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出事了 · 第九十章 没有真相

　　第八十九章、出事了
　　
　　六月底，“小不点”真的进公司了。易平告诉乔伊娜，是自己的一个朋友介绍的，看着“小不点”特别水嫩的样子，乔伊娜皱了一下眉，但没有说什么。
　　“小不点”在公司里的全名是欧菲儿，不知道这名字是真还是假。
　　初进公司，“小不点”见谁都不敢大声说话，在易平和罗文还有乔伊娜面前甚至连头都不敢抬起来。罗文知道：这孩子恐慌的外表下潜藏的是内心深处极度的自卑。她只是和连小玉比较亲一些，当连小玉和她说话时，她总会多说上几句。
　　“这孩子成年了没有？我们是不是收了个童工？”有一天，乔伊娜半开玩笑地说。
　　在乔伊娜的眼里，这是一个很听话的孩子，叫她做什么，就赶紧做什么，从没有怨言，只是不爱说话。
　　易平让她住在“备用房”那边的另一个卧室里，和罗文、魏鸿泰成了“室友”。本来想让连小玉也住过去和“小不点”作伴的，但连小玉死活不肯，后来也只好作罢。
　　“小不点”住进“备用房”的第一天，魏鸿泰的眼睛就亮了。“小不点”不知道的是，公司里知道她底细的，除了罗文和易平，还有这个魏鸿泰——因为他也去过“浪琴休闲屋”，只是“小不点”不记得罢了。
　　“这个叫什么欧菲儿的女孩我认识！你知道吗？她过去在‘浪琴休闲屋’上班的，大家都叫她‘小不点’。我摸过……”魏鸿泰笑嘻嘻地说，“她怎么也进来了，不会是易总的‘相好’吧？”
　　罗文大吃一惊，连忙止住他的话头说：“这话在外头一句也不能说。易总待你也不差吧？你不能给他惹出事来。”
　　魏鸿泰满口答应。
　　罗文还是不放心，又把这事告诉了易平，易平也觉得有点麻烦，他亲自找了魏鸿泰，叮嘱魏鸿泰不要在外头瞎说，还特意澄清：她不是自己的“相好”，只是一个要好的朋友寄在这的。
　　魏鸿泰答应得很干脆，让人听了感觉这根本就不是个事。
　　但没想到最终还是出事了。
　　“小不点”进公司后，住在里面的次数并不多，隔三岔五地总有人来电话接她出去，不用猜，这人多半就是汪小龙。就算是住在里面，也经常是下半夜才回来。
　　进入七月份，正是送走十月生后，相对比较清闲的日子。这段日子里，在外头滞留的借口都不充分，汪小龙和乔伊娜回家的时间也都相对正常了一些，“小不点”也踏踏实实地在公司里住了一段时间。
　　十五日这天，罗文有事回家了一趟，本来说好是十六日早上上来的，刚好易平也回家，晚上的时候就坐了易平的车提早回公司。到公司后先在办公室里看了一会儿电脑，顺带还喝了两瓶上回剩下的酒，到“备用房”那边的时候已经九点左右了。
　　罗文拿出钥匙，打开套房的门，刚进大厅，就发觉有点不同寻常。大厅的电视还开着，“小不点”的卧室那边传来粗重的呼吸声，还有奋力挣扎把东西踹翻的声音。起先罗文还有些犹豫，以为是汪小龙在里面，但后来一想，汪小龙再怎么胆大也不可能把开房的钱省了在这里折腾，而且声音也不像，于是就在外头咳了一声，然后就听到了魏鸿泰的声音。
　　魏鸿泰说：“是罗老师吗？进来帮个忙。这‘小不点’劲还挺大……”
　　罗文一下子血冲上了脑门，他紧走两步，来到“小不点”卧室的门口，只见床下胡乱地扔着短裙和女式内裤，床上两人四肢厮缠在一起，魏鸿泰半截裤子挂在腿上，正用着力呢。
　　罗文用拳头很重地在门上敲着，魏鸿泰愣了一下，趁着魏鸿泰愣神的一瞬间，“小不点”一下把他推开，然后下地找到散落的内裤和短裙，找到后就马上抱着缩进了被窝，罗文看到了她满眼的泪。
