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欢乐过除夕

　　朵朵又提出问题：可是，兰馨，你不是常说学习主要靠自己努力吗？现在怎么把考大学的希望都寄托在云鹏身上呢？
　　兰馨认真地：对，学习主要靠自己刻苦努力，可是考大学毕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这正像人们说的千军万马抢过独木桥，平时学习不错的同学尚且不能保证考上大学，我这个学习差的人当然必须早做打算了。
　　朵朵诡秘地笑笑：因此你就把宝压在云鹏身上。
　　兰馨干脆实话实说：是啊，我这人就是认死理，其实也就是自私自利，为了自己考上大学，不惜连累云鹏同学，这是我的罪过，唉......
　　云鹏说话了：兰馨同学，言重了，何言连累？何言罪过？其实给你辅导，对我来说也是一种锻炼，是一种提高。老师常说，要给学生一桶水，自己要有十桶水。虽然是辅导，一点也马虎不得。每次给你辅导，我都要提前复习功课，演算习题，吃透难点，把与本节课有关的基础知识整理复习一遍。
　　朵朵羡慕的：难为你对兰馨的辅导尽心尽力了。
　　云鹏深有感触地：张老师既然把辅导兰馨的任务交给我，我就必须负起责任，想办法，提高辅导的质量，让辅导产生效果。否则的话，我不但对不起张老师，对不起兰馨，也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朵朵也感动了：云鹏哥，别说了，再说我要流眼泪了。你干什么事情总是这么认真，这么负责任，不过你在辅导兰馨之余，也兼顾一下我嘛。
　　面对此情此景，兰馨忍不住热泪盈眶，紧紧地搂住朵朵：谢谢你的提醒，我要是不努力学习，对得起谁呀？
　　然后，兰馨紧紧地握住云鹏的手：谢谢你，江老师，能够真心实意地接纳我这个学生。我不知好歹，还要对你进行考验，真是委屈你了。
　　这时，站在一旁的俊杰实在忍不住了，竟然张嘴哭起来......兰馨拉着他的手，亲切地安慰着。
　　云鹏他们坐上公交车，兰馨还在车下恋恋不舍地招手。汽车开出县城，大家一时之间还没有从刚才的激情里解脱出来，只是默默地思索着。许久，朵朵动情地对云鹏说：云鹏哥，你的负担太重了，既要搞好学习，还要搞好社会工作，还要给兰馨辅导，给马振兴辅导，帮助马振兴解决生活难题，我再要求你给我辅导，是不是太过分了？
　　云鹏说：朵朵，你别自责，你的学习成绩很好，不需要我辅导，课余时间咱们在一起研究一下功课，不是互相促进吗？刚才，你之所以这样说，一来是为了鼓励兰馨，调动她学习的自觉性。二来你心理有点不平衡，想发泄出来。
　　朵朵瞅一眼旁边的俊杰，嗔怪的：云鹏哥，你倒说清楚，我的心理有啥不平衡的？我有发泄的啥呢？
　　云鹏淡淡一笑：这个吗？要问你自己。
　　朵朵把脸一红，不再吭气了。等了一会，俊杰说话了：哥，我也觉得你的弦绷得太紧了，有一句古话是怎么说的？
　　云鹏说：你指的是，文武之道，一张一弛。我正是这样做的，在学习和工作时，我的弦绷得很紧，这就是“张”。而在休息时间，我运动，我游园，放松身心，这就是“弛”。不过我还是谢谢你们的关心，今后要更好地安排学习、工作和生活，做到“张弛有度”。
　　说话之间，汽车到了云水村，朵朵提醒云鹏：你们赶快把肉切好，下午我叫我妈过来炒肉。
　　走进家门，云鹏把肉用温水洗净，把刀磨利，便来切肉。母亲下炕，给云鹏指导，哪些部位切成臊子，哪些部位切成片儿。云鹏不急不躁，一点一点慢慢地切着，母亲看着，直到臊子切得大小适中，肉片切得薄厚合适，才回到炕上休息。十几斤肉，云鹏切了一个多钟头，总算切完了。刚刚洗了手，伸伸懒腰，朵朵和王婶就进门了。双方一番寒暄，王婶便走进厨房，系好围裙，切好生姜，备好调料，热好菜油，开始炒肉。云鹏、朵朵站在旁边，观看学习。看王婶怎样掌握火候，什么时候下调料，倒料酒、酱油，因为肉多，云鹏主动帮着翻搅。担心肥肉出油，王婶便时时加一点开水。农村没有冰箱，要想较长时间保存熟肉不变质，在肉炒熟的时候就必须耗干所有水分。这样，把熟肉装进瓷罐，冷却以后上面有一层腊状的猪油，起到保护层的作用，熟肉可以吃到麦收时节也不变质。
　　肉熟了，香气充满屋子，俊杰说：王婶炒的肉真香，把人闻得直流口水。
　　云鹏已经馏好一笼馒头，顺手舀了一碗肉，指着俊杰说：馋嘴猫，一说吃肉就没命了，看你今天能吃几个肉夹馍。
