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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三天回门

作品名称:生•活      作者:王子文      发布时间:2019-11-30 21:36:16      字数:6329

  马花要三天回门了,一大早,栋梁爹就起来收拾马花回门要带的礼品。
  “他爹,不用着忙,天还早,她娘家要吃过早饭才过来接她,这个时候你着啥忙呀?”栋梁娘见栋梁爹一大早就开始忙活,瞅着栋梁爹说,“又没有啥子东西,不就几斤果子几斤糖吗?礼条子在墙上挂着,随手就能取下来了,还有啥要你这样一大早就起来忙的呀。”
  “你这话说的,儿媳妇这三天回门是个大事儿,咱能不小心着?”栋梁爹瞅了一眼栋梁娘,说,“这是儿媳妇第一趟回娘家,咱就是再没有啥东西,咱也不能糊里糊涂地就让儿媳妇这样去吧。要是咱不把这事儿放到心上,会落埋怨。”
  “你呀,就你想得多!”栋梁娘白了一眼栋梁爹,“就那几样东西你就张罗着收拾吧,看你能收拾出啥花儿来。”
  “前天招待客人剩下的还有酒吧?”栋梁爹瞅着给他收拾得差不多的篮子,忽地想起酒来,就转回头问栋梁娘。
  “没了!别说没了,就是有,还能让儿媳妇带着这散酒走头趟娘家?”栋梁娘不同意了。
  “也是呀。那我得趁着这空儿去买几瓶酒去。”栋梁爹琢磨一下栋梁娘的话,说。
  “去集镇上来回一二十里路呢,还来得及呀。”栋梁娘一听栋梁爹这个时候要去集镇上,当时就愣了,“就凭你这两条腿,能来得及?”
  “来得及,我来回跑着走,不就来回二十几里路嘛。”栋梁爹笑了一下。
  “多大岁数的人了,还逞这个能?来回跑着走,回来不把你累成瘸腿驴呀?”栋梁娘瞅了一眼栋梁爹,说,“那样吧,咱让栋梁去,儿媳妇不是陪嫁过来的有洋驴吗?让栋梁骑着洋驴去,来回也快。”
  “栋梁这孩子会骑了?”栋梁爹眉毛拧成了疙瘩,问。
  “这两天不是一直在学着骑嘛,我估摸也该会了。”栋梁娘心里也不知道儿子是不是已经学会了骑洋驴。
  “这两天他就能学会?”栋梁爹不相信地看着栋梁娘。
  “该学会了,他年轻,不像你跟我似的,老胳膊老腿的,学啥都笨。他年轻,手脚也灵巧,两天应该学会了。”
  “那你把他叫起来问问,要是会骑了,就让他去。”
  “你这个老东西,这个时候能喊他?小两口刚结婚,恋床呢。”栋梁娘瞅了一眼栋梁爹。
  栋梁爹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朵根。
  “等会儿,不着急。”栋梁娘见栋梁爹难为情了,笑着说。
  “不是我着急,你看天都是啥时候了,天大亮了!”栋梁爹往门外看了一眼,在原地打了个转儿,抬起手在头上来回挠了挠,说,“也怪我昨个儿没想到这个,昨个儿要是想到了哪还用今儿着急呀。这几天给忙昏头了,不该记住的事儿没记住,该记住的事儿也没有记住。”
  “你呀,不是忙昏头了,是高兴过劲儿了。”栋梁娘看着栋梁爹撇了一下嘴。
  “我高兴昏头了,你咋没提醒我一声呢?”栋梁爹见栋梁娘对自己撇嘴,瞅着栋梁娘问。
  “我也没经过这事儿,心里哪知道都要做些啥呀。”栋梁娘委屈地看着栋梁爹。
