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闹翻了 · 第八十六章 “点儿”姑娘

　　第八十五章、闹翻了
　　
　　八月底，十月生的结果出来了，又是一个大丰收，批出七十多人又创下了一个新的纪录。连小玉在悄悄地算着这期可以拿到多少奖金，她说想请假几天跟朋友一起到外面旅游。张姐说她最怕数钱了，那么多的钱，每回还老数错，更气人的是没有一张是自己的。葛旦一声不吭，这人做事的时候很投入，反而是没事做的时候显得有些呆，这时候你要是跟他说话了，他那忽然反应过来的样子看着特别逗。
　　对于两个老板来说，这么多年，大家都已经赚到钱，注册费的先期垫付早就不是问题。接下来收钱，签证等工作也都按部就班。钱赚得多了，就不再是惊喜了，而是一种理所当然的接受。
　　办完最后一个学生的签证，已是九月底。接下来又会有一段相对放松的日子。
　　“晚上的时候把数算一下吧！”这天傍晚，乔伊娜对易平说。
　　于是，易平给凤发了一道信息，告诉她今晚没有回去吃饭，然后把罗文也叫上，和乔伊娜三个人在“活粥王”里点了两份“菜蟳活虾粥”，热腾腾的煲粥蒸得三人油光满面，黏稠香甜的美味让大家胃口大开。
　　吃饱之后，易平还特地在半路停了车，让罗文下去到路边的小店里抱了两箱啤酒，并带上些卤味，他说，今晚算完账后要好好喝一点。乔伊娜没有说话。
　　到了公司办公室，两人进了里间，易平对罗文说：“你也进来吧！”两人各自拿出笔记本，开始在那边对起数目，不时还开几句玩笑，有点打情骂俏的意思。
　　罗文觉得无聊，就说：“你们算，我出去喝点酒。”
　　易平笑着说：“你出去了，我怕我们没有心思算账。”
　　乔伊娜说：“这人就爱胡说。”
　　罗文在外头刚喝了一瓶酒，里头易平在叫，让罗文帮他先拿两瓶酒进去。
　　把酒拿进去后，罗文出来继续边喝酒边玩QQ，他惊奇地发现：消失许久的叶子上线了。于是，他发送了一个表情，两个人聊了起来，叶子说她还在山西，不过过一段时间可能就要回来。
　　这边两人在QQ上正聊得欢，里间有了变故。似乎是两人在争着什么，争着争着双方声音就大了起来，忽然听得易平一声尖细的高音，依稀听得是在说：“胡扯淡！”其中的尾音“淡”字就像一把尖利的小刀，直挖得人耳孔生痛，然后是酒瓶“哐啷啷”破碎的声音，像是放了一个响雷。
　　这响动让对面的好几间原先暗着的房子一下子亮了，像是突然通了电似的。有人打开房门出来要看个究竟。
　　罗文也连忙停住正在敲着键盘的手，屏息凝听。
　　里面一下子又没有了声音，似乎两人，包括易平自己也被这声音吓住了。
　　大约过了有两三分钟左右，争吵声又开始了。乔伊娜说，难道算账不就是要把每一个数目挑出来问个清楚吗？不能质疑的话那算账还有什么意义？她把声音稍稍加大了一些，似乎是故意要说给在外头的罗文听。
　　“我不是故意找茬，我们是合伙人，我有发表意见的权利吧？”乔伊娜又说。
　　“那你说，那你说！今天就敞开了把什么都说明白。”易平也大了嗓门，说着说着还过来把里间的门一把拉开。
　　这样，罗文就不得不面对两个人的正面冲突。
　　罗文站起来，显得特别尴尬。
　　易平的动作并没有镇住乔伊娜，乔伊娜的声音也更大了，她说：“日本学校那头都是你说了算，我也没有说你私下里有什么不合理的作法，但是做为合伙人，要你公开开支的明细，这不算过分吧？”
　　“这些不是明细吗？我哪一项列得不清楚？”易平的声音也大。
　　“可是这些明细都是你列的啊！比如你和仙川学校的合作，章老师和我们四六分成，可是为什么就不能有一个底价，我们收多少，他怎么可能知道？我们为什么要把实际数字报给他？就告诉章老师一个学生只收十五六万不行吗？你让学校直接把明细发传真给我们不行吗？为什么要你这边去做？”乔伊娜很冷静，说得有条有理。
　　“谁做有什么不一样吗？你是不信任我？”易平也动了火，把声音又提高了一些，“你怀疑我？我还怀疑你呢！我每一期收多少学生？你又收多少学生？你收的学生一期比一期少，我还怀疑你有没有把学生藏起来了呢！”
