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罗比房东

　　汤尼把盘子放在了地板上，抱起米兰达站起了身。
　　他朝着卧室走去，忽听身后房门哐当一声。
　　他吃惊地转过身，惊见一股风从门外冲了进来。
　　汤尼真的感觉这股风站在了门前，正在盯着他和米兰达。
　　风带来了寒冷。
　　汤尼不知怎么就想发怒，眼睛瞪得又大又凶盯着那股看不见的风。
　　“怎么了汤尼？”米兰达有点害怕。
　　“是风。”其实，汤尼很纳闷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风。
　　米兰达郁闷地说：“外面一定很冷。”
　　汤尼抱着米兰达走向了房门，也很郁闷地说：“新年就是这样，上帝特喜欢欺负流浪汉。”
　　米兰达满脸不悦：“你不能这样说上帝，上帝爱我们。”
　　“新年里需要玩笑。”
　　米兰达微笑地点了点头说：“家里很冷，因为没有妈妈。”
　　这话深深的打动了汤尼的心，汤尼语重心长：“妈妈不在家的时候，会对宝贝说关起门就暖了。”
　　这话同样打动了米兰达的心，米兰达笑眯眯地说：“嗯！妈妈是这么说过。”
　　汤尼走来关紧了房门，反锁了房门。
　　米兰达认真地说：“你陪着我好嘛！求你。”
　　“你害怕吗？”
　　“有一点。”米兰达认真地说，“你在沙发椅上睡，饿了厨房有吃的。”
　　汤尼从灰色眼睛里看清了米兰达的真心，他开心地说：“好的。”
　　他走进了卧室，看见地板上有一个铁盆和一把铁匙。
　　铁盆里的土豆泥洒在了地板上，土豆泥上有一个小脚印。
　　他把米兰达放在了床上，正要给米兰达脱鞋。
　　米兰达认真地说：“我不脱鞋。”
　　“脱鞋睡觉会舒服一些。”
　　米兰达生气地举直了冲锋枪，大叫：“我不脱鞋。”
　　汤尼能够理解米兰达想看见光明的心，微笑地说：“好吧。”
　　他把米兰达抱进了被窝，给米兰达盖好了被子。
　　“汤尼，你一定要陪着我，求你，我害怕。”
　　“我就在沙发椅上。”
　　“嗯！晚安。”
　　“晚安。”
　　汤尼跪在了地板上，把地板上的土豆泥抓进了盘子里。
　　米兰达纳闷地说：“你在干什么？”
　　“我在捡东西。”
　　米兰达知道地板上有土豆泥，微笑地说：“约翰说的很对，你的心肠真好。”
　　“谢谢你的夸奖。”
　　汤尼拿着铁盘直起腰来，走出了卧室。
　　他转过身打算关起门时，看见米兰达的灰色眼睛里有一些害怕。
　　“睡吧，我就在沙发椅上。”
　　米兰达露出了信任的笑脸：“汤尼，晚安。”
　　汤尼看见米兰达乖巧的闭上了眼睛，他心如刀割地转过身走向了火灶。
　　他走来火灶边，把手里的盘子放在了沙发椅上。
　　他蹲下身又把地板上的盘子放在了沙发椅上，他带着伤感地看了看沙发椅上两个装着土豆泥的铁盘。
　　他坐在了地板上，从布袋里拾起三块木炭扔进了火灶。
　　“五岁的孩子比我需要钱。”汤尼自责的感慨，对着火灶里的火说，“我是一个痛悔的人，痛悔到我不想成为美国人。当然，我不想成为任何国家的人。但是，我不能离开妈妈。”
　　他看去沙发椅上铁盘里的土豆泥，感慨地说：“是的，就因一口吃的。”
　　他擦干了脸上的泪水，无奈地叹道：“对不起，我会把你送到孤儿院。”
　　天亮了起来，罗比叼着烟斗走出了家门，就听见了狗叫声，他侧过身对着走廊尽头的狗屋大吼一声：“闭上你的臭嘴。”
　　狗屋有一扇铁栏杆的门，罗比的大吼声把黑狼狗吓得趴在了地板上。