  “你还是把栋梁这孩子喊起来吧,这事儿等不得!吃过早饭马老二那边的人就会过来,这两步的路,抬腿就到了。要是耽误了,那就丢人了。”栋梁爹催着栋梁娘说。
  “你呀,想个啥就是啥。”栋梁娘见拗不过老头子,抱怨着说,“我这就过去喊他。”
  栋梁娘轻手轻脚地来到栋梁的房间门前,小心地喊了几声。
  陈栋梁听到娘的叫声,应了两声。
  “你爹想让你这个时候骑着洋驴去集镇上买几瓶酒回来。”栋梁娘在门前说。
  “我这就起来了。”栋梁回答着。
  “洋驴你会骑了吗?”栋梁娘有点儿担心地问。
  “会了,不过还不是多熟络。”栋梁穿着衣裳回应着娘。
  “你爹说,要是你还不会骑,他就现在来回跑着去集镇上,这大老远的路,我怕他来回跑着也不赶趟儿了。”栋梁娘听说儿子能骑洋驴了,稍稍宽心了点儿。
  “还是我骑车去吧,来回快,也不咋累人。”说着,栋梁走出了房间。
  “那就赶紧洗洗去吧,别让你爹着急了。”栋梁娘见儿子出来了,跟随着儿子,说,“今儿马花不是要回门了嘛,你爹见咱备的这点儿礼品不扎眼,就想再买几瓶酒添上。吃过早饭她娘家那边就该过来人接她了,你爹着急。”
  “那我这就洗洗去了。你跟爹再想想,其它的还需要啥东西,我都一块儿买回来。”栋梁走出门去,开始稀里哗啦地弄水洗脸刷牙了。
  “你呀……”栋梁娘点着栋梁爹,说了半句话。
  “我咋的了呀?”栋梁爹瞅着栋梁娘。
  “你咋的了,当年咱俩结婚那几天你不记得了?”栋梁娘瞅了一眼栋梁爹,“你这老东西糊涂了,变得不懂事儿了。”
  “说啥呢,这不是事儿赶得嘛。”栋梁爹给栋梁娘说得难为情了。
  “都怪你呀,昨个儿就该想到这儿。”栋梁娘埋怨着说。
  “昨个儿不是给忘了吗?”栋梁爹挠了一下头,说,“儿子成家了,这几天只顾得高兴了,把这茬儿给忘了。”
  “爹,要买几瓶酒呀?都买啥酒?”陈栋梁洗完脸刷完牙,来到爹的跟前,问爹。
  “买四瓶酒回来,另外,有啥新鲜的点心买二斤。”栋梁爹见儿子很利索地洗完脸刷完牙,心里十分满意地告诉儿子说,“今儿是你媳妇回门,第一趟回娘家,不管咋的咱不能丢人现眼了。她爹是咱这个村子里的头人,咱得给她爹脸上装光,也不能让她娘家人小看了咱家。”
  “爹,你说的这话,咱都在一个村子里住着,谁还能不知道谁家啥样?我就琢磨着没这个必要这个时候咋的,日子长着呢,以后我对马老二他们老两口子好就行了,用不着这个时候咋的吧。”陈栋梁看了一眼爹,说。
  “你看这孩子咋说话呢?”栋梁爹看了一眼栋梁娘,又转过头盯着儿子,低了声说,“以后你要跟着马花喊马老二爹,再不能乱叫别的了。以后你对他们两口子好是应该的,这个时候是规矩,是礼数。历来都是这样,有粉要搽在脸上,没见谁家有粉搽到屁股上。以后你对他们两口子好,那是你应该尽的孝道。今儿马花回娘家,村子里的人看的是我和你娘,不是你和马花。不管咋的,爹把你结婚这场子事儿办得风光排场,三十六拜都拜了,还差这一哆嗦?爹不能因为这点儿事儿让村子里的人说长道短。”
  “爹呀,谁能说个啥子呀,一个村子里住着,左邻右舍的。”陈栋梁见拗不过爹,就进了屋子推出了洋驴,回头跟爹娘说,“不是说我小气,你们想想咱也用不着打肿脸充胖子。以后他们老两口子还不是要我养老送终呀,都是一家人了,用得着摆出样子给别人看吗?”