　　“藏？我能藏哪里去？不就是那天中午看到的那些材料吗？我不是都向你解释清楚了吗？你一个大男人，怎么一直纠缠不清？”易平这一说，乔伊娜就急了，一下子红了眼眶，看上去像是特别委屈的样子。
　　“别装！谁装谁心里有数。”易平很不耐烦地站了起来，显然他并不想继续这样的一种纠缠。
　　“今晚不算了！等你什么时候自个儿算清楚了再和我说。”易平说着就往外走，顺手又砸了一个酒瓶，同时把门带得震天响。
　　罗文似乎又看到了十多年前的易平。
　　易平一走了之，关在里面的乔伊娜一会儿就传出了嘤嘤的哭声。
　　罗文很踌躇，想了半天，还是打开门走了进去。
　　看着伏在桌面哭着的乔伊娜，他也不知能说些什么。
　　“双方坐下慢慢说，总能找到办法的。毕竟你们已经合作了这么多年。”老半天，罗文才憋也这么一句话。虽然他也知道这是一句废话，但这样的场景总得有个人先开口。
　　“他觉得比我多收了学生，心里不平衡，每回总拿这个来说。大家在一起做，谁收的学生还不都是公司的？”乔伊娜哭着抬起了头，梨花带雨的样子很惹人怜。
　　“皮露露，你记得吧？那天她爸爸来交钱，你也在场，他说的是一共要交二十万五千元，我收了五万元预交款，其它的易平收。可今天结账的时候易平却说总共只收了十八万五千元。我有疑问不正常吗？他一下子就激动起来，摔酒瓶咆哮。心里不亏可以解释啊！”乔伊娜继续说，边说边接过罗文递过的纸巾擦泪。
　　罗文发觉哭着的乔伊娜更真实，这一瞬间会让人感觉到她做为女人的柔弱和无助，他觉得心底深处有一种柔软的东西被触动了。
　　不知怎么的，他又想起那个曾经发誓要嫁给他的“点儿”。
　　
　　第八十六章、“点儿”姑娘
　　
　　那一夜，罗文和乔伊娜两人聊了很久。
　　乔伊娜是个聪明的女人，关于她和易平之间争执的是非聊得并不多，只是借着梨花带雨的哭诉说说心中的些许委屈，浅尝辄止。后来她就渐渐平静下来，接过罗文递来的纸巾轻轻地擦着泪，她的动作很优雅，小心地用纸巾在两边眼角拍扑，就像平日里涂粉底霜的动作。
　　“让你见笑了。”她有点不好意思，抱歉地向罗文表示自己的失态，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
　　她说，其实做女人很不容易的，无论在情感还是事业上永远是弱势群体。
　　她聊到了自己在日本的艰难日子。
　　“你知道的，每一分钱都是咬着牙赚下来的，上面都有汗和泪，那是牺牲了青春的时光换来的。”说到这里，她又摇了摇头，微微红了眼眶。
　　“三百万元人民币啊！要是十元十元的，能堆半间房子吧？辛辛苦苦做了那么多年回来，却几乎是分文不剩……你不知道那种感觉，当时整个人都软掉了，觉得那么多年的青春好时光就白赔了，有一段时间心还是好痛的。”乔伊娜说到这些，微微笑了一下，好像只是在感慨时光的蹉跎。
　　她聊到了和汪小龙在一起的风风雨雨，她说男人事业做得不顺，女人的压力就大，再强的女人毕竟也只是女人。
　　她的语气特别地平和，言谈中尽显知性和柔情。
　　后来她说也想喝一些酒。
　　她的酒量看来并不大，两三瓶下肚，酒便上了脸，酡红的脸色看着有种特别惹人心动的娇羞。
　　“其实应该让你来当公司的财务，你和小龙、易平都是好哥们，为人也正直。如果由你来做，可能就不会发生这么多的事了。”乔伊娜忽然说道，“这样总比我们两个当老板的把数字攥在手里强多了。”
　　乔伊娜的话让罗文吃了一惊，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乔伊娜的眼睛和嘴角都会说话，似乎在说“敢不敢”，她的神情中微带挑衅的样子特别令人感到诱惑。
　　看着乔伊娜微醺的神态，罗文开始有些心慌，他不停地喝酒，借以掩饰内心的忙乱。
　　两人又喝了一些酒，罗文渐渐地平静了下来。他想：有些问题应该问一问了，今晚就是最好的机会。
　　“你去过阳山村吗？”罗文忽然问道。
　　“我和易平都是阳山村人。”罗文继续说。
　　“去过吧？很久以前的事，那时候多大了？都快没有记忆了。”乔伊娜迟迟疑疑地说。
　　“记不得了，老了。”她笑了，微眯的眼中带着一丝媚态。
