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出事了（2）

　　周宝刚抬起屁股坐上办公桌，从桌上拿起烟盒火机说：“你说咋办？”他给吴三贵递了烟点了火，自己点了一支烟。
　　吴三贵坐上办公椅说：“无论如何，我们响应党的号召。清官一定比贪官多，你必须相信这个事实。”
　　“老子没见过。你说点人话。”周宝刚笑呛。
　　“这些王八蛋跟开发商早算好账了，从我们身上抠下来的就是他们的好处。他们上次来开会是演一出戏给我们看，叫我们明白他们的难处。”
　　“这是真的。”
　　“都拖了两个月了，这么拖下去会把开发商气跑了，这也是真理。我看还是去找朱书记说这事，他是我们的父母官。”
　　“找朱书记说是条款里的那个价，比这多不了几个钱。以我看，就是跟他们斗争到底，他们一定会投降，这是政府工程他们不敢耽误。”
　　“话是这么个话，就怕真把开发商逼急了走人，那就得不偿失，鸡飞蛋打了。这事成了真的，你周宝刚就是村里的千古罪人。”
　　“我是粗人，你是文人，你说咋办我咋办，这行吧？”
　　“多要一点是合理的，拆迁政策对农民是有利的。你狮子大开口给玉皇大帝也受不了，咱们合计合计定个合理的价格。”
　　“你被他们吓住了。”
　　“你给我露个底。”吴三贵央求。
　　“水田能上三十亩的人家不到三十户。这一拆笑不过三十户。我是想把荒山也算在内。”
　　“你开会时说不要荒山的钱。”
　　“我是试探他们能不能一亩地给十万块，给了的话咱再要荒山的钱。”
　　“荒山六十里大，开发商拆不起。”
　　“你咋知道拆不起？你个二百五。”
　　吴三贵乐了：“你是我师父。”
　　“你拉一把曹寡妇，孩子怪可怜的，爹妈男人都死了。”
　　“曹家人的事你管才对。”
　　“我家圆圆你不是不知道。”
　　吴三贵勉强点了头：“烂泥扶不上墙，才二十五岁，见了主任就脱裤子，你劝她她骂你。现在的小年轻，跟我们不是一个时代了。”
　　周宝刚叹气：“资本啊要完蛋啊。”
　　“开福的果山搞大了，在网上预售了两百万。”
　　“哪晚上？！”
　　“是网上，网络，互联网，高科技。”
　　周宝刚想了一下：“就那个电视？”
　　吴三贵哈哈大笑：“你呀完蛋啦。”
　　“你说清楚。”
　　“那个电视叫电脑，跟手机一样想给谁打电话都行。这都二十一世纪了，你真是丢死人了。”
　　“说正经的。”
　　“老三在网上联系了水果罐头企业，已经卖出两百万芒果了。”
　　“我走了。”周宝刚赶紧走。
　　吴三贵追住他：“你听我把话说完。”他拉着周宝刚进了办公室关起了门，笑道，“甲尔坝是块风水宝地，咱留住了造福后代子孙。”
　　“我听你意思你不想拆？”
　　吴三贵点了头：“朱书记说了我们能搞活就自己搞。肥水不流外人田。”
　　“这是政府工程。”周宝刚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都说了清官多的是，有为农民谋福利的好官。咱把地皮卖给了开发商后悔都来不及，我寻思着搞旅游度假村，再建居民楼、医院、学校，搞成商业圈子。开发商来了就是搞这项目，他们是花小钱赚大钱。”
　　“你琢磨行我就行。”
　　“邢大头那伙人就怕咱们搞开发，这一关十分难过。这不是一村人去闹事就能说服了朱书记，这要拿出真本领才行得通。”
　　“你别说了，我听不懂。”周宝刚摆着手，满脸头疼。
　　警笛声突然传了进来，出事了。
　　吴三贵从椅子上站起身看了一眼窗外，打头的警车开进了院门。吴三贵对周宝刚说：“骨头硬就没事。”周宝刚看了一眼窗外来了四辆警车，当即握紧了拳头。警察已经下车了居然带了手枪。吴三贵一眼瞧破对周宝刚说，“咬紧牙。”
　　周宝刚一瞧干儿子来了，脸上有了笑意，松了两个拳头，对吴三贵说：“开发商拆一个大棚给一百八十万。”
　　吴三贵惊得目瞪口呆，门被警察推开了。吴三贵赶紧叫道：“子不教父之过，这都是你的责任。”
　　两个警察扑来押住周宝刚掏出了手铐，周宝刚使劲挣脱被两个警察摁倒在地。又冲进来两个警察，一起制服了周宝刚，给周宝刚上了背铐，喊周宝刚老实点。
　　吴三贵赶来拦住他们：“他没动手戴手铐不合适。”
