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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湎(之十六)

作品名称:沉湎      作者:悍雨啸风      发布时间:2019-11-23 11:50:08      字数:4106

  说完工作安排,总经理加强了语气:“在这里我还要强调一下组织纪律问题。最近,各部门都出现自由散漫的现象,这是不允许的;再一个就是,有些管理部门的负责人不能与集团公司保持一致,这也是不允许的。”
  “总经理说的非常正确,我坚决拥护和支持总经理的管理决策。我们集团公司有个别人就是这样,眼睛直往天上看,自以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把总经理都不放在眼里,对高层管理人员不尊重。”主管后勤的刘副总突然插了一句,看似向总经理表态示好,其实是别有用意。他意有所指,可能针对的不仅仅是钟大勇了,但肯定主要是钟大勇。
  总经理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地看了一眼钟大勇。
  “下面,由有关负责人进行一周工作的安排和下达。钟大勇,你不是会前告诉我说有非常重要工作要说吗?那就先紧着你,你就在这个会上好好说说吧。”总经理点起了名。
  钟大勇一愣:这是董事长交代要给你说的事,怎么能在这个中层管理会上公开进行具体工作安排呢?这根本不符合规定啊?
  “你没听清楚我说的话吗?”总经理问钟大勇。
  钟大勇无奈地站起来,想了想,就概要性地说说不牵扯其他方面的环境卫生吧:“根据董事长临行前的安排,就集团公司环境卫生问题给予的指示,要求后勤部切实地负起责任来,彻底解决脏乱差的问题,并且拿出一个可行的制度。董事长说,这关系到集团公司形象,绝对马虎不得,也不允许马虎。”
  正在玩手机的后勤部后勤处的王建中一听,这是在点他的名啊,心里不乐意了,他“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环境卫生怎么就差了?后勤怎么就不负责任了?你动不动就拿董事长来压人,拉大旗作虎皮,假传圣旨。你要明白,现在是总经理在主持工作,总经理说了算。”
  “这位真是个二半吊子。”钟大勇只想笑,心里话,“连个打击和推崇对象都选不好把握不准,和蠢驴有何分别?”
  “我只是照实传达董事长的原话,不是我胡说八道。集团公司内外部的环境也的确大不如以前了,大家也都心里清楚。”钟大勇微笑着说道,“我再重复一遍,董事长要求彻底改观集团公司环境卫生,点名要后勤部要彻底负起责任来,不能当成耳边风。”
  “我刚到后勤部,你的破事就整来了,还说是董事长的原话。我怎么就没听到董事长这么说呢,你这是故意给我找茬啊?”王建中有些怒气冲冲。
  “王处长,我也只是做个传话筒而已,不是给你找茬,我也并没有其它针对你的意思。”钟大勇笑着解释道,“这是董事长临行前特意告知我,一定要通知到位。作为董事长的下属,我也只有照做了。”
  “还作为董事长的下属呢,别在这取巧卖萌了,这事难道总经理就不会安排了吗?非得你来作指挥?想凌驾于总经理之上啊?你也不瞧瞧你的这德行,几斤几两的也不去称称,哪凉快哪歇着去吧,一切由总经理来做决断。”
  王建中推出总经理来,一通炮轰,让钟大勇听得是哑口无言,一半会不知道该怎么去说了。
  沉默了一会。
  “总经理,的确是董事长亲自给我安排的,我不能不执行啊?您看这项工作怎么布置呢?执行还是不执行呢?”说着,钟大勇望望一脸冷峻的总经理,想看他怎么接这个皮球。
  “你这意思是,董事长也让你来告知我了,让我听从你的安排是吗?”总经理一脸的不悦。
  “环境卫生的事倒是没有说您,只是让我督促后勤部门去完成。”钟大勇赶忙解释道,“董事长的命令谁敢违背?我这么做,也只是代董事长传达一下指示。总经理,我敢违背吗?您说是不是?”
  “是什么呀是?你以为有董事长在罩着你,总经理都不放在眼里,忒狐假虎威了吧?”王建中脑很低踮着脚尖,指着钟大勇的鼻子,狂声吼了起来。
  “是啊,总经理在这里,应该先请示总经理啊?”