　　“我有一个亲戚在那里的。好像是文革的时候吧？我爸说过，城里很乱的时候把我送到乡下住过一段时间。”她这回比较认真地回忆了一会说。
　　“你那亲戚家前面是不是有一个围墙，不高，都是用乱石砌成的。”罗文尽可能让自己说得漫不经心，他用酒瓶半遮着嘴，似乎是想压住内心的紧张。
　　乔伊娜又笑了，她看着罗文的眼神很挑逗：“怎么样？我们之间不会有过什么青梅竹马的故事吧？”
　　罗文一下子红了脸，好在正喝着酒，也看不出来。
　　“那是个远房亲戚，平时并不怎么走动的，现在都没有印象了。”乔伊娜这回又正经了。
　　罗文不再说话了，只拼命地喝酒，乔伊娜也喝，两人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乔伊娜喝到后来就有点疯，时不时地来几声放荡的笑，再后来就伏在桌面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罗文任她哭着，自己依然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让酒浅浅细细地往嘴里倒，似乎在和着乔伊娜“呜呜”哭泣的节奏。
　　“点儿。”忽然间罗文似是不经意地喃喃自语，声音混着酒在喉咙里“咕咕”作响。
　　乔伊娜猛然抬起头来，似乎看了他一眼，然后又伏下头继续“呜呜”地哭着。
　　罗文也继续喝着，他的世界似乎已经凝滞，他什么也没想，实际上他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想些什么。
　　当乔伊娜哭声渐小，悄然睡着的时候，罗文忽然想起应该给汪小龙打个电话。他拿起电话，拨通了汪小龙的号码。电话那头一片嘈杂，小龙说他正在外面应酬，大家现在正在尽兴，有话明天再说。小龙口齿不清，已经捋不直舌头，显然喝过量了。
　　“罗文，帮我铺一下里边的床，我要在这里睡一会儿。”罗文刚放下电话，乔伊娜忽然抬起头说，吓了罗文一跳。
　　“小龙今晚又要醉在外面，不会回家了。”她说。
　　原来，她全听见了。罗文忽然特别惶恐，他不知道这人究竟醉没醉，他觉得全身的酒都变成汗出来了。
　　将侧在墙角的席梦思放下来，从柜子里拿出草席和薄被铺好，回头走到乔伊娜面前时他犹豫了，他不知道该不该扶乔伊娜起来。也许她并没有醉，也许她能自己走。罗文想。
　　乔伊娜站起来了，先是趔趄了一下，接着扶住桌子站稳了，罗文连忙上前搀着。两人刚迈开两步，乔伊娜就把整个身子软软地全趴在罗文的身上，罗文只好半搀半抱地把她弄到了床上。
　　身子一挨着床，乔伊娜就仰面朝天、双脚大开地摊在床上，短裙下的红内裤若隐若现。撩人的身姿、凌乱的服饰、迷离的嘴眼，似乎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在说话。
　　……
　　罗文一直坐到下半夜。
　　当乔伊娜终于醒过来的时候，罗文帮她叫了车，一路地把她送到家。再坐车原路回来时，天已经快亮了。
　　第二天，两个老板都没有来上班，弄得文员们整天都在提心吊胆，不时地看向外面，老担心他们什么时候不声不响地悄然进来。
　　第三天，两人先后来了，乔伊娜一来就进了里头的办公室，易平一来就进了“接待室”，两人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连文员们都看出了一些端倪，小玉和张姐就在那边窃窃私语。
　　中午的时候，夹着公文包的廖飞鸿忽然从外面进来，一进门就嚷着要易平和乔伊娜两人泡茶，于是易平迎出来了，乔伊娜也从里间的办公室里出来了。
　　一见表哥，乔伊娜就满脸的笑，似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接待室里三人坐下，不一会儿就谈笑风生，气氛显得特别融洽。
　　后来易平和乔伊娜两人都说要请廖飞鸿一起出去吃饭。
　　这回没有顺带叫上罗文。
　　看着三人有说有笑走下楼梯的身影，罗文知道：问题应该能够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