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湎（之十一）

　　集团公司几个老总进派出所这件事，让董事长的心里堵上了一块大石头，也顾不得最后陪领导们的光了，提前一天赶了回来。刚迈进大厅，董事长就嗷嗷嗷地大骂起来，差点没把站在门口恭迎他的王牧踹倒在地，吓得其他人低着脑袋不敢抬头。
　　接到电话，钟大勇小心翼翼地来到董事长的办公室，他的心也是忐忑不安。毕竟，董事长是先安排的自己，再由自己去安排的他们三个，怎么说，这责任也能连带在一起；如果要追究自己的责任，也是很正常的，必需要小心行事了。
　　钟大勇走进来的时候，看到董事长正围着桌子转圈。办公桌上文件散乱地摆放着，一看就知道被气愤的董事长打乱的。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董事长，这事都怪我。”望着董事长一脸的灰青和愤怒，钟大勇紧绷的神经还是泛出一丝窃喜。“都怪我疏忽大意，不该一门心思的都用在了增资扩股和人事调整这两件事情上，没有过问集团公司老总们活动安排的事，结果捅出来这么大的漏子。我应该亲自去安排的，也许还不会造成现在这无法弥补的后果。虽然事情化解了，但这个声誉影响的后果，还很难说不会继续发酵。这是不可原谅的失误，是我造成的，请求董事长对我进行严厉处罚。”
　　“这不能怨你，安排你做的两项工作非常重要，是关系到集团公司的命脉，必须要做。再说了，这件事也不是你造成的，反倒是你做了挽回，避免了更大牵连。如果不是你，结果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子。”董事长先安慰和表彰了钟大勇几句，然后又狂躁地骂了起来，“混蛋！这三个王八蛋！你们这是要置集团公司的名誉于粪坑啊！真是气死我了。”
　　“我还坚持我的意见的。”钟大勇假惺惺地叹了口气，“虽然我也很认真地提醒过他们。听王主任说，张万盛和刘得财都向他拍着胸脯承诺了。王牧主任说他会亲力亲为地去安排这个活动，说直接向您汇报，我也就撇开不管了。咳，可还是我疏忽大意了。”
　　“都说不是你的事了，不用再承揽责任了。这他妈的三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平常里一个个地装腔作势，放到刀刃上，个个都是他妈的一个怂包，把交代的这么重要的事情不往心里放，明摆着是故意给集团公司抹黑，不知道安的都是什么心！”董事长的脸成了猪腰子。
　　“是啊，这件事在集团公司里的影响是有点大了，的确有些严重。差一点就葬送了几位集团公司老总的声誉，差点断送了集团公司的几个老总前程，不敢思想后果。虽然董事长您不怪罪我，可这问题得追究啊，该承负的责任必须要承负。”钟大勇借怪罪自己引起董事长的更大反应。
　　“有你什么过错啊？还多亏了你及时的进行补救，挽回了集团公司的名誉。”董事长悲哀地叹口气，“咳，真正要埋怨的应该是我。我怎么会愚蠢地使用这么愚蠢的三个人呢？差点颠覆了集团公司。整出这么个事来，就是不可饶说的错误，不能就此原谅，必须严惩！”
　　“董事长，也确实怪王主任他们三个，他们可能是接受了老总们的授意，也可能是听了王牧主任原本不错的建议，想满足集团公司老总们的心愿，好好地让他们享受一下。”钟大勇一边说着，一边给董事长倒了杯水。“要说，他们三个包括几位老总，可能有点大意了，以致失误。他们应该以集团公司的总体利益为重，到那去能应该先考虑集团公司的名誉问题，不可以自作主张地去搞违反社会治安的活动。王牧主任也有点太放心了，不该放纵张万盛和刘得财他们俩胡作非为。咳，说起来，让人生气，他们做的也确实有点太过分了，不怪乎董事长您那么生气，搁谁都忍受不了。”钟大勇看着董事长的表情说道。
　　“这几个副总也他妈的一付花花肠子，脑子进水了。这污泥都敢踩，活该被关一夜，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越雷池一步。”
　　“是得敲打敲打他们了，集团公司要有个集团公司的规矩。虽然没有太大的遗留问题，还是要好好批评教育一下，以绝后患。”
　　“依你看，这件事该如何处理？”董事长用求助的目光望着钟大勇。
　　“对于集团公司的老总们，董事长您可以召集他们去喝个酒，在酒会上您说几句好话，先好好地抚恤他们一下。董事长您也可以亲自在酒会上象征性的对他们道个歉，也可以让他们发发牢燥，毕竟他们目前还都是股东，也都是集团公司的顶梁柱，怠慢不得。然后，您再旁敲侧击地说道说道，指出问题的严重性，并说明下不为例，谁再这样做，一定从严惩处，绝不姑息。对于王牧三人，董事长您可以召开个在中层管理会，在会上严加训斥，在会上顺便警告一下大家，将此作为教训。总体上，是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董事长无奈地点点头：“你的提议我赞成。看看，这帮子人这把集团公司整成什么样子了，传扬出去，叫我在这个市面上怎么行走，怎么做人啊？这不摆着是让我名望扫地啊？可以大事化小，决不能小事化了。”
　　“至于王牧主任他们三个，我的意见是严厉地批评一下也就行了，毕竟是董事长的自家人，直接除名有碍情面。咳，王牧主任他们三个也是，怎么会糊涂到这个地步，惹出这么大的麻烦，最后还得要董事长出面收拾这个不良局面。弄不好，外界还以为是董事长亲自安排的，责任都落到了董事长的身上，形成一个很尴尬的局面。幸好处理的及时，没让几个老总遭受磨难。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董事长紧忙地问。
