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出事了（3）

　　老周婆和两个儿媳妇赶来了村委大院找吴三贵，只见杨二丁在办公室里急得团团转。
　　杨二丁说：“三贵被撤了，暂由我主持工作。这是姓邱的下的套你们上当了，这次你周家的三个男人栽了。”
　　老周婆眼前一黑昏死了过去，杨二丁掐她的人中把她掐醒了。两个儿媳妇哭成了泪人，都来哭舅舅救人。“缓缓缓缓，都缓缓。”杨二丁半蹲在地上急得直抓头皮。
　　老周婆刚醒过来就哭道：“他是你亲姐夫，你不能见死不救。”
　　杨二丁愁眉苦脸：“哎呀哎呀别说了，我快头疼死了。幸亏是我拦住了老三，要不他也进去了，姐夫这次肯定栽了。”
　　老周婆痛哭流涕：“我家人从没干过一件伤天害理的事啊，这社会没有天理王法了。”马上收了哭声，从地上爬起身，“去找三贵，他是文人。”
　　开发商拆一个大棚一百八十万，区委领导只给两万块。吴三贵骑摩托车赶来了市委大院想找朱书记帮忙，被告知朱书记去了省委工作担任了省委书记。他骑车赶来了西郊公安局刑警队没有见到张俊，听儿子吴强说周家人被送进了看守所。他问开灵怎么回事，儿子把事情的整个过程告诉了他。儿子劝他不要掺和拆迁的事，他面上答应了。他赶来了医院看春娘并无大碍才松口了气，春娘叫他把房门关严。春娘说会叫儿子手下留情，她认为姓邱的这个套是曹爱爱教的。
　　“你咋知道？”
　　“曹爱爱一直想拔掉开利饭店。昨夜姓邱的去了曹爱爱的饭店半夜才走。”
　　吴三贵心里琢磨差不多，曹爱爱向来鬼点子多。他连夜骑车赶来了省委大院。门口的卫兵不许他进院，他在院门外打地铺睡觉，把卫兵急得叫他大爷。“叔来救人晚一步人就保不住了。”吴三贵看这卫兵脸蛋嫩，一顿下跪哭求。卫兵打电话给朱书记的秘书说了此事，很快接到电话叫吴三贵进去。
　　吴三贵了解朱书记是个青天老爷，他进了书记办公室就跪下不起。朱书记和李书记（省纪委书记李兰魁）怎么都扶不起他，他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
　　朱书记最烦男女乱搞关系，一个电话打给了宁远市长，命令他停了邱主任的职务，把邱主任和曹爱爱的事情彻查清楚。他担保吴三贵是个好干部，吴三贵因此保住了村长职务。朱书记下一个电话打给了公安厅厅长，命令厅长亲自审查这次伤人事件。
　　吴三贵看朱书记和农民是一条心，他给朱书记磕了三个响头。每一头都用了十分力，把朱书记吓得抽了三口凉气。朱书记安排他吃饭睡觉叫他明天去找开发商问清楚，他摇了头说村里人想自己开发甲尔坝。
　　朱书记一听这话乐歪了嘴：“那你还不赶紧回去搞。”
　　吴三贵“哎”了一声，大步流星走了三步停下，双手抓住了裤兜，转过身低下头说：“来时太急没带钱，摩托车快没油了。”
　　朱书记自掏腰包借给吴三贵五百块钱，说：“下次我去了甲尔坝村你记得还我。”又把手机号码给了吴三贵，叫他有事打电话。
　　吴三贵千恩万谢出了省委大院，卫兵问他救下人没，他使劲点了头，他给卫兵敬了个不标准的军礼。
　　这下可好了，有朱书记给农民撑腰，邢大头怕是变成病猫了，吴三贵一路疾奔一路哈哈大笑。回到村里是夜里四点钟了，他骑车来了村委大院看见老周婆和杨二丁在等他回来。
　　吴三贵得意地说：“我去了朱书记的办公室，我不仅见到了朱书记，还见到了省纪委书记李兰魁。他们认真耐心地听我把事情娓娓道来，我每个字都经过深思熟虑……”
　　“你说结果，你个王八蛋。”老周婆叫道。
　　吴三贵笑道：“朱书记一声令下这事不大，罪责是要承担一点，到时就知道了，老周撑死了坐一年牢。朱书记意思是不许我们拆迁，叫我们自己开发甲尔坝。”
　　老周婆笑得扑嘻嘻：“发展建设是你们男人的事，我回家睡觉。”
　　吴三贵叫道：“一天没吃饭，烧了两箱油。”
　　“嫂子明天给你炖肉。”老周婆掏出一把零钱放在桌上欢喜地跑了。
　　吴三贵数了一下，三十八块六毛钱，他看去了杨二丁。
　　杨二丁叫道：“你看我做啥？你找我姐要去。”
　　“村会计该换人了。”吴三贵话音一落，杨二丁掏出一百块放在桌上。吴三贵嘴里哼哼一声，看见杨二丁把一把零钱装进了裤兜。“唉——”吴三贵苦笑一声，“你的任务是和村里人串通一气不拆迁了。”
　　“三贵啊，你……哼……笑死人了。”杨二丁又是白眼又是嘲笑。
　　“你跟领导谈工作你态度端正了。”
　　“你拿什么发展建设？你从哪里搞来钱？”