　　看着罗文特别冷的眼神，魏鸿泰也有些知趣了，赶紧套上裤子，走了出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想起了什么，回头贴着罗文的耳朵很小声地说；“别告诉易总!谢你了。”
　　“今晚你别在这里睡了，自己出去找个地方吧！”罗文没有好气地说。
　　魏鸿泰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听从罗文的话出去了。
　　看“小不点”在被窝里悉悉簌簌地套着衣裤，罗文的心里有许多不忍。看她在被窝里大概穿好了衣裙之后，罗文走了进去，就在她的床前站着。“小不点”看着他的神情警惕而又恐慌，身子往后缩，泪一串一串地往外冒。
　　“别怕！”罗文说，“我不会伤害你，我是汪小龙的朋友，特别好的那种朋友……”
　　“现在，你给汪小龙打个电话，把事情告诉他，他会帮你处理这件事的。”罗文鼓励她。
　　于是，“小不点”给汪小龙打了电话，她打电话的时候罗文特地走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汪小龙给罗文打了电话，他说他已经给易平说了这事，他今晚不好出来，要罗文帮着先照看一下“小不点”，千万别出什么事。
　　汪小龙很愤怒，罗文听得出来，他连声音都是颤抖的。
　　下半夜，罗文就一直地陪着“小不点”，看她缩在被窝里无助的感觉，他的心里特别地痛。
　　原来，这天晚上，魏鸿泰正在大厅看着电视，忽然看到“小不点”拿着衣服走进了浴室，一时有了邪火，满脑子里都是“小不点”前凸后翘的身子。好不容易等到“小不点”洗完澡出来，他赶紧跟进了她的卧室，起先他说要摸她的胸，她不愿意，魏鸿泰就强来，嘴里还说:“又不是没摸过，当初在休闲屋里一次五十，现在我给你一百。”“小不点”不敢反抗，只是把双臂抱着紧紧的，后来魏鸿泰就得寸进尺，上演了“霸王硬上弓”的一幕。“小不点”不敢叫，力气又不如他大，只能憋足了劲踹、抓，却无济于事……
　　第二天，易平找了魏鸿泰。看着易平沉着脸的样子，魏鸿泰也有些心虚，他辩解说只是和她开个玩笑，没想到她较真了。
　　“说实话，你究竟有没有真做了？你妈的，裤子都脱了你还能说自己是清白的？”易平当然不相信“开玩笑”的说法，他反复地追问有没有造成什么实际的后果。
　　后来易平又来问罗文，罗文很生气：都这样了，还问这个，什么意思？
　　后来易平还想问一下“小不点”本人，但最终也发觉这东西不好问，就是嘛！你让她怎么告诉你？
　　汪小龙也到公司来了，他当然没办法直接参与处理的过程，甚至不敢表现自己对这件事知情，只是见了魏鸿泰，把眼睛都快要瞪得出血了，可惜魏鸿泰根本就不知道，还依然礼貌地向他点头微笑。他也只能在晚上的时候找个机会和“小不点”在一起，好好地安慰安慰她了。
　　乔伊娜却并不知道。易平没想把事闹大，这事的知情人只控制在小范围内，所以没有人告诉她。
　　后来，易平对魏鸿泰说：“不能住在里面了，以后好自为之。总之，要管住自己的那个是非根，有需要了，花些钱到外头找去，别老惦记着别人的。”
　　汪小龙当然是不满意这样的处理结果的，他在心里把易平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
　　一个月后，魏鸿泰在街上被一伙不明身份的人痛揍了一顿，腿都快要打瘸了，在床上躺了一个月左右。他知道自己得罪了人，虽然不知道得罪了谁，但这个地方肯定呆不下去了。于是，他打电话向易平辞职了，辞职后不知去向。
　　“这是个人才，没了太可惜了。”易平说，“现在到哪儿再去找一个这样的日语老师呢？”
　　易平又开始伤脑筋了。
　　
　　第九十章、没有真相
　　
