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新房建成 出租他人

　　看着三间住房圆满建成，郝运来感到美中不足的就是内墙疙里疙瘩不光滑，他想，就是钱再紧也要想办法把内墙粉刷一下。于是，他从工资里抠了一些钱，加上自己卖菜的钱凑起来买了一些石灰；又利用下班后的空余时间，不辞辛苦亲自到河边挖了一些湿漉漉的河沙回来。
　　“运来，房子已经砌好了你也不好好休息一下，还辛苦挖这么多沙子回来做什么啰？”看到门前大坪里的河沙，莺莺不解地问。
　　“我想用石灰把内墙粉刷一下，房子就会显得亮一些，住着也舒服一点。不然，墙壁上经常会有渣渣掉下来卫生都难搞。”郝运来跟妻子解释。
　　看到那些粗糙的河沙里面还夹杂着不少的鹅卵石，莺莺心想，河边离家这么远，丈夫除了费力气挖，还要费力气把河沙拖回来，这不知有多辛苦呀！想到这些，她对丈夫说：“墙壁还是不要粉刷了吧！人家砌房子有几个人粉刷了内墙呀，就这么住可以，不要再辛苦了。”
　　“不行，还是要粉刷一下好！”郝运来历来就是个爱美观，做事一丝不苟的人，你要他不要粉刷内墙他怎么会同意啊！
　　“这些河沙好像太粗了，怎么能粉墙呀？”
　　“没关系，我有办法，等沙子干了就用竹筛子筛一下，粗的不要就是了。”
　　“这里面没有多少细沙，你这样辛苦挖回来，起码要丢掉一大半，我看将就一下算了，内墙还是不要粉刷了。”莺莺仍然想极力劝阻。
　　“还是要粉刷一下好，你不要操心，我自有办法。”
　　郝运来把门前的大坪打扫得干干净净，把河沙摊开放地上，待河沙干了之后，他用一个竹筛耐心地把粗沙筛了出来，把细沙与石灰搅拌均匀。然后，花了好几个星期把三间新房子的内墙刷得焕然一新。
　　“运来，这墙壁经过你这样粉刷一下要好看多了！”看到白净溜光的内墙，莺莺满脸喜笑颜开。
　　“过两天等墙壁干了还会要亮一些，现在粉还是湿的不怎么白净。”
　　“哎呀，爹把墙壁粉刷得这么漂亮呀！”这时，康平和几个读书的孩子回来了，看着新房子的内墙被粉刷得平平整整，漂漂亮亮，个个心里都欢欣极了。
　　“康平，你到时带两个妹妹住这中间的房子吧！”郝运来说。
　　“哎呀，这么宽敞，我们都可以在房子里踢毽子了。”看到宽敞漂亮的住房，康平开心得跳了起来。
　　“到时我再到厂里去多租两张床铺来，让你和两个妹妹房子里摊两个铺，几个弟弟房子里也摊两个铺，这样，你们几姊妹就不用那么拥挤了，睡觉就舒服一些。”郝运来兴致勃勃地跟大女儿说。
　　“爹，租床铺每个月还要扣那么多租金，不用再租了，我们三姐妹还是挤在一个床铺上算了。这样，冬天互相挨着又暖和，夏天实在热的话我们就用席子摊在地上睡也很好。再说，房子里空间大点，我和两个妹妹放学回来又可以在房子里面跳跳橡皮筋，踢踢毽子玩多好啊！”康平爽快地说。
　　“也行，就让她们几个妹子挤在一铺床上也好耍，反正个个都是小巧玲珑一点点大的，占不了多少地方。”莺莺笑嘻嘻地说。
　　“爹，姐姐和妹妹们住中间这间房子，我们几个男生就住东头这一间可以吗？”壮壮问。
　　“壮壮，没问题，可……”
　　“郝师傅……”郝运来的话还没说完，突然一个声音传过来，“别人都说你砌了新房子，介绍我们过来看一看。”只见三个从未谋过面的陌生男人一边说，一边径直走了进来。
　　“哦，谢谢了。没什么好看的，没泥工的水平，反正是砌给自己屋里人住，不求什么好看不好看，只求结实耐用就行了。”郝运来一边说，一边打量着三个陌生人。
　　“郝师傅，我们就是这红砖厂新来的工人，因为厂里住房紧张，我们一些人都住在工棚里。”其中一个人笑嘻嘻地自我介绍，并接着说，“前几天听人说郝师傅家砌了一栋好大的房子，又听说您夫妻俩为人厚道。”
　　“哪里哪里，都是朋友们说得好。”郝运来谦虚地回敬。
　　“郝师傅，您这每一间房子都砌得这么宽大，真是不简单呀！”另一人在三间房子里转悠一圈出来后不停地夸赞。
