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精得像涂过油一样 · 第八十八章 汪小龙赚钱了

　　第八十七章、精得像涂过油一样
　　
　　果然，一个星期后的一个中午，易平特意留下来跟罗文聊起了他和乔伊娜之间的争执。易平说，他们俩的争吵可以暂时告一个段落了。
　　易平说，他和廖飞鸿还有乔伊娜一起出去的那个中午，谁也没有提到“争吵”这个话题，大家都心照不宣——有时这就是人际关系的一种技巧。
　　吃饭时，廖飞鸿不断地护着乔伊娜，就连敬酒时也半开玩笑地特意强调：“这是我表妹，你可不能欺负她。”
　　廖飞鸿知道，他也肯定有这个自信，只要他陪着乔伊娜一起坐下来，强调他和乔伊娜的特殊关系，其它什么话都不用说，易平也得卖他这个面子。
　　饭后，本来易平想陪廖飞鸿一起去K歌的，但廖飞鸿另外有事，也只好作罢。
　　“我知道他们的意思，但我就偏是装作不知道。”易平说，“我收了大部分的钱，主动权在我手里，她得找我。”
　　原来那些学生当初报名的时候大多数是找易平的，所以交钱时候基本上也找的是易平，更何况易平私下里还跟罗文几个交待过，文员们代收的钱要及时交给他。
　　就这样绷着脸又过了两天。这一天早上，易平和乔伊娜呆在里间的办公室里仍然互相不说话，易平板着脸抽起了烟，烟把整个脸都笼住了，易平习惯性地微眯了眼，在享受着自得其乐的一种思考。那边乔伊娜刚好把眼偷瞄过来，正对上了易平作“人生思考”的瞬间表情，于是没有忍住就笑了起来，这一笑，把易平原先绷着的脸也笑得舒展开了，两个人聊起话来。
　　这就跟编好的剧本一样。罗文想。
　　下班的时候，易平说：“走吧！下班了。”于是乔伊娜跟在后面就自然而然地坐上了他的车。
　　易平这天的车开得比往常都要慢，车到十字路口停下等红灯时，乔伊娜忽然开口说道：“带我到上回去的那个地方走走吧！那个荒野空气很清新，最近这几天心情不很好，想透透气。”
　　易平一下子听出来她说的就是上回“打野战”的那个荒野。
　　车到荒野，乔伊娜也不下车，只是把车窗摇下，默默地看着高天白云和满地的黄花绿草。易平陪着她看。看了一会儿，两人就开始亲吻，她就顺势躺在了后座上……
　　这是印象中两人之间最诗情的一次，她没有以往的疯狂，只默默地承受着，柔软得像是一团面……
　　“只能说问题得到了暂时的解决。章西希那边的学生统一按十八万五的底价计算……”易平说。
　　罗文相信，易平和章西希之间的实际底价肯定比十八万五千要低。
　　易平说：“这里的学生有六成以上是我或者我的关系收的，日本那边的几个主要语言学校也都是我在联系。我如果自己做，肯定比现在赚得多，这相当于是把我的钱分给她了，是不是？再说了，她私下里真的没有收学生么？其实她早就有二心了。”
　　易平本来要求：下期开始先按各自招生的人头留出一万元中介费，然后再进行利润分成。但乔伊娜死活不同意，她说，不管谁收的学生，还不都是冲着公司的名头来的？既然公司是共有的，那么不管谁收的学生，赚取的利润也应该是共有的。
　　“这女人精得像涂过油似的，一般人休想抓住她。”易平说，“她很善于利用各种关系，比如廖飞鸿，甚至是你……”
　　易平的话吓了罗文一跳。
　　“尤其是廖飞鸿，最近乔伊娜和他走得特别近。”易平说，“廖飞鸿估计对她是有点意思的，但这人怕老婆怕得要命，属于有贼心没有贼胆的那类。”
　　易平这话说了不到一个星期，罗文就真的在街上再次领略了廖飞鸿怕老婆的“风采”。
　　这天晚上，罗文闲着无聊，一个人在街上百无聊赖地瞎逛。走着走着，不觉间就走到了当初陪叶子回家时路过的那条小巷子。潮湿的霉味、迷离的灯光，酝酿出一种带着咸骚的、说不清的暧昧气息。“洗头房”的妹子穿着简单暴露，坐在门口向罗文招手：“帅哥，进来坐坐呀！”
