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笨

　　“高交会的时候也是住旅馆，没事，我可以。”招弟给自己壮胆。
　　“那可不一样，高交会馆周围住的都是有素质的生意人，除了一百瓦。”他停下，点着一支烟，用力吸了一口，徐徐吐出烟圈，那样子像极了走江湖做把戏的小丑，他接着说：“这附近呀，住的都是流氓……”
　　“到了，就住温暖旅店吧。”招弟拖过自己的袋子，进了七天。
　　招弟登记了一个单间，李启雄跟着进来，挨着招弟登记了隔壁的单间。
　　“你这么浪费做什么？”
　　“送佛送到西嘛，看你提不动袋子，大哥帮忙提一下，应该的。”李启雄提起招弟的袋子就走。
　　“哎，你对我这么好，有什么企图？”
　　“我能有什么企图，就你这小身板，我还看不上。”
　　“少来了，你凭什么？”
　　“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坏！好了，大哥在隔壁保护你，有事拍墙，大哥会在一秒内到你房门口待命！”李启雄将招弟和袋子推进房间，拉上门。
　　“总是自称大哥，真拿自己当什么人。”招弟自言自语，真不服气。
　　招弟将洗手间，窗帘，床底，衣柜都打开，检查，没发现异样，再打开电视，有一点声音不会太安静害怕，然后洗澡。
　　“笃……笃……笃笃。”门外传来敲门声，招弟屏住气，竖起两耳。
　　“要吗……要吗……”是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吓得招弟大气不敢喘，门外却不依不饶，一双脚定在门口，继续问，“要吗？”
　　招弟轻轻走到门边，隔着门大声喊：“谁呀？”
　　门外停了声，高跟鞋笃到隔壁，敲起了隔壁的房门。
　　招弟将反锁的房门重新检查一遍，并拖过椅子桌子抵住房门才稍微安心。
　　隔壁门外响起问话声：“要吗？”
　　“唔，你真坏！坏死了！太坏了！”隔壁传来几声女音，门外的人站了一会，踩着高跟鞋到了另一个房间敲门。
　　隔壁不是李启雄吗？怎么会有女声，真是流氓，自己要召女人，却说在隔壁保护自己。哼！流氓！招弟骂了又好笑，人家爱怎样是他自己的事，与自己何关！招弟安心休息，一觉到天亮。
　　“喂，起床了，大懒猪！辣妹子！”一大早的，李启雄便将招弟的房门拍得震天。
　　招弟睁开眼，四周黑通通的，赶紧拉开窗帘，太阳晒出好高了。赶紧起床上班，不！找房子，找工作才对。
　　“辣妹子……”李启雄听不到动静，仍然在吼。
　　“吵什么吵，我不用上班！”招弟打开门，拖上行旅袋子。
　　“大小姐，你不用上班，我可是要上班，再不走，我可要迟到了，迟到一分钟可是要扣两百块钱啊！”
　　“你上你的班去，关我什么事。”招弟最讨厌他总是多管闲事。
　　“你准备去哪？”李启雄也不恼。
　　“找房子。”
　　“猪头，找房子拖着这么重的袋子。先放我家里吧，你空着手去找房子方便。李启雄见招弟犹豫不决，提起她的行旅，说，“走吧，大白天的，我会吃了你？”
　　李启雄自顾自地走出好远，招弟回过神追上去。
　　到了一㠉楼下，他掏出钥匙，滴的一声，大门开了，李启雄将行旅袋扛到肩上，蹭蹭上楼去，招弟紧跟其后。
　　“十楼！”他向身后的招弟抛下两个字，加快脚步，一会儿看不到他的身影。招弟跟在后面只有喘气的份。
　　招弟在第七楼遇到李启雄，他跑着下楼，看到招弟，将钥匙塞到招弟手里，说：“给！钥匙，在一零二，饿了自己煮饭吃，有面，有米。吃好了出去找房子找工作。我上班去，没时间陪你了。”他匆忙跑下楼。
　　终于到了十楼，这么高的房子没有电梯，真要命。招弟开门进了房间，因为是十楼，前方没有建筑物遮挡，金灿灿的阳光打在阳台上，暖暖地照进房间。一房一厅加厨房阳台洗手间，地板光洁。厅里一点简单的家具，一台小电视机，旁边散放着一堆过期的足彩。收拾得还算干净利落，不错。
　　招弟从自己的袋子里取出小包包斜背，出门去，买了两个馒头做早餐。
　　招弟想着自己也要找个阳光温暖的房子，找了好几家房子，都要押一付一，招弟估摸着自己的最后一个月工资，也不够押一付一，寸土寸金的地方，有阳光的房子更贵，来这打工的人都在为房东卖命。
　　招弟想到老五的厂门等老五，向她借点钱，付了房钱还要找工作吃饭。快到下班时间，招弟等在中兴通讯门口，望着蜂窝般涌动的人流，直到人走光了，招弟没有看到老五。