  “你这孩子,说不懂事儿就不懂事儿了。别说是我跟你娘知道,全村子里的人都知道,马老二两口子以后就得你养老送终,别人还真摊不上。那是以后的事儿,今儿这事儿是今儿这事儿。这是马花头一趟回娘家,咱能就这样没一点儿景气?”栋梁爹瞅着儿子的后背,转过头看着栋梁娘,埋怨地说,“咱要是办得没一点儿景气,人家不说咱家抠唆?再说了,这不是咱小气不小气的事儿,咱要是办得不景气了,别人会说马老二他们两口子的亲家不行,这样一来,他们的脸往哪儿挂?说白了,这不是以后马花回娘家,以后就是空着两手去了,别人也说不出个啥子来,这可是马花回头趟娘家,咱咋的都不能依着栋梁这孩子的说法。这孩子有了这样的心思,让他一个人去我还倒不放心了,我看还是我亲自去一趟保险。”
  “孩子也就这么一说,咱把话讲开了,他还能不知道轻重?你要是不嫌累,要是觉得能来得及,你就自己来回跑一趟吧,累喘气儿了别回来抱怨累着了。”栋梁娘瞅了一眼栋梁爹,“你也是听风就是雨,孩子就那么一说你就当真了。待会儿他推车出来,我再跟他啰嗦两句。”
  “那你真得好好跟他啰嗦啰嗦,孩子办事儿能像咱想得那么周到?嘴上答应你的事儿到时候说不定就忘了呢。”栋梁爹见栋梁娘不愿意让自己这一大早来回跑大老远的路,顺着栋梁娘说,“多啰嗦几句他就能记住了。”
  “就你,没法说你了。你想,孩子都成家了,啥事儿还能跟他说不透?这啥事儿得慢慢说,以前他是孩子,现在是大人了,以后这个家跟老少爷们儿打交道都要交给他了,他想不到的事儿咱得在旁边说叨说叨,让他慢慢学着跟村子里的邻居处事儿,咱不能要他一下子把啥事儿都想透了学通透了吧。”栋梁娘有些埋怨栋梁爹,“刚成家的人咋的会啥事儿都想得周全了?你就是心急,恨不得他现在啥都能像咱这样去想,那咋的可能呀?”
  “也是。”栋梁爹挠了一下后脑袋瓜子,“你就好好跟他啰嗦啰嗦吧。”
  “话不说不明,理儿不说不透,你这样没头没脑地跟他说事儿,他能想得长远了?话说明了,理儿说透了,孩子能掂量不出轻重来?”栋梁娘又瞅了一眼栋梁爹,“待会儿我跟他啰嗦几句,你看孩子还会不会那样说,一准会把事儿办得妥妥当当的。”
  “他这孩子,这段时间我咋老是觉得还跟我上别扭劲儿呢?就是因为咱们老是拦住不让他出门了?也不至于这样吧?现在他结婚成家了,以后他有啥事儿你多跟马花唠叨几句,让马花跟他掰扯掰扯。我琢磨着这孩子以后也轮不到咱两口子说叨了。”栋梁爹摇了一下头。
  “你这话说的跟没说的一样!不管咋的说,好多事儿还得咱们老两口子操心,他们两个还都是孩子,结婚这两天就真的长大了呀?没那么快,以后啥事儿咱得慢慢教他们,你想让他们两个一下子啥都弄得明白,有这样快的好事儿吗?不光他们要学着操心,咱们还得学着咋的能当好公公婆婆。”栋梁娘往院子外面看了看,说,“你这一大早闹腾的,跟跑反似的。”
  “咱这不是没做过公公婆婆嘛,啥事儿也没经过,不得像模像样地准备呀。就这我还担心准备得不妥当呢。”栋梁爹挠着头巴子说。
  “还能有啥呀,果子呀、糖啥的前几天不都准备齐了吗?不就差几瓶酒嘛。也怪你,这些东西昨儿个都该好好看看的,你倒好,放到脑末勺子后面了。”栋梁娘找出木梳子,拽个凳子在门口坐下来开始梳头。她把头上的头绳解下来放在嘴里噙着,木梳子在头上来回梳了几遍,嘴里不清不楚地数叨着栋梁爹,“咱不想比别人好到哪儿去,准备得能不伤马老二他们两口子的面子就行。孩子说的话也有理儿,以后他们两个能好好地孝敬他们老两口子就行。不过,今儿这事儿咱不能依着孩子说的,再咋的是儿媳妇头一趟回娘家,那边还要待上三五桌的亲戚,咱准备得不像样了,马老二他们两口子的脸还真的挂不住。”