　　罗文快步走过这条阴暗的巷子，巷子似乎很长很长，终于走到出口了，眼前逐渐亮堂起来。巷口拐角处有很多的夜摊，各类滚烫、飘香的特色小吃，让这个城市的边缘弥漫着浓浓的庶民气息，这里没有高雅和奢华，但很亲切，很生活，是罗文喜欢的地方。
　　随便地拉过一条小矮凳坐下，点上一份小吃，罗文觉得很自在，很契合自己喜欢的那种简单自然的心境。
　　没想到罗文刚坐下，就看到了不远处的廖飞鸿和乔伊娜：两人蹲在一个当地特色小吃“碎酥饼”的夜摊前，等着饼的起锅，他们俩肩偎着肩了，像是居家过日子的温馨的两口子，光是看着他们俩脸上漾着的幸福的光泽，就可以想象“碎酥饼”的香脆了。
　　罗文看向那边的时候，乔伊娜也有意无意地往这边瞧了一眼，然后又赶紧移开目光，不知是否看到了罗文。
　　罗文马上起身离开，但走了不过百十来步，忽然电话响了，是乔伊娜打来的。
　　乔伊娜说：“你过来吧！我看到你了。我在‘碎酥饼’摊前。”
　　罗文过来后，向廖飞鸿点了点头，廖飞鸿只是“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一种天然的威严浮于眉宇之间，完全不同于刚才和乔伊娜在一起时那种温暖的居家小男人模样。
　　乔伊娜侧身对廖飞鸿轻声说：“就去对面那家吧？离得近，店面也干净。”
　　乔伊娜和廖飞鸿说完之后，回头笑着对罗文说：“我们到那边店里坐坐吧！”
　　原来，乔伊娜和廖飞鸿两个人在“碎酥饼”摊前正蹲着呢，忽然廖飞鸿他老婆打电话来了：“我在二福街，就在你的附近，你在哪？”
　　廖飞鸿这一惊非同小可。原来，他老婆从香港回来后帮他带回了一部新手机，这手机里是装了定位的，从此廖飞鸿走到哪她都能准确地知道。没想到这个地方是个盲区，定位系统也搜寻不到，只在二福街周围打转。他老婆急了，于是就打了他的电话。
　　这是一家“牛杂店”，店主人过来推荐了本店的特色菜“清炖归杞牛鞭汤”，乔伊娜不及多想，就点了四份，然后坐着等廖飞鸿的老婆到来。
　　廖飞鸿的老婆很快就到了，乔伊娜赶紧站起来，喊了句“郑姐”。郑姐狐疑地看了看乔伊娜，又看了看自己的老公，乔伊娜连忙解释：“今天加班晚了，我和罗文两个人出来想吃点夜宵，结果就遇着表哥了，他正在那边挑着‘碎酥饼’呢，我们就把他叫过来了。”
　　“你看，我带了一串。”廖飞鸿连忙举起手中的“碎酥饼”，满脸堆笑。
　　“这地方确实特别适合夜宵。你们可真会养生啊！”郑姐看了一眼“阿牛牛杂店”大字招牌旁边的一行黑体字“本店特色菜‘牛鞭汤’”，又看了看罗文和乔伊娜俩，语带讥讽地说。
　　“我们走，不妨碍人家。”郑姐说完，拉起老公就走。
　　罗文尴尬地坐着，就连乔伊娜脸上的笑也是僵硬的。
　　“精炖归杞牛鞭汤”耗时长，廖飞鸿夫妻俩走了半个多钟头才端了出来。这其间，乔伊娜除了向罗文解释刚才事情的原委之外，还找了好多其它的话题来聊，跟乔伊娜在一起基本上不会冷场。
　　“你说我们那时候在一起会玩些什么呢？”乔伊娜催问着，似乎对童年时在阳山村的往事特别感兴趣，满怀期待的眼神一点也不像作假。
　　但罗文却突然觉得这样的话题索然无味，他只是用了猜测的语气说了一些俗套的“可能”。
　　“可能在一起追过、闹过吧？也可能在一起玩过‘过家家’吧？”罗文笑着说。
　　他知道自己不会再提起“点儿”这两个字。这两个字太私密，这记忆也太远。
　　四碗“精炖归杞牛鞭汤”端上来时，店主人还特意介绍：“补肾的。男女吃了都好，尤其是男人，要多吃点。一个星期吃上一两次最补，但一回也不用吃太多，吃多了流鼻血……”
