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布局 · 第六十八章 报名

　　第六十七章、布局
　　
　　汪小龙去山西之后的第三天，易平决定去清远县走走，毕竟这是早就规划好的行程。
　　“我也要去。”乔伊娜说，“刚好也散散心。”
　　乔伊娜一脸的媚笑让人特别着迷。
　　“她精着呢！任何的机会都怕自己会被排除在外。”易平私下对罗文这么说。看来，她是相当了解乔伊娜的。
　　打电话和刘碧联系上之后，才知道刘碧正在坐月子中。
　　“你过来吧，我让我老公和你联系。”刘碧很热情地说。
　　刘碧的老公叫杨继标，在清远县武装部工作，黑黑壮壮的，厚厚实实的身板，怎么看都得有一百六十斤上下。不知怎么的，罗文的眼前老是晃动着当年欢迎“拓远大使”时在舞台上的那个丰神俊逸的男主持，以及站在他身边的亭亭玉立的刘碧——那对金童玉女的形象那样深刻地嵌入自己的记忆。岁月造化，物是人非，为什么曾经的总不能永远？他甚至莫名地担心起刘碧单薄的身形会不会被这山一样的重量压扁，他的耳边恍惚响起床板“吱吱嘎嘎”的声响，他忽然觉得自己好生龌龊。
　　杨继标很热情地把一行人带到自己的家。这是一幢座落于城关西郊的小别墅，屋里拾缀得特别清楚，一个保姆模样的人正在里里外外地忙着。
　　“我是房价低潮期买的，加上装修还不足三百万吧？”杨继标说。
　　“二百九十万左右。”刘碧点点头，肯定了丈夫的说法。
　　月子中的刘碧整整胖了一圈，肉肉的形象全无当年的风采。
　　乔伊娜一进屋，就“啧啧”地夸个不停，夸孩子，夸房子，还夸刘碧的风韵。然后就抱着孩子逗个不停，还贴心地传授很多的育儿经验。
　　“我今晚就跟刘碧妹子住一起吧，好久没有带孩子了，一看这孩子的可爱样就喜欢得不行。回去怎么着也得让我老公一起努力再生一个。”乔伊娜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再说，我跟刘碧妹子一见面就亲得不行，还有许多话要说呢。”
　　寒喧一阵之后就开始聊正事。易平先向刘碧夫妇介绍了日本留学的整体发展趋势，接着又说了说这些年融山日本留学中介的发展状况，最后还很有前瞻地展望了一下日本留学在清远的发展前景。
　　“当年做传销时，就是我们融山和你们清远一南一北互相呼应，今天我们还要联手你们也把留学这一块做起来。”易平笑着说。
　　戴着眼镜的易平微笑的样子特别儒雅，甚至带有一点学者的气质。
　　“你们只要负责招收学员，材料我们做，输送渠道也由我们提供。你们可以根据实际情况收费，我们收取八万，不管你们收多少，剩下的都是你们的。在我们融山，一般一个学员收费在二十万上下。”易平不绕圈子，直接切入利润分成的主题。
　　其实，大致的合作框架在电话里已经基本谈好了，今天只不过再当面确认一下而已。
　　吃过午饭之后，杨继标便带着易平几个到自己租下的场地去看看。
　　场地租在离县人武部两百米左右的一幢楼里。一层是小卖部，二层是一个儿童培训班。他们租的是三层，面积还算大，将来要办个外语培训班什么的都行。
　　“开始阶段人不多的话，可以先让学员到我们融山去培训。将来有规模了，再考虑在你们这儿办班。这样可以降低一些运营的成本。”乔伊娜说。
　　杨继标点点头。
　　“本来我们也没有准备租这么大的场地的，其实一个写字间，一两个文员就完全够了。后来看到租金便宜，就把它全要下来了。”杨继标说。
　　“这幢楼其实是我们人武部的旧址。怎么租，租给谁，还不是我们自己说了算。”杨继标又笑着补充道。
　　据杨继标说，下午两点左右会有七八个人会过来了解情况，这些人都已经有了比较明确的意向，主要是想过来咨询一些更细节的东西。
　　来之前，易平让罗文专门备了课，还特意印制了一批宣传材料。
　　“今天人不多，我看是不是就用见面会的方式，现场进行交流答疑，这样效果会不会更好？”乔伊娜说着，眼睛看向易平。