　　张俊走进来满脸严肃拉开了吴三贵，放他们出了门。“你瞎说把你也铐了，有村民拍下了打架的视频。”张俊看吴三贵傻眼了，小声说：“你们上当了，我们就等在西郊派出所。”
　　“啊！”吴三贵恍然大悟，“你怎么不报信？”
　　“我要知道吴强就知道了。”
　　“那是你干爹。”
　　“再想办法。”张俊说完走了。
　　老周婆听说老公和两个儿子出事了，一股劲跑来了街道中央，开灵紧跟上来，母女俩用身体挡住了四辆警车。老周婆累得气喘吁吁，一只手拖住车头缓着气。陈巧巧和高圆圆也赶来了，她们四人用身体挡住了头车。
　　开灵看人们只看不上，一声大叫：“都眼瞎啦。”
　　男人们包围上来困住了四辆警车，车玻璃是墨黑的看不见周宝刚在哪辆警车上。
　　吴强驾驶头车，惊道：“怎么搞？”
　　“叫干妈缓缓，你给送瓶水。”张俊苦哈哈地说。
　　吴强拿了瓶矿泉水下了车门，走来递给了老周婆。
　　“你被他们带坏了。我不打死你个小东西我跟你姓。”老周婆接过水瓶对吴强又打又教育，本村的男孩都被她打教过。吴强绕车跑，老周婆绕车追，把人们逗得哈哈大笑。
　　张俊捧起笑脸打开车门下车，吴强恰好跑来躲在他身后，他身上挨了老周婆两巴掌。“消消气，喝点水。”张俊忙笑。
　　老周婆气哭了：“就你这个败家子，还想我把开灵给你，你个没良心的东西，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的。如今你当了队长，就不把我当回事了是不是？”
　　张俊忙说：“不敢不敢，你别哭坏了身子。我这是依法办事，这是上级的命令。”
　　“是你上级大，还是养育之恩大？”老周婆看张俊不说话，“你个没良心的，是你干爹从庄稼地里把你捡回来的。”
　　“你别为难我儿子。”春娘赶来用身子护住了吴强对老周婆哭道。她是个没有男人却生了儿子的寡妇。她在街上开了家小超市。
　　老周婆手拍胸脯：“没有我，能有他？能有你？我养了他十八年你才认了他，他读大学是我供出来的。你们母子现在来恩将仇报，全村人不答应。”
　　大家一起响应叫他们放人，一起收声惊得目瞪口呆。
　　春娘亮出剪刀扎进了自己的大腿里，接着拔出来又是一刀，问老周婆：“够不够？”
　　老周婆傻眼了！
　　“妈。”张俊急哭了拦不住妈妈。
　　“你动，我就死。”春娘对儿子哭叫，“你不该穿这身衣服，它不是好人的象征了。”
　　张俊火了，掏出枪，对天开了三枪，对人们叫道：“妨碍公务，我有权毙了你们。”警察们全下了警车，全亮出了手枪。
　　“冷静冷静。”吴强没有掏枪，对同事们叫道。
　　“怕你是你养的。”兰柱跳出来大叫。男人们都不怕死。
　　“都别都别。”春娘和老周婆着急了。
　　“你混蛋。”开灵冲过来一巴掌打响了张俊的脸。
　　“铐起来。”张俊一声令下，两个警察扑向了开灵。吴强赶来拦住了他们，吴强用身体护住了开灵。
　　“算了。”张俊压住了火气。
　　春娘有些头昏眼花，老周婆赶紧扶住她。
　　吴强和两个警察赶来把春娘带上了头车。周家两个儿媳妇挡住头车不许走。
　　张俊看老周婆不表态，他彻底愤怒了，手一指兰柱，叫道：“你给老子过来，看老子敢不敢毙你。”
　　媳妇以死相逼拉走了兰柱。
　　张俊对人们叫道：“我再说一遍，谁妨碍公务我毙谁。我一把手枪十二颗子弹，还剩下九颗。你们来狠的，我豁出去了。”
　　人们发现张俊豁命了，都让开了退后了。
　　“你给我等着。”开灵叫道。
　　张俊叫道：“你别装大爷。”
　　“你是一条狗。”
　　张俊上来就是一耳光。
　　“我杀了你。”
　　张俊又是一耳光，把开灵打蒙了。“再骂一句。”张俊手指开灵的脸，看开灵恼了脸，又是一耳光，把开灵的嘴角打出血了。老周婆冲上来被张俊一把推倒了，两个儿媳妇赶来扶她。
　　头车开走了。张俊对开灵喊道：“你再骂一句。”
　　开灵方才发现张俊不要命了，她害怕地低下头。
　　春娘在车里哭喊：“别啊儿，妈求你了。”
　　是妈妈的叫声劝住了张俊。“带走。”张俊一声令下警察把开灵拖上了警车。张俊打开车门对老周婆叫道：“一个猪窝要八百万，好人都被你们逼疯了，在你们眼里只有自己是好人。”上车走人，永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