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湎（之十五）

　　看看钟大勇，张媛媛很无奈地说道：“就是关于记者招待会的系列安排方案。”
　　“你不是已经做好了吗？”钟大勇不解地看看张媛媛。
　　“董事长看了，很是不满意，训了我一通，要我今晚一定要拿出个切实可行的方案来，包括董事长的讲话稿。”
　　钟大勇一听，放开了张媛媛的手，摇了摇头：“这忙恐怕难帮。”
　　“为什么？”张媛媛问道。
　　“这个方案有那么容易一半会就能拿出来的吗？何况，还有董事长的讲演稿，那是要好好地琢磨一下才行。不行，帮不了，时间太紧了。”
　　“总监大哥，你无论如何都要帮我，否则，我真的就死定了。”张媛媛用哀求的目光看着钟大勇。
　　“不是我不想帮你，是根本来不及的事。”钟大勇予以推辞。
　　张媛媛抓住钟大勇的手：“算我求求您了。”
　　“不是你求不求我的问题，的确有难度，弄不好把我也装里面去了，你还是另请高就吧。集团公司那么多高手，谁不愿意帮你啊？他们都求之不得呢。”钟大勇推开张媛媛的手，很干脆地拒绝了。
　　“这个忙只有你才能帮，也只有你才能帮得上。”张媛媛的眼泪都要出来了，“求求你，帮帮我吧，这可关系到我的命运啊，你不能看着我掉进深渊啊。”张媛媛说着，一把抓住了钟大勇的双臂。
　　“这不是简单的帮与不帮的事，你出的难题，我真的不敢接。即便要我熬上一夜，也不一定能拿得出来啊？”钟大勇做出十分为难和极不情愿的表情。
　　“你一定能做出来的，我陪你熬一夜。”张媛媛靠得更紧了些。
　　第一次与张媛媛靠的这么近，都能感觉到张媛媛的心跳。钟大勇的第一反应开始撞击他的生理，他一把抱住张媛媛，在她的嘴上吻了起来。
　　“你、你......”张媛媛使劲挣脱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钟大勇赶忙松开张媛媛，“我就像个流氓，你还是赶紧回去吧，免得让我再搞出什么麻烦来。”说着，钟大勇转过身子，要去开门。
　　听到钟大勇要她回去，张媛媛心里这个翻腾，忙没帮上，便宜倒让人占了，这个亏啊。她非常伤心地哭了起来。
　　“别哭别哭。”看到张媛媛哭起来，钟大勇有点不知所措，转回身抱住了她，“对不起，你为我这下贱坯子哭不值。这样吧，你打我一顿吧，狠狠地打我一顿消消恨吧。”他说着，抓起张媛媛的手，在自己的脸上用力地打出了一个清脆的响声。
　　钟大勇的这一动作，让张媛媛吃了一惊，止住了哭声。
　　这一巴掌对钟大勇来说，不但不是耻辱，反而是荣幸。自己的脸皮已经厚过熊皮了，打打更能促进雄激素的分泌。
　　“真没想到，女人哭起来更美丽。”钟大勇看着张媛媛的倩容心里在说，“趁虚而入本不应是好男人的本色，可我已经不是好男人了。”
　　“别伤心了，我一定帮你，为了你的前途。”说着，钟大勇直接又贴上了张媛媛的嘴唇。
　　张媛媛挣脱了几下没能脱开，看着钟大勇贪婪的一双大眼睛，感受到异性的强大引力，她不再反抗，身子软绵绵地倒在了钟大勇的怀里……
　　第二天一上班，张媛媛就来到董事长办公室。
　　董事长接过张媛媛递交的会议安排，详尽地看了一遍，边看边点头：“记者招待会的主题和具体内容写得非常明晰，这是最重要的，包括招待会举行的时间和地点，需要参加的媒体记者人员以及要请来参加记者招待会的领导的安排、记者招待会的接待和住宿安排、午餐安排、会场的布置；还有会议主持、音响效果、会议议程等等安排，非常周密完美。”
　　董事长赞许地看了张媛媛一眼，又低头看起给他写的发言稿。他一边看一边直点头。这篇讲演稿，写得通俗、准确，而且生动有趣；不但突出了宣讲内容的要点和背景，还恰到好处的把市政府领导几段褒扬集团公司的讲话也渗入了进去。整个讲演稿写得既系统又简洁，全部都引典据实，用功绩说话。