　　“小不点”事件过去两三个月了，由此造成的最大后遗症就是魏鸿泰的离职。一个好的日语培训老师对公司的发展至关重要，毕竟能够通过日语考级的学生申请成功的机会要远远大于没有参加日语考级的学生。魏鸿泰是名师，他的课生动活泼，通俗易懂，总能创设最轻松的情境，让人在学习中感受到快乐。他的课还常常吸引其它公司的学员过来寄读，虽说这些寄读的学生并不能给公司带来多少直接的利润，但无疑能产生最好的广告效应，有利于增大公司的知名度。总之，他的存在是公司发展壮大的一个重要环节，如今他的离职使学校的日语教学陷入了困境。没办法，在易平的反复动员之下，乔伊娜只好在过渡阶段亲自出马先代着。其实，这样的活汪小龙也勉强能做，但汪小龙才不愿意做这样的事呢！
　　“做得好好的，魏鸿泰怎么就无缘无故地辞了呢？”乔伊娜百般不解。
　　没有人告诉她真相。
　　想找到一个能够替代魏鸿泰的人确实不容易，这一天，易平忽然想到了“尖嘴学弟”，毕竟，当初就是通过他的介绍才能够“淘”到落魄中的魏鸿泰。于是，易平马上拨通了久未联系的“尖嘴学弟”的手机号码，但电话里一直提示暂时无法接通，然后便是“嘟嘟嘟”的忙音。
　　给“尖嘴学弟”打过电话之后的第三天早上，他忽然回了电话。在电话中他告诉易平，这几天都在外地，所以没能及时收到电话。听明易平的意图之后，他满口答应。当天下午，“尖嘴学弟”就带了一个人过来，说是刚从日本回来，以前也当过老师的，叫姚秉。
　　公司很快就敲定了姚秉的任职问题，就等几天以后正式上班了。易平心里高兴，就和“尖嘴学弟”海阔天空地聊起来，谈着谈着，“尖嘴学弟”忽然说：“最近新收了一些人头，需要垫款，你这边能不能先借一些，等这些人到英国后马上就还你。”
　　易平知道“尖嘴学弟”是跟着别人做“偷私渡”的，做这一行的需要先垫款，负责偷渡客的吃住行等费用，确实会有资金流的需要。再说，当着即将成为新员工的姚秉的面，他也不能说自己没有钱借他。
　　“要多少？”易平笑着问。
　　“十万吧。”“尖嘴学弟”说。
　　其实，在这一条线上，“尖嘴学弟”也只是线的末端，基本上他只负责介绍人头，真正赚大钱的不会是他。
　　易平笑了，他说：“这样吧！我身上没有带太多的钱，这张卡上有两万元，等下跟我出去取了给你。”
　　“尖嘴学弟”借走钱后就没有了音信，年底的时候，听人说，他出事了，是他做偷渡的那条线出了问题，路上死了人，报纸都已经报道了，他也已经潜逃了两三个月。
　　“妈的！没想到竟然被他给算了，”易平对罗文说，“看来他借钱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自己出事了，却装得跟什么事都没有似的，就为了骗我的那几万块钱。”
　　“听说，孔茜在日本有了新欢，早就和他断了，这下钱没赚着，连工作也没了，还要被追究刑事责任，不止是人财两空了。”罗文说。
　　罗文觉得，“尖嘴学弟”比自己还要惨，想想他就好像照见了镜子里的自己。他的心又难受起来。
　　这几天，易平的心情都不好，可能不仅仅是因为被骗走了那些钱，更重要的是他没想到自己也能被骗，而且是被“尖嘴学弟”骗，耻辱的感觉让他睡不着觉。
　　这天晚上，易平带着罗文在“日不落酒屋”喝过酒后，觉得还不尽兴，他说：“走，一起去桑拿。”
　　在“阳光洗浴城”里泡过澡，蒸过桑拿浴，冲过身子之后，易平说，到VIP客房叫个妹子，放松一下，罗文还没想好怎么回答，易平的电话响了。看着电话号码，易平笑了，罗文在一旁，只听到易平在不停地“嗯嗯嗯”，然后说：“好吧！我就过去。”
　　接完电话，易平对罗文说道：“你继续玩吧！我先走了。”
　　罗文知道，很可能又是“她”的电话。