　　易平点点头。
　　下午的见面会还是进行得比较成功。来的人虽然不多，但报名的意向都很明确。敲定价钱的环节，杨继标很聪明地把球踢给了易平他们，易平和乔伊娜也很默契地为杨继标解套，很有技巧地做了一些象征性的让步。
　　这一趟清远之行还是成功的。
　　晚上，杨继标说要请易平几个吃清远的名菜“蒸狗肉”，乔伊娜说不去，她说自己不吃狗肉。
　　“你今晚就陪他们几个好好地玩上一宿吧，把你老婆借给我，我要和妹子好好地聊聊。”乔伊娜笑着说。
　　“你放心你老公吧？没事的，就一个晚上，疯够了回来还是你的。”乔伊娜半开玩笑地说。
　　“没事！他要偷腥我能闻出味来。”刘碧也笑着说。
　　但这几个男人还真偷腥了。
　　几个人逛了大半个县城，也没找到什么“蒸狗肉”。人家都说了，现在季节还早，要天大凉了才有。
　　找了一家饭馆吃了饭，三个人喝了两箱多啤酒。
　　男人扎堆的地方，说话就更随性了，再兼有酒。嘻笑中杨继标和易平有了更多的共同语言。
　　“怎么样？难得来一次，今晚跟我走，好好爽一爽。”杨继标说。
　　“人生三大铁：一起当过兵，一起同过窗，一起打过炮。”
　　易平嘻嘻地笑了起来，说起了自己曾经五个人集体打炮的壮观场景。
　　“那咱们今晚就来一个集体打炮，怎么样？”杨继标也笑了起来。
　　“兄弟，人生苦短啊！别跟我说不！”易平似乎看透了罗文的心思，拍了拍他的肩，哈哈笑了起来。
　　罗文本来确实想要说“不”的，却先被易平的一句话给拿住了，一时特别地窘迫。他猛灌了半瓶酒，试图掩饰自己的尴尬。半瓶酒下去，他觉得脸一下子红了，心也跳得特别厉害，一种怯弱袭上心头，他又一次清晰地读到了自己内心深处的自卑。
　　也许，有些场合并不适合说“不”——不是任何人都有另类的资格和本钱。有时，随波逐流是生存的重要保证。
　　杨继标带着两人在附近的宾馆开了一套三人房，然后拿起电话就打了出去，他并没有特别留意罗文尴尬的样子。
　　不久之后，就进来了三个女孩，其中一个穿着黄色的运动衫，个子不高，看着不过十八九岁的样子，罗文不知想起了什么，就多看了几眼。
　　“我兄弟喜欢幼龄的，这个就给他了。”易平笑着说。
　　杨继标要了一个特别丰满的——鼓鼓囊囊的胸部几乎都要把衣服撑破了，剩下的一个高高挑挑的就属于易平的了。
　　三个女人很熟练地脱掉衣服，就开始忙活起来。
　　黄衣女孩过来要帮罗文解开皮带的时候，罗文忽然觉得心跳得更厉害了，同时觉得下腹一阵收紧，他连忙挣脱开来，狠狈地跑向卫生间。他觉得粘乎乎的一片清凉，整个人有一种虚脱的感觉，他能感觉虚汗从自己的头上直渗出来。
　　他在卫生间里呆了很久很久，没有听到外头易平他们在说什么，只听到一阵又一阵刺耳的笑声。
　　出来时，就看到那个高挑个子的女孩和黄衣女孩正围在易平的身边努力地忙活着。
　　“妈的，今晚酒喝多了，有点不给力，你们谁帮我弄成功了，我给双倍的钱。”易平躺着说。
　　那边杨继标还在全力奋战：罗文满眼间尽是胖女孩晃动的白肉和晃动的脸，只是这晃动特别不真实，让他甚至有点怀疑自己是否清醒地站着。但耳边“啪啪”的撞击声却特别实在，一下一下都砸在他的耳膜上……
　　
　　第六十八章、报名
　　
　　在清远县待了两天。本来第二天早上就要回去的，但杨继标说，临时又有几个学生和家长要见面，于是几个人又留了下来。事情办妥之后已是傍晚五点左右，杨继标又客气地留着大家吃了晚饭。
　　从清远到融山大约是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到家时已是晚上九点左右。
　　“我们回去后又来了一趟。”后来，易平笑嘻嘻地告诉罗文。
　　罗文知道他说的是乔伊娜。
　　“那天晚上，我把她送到家里。去清远的那两天，她儿子寄在外公外婆家，屋里没有其他人，本来我是要走的，她却忽然抱住我，还用挑衅的眼神看着我，问我怕么？我的火一时就上来了，心想，你不怕我还怕什么……”