　　听着店主人的话，看着眼前的四碗“精炖归杞牛鞭汤”，罗文一下子红了脸。
　　
　　第八十八章、汪小龙赚钱了
　　
　　不觉间新的一年又到了，汪小龙承包的侨联大厦装修工程也赶在端午节到来前竣工了。
　　“赚了八十万上下吧，和胡亦道的表弟各自分了四十万上下，算是赚了一些苦力钱，比打工稍强一点吧。”汪小龙轻描淡写地说，显得低调谦虚。
　　连小玉吐了吐舌头：“八十万还少啊？我们也想赚这个苦力钱，有机会吗？”
　　“嘘！”汪小龙竖起一根手指，眼神瞄了瞄里间的办公室，“不能让老婆知道，男人赚钱很不容易。”
　　连小玉笑了，若不是大家上回目睹了他和乔伊娜之间的争吵，这种优雅和亲和还是很容易让女生产生好感的。
　　汪小龙觉得赚钱了，就应该好好地请一请大家，他想带公司的员工们一起出去开心一回。但乔伊娜不同意，她认为以公司的名义感谢员工才合情合理，私人名义就有点名不正言不顺了——汪小龙若是请了，那她和易平要不要请？再说了，公司接着马上就要举办庆功宴了，汪小龙没有必要抢这个风头。
　　后来，汪小龙私下里对罗文和易平说：“就我们哥仨，好好聚一回。我请你们，一条龙服务。”
　　易平笑着拒绝了，他说：“你一定要请的话，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喝一些小酒，尽一点心意就好了。”
　　易平带两人去的是颜老板的“日不落酒屋”。汪小龙起先并不乐意，他觉得在这样的地方请客有点折损他的面子，但进店见了颜老板后心情就好了许多。颜老板绝对是属于风韵犹存的那种，比起青涩女子，看着看着倒更有一种欲罢不能的感觉。
　　除了罗文，这几个都是留过日的，大家共同的话题就多，聊起来就没完没了。
　　汪小龙说，在家靠不靠父母不知道，但出门是肯定要靠朋友的，他这回能够赚到钱也多亏了那个在日本的胡亦道。
　　说起胡亦道，却原来大家都认识。
　　“好像这个胡亦道，在日本时也追过你吧？”易平笑着问颜老板。
　　“呵，有印象了！那回去北海道玩时，他身边带的一个女孩就是你吧？”汪小龙忽然想起来了。
　　颜老板有点不好意思了：“那都是过去的事啦！我们只在一起一段时间，后来就分开了。”
　　都是过来人，大家也不介意提起这些，权当就是乐一乐。
　　胡亦道太花，光老婆就已经换了三任，结了离，离了结，外面的露水情缘那就数不胜数了。反正他有的是钱，经得起折腾。
　　“他奶奶是日本人，据说当初是他爷爷在街上捡了回来的，后来中日建交了，他奶奶就回国了，再后来就把他们全带过去了。”汪小龙说，“所以，男人在街上见了女人一定要捡，说不定发财的机会就在里面。”
　　汪小龙说得一本正经，颜老板听得哈哈大笑，然后转头朝吧台方向叫了一声：“阿娇，再拿两瓶酒过来。”
　　“今天怎么没有看到那个姓魏的？”易平问，原来他也早就知道魏妹妹在这里上班了。
　　颜老板看了看阿娇，没有说话，等阿娇走了以后，才说：“回去结婚了。”
　　“喝红酒要先开塞，开瓶器先往里头戳再往外退。其实结婚和喝红酒是一样的，进进退退才是婚姻。钱钟书不早就说了吗?城里的想出去，城外的想进来。”汪小龙边开酒边说。
　　“开塞后才有高潮。看！来了！来了！红色的。”汪小龙继续说着，把酒往一个个杯子里倒。
　　颜老板一下子笑喷了。
　　“魏妹妹已经请假好几天了，也不知道还来不来。”笑停了，颜老板继续说，“这女孩一根筋，也不知道看上了那个男人什么，为他打了好几回胎了。那个男的经常打她，她却死活不肯离开她。她在这边赚的钱也不多，自己舍不得花，都给了她男友，就这样还是留不住。女人有时候，唉……”
