衣的第一粒纽扣时，门已经开了。进来的人是潘勇。透过蒸腾的水雾，我看见他眼睛热辣辣地，喘息了一下，然后就朝我扑来：“桃儿，我的小桃，我想死你了……你就让我上一回吧……”他半哀求半拉扯着我，将我从澡盆里拽出来。
　　我不干。
　　潘勇很亢奋，使出的力道极大。他压着我，要将我扳倒在炕上。我拼命地推攘：“你干啥？干啥？强子是咋告诫你的？你干啥要用强？”我的心里充满了悲愤，我疏忽了防范潘勇。
　　“桃儿……”潘勇凑在我嘴边，猴急猴急的，“我……受不住啊……你就是一朵鲜花儿，整天在我面前晃来晃去，这是撩拨我，我真的受不了啊……”
　　他说啥都不管了，反正我是他的人，早晚我还是要被他破瓜。
　　我就和他厮打。但他毕竟是男人，渐渐地，我体力不支了。潘勇看出来了，动作轻柔了一些，又凑着我的脸亲了一口：“桃儿，不要踢我了，我真的会待你好的……”潘勇说他可以对着家里供奉的观音像发誓。
　　我啥都不想听，看到了炕边有一面小镜子，我想用镜子砸他。趁潘勇不注意，我将镜子藏在了手里。
　　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屋内又有人进来了。进来的人是强子。他回家了。听出屋子里面有响动，就进来瞧。没想到看见了这一幕。
　　强子停住了脚，吼了一声，气血上涌：“下来，给我下来！”他吼的人是潘勇。
　　潘勇怔住了。他没想到强子回家了。他的面孔有些耷拉，有些惭愧，不过又觉得强子小题大作。潘勇滚下了炕，我赶紧背过身去，将扣子系好了。
　　“强子，你就可怜可怜我吧，我都快三十了，还不知道女人啥滋味哩……”潘勇有些埋怨强子坏了他的好事。
　　“哥，你不是答应我了吗？干啥还这样对小桃？”强子很气愤。
　　“有啥啊……早晚小桃还不是我的人？”潘勇说他真的熬不住。
　　“熬不住也得熬！”
　　“你，强子……没错，买媳妇的钱是你给我的，但小桃是我媳妇，我想咋样就咋样！我反悔了，不想等了，不行吗？”潘勇恨恨地，一屁股蹲在地上，又是唉声叹气，又是责怪强子。
　　他们哥俩在争执，吵吵嚷嚷的，我就趁机逃出屋子。我不想听他们在争辩啥。反正，他们一个都不会放我走。我靠在墙角，看着远山，心里升出几丝绝望。如果再不能逃走，早晚我还是会被潘勇玷污，没有任何的侥幸。
　　一会儿工夫，强子从屋里出来了。
　　他看着我，低声说了一句：“小桃，你没咋样吧？”
　　我避过他的眼睛，冷淡地：“你不都看见了嘛，还问？”潘勇又没脱掉我的衣服，他没干成我。
　　他听了我的话，就显得有点尴尬。顿了顿，强子又说：“我说了我哥了，他知道错了。”强子这声音里透着虚。
　　我就冷笑：“他有啥错儿呀？买了我，当然要上我。除非……你发善心让我走呀？不想让我走，说啥都是白搭。”
　　这哥俩本质都一个样。
　　他听了，就冲我苦笑：“小桃，你先冷静。这事儿，以后再说……”
　　我不想听。他又要劝我了，又要让我可怜他哥了。呵呵……合着我就该被牺牲被侮辱被损害？我将脸转过去。我去了厨房喝水。喝完水，就进屋倒洗澡水。潘勇见了，又屁颠屁颠地来帮我，他似乎忘了刚才他发了疯地要强我：“桃儿，我来……你歇着……”他挨着我，说我洗完了澡，身上真香。
　　我抑制着恶心。要逃出去，我还得忍。他要倒就让他倒好了，我还可以省点儿力气。我一声不吭地闷坐在灶膛后面的板凳上，这兄弟俩都让人恶心。
　　强子回了家，潘桂英对我的态度还有点缓和。潘勇天一擦黑，就说要去大牛家耍。强子问他有啥事儿？
　　潘勇就说，大牛家有一台别人送他的录像机，老式的，但是能看片。从他们的眼神对视里我能猜出来，潘勇是想去看那种成人片。“你去不？”
　　潘勇已经忘了白日里和强子的不快。
　　“我不去。”强子很烦闷，他说自己累了，将发的工资从口袋里取出来，递给了胖女人潘桂英，叫她存着。胖女人沾上口水，一张一张地数着钞票，一边数一边念叨：“这月多了一百。不过，要存够给你买媳妇的钱可还差的远哩！”