　　“这女人很精。她知道我们几个出去会做什么！但她还是特意留下来要陪刘碧。她就是想跟刘碧套近乎，她是怕以后的清远市场，我说了算，她没有说话的余地。”末了，易平又总结道。
　　易平相当看好清远的市场。乔伊娜是相信易平的眼光的——毕竟清远人也是有胆魄的，当初全省的传销还是从清远最先开始的呢。如今融山的日本留学做得这么红火，清远没理由不被看好。
　　都说融山已经迎来了出国留学的春天，这不，八月刚到，新一轮的报名热潮又开始了。
　　“明年的四月生报名人数很有可能超过一百五十人。”易平说。
　　“那些被拒签过的，二次申请的，尽可能不要。不然，怕名额不够。有限的名额肯定要留给成功可能性高的人。”乔伊娜说。
　　“所以，接下来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向语言学校争取更多的名额。”易平说。
　　这天，来了一个罗文意想不到的人，原来是谢冰。谢冰是由他爸陪着来的。谢冰他爸见了两个老板，紧张得手都不知往哪儿放，掏出烟，他的手在哆嗦。这包烟是他今天为了陪儿子上来特意买的，买下这包烟后他心疼了好久。
　　“谢冰说他，他想出去。”谢冰他爸嗫嚅着说。
　　易平笑着，客气地和谢冰打了个招呼，毕竟是曾经的上下线。
　　谢冰拿出了毕业证书、会考成绩单、毕业合影等材料，交给了罗文。
　　“本来是要交八千押金的，但谢冰不是外人，就不要了。”易平笑着说。
　　“钱……你知道……钱……”谢冰他爸说着，汗都要下来了。这个老实巴交的庄稼人，在他看来，讨价还价也许是最不厚道的事了。
　　“我爸的意思是，收费上肯定是要优惠一些了。”谢冰替父亲说了。
　　“我看这样吧……”易平想了想说。
　　“你知道，现在各家中介的名额有多紧张。像我们这样既有名额，批率又高的公司很难找的。”乔伊娜笑着打断了易平的话。
　　乔伊娜笑得特别妩媚，那笑从脸上一直漾到眼睛、嘴角、甚至起伏的胸部。
　　谢冰他爸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好似做了一件最羞耻的事。
　　罗文看得有些不忍，他觉得自己的眼眶有些红了。
　　“帮一帮吧！他跟别人不一样。”罗文看着易平，又看了看乔伊娜，“再说，我们一起做过传销，有感情。”
　　罗文的话让两个老板也不好说什么了，毕竟罗文是知道所有的底细的，包括这个行业的巨额利润。
　　“好吧！先报名。到时候一定按最低收费给你优惠。”易平做了承诺。
　　“我一定要出人头地！”没有旁人的时候，谢冰对罗文说。
　　“你说，我要是过去了，在那边能不能见到小倩？”谢冰冷不丁地又问了一句。
　　这话让罗文心里一酸，一时竟不知怎样回答。
　　更令人意外的是，过了两天，连老师也来了。
　　坐在易平和乔伊娜的对面，连老师竟然也有些拘谨。
　　连老师的软声细语曾经是罗文童年记忆中最深、最暖的一角，这声音曾无数次地驱除了他心中的自卑和怯弱——这是和曾经的“点儿”一样，深藏在记忆深处的一抹美丽。
　　连老师说，孩子也大了，也得为将来做一些打算了，既然不能通过读书找到出路，想来想去，也只有出国这条路比较稳妥了。
　　小玉低着头没有作声。
　　小玉也想出国了！这个消息绝对劲爆。好不容易逮到一个机会，小玲就把小玉拽到一个无人的角落，不迭声地问了几句：“你真的也要出国？”
　　“收费方面，你尽可放心，连老师的女儿，同时还是我们公司的员工，肯定要给最大的优惠。”易平笑着说。
　　乔伊娜也满脸的笑，灿烂得好似洒了一屋子的阳光。
　　连老师一定是感动了，眼眶似乎有些红了，临走时不迭声地说着“谢谢！”
　　送走连老师，看着母女俩在楼梯口消失的背影，易平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神经质地笑了起来，笑声特别地暧昧。
