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振兴去省上

　　杨馆长和马父谈了他的想法：我想介绍马振兴参加省上一个残疾人艺术团，每月只要参加几次演出，就有一个固定的收入。
　　马父疑惑的：振兴行吗？他的表演有人看吗？
　　杨馆长说：人们很少看见用脚写字，口叼毛笔写字，何况马振兴的毛笔字又写得这样具有特色，这就是一种艺术。另外，我想给马振兴办一个摊位，作为展示书法艺术的窗口，既可以练习书法，也可以出售作品。
　　马父还是有顾虑：谢谢杨馆长的关心，不过振兴的生活不能完全自理，在学校里多亏了云鹏他们热情的帮助，到了省上怎么办呢？
　　杨馆长说：这件事情我也考虑到了，所以你也要陪着儿子一块去。
　　马父为难的：我是个农民，离开农村靠啥生活呢？
　　杨馆长笑笑：这个你不用担心，博物馆院子正好缺少一个打扫卫生的。有了这个基本工资，你吃穿不愁了。
　　马父嗫嚅的：哪有这样的好事......
　　任何事情的安排总得有个过程，马振兴首先信任并且找他商量的自然是云鹏了。云鹏实事求是地分析问题：振兴，我觉得你到省上参加残疾人艺术团是一个很好的出路，通过表演书法艺术，可以不断地提高书法水平，进一步摆脱自卑情绪的束缚。再者，有了面向社会的书法摊位，这正是你不断奋斗、大胆拼搏的起点。
　　马振兴还有点犹豫：云鹏，半年多的生活，我真的离不开你了。你辅导我学习功课，帮助我克服自卑心理，帮助我树立独立生活的自信心。你帮助我生活起居，单是一周一次给我搓澡这一点，比父亲对我还要关心......云鹏，我真的离不开你......
　　马振兴冲动起来，紧紧地握住云鹏的手，眼眶里窝满眼泪。云鹏也很激动，他却劝慰振兴：好了，振兴，我们还是冷静地思考一下各方面的问题。上学，上进，固然是一个好的理想，但是你可能也想到了以后的前途问题。高中功课这么困难，你能不能顺利地毕业，还是一个问题。即使毕业了，考大学又是一大难关。咱们就往最好处设想，你考上大学了，但是大学毕业以后干什么工作呢？......
　　马振兴终于忍耐不住，泪流满面：云鹏，你考虑的问题，正是我一直考虑的问题。现在，为了解决现实的生存问题，只能抛弃不切实际的上大学的幻想了。杨馆长的安排还是很周全的。当然，他要考虑他麻痹症儿子的问题，但是现在他把我的问题和他儿子的问题捆绑在一起了。他希望我能够给他儿子做一个好的榜样，当然，我也应该进一步做好我自己。
　　在这种情势下，马振兴也就顺理成章地接受了杨馆长的安排，于是一个盛大的欢送会召开了。高一一班、高一二班同学欢聚一堂，林校长、班主任、杨馆长都来参加，尹俊秀不失时机地前来采访。会议开始，同学们相继发言，赞扬了马振兴战胜困难、刻苦学习、顽强拼搏的精神，并祝愿他今后在新的岗位上创造更大的成绩。马振兴致答词，感谢学校、老师、同学一学期以来对自己的关心和帮助，感谢江云鹏无微不至的帮助，特别感谢杨馆长对他今后的生活做了很好的安排，他一定要用新的表现来回报大家。
　　在热烈的掌声中，云鹏提议：马振兴同学，今后的回报有点遥远，我要求你现在就进行回报。我知道你很会唱歌，有一个美妙的歌喉，一定能唱出动听的歌曲，那就请回报大家一首歌曲吧！
　　掌声如雷，马振兴也不推托，酝酿一下感情，便放声高歌：
　　我们年轻人，
　　有颗火热的心，
　　革命时代当尖兵。
　　哪里有困难，
　　哪里有我们，
　　赤胆忠心为人民。
　　不怕千难万险，
　　不怕山高海深，
　　高举革命的大旗，
　　巨浪滚滚永不停，
　　永不停。
　　迎着红太阳，
　　意志更坚定，
　　勇敢迈步向前进。
　　......
　　马振兴满怀激情地演唱这首歌曲，表达了自己战胜千难万险，勇攀高峰的决心，大家回答他以热烈的掌声。原来，马振兴在和同学们游园的时候，就喜欢上这首歌曲，时常让云鹏给他教唱，这才有了今天演唱的水平。杨馆长听了马振兴演唱的歌曲，觉得他还是有一定的音乐才能，这就更加坚定了推荐他参加残疾人艺术团的信心。
　　欢送会就要结束了，不知道是谁出的主意，拿来了笔墨纸砚，马振兴当仁不让，口叼毛笔，奋力书写，云鹏帮着摆放纸张，加盖图章。马振兴只写他熟练的两个字，如“奋进、拼搏、云海”，一会儿功夫就写了20多张，同学们一抢而空......
