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照顾他人 再度出租

　　郝运来把三间房子出租给了红砖厂的职工，自家八口人还是挤在原来的老房子里。原本以为那些职工暂住一下，谁知他们一租就租了三年，尽管红砖厂的单人宿舍已砌好，可那些人也不愿意搬出去。虽说自家人住得拥挤一点，但多了十多个租客，家里人来人往较往日更热闹。
　　郝运来夫妻俩历来待人诚恳随和，又很喜家里热闹，租客和房东之间相处得极其融洽。租客们平时有什么需求，只要是郝运来家里有的，他们夫妇俩就会毫不吝啬地拿出来。久而久之，那些红砖厂的职工们个个也都把郝运来家当成了自己家一样。有时，一些职工如果下班晚了到食堂没端到饭菜，自己又懒得生火，这时，郝运来夫妻就会热情地招呼：“你们没生炉子就到我这边来煮点东西吃吧！”
　　那些职工也深知郝运来夫妇为人大度，于是也就不会讲什么客气，拿着米或面条就过来了，就着郝运来家现有的锅子、炉火，不用费什么功夫吃的就轻松到口了。每当这时，那些人便会乐呵呵地夸说：“嘿嘿，住在郝师傅家里比我自己家还方便。”
　　“我们是居家人，家里的炉子一年四季都是生着火的，不比你们工作在外的单身汉，生一次炉火也不容易。以后你们要煮什么东西随便过来煮就是了，就当作自己家一样，不要客气。”郝运来还怕别人有什么顾及，经常这样叮嘱。
　　有时，看见别人没什么菜下饭，好心的郝运来还不厌其烦地到菜地里去弄来一些小菜，或是到坛子里夹出一些腌菜萝卜酸辣椒之类的给他们下饭下面条。特别是看到那些坛子里的腌菜，职工们馋得哈喇子直流：“哈哈……有了这些爽口的好东西，我饭都要多吃好多碗。”有的免不了还要感慨、客道一番，“嗨呀，我在家里就是喜欢吃这坛子菜，我老婆年年要腌上好几坛子。郝师傅，下次我回去带点我们那地方的过来也给你们尝尝。”
　　“不要带不要带，那么远坐车转车好麻烦，有你们这份心意不吃都当得吃了。”那些人也是很讲义气，觉得总是在郝师傅家麻烦，也总想要报答一下，可历来善解人意的郝运来却总是劝说开去。
　　“爹，他们原来不是说暂住一下吗？可现在住这么久了怎么还不搬走，害得我们自己没房子住。”看到那些租客一直不搬走，郝运来几个小一点的孩子总是在爹娘面前抱怨着。
　　“崽呀，没关系，他们愿意住就让他们住吧！人家又没沾咱们的什么光，每月都有钱给我们。这几年，要不是每月发房子多了几十块钱，我们的日子哪能这么轻松啊！”郝运来耐心地对几个孩子解释着。
　　“对呀！我们暂时没新房子住没关系，能多发一些钱给我们交学费，咱爹和娘也不用那么辛苦了，我看到每次我们快要开学时爹和娘就犯愁了，为了我们能好好读书爹娘真是操尽了心。”懂事的康平也从中劝说着弟弟妹妹们。
　　一个农忙季节，有几个职工因家里的田没人种，准备请一段时间假回家去种田。于是，他们内部互相将住房调整了一下，腾出了一间房子退了出来。见到有一间房子空出来了，郝运来几个小点的孩子欢喜雀跃，高兴地欢呼着：“哦哟，我们可以住新房子了哦！”
　　“你们还高兴呢！这下每个月少了十块钱租金了，又得要咱爹娘想方设法辛苦去哪里赚。”懂事的大女儿康平没有一丝毫喜色，她发愁地嘀咕着。
　　“我们没想要爹娘辛苦，是别人自己要搬出去的，又不是我们赶他们走的，大姐怪我们做什么呀！”老三喜庆嘟起嘴巴责怪着康平。
　　“康平，不要说弟弟妹妹们了，哪个不想住得舒服一点啊！你们兄弟姐妹辛苦捡了一两年的砖头，房子砌好几年了自己还没捞到住，我这个做爹的也是于心不忍。这也是没办法了，要不是为了几个钱我也不会把房子发租出去。”郝运来说到这里又转身对三个儿子说，“这腾出来的一间房子给你们三个男孩子住吧！我看这里住的都是男人，女孩子夹在中间住不太好，虽说不是在一间房子里总觉得不太方便。”
　　“爹，既然腾出一间房子出来了就给几个弟弟住，我没意见，我和两个妹妹住阁楼上挺好玩的，每天早上晚上还能听到屋檐下的小燕子唱歌呢！”康平这时也开心起来。
　　“呵呵……我们有新房子住了哦，大姐，到时我喊你到我房子里来做客。”三个儿子听了父亲这么安排高兴极了。
　　“哈哈，喊我来做客有什么招待我呀？”
　　“到时我们一起来跳房子耍。”
　　“好的。”康平高兴地答应。
　　“我睡这铺床，这铺床在窗户边可以站在床上看到外面。”几个兄弟在开玩笑，小六就赶快占床位了。只见他跑过去像猴子似的一呼噜爬到了靠窗户边的那张床上，两手得意地攀着窗户的花窗格子开心地朝窗外东看西望，嘴上还不停地叫：“哎呀，极好耍的，看得好远好远！”
　　“你这个蠢崽，高兴得那样子，好像从没出过门一样，你平时不是天天都在外面耍，那外面有什么好看的呀！”莺莺打趣地说。
　　“六弟，那张床给大哥睡最好。因为靠窗户光线好，有利于大哥平时看书，你还没读书又不需要看书，要看外面我可以带你到外面去看呀！”康平笑嘻嘻地说。