　　报名后，谢冰就就在培训班旁的宿舍住了下来，专心学习日语。
　　“我们公司是不是还有一个分公司？就在我们镇上。”有一回，谢冰忽然问罗文，“我的一个同学就是在那边报名的，他说负责的就是‘好再来饭店’的那个老板娘——你记得吧？和我们一起做传销的那个。”
　　虽然有些吃惊，但罗文的脸上没有任何表现。
　　“不会错的，老板娘还提到了我们的‘东方外国语培训学校’。她说，开分公司是为了方便远路的学员。”谢冰又补充道。
　　罗文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问：“这件事，你跟其他人说过吗？”
　　谢冰摇摇头，说：“没有，我只跟你说。”
　　罗文点点头，表示赞赏，然后说：“暂时不要告诉任何人。”
　　看着谢冰不解的眼神，罗文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心中有目标，谢冰学习的劲就特别地足。魏鸿泰说，所有学员中，谢冰是最刻苦的。
　　和谢冰同宿舍的是一个留着长头发，眼神特别颓废的男生，这个男生不爱和人搭话，在宿舍里一个人的时候总是蒙头大睡。不知怎么的，谢冰从第一眼看到他起，就很不喜欢他。
　　最恶心的是：有一回，这个男生还把女朋友带到了宿舍，进屋没多久，这两人就抱着啃成了一团。当时谢冰正在上铺看着书呢，下铺粗重的呼吸声和怪异的呻吟声让他无法静心。起先谢冰还皱着眉忍着，但这两人有些过分，不一会儿下铺就传来了“吱吱嘎嘎”的声音——那声音最初还尽力地压抑着，到后来便越来越大，震得上铺也摇了起来，好似来了地震。
　　谢冰实在忍不了了，他放下书，从上铺顺着踏脚下来，趿拉上凉鞋时，故意让自己的上半身贴着上铺的床沿，在两人的床前停留了有半分钟，做出在翻找什么东西的样子。
　　下铺的声响有一瞬间戛然而止，但不久又有节奏地蠕动起来，小心却又执着，像在进行一件特别神圣的仪式，也像是在努力地攀爬特别险峻的陡坡……
　　谢冰叹了口气，拿起书走了出去，“呯”地一声把门关得山响。
　　于是，里头又是地动山摇的声响，仿佛要把屋子给拆了。
　　原来，这个眼神颓废的男生是易平的外甥，叫曾贤。
　　“这些就是我外甥曾贤的原始资料，你利用晚上下班的时间把他的材料给做一下。”晚上公司没有其他人的时候，易平对罗文说。
　　“不要让乔伊娜知道。”易平又强调道，“她不知道曾贤是我外甥，我就跟她说是别的中介寄在这边学日语的——反正寄在这边学日语的也不止他一个，乔伊娜前两天也寄了两个，我都怀疑是不是她私下收的学生。”
　　罗文忽然想起谢冰说的话，他沉默了。
　　易平说，当初刚办中介的时候，和汪小龙是有过约定的：不管是谁的亲戚，最低也要收下八万。
　　“输送平台全是我的，其实就相当于我帮着她赚钱，你说是不是？”易平似乎怕罗文误会，又解释道，“这是我亲外甥啊，总不能也赚他的钱吧？”
　　“以前定的规矩现在也可以改吧，还不是你们两个人说了算？再说，你们的关系……”罗文说。
　　“你不懂。”易平摆摆手，“一码归一码，情色和生意是两码事。以后还会有些学员要让你私下做材料的，我们是最好的兄弟，我只信任你。”
　　罗文似乎听懂了什么，于是没有再插话。
　　“我比你更了解她。她很精，没有人占得了她的便宜。”易平说。
　　过了两天，易平又送来了两个人的材料，说是凤介绍的，仍然要求他私下里帮着把材料给做了。
　　“算是帮我，也算是帮她。反正无论是谁，你都要帮的，是不是？”易平笑着说。
　　隔天，凤也打来了电话，说是她的两个亲戚也想去日本，日本那边的学校都找好了，让罗文帮着做一下相关材料，到时候让易平寄送到那边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