　　易平走后，罗文一个人在大厅里躺下，百无聊赖地看着电视里无聊的节目。后来，他觉得尿急了，就起来上个厕所，上完厕所从“观瀑亭”出来，路过西面的VIP客房时，罗文忽然又闻到了一种熟悉的幽香——是那种如兰一样清幽，时有时无，时淡时浓，时远时近的香……停下脚步，从通道向里望去，忽然他发现一个熟悉的修长的身影从“幽兰阁”里出来，转身走向拐角处就不见了——看来，里边一定还有一个通道。他的心狂跳起来。
　　走向吧台，他竭力地压住狂跳的心，想尽可能地让自己平静下来。吧台上的值班小妹正低着头清点着什么数字，看见罗文后赶紧抬起头来问：“请问先生需要什么服务吗？”
　　罗文点点头，说得有点结巴：“刚才，刚从‘幽兰阁’出来的，那个姑娘，我想……”
　　小妹会意地笑了，她说：“好的，我帮你查看一下。”
　　“你好！你找的是八号小妹吧！这是你的号牌，你在‘幽兰阁’里稍等一会，八号马上就会过去。”值班小妹很专业地说。
　　从吧台到“幽兰阁”，罗文觉得自己的腿有些发软，脚步都是浮的，他觉得自己紧张得有点虚脱了。
　　在“幽兰阁”的床上，罗文选了一个靠里的位置躺下，努力地在调整自己的情绪。
　　大约五分钟后，有脚步声由远而近地传来，那缕如兰一样清幽的香也随着由远而近地飘入房中。
　　是她！是她！就是那个当年在山竹岭的培训中和他搭档的黄衣少女。奇怪的是，他没有欣喜和激动，他的心反而有一种莫名的隐隐的痛，像是有谁剜开了内脏挖走了什么似的，空落落的，还有一种呼吸不过来的感觉。这痛并不强烈，类似于麻药药劲未过时的那种感觉。
　　多年过去，时光虽然催熟了很多东西，但她脸上的那份清纯依然尚在，那是种乍看一眼能让人心动的东西。只是不知是否和自己一样还能记得当年曾经的搭档。
　　她关上门，打开房间里的电视，用遥控切换到一个色情频道，里边的“爱情武打片”正在上演，各种镜头触目惊心。接着她便开始熟练地脱衣……
　　她的身材很好，没有一点赘肉，当她转过身来的时候，罗文觉得身上的荷尔蒙一下子燃烧起来。
　　看到罗文的第一刻，她似乎愣了一下，但很快就专业地查看了他的手牌并脱下挂在自己的手上，然后仰身躺下，说：“你来吧！”
　　这声音好软好香，似乎就在罗文的耳边轻轻地撩呀撩的，直扰得他浑身酥酥痒痒的，那一缕缕的幽香悄然地渗透了他的每一寸肌肤，他似乎就站在了山竹岭中的“独木桥”上，伸手想要拉住她纤细的小臂……他觉得有一种柔软的东西从胸口开始一直扩展到全身，整个人一下子松软下来。
　　“你怎么了？”她说着，撑起了身子。
　　罗文转过头来，看着她，他说：“我记得你。”
　　她笑了，她说：“我也记得你。”她的笑还是那样地清纯。
　　于是她从身边拽出一个枕头扔给罗文，两个人就这样靠着枕头聊了起来。
　　两人聊得很放松，很快乐，她也完全没有赤裸相对的任何尴尬。
　　聊起做传销的日子两人都有些怀念，但罗文并没有问她怎么在这里做起了这个，她也没有说——或许是她早就在做这个，只是罗文不知道；又或许这中间发生了什么重大变故改变了她的人生——谁知道呢，生活太无常。
　　也许，生活本身并没有真相。
　　说了一会儿，她似乎是忽然记起了自己的工作，便用手碰了一下罗文，然后翻过身子，背对着他，扭头说道：“有了吗？你来吧！”
　　看罗文还有犹豫，她便一手抓住他最敏感的地方，把他牵到自己身后。
　　面对她诱惑的体态，罗文忽然有种报复式的施虐快感，他觉得全身一下子绷紧了，血一下子冲上了脑门……
　　完事后，罗文筋疲力尽地躺在她的身边，细心的她发现了他眼角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