　　“这就是你和我的区别，所以我是村长。我们可以招商引资共同发展，人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你去哪里招商引资？你别白日做梦了。这好不容易熬出头换市里的房本了，你这么一搞是千古罪人。”
　　“朱书记的指示。”
　　“这是你的指示。”
　　“是兄弟不？”
　　“我支持你管个屁用，村里五百户人家不会答应。”
　　“周宝刚在这节骨眼进去了。”吴三贵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在行，可他不在。”杨二丁说，“你家翠翠等着钱去美国留学呢。”
　　“去她一边的美国，中国足够放下她了。”吴三贵说，“咱是拜把子兄弟这事你必须上心。”
　　“我帮不了你呀，我媳妇做梦都说‘拆迁’两字。你想成事没我姐夫比登天都难，你趁早死心。”
　　“兄弟啊，开发商给咱的是小钱，他们拿走的是大钱，那是你不敢想象的大钱。咱甲尔坝依山傍水，四季常青，果树繁多，风景美丽，土地肥沃六十里，不能便宜了他们，他们只认钱不认人。”
　　杨二丁来了火气：“就这社会，就这人，这没治。”
　　吴三贵也来了火气：“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小村长干不过大区长。”
　　“一村人的胳膊那必须拧过去。”
　　“你怎么说服一村人？”
　　“开发商拆一个大棚一百八十万。”
　　“你就爱白日做梦。”
　　“这是你姐夫亲口说的，朱书记默认啦。”
　　杨二丁惊得说不出话来，一双眼睛死笨笨地盯着吴三贵的嘴巴，忽然变成了一只疯狗，冲门外喊叫：“我不杀你们这群狗日的誓不为人！”
　　吴三贵笑道：“千万不能说出去。”
　　杨二丁吃惊地忙说：“团结是力量。”
　　“你是我兄弟不？我是你结拜大哥不？”
　　杨二丁忙说：“你别白日做梦了。”
　　吴三贵恳求他：“你给大哥个机会，大哥失败了一定拆迁。你是我最信任的兄弟，你帮哥一把就是帮了全村人。”
　　杨二丁嘴里吸着凉气笑道：“拆迁这么大的油水我姐夫不会放过。”
　　“你还是嫩，有烟没？”
　　“就一根了。”
　　“给哥抽。”
　　杨二丁把最后一根烟给了吴三贵。吴三贵说：“一百八十万和两万差了整整九十倍，这意思是说我们拆迁有九十倍的困难。你、我、你姐夫，加起来九倍都达不到，你姐夫已经进去了。”
　　“你说咋办？”杨二丁心慌慌的。
　　“我们要按朱书记心里的意思来我们才能好过。”吴三贵叹气地说，“朱书记默认了但不表态，这意思是朱书记也有压力，这是开发商和区委领导的事，其中到底是什么事，朱书记未必全部明白。”
　　杨二丁恼了：“你说咋办，别说没用的。”
　　“拆迁这事我们不表态，我们利用自己开发逼着他们涨价。老周进去了现在是一盘散沙，我们必须把主动权握在手里。”
　　杨二丁笑了：“有点意思。”
　　“你带几个人把张俊家的、老邱家的房院和土地封了，还有曹爱爱的饭店必须封死，咱必须预防他们欺害周家。谁不服往死打，你找牛二去。你把开福看紧了，他是咱领导班子的接班人。”
　　“吃里扒外是该收拾了。”
　　“你现在就去。”
　　“天亮再去，黑灯瞎火的。”
　　“你出去买包烟。”
　　“你就惦记我兜里这俩钱你从小就这德行。”杨二丁恼着脸走了。
　　“白酒花生米。”
　　“没钱。”
　　“老子喝醉了睡个好觉明天才有力气办事。”
　　“只有三十八块。”
　　吴三贵心烦了起来：“周宝刚啊没你成不了事，哎呦愁死我了。”
　　第二天早晨，牛二带了一伙男人把曹爱爱和饭店的员工赶出了饭店。
　　“这是咋回事？”曹爱爱强颜欢笑。
　　牛二在店门上锁了大锁头，对曹爱爱说：“你敢破锁进门你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一挥手，“走，去收拾张俊。”
　　曹爱爱一瞧连张俊都收拾了心里怕了，忽见对面的高圆圆在笑话她。她火气直逼脑门，喊道：“你别给老娘得意，你给老娘等着！”
　　高圆圆迈着轻盈的步伐，嘴里磕着瓜子走来说：“姓邱的被撤掉了你没靠山了，我家开利出来了你就等死吧。哎呀，想卖都没地方了。”
　　曹爱爱和高圆圆打了起来，你死我活那种。人们不敢拉也不想拉，都想高圆圆把曹爱爱打死。
　　开福和曹亲亲开车回来遇见了，开福又拉回了一车农药。他们赶来拉开了两个女人，他拉着高圆圆回了饭馆。他问二哥哪去了，高圆圆只说出去了。村里人了解开福是个闷性子，这种人逼急了敢杀人，大家瞒着他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