　　房里的罗比太太叫：“你是一个老板，注意言行。”
　　罗比没有理睬她，气冲冲地拿起了门边的扫帚。
　　罗比的头上只有几根头发，个头不高，身体很胖，就像个穿着黑色大衣的肉陀螺。
　　他已经七十岁了，但是肥头大耳的脸让他年轻了二十岁。
　　一楼和二楼的格局一样，都有八间房子和一间狗屋。
　　罗比夫妇住在一楼的第一间房子，紧挨着一楼的楼门。
　　一楼的楼门和二楼的楼门之间有一条铁梯，铁梯有二十个台阶。
　　一出楼门就能看到一片灰色建筑，就连空气都是灰色的。
　　大大小小的房顶上落满了积雪，地上铺满了积雪。
　　罗比用扫帚打扫着楼梯上的雪，瞪眼呲牙地说：“妈的，这个死熊。一定是要赖在这里，绝不能让他得逞。”
　　他虽然这么说，但不敢把汤尼赶出去。
　　他正在打扫第七个台阶，听见身后有个女人叫他。
　　“罗比先生。”
　　罗比惊讶地嘀咕了一声：“奥斯丁太太。”
　　他转过了身，看见奥斯丁太太抱着一只大花猫走来了楼梯下。
　　“你好啊奥斯丁太太，你起的真早啊！”
　　奥斯丁太太六十多岁，她和罗比一样经营着一栋出租楼。
　　如果陌生人见了他们，一定认为他们是亲兄妹。
　　罗比走来了楼梯下，把嘴里的烟斗拿在了手上。
　　奥斯丁太太打了个哈欠，满脸没睡醒地说：“你这里还有出租屋吗？”
　　“你离婚了啊！”罗比风趣地说。
　　“呵呵呵呵”奥斯丁太太开心地笑了几声说：“切斯特夫妇昨晚离婚了，切斯特太太被赶出来了。”
　　罗比笑着说：“很抱歉，我这里不能收留寡妇。”
　　“你是怕太太吧！”
　　罗比无奈地耸耸肩说：“她什么都听我的，就这个我要听她的。”
　　“你比奥斯丁强多了。”奥斯丁太太撅起了嘴，满脸的不服气。
　　罗比笑呵呵地说：“我知道你不敢留寡妇在家，你怕奥斯丁把你赶出去。”
　　奥斯丁太太翻了个白眼，笑着呛道：“他才舍不得把家产分给我一半呢！”又笑道，“切斯特太太住完冬天就搬走，罗比太太不认识她。”
　　“很抱歉，我这里全满了。你应该去戈尔那里瞧瞧，他喜欢寡妇。对了，我们想涨十美金的租金。”
　　奥斯丁太太心急地说：“早该涨了，我一直在等你们。”
　　罗比开心的笑了起来：“呵呵呵呵……”
　　奥斯丁太太有些顾虑地说：“美国现在是经济危机，别怕租客吓跑了。”
　　“经济危机越严重，人们越需要工作，越需要房子，我们是房东我们说了算。”
　　“但愿1975年的美国会好起来。先走了，罗比。”
　　“好的，奥斯丁太太。”
　　奥斯丁太太走后，罗比走上了楼梯扫雪。
　　在他打扫第十六个台阶时，听到有人急敲阿索夫夫妇的房门。
　　“先生，太太，先生，太太。”汤尼叫得很急，吵醒了约翰。
　　约翰睡在客厅里的沙发椅上，他对着卧室门大叫：“妈妈，妈妈，是汤尼。”又对着房门叫，“我不想离开被窝，太冷了。”
　　阿索夫憋气的叫：“干他妈的。”
　　“真是的，好不容易休息一天。”休斯顿生气地说，从被窝里坐起了上身。
　　“别搭理那只懒猪。”阿索夫憋气地说完，扯起被子蒙住了头。
　　休斯顿心情郁闷的穿上了脱鞋，生气地说：“我会把他打发走。”
　　阿索夫着急地扯下了蒙住头的被子，对休斯顿叫：“多穿点。”
　　休斯顿回过脸对着阿索夫微笑的点了点头，她穿着白色睡裙走出了卧室。
　　她看见约翰披着被子坐着上身，她生气的叫：“睡你的。”
　　约翰摇头晃脑的笑着，看着妈妈走来了大衣架，从大衣架上取下了大衣，穿在了身上。