　　“不错不错，写的真是不错。看来，你这次的确是下了一番功夫，计划安排的非常到位。”董事长禁不住夸赞了起来，“以你的才能让你守在公关部是太委屈你，太屈才了，得重新考虑你的工作和职务安排了。”
　　董事长说着，看了看十分疲惫、没了往日风韵的张媛媛，有些心疼地对她说道：“为了这个安排，你熬了一夜是吧？真是辛苦你了，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吧。这件事你做的非常好，我很满意，一定会重奖你的。”
　　“谢谢董事长，这是我应该做的。”张媛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放低声音地回答道，口气有些麻木。
　　
　　钟大勇根据董事长的要求，代表董事长去各管理部门象征性地巡视了一圈，主要了解一下各部门目前的状态，自然是受到了至高的接待。不管他们的心理活动是如何的，也算树立了自己的威信。
　　钟大勇顺便借势自作主张地把集团公司的几位老总的办公室也捎带着去视察了一下，意图借此观察一下他们对自己的态度。毫无疑问，在老总们这里，钟大勇不会受到恭维和欢迎的，他看到的只能是几双冷冰冰的白眼，听到的是让他浑身直冒寒气的嗤鼻声。
　　显摆了一番，钟大勇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四平八稳地坐了下来，拿起一本李铭从地摊上淘来的一套建国初期的儿童连环画，一页一页地浏览了起来。看着看着，眼睛一阵迷糊，他打起了瞌睡。
　　一阵铃声把他从睡梦中惊醒。
　　“小钟啊，你马上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是董事长的指令。
　　钟大勇不敢耽搁，立刻一个箭步就冲了出去。
　　“董事长，您找我有事吩咐？”钟大勇满脸春光灿烂。
　　“根据市政府安排，指定我陪市长出国学习考察和洽谈业务，我是唯一一个私营企业的负责人，三天内出发。”
　　“这可是一件大好事，得到市上支持不容易，这也是我们集团公司的骄傲。”钟大勇赶忙附庸起来。
　　“也不值得骄傲，还不是掏腰包的事。”董事长示意钟大勇坐下来，“这次出去的时间比较长，要转好几个国家。陪市长考察完，我还有其他的安排要继续进行，不能马上回来，估计怎么也得一个多月吧。我刚和集团公司的几位老总谈完话，我出去的这段时间，由总经理暂时主持工作，你就辛苦一下，多协助一下总经理，帮我看好后院。”
　　“放心吧，董事长，我一定尽职尽责地为集团公司老总们服好务。”
　　“你工作得很努力，也很有成效，大家都看在眼里，我很赞赏。只不过呢，”董事长看看钟大勇，“集团公司对你的评介是褒贬不一，特别是集团公司老总们的看法比较多。当然啦，工作中出现这样的反差这也是正常事。”
　　钟大勇听董事长这话的意思，带有批评性，肯定是有人在背后对付自己贬低自己。他知道，能对付自己的自然都是有权威的人。董事长肯定受到了他们的影响，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钟大勇略略思索了一下，不动神色地对董事长说道：“领导们对我的看法我也知道一些，这也是对我的关怀和帮助。我知道自己存在许多失误和不足，以后我保证不越位，不作任何超出自己权限的事情，也保证不再插手任何事物，安安分分地做好自己的工作。”
　　“话也不能这么说，站在你这个位置，肯定会得罪人，不可能不得罪人。握有一定的话语权，也难免不被人嫉妒。不能因为别人对你有意见就甩手，这叫不负责任。”董事长说得很严肃。
