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一颗花生的故事

　　火灶边的地板上有两个布袋，一个装着蜡纸，一个装着木炭。
　　汤尼蹲在火灶边把几张蜡纸放进了火灶里，拿起了火柴盒。
　　米兰达上身直挺挺地坐在沙发椅上，用耳朵监视着汤尼。
　　“一张蜡纸就好了。”米兰达认真地说。
　　汤尼惊讶地回过头，看见那双灰色的眼睛里跳跃着灵光。
　　他微笑地说：“听你的。”
　　米兰达笑眯眯地说：“你很规矩，我要重新认识你了。你要看开一些，你的人生路还很长。”
　　汤尼太哭笑不得了，怎么都感觉米兰达是长辈。
　　他灵机一动，紧盯着米兰达的灰色眼睛。他轻轻地把几块木炭放在了烧燃的蜡纸上，突见米兰达的那双灰色眼睛睁得好大。
　　米兰达的眼里充满了警惕，好像一只小猫咪。
　　米兰达心急地说：“你在吗？”
　　汤尼通过这次试探，发现米兰达非常机灵。
　　“我在这里。”
　　“好的。”
　　米兰达露出了轻松的笑脸，上身靠上了椅背。
　　“你饿吗？”
　　米兰达小脸沮丧地点了点头说：“我很饿很渴。”
　　“我去厨房里给你找些吃的。”汤尼正欲起身。
　　米兰达心急的挺前上身，心急地说：“不用，我能坚持。”
　　汤尼真的服了她了，哭笑不得地说：“我抱着你一起去。”
　　米兰达微笑地说：“你很懂我的心思，你一定能成功。”
　　“为什么？”
　　“懂女人的男人都能成功。”
　　“呵呵呵呵，你太可爱了。”汤尼站起身，弯下腰，伸出双手抱起了米兰达，纳闷好笑地说：“就因你是犹太人吗？”
　　米兰达认真地说：“我想是的，做人就是要精明。”
　　汤尼走向了厨房，纳闷好笑地说：“这些都是爸爸妈妈教你的吗？”
　　“是的，我的梦想是成为富翁。”
　　“呵呵呵呵……人人都有这个梦想。”
　　汤尼半弯腰时，米兰达灵机地低下了头。
　　汤尼感觉米兰达很可爱，他笑容灿烂地走进了厨房门。
　　厨台上有一盆堆小山的土豆鸡丝泥，还有一只烤火鸡，一大盒牛奶，一盘水果。
　　汤尼说：“有土豆鸡丝泥，烤火鸡，牛奶，水果，你要吃什么？”
　　米兰达微笑地说：“水果。”
　　“我可以帮你把它们放进烤箱里。”
　　米兰达的小脸对着汤尼的大脸，微笑地说：“你抱着我会累，水果就好了。”
　　汤尼有点惊讶：“噢！很感谢你为我考虑。不过，我很有劲，看我的个子就知道了，来点土豆鸡丝泥吧！”
　　米兰达开心地说：“嗯嗯，谢谢你汤尼。”
　　汤尼走来了橱柜，左手撩起了橱柜上的白布帘。
　　从柜里取了一个铁盘，取了一把铁匙。
　　他转过身走来厨台，用铁匙把盆里的土豆泥刮进了铁盘里。
　　“你能吃多少？”
　　“我可以吃一盘。”
　　汤尼用铁匙在土豆泥的“小山”上削了一半，他把装着土豆泥的铁盘子放进了烤箱里。
　　“叮的一声后就好。”
　　米兰达开心地说：“嗯！我不介意你吃烤火鸡。”
　　汤尼又有点惊讶地笑起：“我绝不相信你有那么大方。”
　　米兰达认真地说：“真的，汤尼。上帝让我们懂得了感恩，我说过要报答你。”
　　一个小女孩都懂得感恩，而他风光时不懂得照顾妈妈。
　　他扪心自责地说：“谢谢你米兰达，我很开心。我不饿，我在约翰家吃过了。”
　　米兰达生气地说：“我讨厌他们。”
　　“为什么？”
　　米兰达生气地说：“阿索夫先生打开了衣柜。”
　　汤尼明白阿索夫一定是检查衣柜里有没有贝尔福特夫妇的衣服，他微笑地说：“那会儿有一只大老鼠跑进了你家的衣柜，是阿索夫先生把那只大老鼠赶跑了。我的脚就是被大老鼠咬伤了。”
　　米兰达紧张地叫：“天呐！老鼠不会咬破我们的衣服吧！”
　　“不会的，它一进衣柜就被阿索夫先生赶跑了。”
　　“这样啊！”米兰达笑吟吟地说，“我会给阿索夫先生道歉，我想约翰一定会原谅我。”
　　“当然，约翰是个好男人。”
　　烤箱发出了“叮”的一声。
　　米兰达开心地举高了双手里的冲锋枪，开心地叫：“叮的一声太好听喽。”
　　汤尼戴上了烤箱的专用手套，他打开烤箱取出了香飘飘的土豆鸡丝泥。这种香味让汤尼想起了妈妈，他情不自禁地流出了眼泪。
　　米兰达闻到了香味，开心地说：“是妈妈的香味。”
　　闻言，汤尼的眼泪就像决堤的洪水。
　　他实在无法克制对妈妈的痛悔和思念，他低下头泪流满面。
　　他把厨台上的铁匙插进了土豆泥里，缓了缓气对米兰达说：“去火灶边吃好吗？”
　　语气里带着一些憋不住的哽咽。
　　米兰达纳闷地说：“你怎么了汤尼，我听着不对劲。”