　　“你找我吗？”李启雄拿着空饭瓶走出来。
　　“不是，我等我妹妹。你去饭堂吃饭吗？看到她叫她出来一下。”
　　“我吃过了，这回，你妹妹可能在宿舍。怎么了？房子找到了吗？”
　　“没有呢，房子好贵呀，不够钱，找老五借。”
　　“要不，我的房子给你住，我住工厂宿舍。我那房子每楼都有监控，绝对安全，放心住，以后你找到工作，住公司宿舍，不用租房了。”
　　招弟摇头，天底下哪有白吃的午饭。李启雄似乎看出招弟的心思：“我不会给你白住的，最少你住的日子要付房租钱，哈哈，够公平吧，相信你不用一个月就可以找到工作，何苦又去折腾租房退房呢。”
　　招弟想想有理：“好吧。”她低头思考了一会。说，“你对我这么好，每次帮我，我拿什么还你呢？”
　　“租个房子都付不出钱的人，有什么可以拿来还我呀？！我本来就没想过要你还，快回去煮饭吃吧。有了住的地方，安心找工作好了。”
　　招弟对着李启雄舒心地笑了，摆摆手向他告别，转身回去。
　　李启雄嘴巴哦成一个圆，目瞪口呆地望着招弟远去。她竟对着他笑，李启雄像灌了蜜甜到心里去。“美人一笑，倾国倾城倾我心。”他不自觉地嘴巴咧到耳朵根。
　　“傻笑什么呢？”死党拍了一下李启雄的肩。
　　“来！”李启雄掏出一支烟递给兄弟，心里暗骂自己真是过份，天鹅肉岂是自己可以亵渎的。
　　他们叼着烟蹲在厂门外的树根下，慢慢地吐着烟圈。
　　解决了住房，招弟心情好，一边哼歌一边下面条。
　　“哇，仙女下凡来我家了。”李启雄回来，听到招弟开心哼歌，竟不由得手舞足蹈，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竟然可以近距离与美人同在一屋檐下。
　　“我下了好多面条，你刚才吃饱没有？”招弟捞起面条，倒了一些酱油。“真香！”招弟挑起面条狼吞虎咽。
　　“你就吃这些呀？等等。”李启雄很快跑出门去，只听到蹭蹭蹭下楼的脚步声。
　　“神经，不知要搞什么。”
　　很快，李启雄提了一条鱼回来，洗净，开火，很快，鲜香的红烧鱼端到招弟眼前。
　　“快尝尝，吃饱点，有精力找工作。”
　　“没想到你还会煮菜。”
　　“农村长大的孩子，哪个不会煮菜？哪像你，也是农村长的孩子，怎么只下白面条照顾自己。”
　　招弟夹了鱼肉，焦黄的鱼皮，松松软软的鱼肉透着香气。“嗯，好吃！真没想到，手艺不错。”
　　“流氓得到夸奖，酸爽。”李启雄做了一个得意的表情。
　　“给你颜色就要开染房。”招弟极鄙视地扯了一下嘴角。
　　李启雄只是咧嘴笑，并不接话。他打开里面的房间，将自己的被子卷起抱出来，再到阳台拿一条毛巾弄湿，将席子擦一遍，拿到阳台晾起来。
　　“晚上席子干了可以用，铺上你自己的被子，可以睡觉了，里面有反锁记得锁好，勉得流氓进来还不知道。”
　　“你才那么笨。”
　　“哼！谁笨就不知道了，听到门外的叫声竟问‘是谁’，如果门外是个男的听到你的声音肯定破门而入，幸好是个女的。”
　　“是呀，就你聪明，自己要找女人陪，竟说为了保护我，说得那么好听。”招弟吞了一口面条，学着昨晚隔壁传来的娇滴滴女人声，“你坏，你真坏!坏死了！”招弟说完，打了一个冷颤的样子说，“鸡皮疙瘩掉一地。”
　　李启雄没有辩解，两手抱前，静静地，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招弟。
　　招弟被他打量得极不自在，左手不安地摸了一下胸前的衣扣，问：“你想干嘛？”
　　“你应该有二十三四了吧？”
　　“怎么了？”
　　“说你单纯吧，年龄也不小了，说你不小了吧，头脑还那么简单，总之一个字，只能是一个字……”李启雄拖长声调，好半天不说。
　　“什么？”招弟不自觉地往他掘好的坑里跳。
　　“笨！”李启雄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招弟将筷子扔过去，李启雄跳起两脚，迅速开门逃了出去，又重重地关上门。
　　“我上班去了！”他哈哈笑着跑下楼去。
　　招弟弯腰捡起筷子，不服气地嘀咕着：“强词夺理，敢说我笨，看我不揍你，有种别跑呀！”
　　招弟收拾好碗筷，准备出去，到各厂门口看招工广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