　　于是，云鹏招呼朵朵掰馍夹肉，朵朵先夹一个肉馍，放在碗里，给江母端去，江母笑笑：我在炕上早就闻见香味了。
　　然后，朵朵递给江父一个肉夹馍，江父说：先给你妈吃。
　　王婶说：别客气，肉的香味早就把我闻饱了。
　　虽然话是这么说，朵朵接着还是把肉夹馍递给母亲，下边吃肉夹馍的顺序是俊杰、云鹏，最后是朵朵。在农业社里，社员一年也吃不了几次肉，所以俊杰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着肉夹馍，一边说：咱们提前过年了。
　　农家蒸的馍比较大，三个女人一人一个就吃饱了，三个男人一人吃了两个。后锅里有熬好的小米稀饭，一人喝了些，就算一顿饭了。俊杰说：两个肉夹馍把肚子吃胀了，没地方装稀饭了。王婶说：白白胖胖，稀汤灌胀，等会儿你再喝点稀饭。王婶、朵朵要走了，江母下炕相送，王婶拦住她：睡了个热人，不用下来。云鹏、俊杰送她们到门口，朵朵说：云鹏哥，把春联写好，给我送来，不敢耽误事了。云鹏连声答应。云鹏进屋，看熟肉已经降温，便动手往两个瓷罐里舀，一个瓷罐装臊子，一个瓷罐装肉片。隔上一会搅拌一下，让肉和油混合均匀。这时，俊杰从外面进来，冷得打颤：哥，天上乌云翻滚，北风骤起，看样子要下雪了，你赶快把对联写好，给朵朵姐送去。
　　云鹏说：对联写什么内容，我还没有想好，你着什么急呀？
　　说话之间，天空纷纷扬扬飘起鹅毛大雪，俊杰高兴地：哥，你担心写对联没有内容，这不，内容从天而降。
　　云鹏兴奋地喊道：天助我也！
　　于是，云鹏取出裁好的红纸，饱蘸墨汁，
　　提笔一挥而就：
　　雪花飘飘年来到，
　　红梅艳艳贺新春。
　　横批是：雪兆丰年。
　　另外写了两个大福字。
　　俊杰连声说好：哥，趁着你这股热劲，
　　给咱家也写一副对联。
　　云鹏提笔写道：
　　包产到户就是好，
　　社员干劲调动了。
　　横批是：挽起袖子干。
　　然后写了两个大福字。父亲看见了说：云鹏，你这副对联把农业社全部否定了，难道农业社就没有一点好处？
　　俊杰指着对联说：我哥这副对联没提农业社三个字，也没说农业社不好。
　　父亲说：你还是中学生呢，你哥这副对联好就好在，赞扬包产到户是直截了当，而否定农业社是隐藏其中。
　　云鹏冷静地：是啊，农业社用一根绳索把人们捆绑在一起，你向东，他向西，干劲发挥不出来。
　　云鹏把给朵朵写的对联包起来，就要出门，俊杰连忙递过一把伞：哥，你再着急见朵朵姐，也不能把自己淋得湿漉漉的一副狼狈相哪。
　　云鹏指着俊杰说声“调皮”，便打着伞走出家门，一会儿便隐没在漫天风雪里了。这场雪可真大，转眼间四下里便一片白茫茫了。远远近近的树木仿佛盛开着一树树梨花，不由人不佩服岑参“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的名句。一开始，云鹏还不想打伞，没想到雪花之重竟然把伞面压得一缕缕下垂，他只得迅速转动伞面，让雪花坠落。云鹏终于迎着风雪，来到朵朵门前，不等他敲门，大门自动打开，朵朵闪了出来，拉他一把就进了屋里，云鹏连忙把伞上的雪花抖在门外。见了王婶，云鹏问声好，王婶说：这孩子，风雪这么大，你等一会再过来嘛。
　　云鹏望望窗外的风雪：只怕这雪越下越大，一时半会小不下来。
　　朵朵取出对联一看，惊喜的：雪花飘飘年来到，红梅艳艳贺新春，雪兆丰年。云鹏哥，这是你下雪以后的即兴创作。
　　朵朵看着对联，不免想起《白毛女》插曲，便动情地唱起来：
　　北风那个吹，
　　雪花那个飘，
　　雪花那个飘飘年来到......
　　母亲说：朵朵，大过年的，唱苦情的《白毛女》干啥。
　　朵朵说：我不是唱《白毛女》，我是唱云鹏哥写的对联：
　　北风那个吹，
　　红梅那个艳，
　　红梅那个艳艳贺新春......
　　母亲说：别唱了，趁云鹏在这儿，快贴对联去。
　　于是，云鹏、朵朵拿着对联，贴在大门上，同时贴上门神，朵朵张嘴便唱起来：
　　门神门神骑红马，
　　贴在了门上守住家；
　　门神门神扛大刀，
　　大鬼小鬼进不来，
　　哎......进呀进不来。
　　云鹏说：别唱了，让别人听见了，像干什么呀？
　　朵朵格格地笑着：像贴门神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