　　“我的脚有点痛，现在好了。”
　　“真的好了吗？”
　　“真的，我保证。”
　　米兰达开心地说：“好的，汤尼。”
　　汤尼右手抱着米兰达，左手端着一盘土豆泥。
　　他在厨房门前半弯腰时，米兰达机灵的低下了头。
　　汤尼呵呵地笑出了声，他走出了厨房门对米兰达说：“你才五岁就这么灵活，长大了一定是个体育天才。”
　　米兰达感兴趣地说：“是橄榄球吗？”
　　“橄榄球是男孩子的项目。你可以喜欢羽毛球，跳高，跳远，游泳，这些都很适合女孩子。”
　　他看了看米兰达手里的玩具冲锋枪，笑道：“我想你会喜欢射击。”
　　他恍然想起米兰达失明了，心里难受地皱起了眉头。
　　米兰达开心地说：“我一定会喜欢射击，因为我喜欢枪。”
　　汤尼抱着米兰达走来了火灶边，把米兰达放上了沙发椅。
　　他坐在了地板上，用铁匙挖着土豆泥去喂米兰达。
　　米兰达很乖，喜悦地吃着嘴里的土豆泥。
　　汤尼不敢直视米兰达的那双灰色眼睛，因为他知道米兰达天亮了的命运会很灰暗。
　　米兰达说：“你听过一粒花生的故事吗？”
　　“没有。”
　　“你要听吗？”
　　“是的。”
　　“从前有一个犹太人……”米兰达吃了一铁匙土豆泥，惊讶地说，“我讲到哪里了？”
　　汤尼哭笑不得地说：“从前有一个犹太人。”
　　“对，犹太人来到了一个农户家，他要把最后一粒花生卖出去。”米兰达吃了一铁匙土豆泥，惊讶地说，“我讲到哪里了？”
　　汤尼哭笑不得地说：“从前有一个犹太人。”
　　“对，犹太人来到了一个农户家，他要把最后一粒花生卖出去。”米兰达吃了一铁匙土豆泥，惊讶地说：“我讲到哪里了？”
　　汤尼彻底服了她，憋住笑地说：“他要把最后一粒花生卖出去。”
　　“对，犹太人把花生掰成两半，一半用纸包好藏在了农户家的田里。”米兰达吃了一铁匙土豆泥，惊讶地说，“我讲到哪里了？”
　　汤尼笑呵呵地说：“从前有一个犹太人。”
　　“对，犹太人来到了一个农户家……”
　　汤尼“扑哧扑哧”的笑着，“扑哧扑哧”地说：“他要把最后一粒花生卖出去。”
　　米兰达吃了一惊：“我没讲到这里啊！”
　　“哈哈哈哈”汤尼被逗得捧腹大笑。
　　米兰达听着汤尼的大笑声，她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汤尼停止了笑声，挖了一铁匙土豆泥递来了米兰达的嘴边。
　　“现在几点了？”
　　汤尼抓着铁匙的手微微一抖，强颜欢笑地看着米兰达那双期待答案的灰色眼睛。
　　“上帝的钟坏了。”
　　他不知怎么就冒出了这么一句话，他看见米兰达的那双灰色眼睛焦急了起来。
　　“为什么啊？”米兰达又焦急又好奇，目不转睛地对视着汤尼的眼睛。
　　“因为，因为……”
　　汤尼苦笑地说不下去，感觉欺骗失明的女孩是极大的犯罪。
　　“因为今天是圣诞节吗？”
　　“快吃。”
　　他眼睛闪躲地看了看房门，心里难受得想躲出去。
　　米兰达吃了铁匙里的土豆泥，好奇地说：“因为今天是圣诞节吗？”
　　汤尼看见米兰达的那双灰色眼睛睁得很大，就像一片灰色海洋。
　　他无奈地低下了头，用铁匙去挖土豆泥时说：“是的，圣诞节。”
　　“为什么呢？”虽然米兰达的眼睛失明了，但是眼睛眨啊眨地思考着。
　　汤尼把铁匙里的土豆泥递到了米兰达的嘴边，他强颜欢笑地对那双灰色眼睛说：“因为上帝的钟掉在灰色海洋里了，很多天使赶去灰色海洋去捞上帝的钟。”
　　米兰达越加好奇了，心急地说：“灰色海洋在哪里？”
　　“在天堂。”
　　“天堂在哪里？”
　　“在灰色的眼睛里。”汤尼流出了同情的眼泪。
　　“灰色的眼睛在哪里？”
　　“在灰色的梦里。”
　　“灰色的梦在哪里？”
　　“在阳光里。”
　　汤尼咬紧嘴唇，皱紧眉头的泪水淌淌。
　　他不是在欺骗一个小孩子，他是在睁着眼睛欺骗自己。
　　好痛的一颗心啊！阳光到底在哪里呢！
　　汤尼无奈地摇着头，看见米兰达开心地说：“天亮了，我就能看见阳光了。”
　　“嗯！快吃。”汤尼抬起手擦了两把脸上的眼泪。
　　“我吃饱了。”
　　“你说过要吃一盘。”
　　“我已经吃了一盘了。”米兰达很得理的小脸。
　　汤尼哭笑不得摇了摇头说：“我抱你上床睡觉吧！”
　　“天使一定会找到上帝的钟。”米兰达认真极了。
　　“会的，上床睡觉吧！”
　　“好的。”
　　米兰达微笑地点了头，双手抱起了冲锋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