  “在总经理面前发号施令,的确也不合适。”
  “调子有点高了。”
  “总经理也是掌舵人之一啊,轮不到你来安排布置工作吧?”
  与会者也都唯恐天下不乱似的,你一言我一语地起哄起来。
  看到众人一边倒地说说道道,钟大勇感觉一阵阴风从脊梁骨里升起,他不禁打了个冷颤。
  “稳住劲,不去理会他们,不可让他们乱了自己的阵脚。”钟大勇从心里为自己打起了气,“既然有董事长的指示确实存在,干脆,直截了当,挑战一下他们,摸摸他们的水到底有多深。”想到这,钟大勇十分恭敬地对总经理说道:“总经理,我听从您的意见,这项工作还安排不?如果大家都有意见,您也不同意这个安排,我就收回,等董事长回来再说吧。”
  “我的感觉里,你口气里怎么有点威胁我的味道啊?”总经理有些气恼。
  “不是不是。”钟大勇急忙解释道。毕竟,总经理还是有相当权力的,没必要去得罪他,得罪他等于间接地断送自己。“董事长交代给我的这个工作,具体怎么安排,还要总经理您来做最后决定。总经理怎么布局,我就怎么执行,坚决服从,绝不违背。”
  钟大勇的这番话让总经理心里很不舒服:“看来,你是决心要和我拗劲了是吗?想给我使绊啊?”
  “看总经理您说的,您是集团公司第二把手,集团公司重大决策都得您参与决定。”钟大勇小心翼翼地说道,“我怎敢和你作对,巴结都来不及呢。”
  “来集团公司的时间也不算短了吧?难道,你就不懂得枪打出头鸟吗?”总经理阴着脸问钟大勇。
  “董事长应该之前给您先说说的。”钟大勇杀了个回马枪。
  “你这是在用董事长敲打总经理啊?玩的忒大了些吧?什么玩意啊?”王建中在一旁煽起阴风来。
  “不都得听董事长的吗?”钟大勇不疼不痒地顶了王建中一句。
  对于这位总务处处长王建中,钟大勇可真没把他放在眼里。
  “照你这意思,总经理的话你就不听了吗?钟大勇,你也太势力眼了吧?可惜,这集团公司里并没有你的份啊?”王建中大声呼喝起钟大勇来。
  “那我也问你,我服从董事长错了吗?”钟大勇也上了头,“你敢反对董事长,可我不敢啊?”
  “你要干什么?这是集团公司例会,不是在你家里,你不要做得太过分。”总经理训斥起钟大勇,“没一点组织观念,太过自大。”
  “总经理,您说我过分?我过分到哪了?说我自大?我哪里自大了?”钟大勇对总经理说偏话有点不满,小声地顶了一句,“是你让我发的言,我如实传达董事长的指示有错了?”