　　休斯顿刚打开房门，就听一连串的急叫：“米兰达在发高烧，说胡话，好像快死了，太太快去救救她。”
　　休斯顿大吃了一惊，回过头急叫：“快来，需要你帮忙。”
　　死，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太可怕了，约翰手忙脚乱地穿着衣服。
　　阿索夫坐起了上身，叫了声：“马上。”
　　汤尼跑去了米兰达的家，休斯顿紧跟上去。
　　罗比站在楼门外，听到了汤尼的急叫。
　　他惊讶地皱起了眉头，走向了米兰达的家。
　　他看见了休斯顿水白的小腿，心里欢喜得眉飞色舞。
　　米兰达就像着了魔，紧闭双眼地说胡话；小脸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给人奄奄一息的感觉。
　　“上帝的钟，上帝的钟，上帝的钟……”米兰达的胡话。
　　休斯顿伸来右手摸了摸米兰达的额头，被烫得缩回了手。
　　“天呐！快把她送去医院。”休斯顿心急得流出了眼泪。
　　汤尼用被子裹好了米兰达，抱起了米兰达。
　　罗比从鞋柜和大衣架发现了不对劲，他急匆匆地走来了卧室门，恰见汤尼抱着米兰达往出走，他心里无奈地停住了脚步。
　　他壮了个胆，认真地说：“你不能这样做，贝尔福特夫妇欠我一个月的租金，一个月的水电费。”
　　汤尼半弯着腰，上身已经探出了卧室门。
　　他愁眉苦脸地看着罗比，有一些进退两难。
　　因为贫富相差，他心里有一点逃避罗比。重要的是，他不能失去十美金的狗屋。
　　“上帝的钟，上帝的钟……”米兰达的胡话。
　　在汤尼身后的休斯顿说：“罗比先生，米兰达会死的。”
　　说话中，约翰和阿索夫跑进了房门。
　　罗比吃惊地看着昏厥的米兰达，他不太情愿地让开了身体。
　　汤尼赶忙走出了卧室门，随后跟来的休斯顿被罗比挡住了去路。
　　“阿索夫太太，你要保证米兰达回来。”罗比狡猾地笑着，“不然，你要承担贝尔福特夫妇的租金。事实上，贝尔福特夫妇在给米兰达看病期间和我借了四百美金。”
　　在休斯顿的眼里罗比是个不可理喻的老人。他向来小气得六亲不认，怎么能给贝尔福特夫妇借钱呢！
　　休斯顿心知肚明，笑眯眯的刚要开口。
　　站在罗比身后的阿索夫说：“罗比先生，我看不惯你这样做。”
　　罗比笑呵呵地转过了身，笑道：“不要看不惯形形色色，因为阳光千丝万缕。你要知道，我比你有钱。”
　　这的确是个压迫的好理由，阿索夫强颜欢笑地说：“我们没有义务承担贝尔福特夫妇的欠款。如果你想留下米兰达，我们没有意见。但是，人死了，你会被告上法庭，政府在乎每一个孩子。”
　　罗比冷笑地说：“政府不会在乎贫民窟的孩子。”
　　“请便。”阿索夫干脆的语气显然有很多不悦，他强颜欢笑地看着罗比。
　　罗比心里已经盘算好了，因为贝尔福特夫妇留下的东西足够还清水电费了。
　　他强颜欢笑地说：“好吧！看在上帝的份上，我就是太善良了，所以我总是吃亏。”
　　“但愿他们会回来。”休斯顿说完，饶过了罗比，急匆匆地走向了房门，她了解汤尼身无分文。
　　阿索夫没有搭理罗比，转过身急匆匆地追。
　　罗比转过身，急匆匆地走进了卧室。
　　他看了看床上的褥子和两个枕头，他满意地笑了笑。
　　他走来了衣柜，打开了柜门，当看见只有童服时，他生气地说：“狡猾的狐狸，活该你们的小狐狸瞎眼。妈的，欠水电费的人最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