  栋梁娘正说着,陈栋梁从屋里推出了自行车。
  “到集镇上就按你爹说的买,钱要是宽敞了,就多买两瓶。”栋梁娘见儿子推着洋驴出来了,忙把头发一挽,木梳子一别,从嘴里拿下头绳子,说,“先买四瓶,要是钱够用,就买六瓶回来。你这孩子,想到哪儿就说到哪儿,以后你们孝敬他们两口子是该着的事儿,今儿是今儿的事儿,今儿的事儿不光是送礼包儿,说白了,也是送个排场,送个光彩。村子里的人喜欢比试,谁家再嫁闺女出去,三天回门,人们就会打听送的礼包都是啥。到时候老少爷们儿们不自然地就会说到你老丈人和丈母娘,会说他们女婿家在三天回门给送的都是啥啥,这样一比试,要是给别人比试下去了,你丈人丈母娘脸上就没有光彩。要是别人家都比不过咱们家送的礼包,你丈人和丈母娘腰杆儿就会比别人直,脸上要比别人光彩。”
  陈栋梁眨巴着两眼,好像不是很明白地看着爹和娘。
  “以后等你当家主事儿了,啥事儿就会慢慢明白了。这以后在村子里也好,跟外面的人相处也好,都不能光依着自己想的去办,要前后左右的都想到了,顾着自己,也要顾着别人。光顾着自己,以后就没有人愿意跟你共事儿了。光顾着别人,自己就吃亏了,那也不好。今儿这事儿说白了,马队长他们两口子也不会在意吃不吃礼包儿,在意的是这闺女第一趟回娘家,亲家给他们脸上抹了多少彩添了多少光。”栋梁娘看着儿子,说,“以前家里的事儿没让你操心过,没让你过问过。以后这个家慢慢就由你来主事儿了,我跟你爹慢慢也老了,你就得学着跟周围邻居亲戚朋友咋样处事儿,咋样维持人了。有些事儿就是自己想得再有理儿,自己觉得不会招人怨说,那也得多想几遍多掂量几遍,不光是自己掂量,也要跟别人合计合计,站到别人的位置上去想这件事儿,这样就不会招人抱怨,也不会得罪人。啥事儿要是依着自己的想法去办,就是有一百个一千个理由,也不能脑子一热就做了,这样会招来麻烦,招来怨恨。有的人不知不觉把别人给得罪了,原因在哪儿?就是自己脑子发热头一昏,把别人给忘了。都是在一个村子里住着过日子,中自己的意不一定就中别人的意。光想着中自己的意,别人忍不住,那就会找上门来,轻了说几句话给你听,重了就会吵嚷,就会动手。碰到啥事儿多想想,中别人的意,对自己又没啥妨碍,这样的事儿可办可不办。中别人的意,又中自己的意,这样的事儿就放心地做。中自己的意不中别人的意,这样的事儿自己忍住不做。今儿马花第一趟回娘家,按说呀,这是咱们两家的事儿,跟别人没啥牵扯。可这不行,咱们都是在人群里过日子,在人家的嘴头上过日子,在人家的眼里过日子,不顾别人说啥不行,不顾别人咋看不行。以后咱也会去评论别人,别人咋的做事儿,在咱心里也会落个印象。大方的人咱心里觉得可交结,就会愿意跟他共事儿。要是哪个人在咱心里落个小气名声,咱也不会多跟他来往。理儿就是这么一个理儿,你自己在心里琢磨琢磨。”
  陈栋梁皱着眉头琢磨了一阵,似乎明白了娘说的话,冲着娘点了点头。
  “孩子都明白了,你咋还在那儿站着不动呢?给孩子拿钱呀!”栋梁娘见儿子好像想通了自己的话,忙冲着栋梁爹嚷了一句,“你不给孩子拿钱,要他拿啥买酒呀?”