　　“董事长批评得很对，我最大的毛病就是沉不住气，听不得别人说集团公司或董事长一个‘不’字，更容不得别人对董事长的决策有一丁点的质疑；我还有一个毛病，处理事直截了当，不留余地。咳，我这人是干不了大事。”
　　“呵呵，你也学会自我批评了。”董事长笑起来，“我知道你为了集团公司利益，为了维护我，让别人产生了误会。以后多注意一些就行了，该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对于不利于集团公司的事和人，你一定要坚持原则。放心，我信任你，也会坚决支持你。大胆地去干事，有什么问题我来替你担。”
　　“太感谢董事长了，董事长就是我的恩师。”钟大勇说话的语气就差痛哭流涕伏地下跪了。
　　“另外呢，我这次出国要洽谈的两个项目，是市长指定的。你立刻给我做个提纲，一定要细致，还要能进能退。你仔细地分析一下项目的可行性，制定出决策方案。在哪个鼓点上能当场拍板，又在哪个节点上进行推脱，重点是保证让市长满意而归。至于后面的结果，市长也不会很认真地过问。”
　　“明白了，董事长。”钟大勇接过董事长递过来的项目书，“我立刻安排项目部和财务部一起开会，对这两个项目进行细致地分析，我跟班协助，尽快给您拿出一个参考方案，保证您这次出行不出漏洞。”
　　“好！”董事长满意的拍了一下手，“不要写得太复杂，简明扼要，提纲式的就可以，能让我看明白就行。”
　　“董事长，我知道了，这就去安排分析会。”钟大勇说着站起身，给董事长哈哈腰，“谢谢董事长的信任。董事长，没其他事，那我就去了？”
　　“嗯，去组织分析吧。如果需要集团公司那个老总协助，你直接叫他过来就行，就说是我让他全力协助的。”董事长也站起身，“另外，我看大厦门前屋后的环境大不如以前，各楼层得步行梯也都布满了灰尘，你安排一下好好清理清理，要形成常规化，确保集团公司形象。可以以我的名义下通知，我回来检查。”
　　“好的，完成项目分析后，我就会同后勤部把您的指示进行传达，与有关老总再进行一下协商，保证完成董事长的指示。”
　　“告诉他们，让他们把这个工作当成一项必须完成的任务。你去安排吧，我就不一一的去和他们再细说了。”董事长说完，向钟大勇挥挥手。
　　“董事长，那我就回去做落实准备工作了。”钟大勇说着倒退几步，走出了董事长的办公室。
　　董事长出国后的第一个中高层以上管理者例会，由总经理主持。
　　“在董事长出国考察洽谈的这段时间里，集团公司工作由我来主持，希望大家能齐心协力，坚守好自己的岗位，努力完成自己的本分工作。”说到这，总经理看看钟大勇，“对于岗位责任制，要求的是，该你管时，你必须要管好，不能有失误；不该你管的事就不要伸手，负好自己的则就OK。大家以后做事做人都要低调，要夹着尾巴。这里要强调的一点，我们集团公司是一个团结奋进的团队，绝不允许拉帮结派，自立山头。”
　　毫无疑问，总经理的开场白是有针对性的。
　　钟大勇掩藏着内心的恨怨，脸上挂着笑容，认真地听着，手在笔记本上快速的滑动着，似乎在认真地记着笔记。
　　总经理随后对集团公司下一季度的工作安排做了一下部署，不外乎一贯性的常规计划和布局。整个讲话用了一个多小时。
　　在钟大勇听来，总经理的讲话就像古代老太婆的裹脚布，又臭又长。啰啰嗦嗦、重重复复，很像催人入眠的摇篮曲；而且，明摆着在巩固自己的地位和权威，这才叫真正的有所谋图。
　　昨晚没睡好的钟大勇听着总经理枯燥的讲话，泛起困来，赶忙使劲掐掐自己的大腿，这时候要是睡着了，前途也就睡没了。
　　总经理使劲地咳嗽了一声，音调提高了八倍：“我刚做的部署，各部门一定要抓紧落实，彻底改观过去的现状。”
　　钟大勇一听，知道总经理要转话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