　　于是罗文又想起了那个“黑仔”以及他左脸上一上一下、一长一短、看着有种狰狞的的两道刀疤。
　　汪小龙又开了一瓶，结果不小心把软木塞弄碎了，卡在瓶口出不来。
　　易平说，用筷子直接把软木塞捅进瓶子里得了。
　　“很多时候，很多东西就这样卡住了，除了捅进去也没有其它办法。那个魏妹妹大概也这样。”汪小龙说。
　　颜老板的想象力绝对惊人，只迟疑了不过两三秒，便掩住嘴不停地笑起来，足足笑了有两三分钟，笑得满脸春色。
　　大家又说起胡亦道。罗文发现：钱和有钱人总是容易成为话题。
　　“胡亦道的钱这辈子花是肯定花不完了，除非拿去烧……”汪小龙说。
　　汪小龙说话少有夸张的表情，总是慢条斯理，特别地从容，有时这也会是一种令人着迷的优雅。
　　这一夜的汪小龙优雅沉稳，妙语连珠，完全进入了状态，这是成功者特有的风采和气度。
　　这样的场合，无语的唯有罗文，他发觉自己内心深处有一种强烈的自卑。
　　这一夜大家都喝了很多，连颜老板也喝出了兴致，频频举杯，让人看到了她豪爽的一面。
　　很快地时间便过了十一点，汪小龙说：“我们换个地方喝，今晚不醉不归。”
　　“好！换个地方继续喝。”颜老板也说。
　　罗文知道，换个地方继续喝，就会喝出很多可能，就会有许多故事将要发生。
　　但今天的易平表现得有点不知趣，他拦住了颜老板，很正经地说；“你不能再喝了。”
　　然后易平又回过头来对汪小龙说：“这是我妹，我要保护她，不能再让她喝。”
　　最后，易平又转向柜台的方向，叫来了小妹，让她把颜老板扶到一旁休息。
　　易平的作法让正在兴头上的汪小龙勃然大怒，他一个人推门而出，扬长而去。
　　这是罗文认识汪小龙以来，发现他最像生气的一次。
　　“他妈的!易平伪君子！”事后，汪小龙当着罗文的面骂起来，“他这是嫉妒心作怪。这人占有欲强，他觉得是自己的东西，就不愿意让别人碰。”
　　“这汪小龙，妈的！还真生气了。”事后，易平也对罗文说起了那晚的事，“后来，你回公司之后，我又给他打了电话……”
　　易平说，他好说歹说，才把汪小龙从宾馆的床上叫起来。
　　“我跟他说，我们一起去桑拿，‘阳光洗浴城’新来了几个水嫩的妹子，我请客。”易平笑着说。
　　好不容易才把正在气头上的汪小龙哄出来。两个人进了“阳光洗浴城”，洗完澡，各自叫了一个妹子，在VIP客房里忙活一番后出来。在大厅里躺着的时候，汪小龙打了一个电话，又叫来了一个人。
　　“你猜是谁？妈的！‘浪琴休闲屋’的‘小不点’！你还记得吧？特别水嫩的那个。”易平说。
　　罗文倒是一点也不吃惊，因为他早就知道汪小龙和“小不点”的特殊关系。
　　“小不点”冲完澡，换了身桑拿服出来，躺在汪小龙的身边。汪小龙当着“小不点”的面向易平提出了一个要求。他说，他不想再让“小不点”在“浪琴休闲屋”那边呆下去了，他想让“小不点”进公司上班。
　　“每个月的工资她在公司里领，但是其中的一半我会另外转给你。这样，你们公司就相当于只出一半的工资，其实出的就是我老婆的钱。你一分也不出，还多了一个干活的人，不亏吧？”汪小龙说。
　　能让老婆出钱帮他养着“相好”的，这人绝对是个奇才。
　　这样的要求让易平无法拒绝。再说，公司正缺人，这“小不点”再不济，抄抄写写也总会吧？
　　“妈的！这王八蛋胆子够大，他就不怕在他老婆眼皮底下出什么事？”易平点了一支烟，骂道。
　　易平说他当晚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悄悄地进屋，凤正睡得像头死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