　　“那好吧！我听大姐的。”小六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可不服气，只见他嘟着嘴巴像蜗牛一样慢吞吞从床上挪下来。
　　“六弟，就算我睡这铺床也不影响你看外面，你什么时候想看外面随时可以爬到大哥床上去看呗！”看到小六那样子，壮壮忍不住哈哈大笑。
　　几个孩子为了选择床位的事正在兴头上时，只听门外有人轻轻地问：“郝师傅，在家吗？”
　　“在家在家，有什么事请进来说吧！”郝运来马上答道。
　　只见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轻手轻脚走了进来，紧接着后面还跟着一个年纪相仿的女人。男的满脸堆笑说：“郝师傅，听说你这里有房子腾出来了，还想不想再发租呀？”
　　“我们正在说着这个事呢！几个崽女说我们旧房子那边住得太拥挤了，都想要住进新房子这边来，看到崽女们这么迫切的要求我就不打算把房子再租出去了。”郝运来看看面前的男人，又看看后面的女人，“请问你们是……”
　　“哦，郝师傅，我两口子是隔壁化工厂的工人，我姓谭；因为单位住房很紧张，我们住在一间很小的单人宿舍里，早就想在近边租间大一点的房子。”那男人像诉苦一样，皱眉皱眼地说，“可一直没找到合意的，刚才正好遇着红砖厂几个职工，他们告诉说郝师傅这里有房子腾出来了，我们就即刻赶过来了。”
　　“叔叔阿姨，我爹说这间房子不发租了，刚才还说给我们三个男孩子住呢！”这时，壮壮第一个站出来告诉别人。
　　“爹……”康平一脸欣喜想跟父亲说什么，却又被父亲用手势拦着了。
　　“郝师傅，我们在单人宿舍实在是住不下了，一间屁眼大的房子摊两个铺，连个插脚的地方都没有。”那女人又哭丧着脸说。
　　“叔叔阿姨，你就两个人不知道睡一个铺上呀！还摊两个铺干什么，你不知道我们家里都是几个人挤在一张床上，从来没尝到一个人睡一个铺是啥味道。”老三喜庆生怕父亲把房子再租出去，赶快给人家出谋划策。
　　“小弟弟你不知道，我们还有个两岁多的女儿呢！”那男人说着又转身看了看郝运来，“还请了孩子外婆来带人，四个人挤在一间很小的宿舍里实在是不方便。你说不要老人来带人吧，我们上班时孩子没人管，要老人来带吧，又没地方住，真是让我们伤透了脑筋。”
　　“三代人住在一间单人宿舍里，不用说是很不方便的。”郝运来像是自言自语，又像在寻思什么。
　　“郝师傅，您如果把这间房子租给我们，我们宁可每月多付些租金。”那男人见郝运来不作声，马上又补充说，“我们每个月给你们二十块钱租金，郝师傅您看可以吗？”
　　“租金倒好办，我们会根据实际情况，不会多要你们的，就是……”郝运来欲言又止。
　　“你看，郝师傅这里多宽敞啊，这里火炉子洗脚盆子都有地方放，多好啊！”那女人一眼瞧见宽宽的走廊上摆着一个火炉子和洗漱盆子，顿时两眼放光，便又诉说起来，“我们在单位实在是住不下去了，有时想煮点东西给孩子吃连个炉子都没地方放。郝师傅，您也就当着做好事一样照顾一下我们吧！”
　　“我砌房子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一点，把新房子和旧房子中间搭个走廊出来也就是为了好利用，这走廊里打牌乘凉都可以，实在要搞个什么吃的放个炉子也行。这炉子都是那些职工有时为了搞点什么吃的也方便。”郝运来越是这么介绍，那两口子越是巴不得想租进来。
　　“这简直就像个饭堂一样，你看，桌子凳子样样都有，怪不得那几个红砖厂工人口口声声夸郝师傅两口子为人特别好。”那男人好像无话找话。
　　“哪里，那都是大家说得好。”郝运来谦虚地说，“这些桌子凳子放这里，可以给大家下班回来一起打打牌，动动象棋，耍一耍也好。”
　　“怪不得他们都说住在郝师傅这里舒服不完了。”那男人又夸一句。
　　常说“好话一句三冬暖”。郝运来本就是个心肠软的人，听不得别人夸。
　　“孩子们，你们刚才都听说了，这叔叔阿姨单位确实是住不下，三代人住一间小房子，比我们住得还要挤。你们看怎么办？想不想帮叔叔阿姨一把？”郝运来笑嘻嘻地问几个孩子。
　　“随爹娘的安排，我没意见。”康平第一个带头表态。
　　“我也没意见，反正房子是爹砌的。”壮壮说。
　　“我随爹的意思。”
　　“我也没意见……”几个孩子还是蛮听话的，个个都表态放弃马上住新房子的想法。
　　“既然大家伙都没意见，那就把这间房子再租出去。”郝运来如同宣布投票结果一样。
　　“哎呀，真要感谢郝师傅一家通情达理帮了我们的大忙了。”听到郝运来这么说，那两口子宛如一块石头落了地。
　　郝运来也觉得自己是做了一件好事一样，心里感到无比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