  “你!”总经理被钟大勇彻底激怒了,“我看你根本不配做副总监的位置。既然你那么关心环境卫生,那就去做你最关心的工作吧,我看你也只配做做清洁工。哼,不是小瞧你,你能做好清洁工这份工作也不错了。”
  总经理的这话一出,无疑是将钟大勇免了职。
  看着发愣的钟大勇,总经理补充了一句:“去到后勤部体验一下吧,那里才是你的才华展现平台。”
  “还愣着干什么?等着抓救命稻草啊?”集团公司刘副总不忘火上加油,走过来也跟着讥刺了一句钟大勇。
  这个结局是钟大勇怎么也料不到的,他彻底傻了眼。
  例会过后,被罢了官的钟大勇一到后勤部,被王建中安排到环卫组专门清洁大厦大小会议室。到了后勤,钟大勇的薪金降了,职级待遇没了,公寓也换成了最小的小间,还是储物间改的,也只能勉强的放一张单人床。楼道厕所是他的工作目标,抹布和拖把成了他的工作工具。他头昏脑胀地开始做了每天起早贪黑十个小时的保洁员。
  从高层一下子跌落到最底层,成为了名副其实的打工者,甚至连临时工都不如的角色,这个反差让钟大勇实在无法接受;特别是看着一个个对他有反感或反对他的人的白眼,让他无地自容。
  “你就这样保持环境卫生的?会议室的内外玻璃不会擦干净吗?看看这顶棚,都结蜘蛛网了,不会去清扫一下吗?”王建中时不时的会来监督和打击一下钟大勇,甚至对他爆粗口。
  钟大勇忍耐着,也只能忍耐,每天登高爬低的清洁着分配给他的卫生区域,还要忍受王建中的当众羞辱。
  午餐时间,钟大勇走进非常熟悉的餐厅。
  “你到大餐厅去打饭吧,这里是高层管理人员餐厅。”后勤部饮食处主任梁河毫不客气地将钟大勇撵了出去,“请你以后注意,你是清洁工,满身细菌,不要污染了这里。”
  看着梁河那双没有人性的双眼,眼下一切都不是的钟大勇只能屈服,他含着眼泪离开了餐厅。
  这个午餐,钟大勇没有去吃。
  地位的不同,受到的对待不同。几天来,钟大勇见到稍有级别的必须先立正问好,随时听从任何人的调遣,否则,就会招来一通猛批。钟大勇重新开始了大不如以前最开始的工作和生活。
  曾经对钟大勇趋炎附势的一些部门主管,这时也墙倒众人推,对他也是背地里说说道道;有的还当面冷嘲热讽起来:“哈哈,这不是最伟大的环卫人士钟大勇先生吗?好像有点落魄哦。”
  “你现在干的可是神圣的职业啊,多威武啊!”
  听着他们的戏谑,钟大勇只有咬着牙,低着头。这时的他,感觉那么地无助,那么地悲苍。他不知道该怎么来应对,也无法去应对,再一次领略了人格被狗叼了去的结果是什么。
  每天拖着疲乏的身子回到狭小的公寓,钟大勇都会蒙起被子大哭了一场,这是他唯一能宣泄自己的时候。
  短短的十来天,钟大勇瘦了一大截子,变得不修边幅,疲沓了起来。他想过一走了之,可又不甘心就这样落魄的被人赶走,在矛盾和羞辱里坚持着。
  在没人的时候,钟大勇都会望着大门口,期望着能有个咸鱼般的奇迹。可让他到后勤去的是总经理做的决定,谁又能推得翻?恐怕董事长也得顾及一下了。一想到这,钟大勇就绝望起来,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忍受多久,即便能忍耐下去,也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明天。
  因第二天早上九点总经理要接待重要客户,临近下班,总务处处长王建中专门留下钟大勇,要求他连夜把小会议室再彻底清洁一番;王建中还提出一个苛刻要求,桌面一定要一尘不染,灯光一定要柔和,会议室里不准有异味。
  看似不复杂的事情其实很难做,小会议室刚做完喷画处理,墙根地面上留有许多墨渍,不但座椅上,会议桌上也有,气味自然还存在。这个保洁做下来至少要三个人用一天的时间,仅钟大勇一个人,一晚上桌椅恐怕都清洁不完。至于灯光,那是电工的事,自己又怎去触摸?
  完全屈于人下的钟大勇毫无办法,没有争辩的可能性。不干,只能像狗一样被人赶出这里。从这里出去,首先面临的就是食宿问题,而且,以前所下的一切功夫都白费。唯一的办法就是妥协、认栽,卧薪尝胆的去期盼,等待董事长回来看是否能有转机。
  “缩头乌龟活千年,忍受是唯一法则。”钟大勇咬咬牙,抹去眼泪,继续弯腰伏背地忙乎起清洁来。
  眼看进入夜半,地面还未清理,仅完成了全部工作的三分之一。就在钟大勇哀怨着完不成交办的清洁任务,欲哭无泪时,李铭和丁睿志悄悄地跑了来,并找来一个电工朋友,无声地帮他在凌晨终于结束了会议室的所有清洁任务。
  每天如此,做保洁员工作一干就是二十天,过去的每一天,对钟大勇来说都是最像诗般的度日如年,好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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