　　“娘，我说过了，我不买媳妇。”强子皱着眉，不想扯这个话题。
　　“说啥呢？不买媳妇，打光棍啊？你个大小伙子，怎么说这种没出息的话？”胖女人将钱收好，转身进屋去了。门开着，我注意到她将钱藏在柜子里的一个小盒子里，上了锁。
　　潘勇走了。这天晚上，我来了月经。胖女人给了我一根月经带，叫我往里头填上草灰，将就一晚上。我用不惯。她说：“天黑了。要买卫生巾也得明天。”她说村里有一家小超市，村长的侄儿开的。我没办法。她啰啰嗦嗦地说，现在的女娃儿就是麻烦，哪像她们年轻时候，草纸一塞，熬几天也就完事儿了。我明白，她是心疼买卫生巾的钱。
　　胖女人说完倒头就睡。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我醒来的时候，强子已经走了。我刚提着木桶要去河边洗衣服，一推院门，就看见了村长。村长嘴里叼了根牙签，看着我笑嘻嘻儿的。
　　“小桃，这么早又要去洗衣呀？”村长进了院门。
　　潘桂英也起来了。她正在喂鸡，听见村长的声音，赶紧从鸡棚子里钻出来了。她拍拍身上的脏屑子，殷勤地上前：“村长，您咋来了？快坐，坐！”潘桂英笑嘻嘻地，叫我从屋里搬出一张椅子，用袖子拂了又拂。
　　村长也就悠悠地在椅子上坐下了，翘起了二郎腿。见我要走，就叫住我：“小桃，不急。今天我来呢，是有件事要告诉你们。小桃你也听听。”
　　我一听，不知啥事，只好停住了脚。今天是周二。我还不知道从梯田到路口有没有近路。我起大早，就是为了探路。不过，我知道村长无事不来胖女人家，我也想听听他说啥。
　　“村长，有事儿您就说！”潘桂英想起家里藏的几个柿饼，又殷勤地拿出来，递给村长。
　　村长就一口一个柿饼地吃着，吃完了，拍了拍饼上的粉谢，才告诉胖女人：“你家大勇的事儿，有着落了！”
　　“啥？真的？”胖女人一听，两眼就放光，声音也提高了八度。
　　“是啊。”村长继续打着官腔，“大勇到底也是个劳力。我和那个福建人已经说好了，今天中午大勇就过来，跟着他们一起进山。”
　　村长说收购枸杞的贩子，是福建人。有钱。他要村长找几个可靠的诚实的年轻汉子，舍得卖力，不嫌辛苦。村长说质量好的枸杞都长在高高的山崖上，又大又红，贩子来不及收。所以要求他多推荐几个人手。
　　胖女人听了开心极了。想想又赶紧去屋里找了一包烟递给村长，说这包烟是强子打工的包工头给他的，是好烟，有档次。
　　胖女人很激动，话都说不利索了。她叫我别洗衣服，说大勇在沟子里放羊，叫我赶紧将他叫回来：“小桃，有村长保，我家大勇要赚钱了！”胖女人乐不可支。在她看来，放自家的羊和给人摘枸杞，当然是后者赚钱，而且还是日结，给的现票子。
　　“哎呀，潘嫂，这事儿你去不就得了。小桃路不熟，你走路快，你去。”村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靠着我，眼睛咪咪地瞧着我。
　　胖女人也就呵呵地笑：“是呀。小桃哪及我呢？我走路，那是一阵风呀！”胖女人一高兴，肥屁股更是来回扭动。
　　“小桃，大勇走了，你在家就清静了……”村长看着胖女人的肥屁股，等她急吼吼地出了院门，就将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我本能地避开。凭着直觉，我猜出村长有点不怀好意。不过，他说的没错。进山采枸杞，人就得整天跟着贩子转，晚上也在山头就宿。条件是苦了点，山高路陡的，稍不留神就会掉进山涧。不过，因为来钱快，村里那些没活计的闲散人都抢着干。
　　村长见我挡开他的手，也不生气，眼神儿还是水水的：“小桃，明白了不？我是在帮你，支开那潘勇……”村长的脸又朝我凑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