　　“只不过，这个社会影响如果扩散出去，就不是那么容易消除了，这可是一个非常扎手的问题，必须要解决。”
　　“一帮子混蛋，绝不能轻饶他们！”董事长咬牙切齿地骂道。“怎么才能将这个不良影响压缩到最小化呢？”
　　“集团公司老总们集体进派出所，应该算是特大新闻了，要不是您及早指示我去处理，恐怕早上了头条；集团公司也就没了今日，还会留下一个不清白的案底，增资扩股也就无法进行下去了。”钟大勇为董事长的杯子续一点水。“依我看，在内部一定要严肃处理这个问题，对外则开展一轮企业文化和广告大宣传，让外界通过视觉的感受，更相信集团公司的正面而忽略集团公司的负面传说。”钟大勇说出了自己早已想好的台词。
　　“好，好，好，你这个思路好，就照你的意思去办。你好好谋划一下，看怎么个宣传法，一切由你定夺。”
　　“内部处理需要有个参考，要顾及各方面。董事长，您的意思怎么处置为好？”钟大勇试探地问董事长。
　　“这三个畜生，害人匪浅。”董事长又是一声怒吼，“不严惩不足以平我心恨，决不能有丝毫迁就。如何处理，你就拿出一个意见，分别对待吧。”
　　“董事长不必太过生气，我会好好处理宣扬集团公司正能量的是，我保证，这样一做肯定会消失集团公司在外的一切不良影响。”
　　董事长站起身，感动地抓起钟大勇的双手，使劲地摇动起来：“这事就交给你了，需要人手和资金，你就只管说，我安排他们直接听从你的处置。”
　　钟大勇忙请董事长坐下来，一脸诚恳地劝慰起董事长来：“王牧主任他们犯得错误的确严重，无法饶恕，对他们开除处理都是轻的了。只是，他们都是您的远亲近邻，您也不好处理，我更不好处置。既然如此，就放过他们吧，如果他们再有下次的话。”
　　“还敢有下次吗？再有下次，我不也得进派出所了吗？”董事长“腾”地一下又站了起来，“再有下次，集团公司就得关门了。”
　　“董事长说的也是。咳，被他们整的，董事长您要一段时间要消除集团公司内的舆论压力了。”钟大勇火上浇起油来“不处理他们，会在集团公司造成另一个不良影响；处理呢，又都是自家人。这事真的不好办。”
　　“有什么不好处理的？必须从严处置，必须从重处置！”董事长使劲地一拍桌子，“你去办吧，记住，不可以宽恕。决不能因私误公。”
　　“董事长说的在理，以理从严，以情从重，是必须要这样处理。可是，念在他们是初犯，董事长，是否还考虑一下酌情处置方式呢？”
　　“你不用替他们求情了，也不用考虑什么酌情处理，我不会用感情处理这事的。”董事长说得很坚定，“处置要从严，一切从集团公司的全盘考虑，也得给集团公司员工们一个交代。”
　　“我知道，免于处理，必然会造成一个负面，会涣散了集团公司精神。”钟大勇给董事长点起了赞，“董事长这样做，也是大义灭亲，一定会得到集团公司全员的赞誉和拥戴。”
　　“害群之马绝不能留下，让他们三个都给我滚蛋！”董事长气呼呼地喊叫起来，“把分给他们的房子、车子一应物品，包括他们三个的工资卡，都统统的全部收回来。下发除名通知，永远不许他们踏进集团公司半步！注意，不要涉及集团公司几位老总，用语一定要好好斟酌。”董事长说着，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让人资部和财务部部长来我办公室见我。”
　　董事长放下电话，对钟大勇说道：“我考虑好了，准备让你担任集团公司董事会代理副总监，负责对集团公司各部门地指导和监管。大厦办归拢集团公司办公室，由你来考察和安排一个主任。这个主任直接归你领导，包括相关的其他部门主管。你在新岗位熟悉两个月时间，然后正式接手。”董事长想了想，“这样吧，俩月时间太长，你十天内就上岗。”
　　钟大勇一听，这个开心：残害我的混蛋们，昔日，你们站在我头上撒尿，今天，我不但往你们嘴里撒狗粪，还要把你们都闷死在狗屎盆里。
　　开心归开心，钟大勇心里也明白，在这件事情的处理上，集团公司的几位老总并不会感谢自己；肯定对自己有很大意见，也肯定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有所怀疑，会对自己再一次打击和报复的，以后做事需要小心小心更加小心了。
　　“你选择一个接替你的人，抓紧把你这边的工作交接一下，尽快进入新的工作岗位。”董事长指示道，“新工作岗位的主要职责就是行使监督，包括对集团公司高层和中层管理人员的监督，及时严肃地处理出现的各种问题，杜绝像此类事件的再发生。”
　　“这个工作性质的权限太大，让我来做，我怕没人服我；特别是老总们和高我职别的人，他们根本不会用正眼看我的。我怕工作还没做，就一个倒栽葱的人给灭了，您还是安排有资格和有资历的人担当吧。”钟大勇力辞道。他不是真心不想做，而是想要点能利于自己的条件。
　　“关于集团公司老总们这方面，你不用担心，我会在董事局会上宣布的，有意见我可以和他们去说。目前还没有正职，我也不打算设总监。我是经过慎重考虑的，这个岗位最适合你。你有脑子，有点子，有智谋，处理事情有方法，在实践中已经证实了你的工作能力。这职务就由你来承担了，别人他胜任不了。”董事长敲敲桌子，“我会在董事会后，接着在中层以上管理会上宣布对你的任命决定，会明确你的职权范围。”
　　吃了董事长给的定心丸，兴奋至极的钟大勇，没有在脸面上表现出来，他装出一副受惊若宠的模样假意推却：“谢谢董事长对我的信任和委重，我一定不辜负董事长对我的栽培。只是，我还是怕我担当不起这个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