　　马振兴和父亲跟着杨馆长一块走了，留给同学的是长久的思念和感慨。朵朵瞅瞅惘然若失的云鹏，关切的：云鹏，马振兴走了，你也放下一个包袱，按道理应该轻松了，你却为什么心思沉沉的样子？云鹏叹了口气：是，你说得也对。可是我这个人呀，好像一匹负重的骆驼，托着东西走得很带劲，要是空着身子走路，反而懒洋洋的了。朵朵笑眯眯的：说得好，那么给你加重一点负担，你有精力，给我辅导一下作文，好不好？
　　云鹏说：你的作文够好的了，哪里需要我来辅导。
　　朵朵说：我也占用不了你多少时间，你只要告诉我作文的秘诀就行了。
　　云鹏认真地：这个容易，你只要记住两句话就行了：多读多写多生活，边读边写边生活，——我可没有这个水平，这是茅盾总结的写作经验。
　　朵朵乐了：这两句话听起来很简单，可是真正要做到多读书、多写作、多体验生活，恐怕要花费毕生的精力了。
　　云鹏说：所以，要提高作文水平不能着急，需要慢慢地来，要坚持下去。
　　星期天，云鹏仍然按照预定的计划，到兰馨家去辅导。他知道这种辅导目的明确，任重道远，不可等闲视之。三年的辅导，三年的努力，全是为了一个目的——考上大学。如果事到临头，未能达到目标，何以面对恩师，何以面对兰馨，何以面对自己的一番努力。但是，他知道学习这事，不能着急，必须循序渐进，而且需要双方共同努力。兰馨要刻苦钻研，独立思考。他要吃透教材的重点、难点，而且掌握科学的辅导方法，使辅导能够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所以，每次辅导，他都是兢兢业业，认认真真，比对待自己的学习，还要经心。经受这许多麻烦，他都不怕，他最担心的是感情的变化，少男少女经常在一起研究功课，耳鬓厮磨，难免产生一种情愫。云鹏相信自己不会，他和朵朵青梅竹马的感情，似乎不会改变，而兰馨呢？就很难说了。他一看见兰馨母亲那种鄙视和不信任的眼神，心里就有点发怵，不就是因为自己家在农村，家境贫寒吗？不过由于自己学业优异，又能够耐心地对兰馨进行辅导，兰馨母亲才同意了丈夫的安排。而随着云鹏认认真真辅导的进行，她的态度逐渐有了转变。不管怎么说，云鹏把对兰馨的辅导当做一项艰巨的任务来完成，严肃认真，亲切自然，循序渐进，使兰馨容易接受。在辅导的两个小时里，云鹏专心辅导，兰馨专心学习，不说与学习无关的闲话，他们已经达成一种默契。这要让兰馨的父母觉得，他们在真正地辅导着，学习着。而他们在走出家门以后，就恢复了相好的同学关系，仅仅是同学关系而已。当然，兰馨也在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感情，她觉得只有这样才能在学习的道路上走得更远。
　　一天晚饭时，尹俊秀领着一个30多岁的女同志到食堂来找云鹏，尹俊秀介绍说：这位是旅行社魏社长，看了你发表在县报上的组诗《云水村抒怀》，很感兴趣，想和你谈谈。
　　云鹏对魏社长笑笑，表示欢迎。魏社长亲切地说：作者原来是一位年轻的学生，难得你有这样的才华。诗歌不好写，作者要有丰富的想象力，看样子你写的清泉是真实的存在，而这个云海恐怕就要发挥想象力了。
　　云鹏还没有开口，心直口快的朵朵说话了：魏社长，听你说话的意思，好像现实中不存在云海，云鹏写的云海完全是他发挥想象力虚构出来的。
　　魏社长略显尴尬，尹俊秀替她圆场了：朵朵，你理解错了，魏社长只是说要写出这样生动形象的云海就要有丰富的想象力，并没有说这首诗是虚构的。
　　云鹏实话实说：魏社长，我之所以把这组诗叫《云水村抒怀》，说明清泉、云海是实际存在的，也是我们亲眼看见的。但是，云海的真实存在，我没法向你证明，我们并没有拍下云海的照片。我要是领你们到观看云海的地方，等待很长时间，也不一定能看到云海啊!
　　魏社长疑惑的：这又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