  栋梁爹听到栋梁娘的嚷,咯噔一下愣过神来,忙翻着自己的衣裳往外找钱。
  “你这钱放得,还别说,丢不了,大带子扎了几圈,就是三只手也没办法。”栋梁娘见栋梁爹把腰里的大带子解开了,撇着嘴说。
  “就这我还怕丢了呢。”栋梁爹解下大带子,把大带子小心地挣开了,裹在大带子里的一个小扎口布袋儿露出来了。他拿起这个小布袋儿,又小心地解开布袋儿口上的细绳子,把布袋儿口用几根手指撑开了,这才费事儿地从布袋儿里面捏出一卷子很规整的钱来,“还有十几块钱吧,估摸着要不买别的啥东西了,够六瓶酒钱。”说着,他把捏出来的钱很仔细地展开来,粗糙的手指轻轻地抖动着把手里的钱又数了一遍,然后又规整地把钱卷起来塞进小布袋儿里,“还有十八块六毛三分钱,到集镇上你自己掂对着看吧,能买六瓶就买六瓶。要是买六瓶酒钱不够,就买四瓶。买四瓶要是有剩余,你就看着还能买点儿别的啥子。”
  “买大曲酒还是佳酿呀?”陈栋梁从爹的手里接过小布袋儿,看了看爹,又看了看娘。
  “到集镇上你自己合计吧,哪种酒贵点儿就买哪种。按说佳酿要比大曲酒贵点儿,咱也不喝酒,对酒心里也没个数,到底哪种酒好喝也不知道。”栋梁爹眨巴了几下眼说。
  陈栋梁把小布袋儿口儿上的细绳子拴到腰带上,然后把布袋儿放进了裤子的口袋,跟爹娘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路上小心点儿,刚学会骑这洋驴,心里别太急了。”看到儿子走了,栋梁爹在身后向儿子喊着话交待说。
  “知道了。”陈栋梁背过头回了爹一句,然后迈腿上了洋驴。洋驴左右摇摆了几下头,就稳稳地往前去了。
  “你看,还是骑得不稳。”栋梁爹见儿子骑到洋驴上来回晃了几下,心里也跟着扑通了几下。他指着儿子的后背说。
  “刚学会骑,哪能那么稳!骑一段路就好了,这不跟咱种庄稼使唤锄头镰刀一样吗?刚开始感到别别扭扭的,使唤一阵就顺手了。”栋梁娘顺着栋梁爹的手指看了一眼,说。
  “那倒是,一回生二回熟。”栋梁爹嘴里说着,两眼一直在瞅着陈栋梁的后背看。
  “还瞅啥呀,走远了!”栋梁娘重新坐下来梳头,白了一眼栋梁爹。
  “是走远了,都看不见了。”栋梁爹晃着脑瓜子又往儿子去的方向看了几眼,这才回过头看着栋梁娘,说,“是比地下走的快啊,眨瞪眼就看不见了。”
  “那是。”栋梁娘仍旧噙着头绳子,说,“要不比地下走快,谁要那洋驴干啥!”
  “还真是,有钱用到哪儿,哪儿就好。”栋梁爹又往儿子去的方向看了一眼,“跟你说吧,上次出去找嘎子这孩子的时候,半道上碰见一个骑着汽洋驴的,比这个还快,秃噜一声,一冒烟就蹿出老远去了。我估摸着那汽洋驴要花不少钱。”
  “眼馋了?”栋梁娘歪着头看了看栋梁爹,说。
  “有个那东西倒是好,咱也不会骑呀。再说了,那东西也不是说买就能买的,我估摸着咱这辈子是买不起了。”栋梁爹笑了一下。
  “那就别嘀咕啥汽洋驴了。该喂驴喂驴去,看看灶房的水缸里还有水没,挑两担水去。”栋梁娘安排栋梁爹说,“待会儿马花该起床了,趁着这阵儿咱把院子里收拾收拾。”
  栋梁爹听了栋梁娘的话,先是进了驴棚子与那头驴上了一槽驴草,然后从灶房里挑出两个空桶去了村子里共用的那口老水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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