　　“这都是多亏祖上给我们留下了一块好地基，不然我们哪有地方砌房子哦！”
　　“郝师傅，这每间房子估计可以摊几个铺呀？”
　　“竖着靠两边墙摊可以摊四个铺。”郝运来一边说，一边比划着。
　　“郝师傅，能不能把这几间房子先租给我们暂时住一住，等厂里集体宿舍砌好了我们就搬回去。”一个工人问。
　　“这……”郝运来犹豫着。
　　“不行，我们就是因为人多住不下，我爹才砌房子的，怎么能租给你们呢，那我们住什么啊？”听说别人要租自家的房子，壮壮第一个反对。
　　“壮壮，你小孩子不懂什么不要对叔叔说话无礼。”郝运来马上制止。
　　“郝师傅，是这样的，我们有11个人住在工棚里，这热天棚子里又热蚊子也多；等到冷天来了四处又漏雨漏风更是难对付，厂里虽说要砌宿舍但又没见一点动静，所以我们几个人商量好暂时到外面租房子住一住。”
　　听一个工人这么说，郝运来沉思着，也没作声。
　　“郝师傅，我们十一个人每人每月交给您五元租金，你把这三间房子都租给我们住，您看如何？”
　　“你们实在要租不是不可以，对我来说当然更高兴，哪个有钱赚还不愿意啊！不过这房子还刚刚建成，墙壁和地面都还是湿的，这样住着对你们身体也不利。你们要租也要缓两个月，让房子多通通风，等地面和墙壁都干透了再住，这样我佃家也放心，你租家也安心，不然，我拿了你的钱难得操心。”郝运来认真地说。
　　“好的，怪不得外面人都说郝师傅人好为人实在，真的没说错。我们就按郝师傅说的，过两个月再搬过来吧！”几个工人见郝运来答应把房子租给他们，个个脸上都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还没等过两个月，一天下午，天气已经很晚了，红砖厂的几个工人来到了郝运来家：“郝师傅，我们准备明天就搬过来，您看可以吗？”领头的一个工人说。
　　“我倒是觉得没关系，只不过这墙壁和地面还没干透，住着会不会有湿气扯到你们身上去哦！”郝运来还是有点犹豫。
　　“没关系，郝师傅，我们自己会注意的。那个工棚我们再也不想住了，热得人都要窒息了，蚊子又打堆，我天天晚上基本没睡一两个小时觉。”另一个工人说。
　　“现在我们又多了一个同事要租住到您这里来，我们一共十二个人，每间房子正好住四个人，四五二十块钱，每间房子给您二十块钱租金，三间房子就是六十块。我们每个月初就会把租金数给您，您看如何？”那个为头的工人说。
　　“你们实在要租就租给你们吧！我屋里几个小孩子再挤一挤也没关系。”郝运来说，“不过，我想，每月租金就不必数那么多了，这房子砌起来也没花多少钱，砖也是从你们砖厂捡来的爽头砖，就是花了一些力气。是这样吧，每间房子每月就数十块钱给我算了。”郝运来对那几个工人说。
　　“什么？每间房子只数十块钱？我没听错吧！”一个工人一边说，一边看着另一个工人。
　　“那次我们想租蔬菜园一户人家的房子，那个人开口就要我们每人每月给他十块钱租金，后来我们问能不能少一点，哪知那人回答非常干脆，说少一分钱都莫想。”另一个工人接着说。
　　“他们哪会像郝师傅这么好啰！他们还口口声声说‘你们工人还怕拿不出钱呀’！真是像在抢钱一样。”几个工人你一言我一语。
　　“各有各人的想法不同，我想，你们从家乡来到这里赚点钱也不容易，听你们的口音都不是本地的吧！”郝运来问。
　　“我们都是从祁东祁阳那边来的，在家里就是靠种点田，每年捞不到几个钱，小孩子要读书，家里又没屋住，就想出来赚点钱回去也砌两间屋。”一个工人愁眉苦脸地说。
　　“就这样定下来算了吧，你们每间房子每月给我十块钱就行了。”郝运来听到那工人这么说，更不想多收他们的租金了。
　　“哦哟，这真的要好好谢谢郝师傅了，为我们节约了一大坨子钱。”几个租房的工人高兴极了。
　　“都是苦出身的，互相关照一下没什么了不起的，如若不是你们红砖厂有那么多砖头让我们捡，我这三间房子也怕是砌不成。我每个月也就是几十块钱，全家八口人穿衣吃饭，老婆没工作，小孩子又要读书，我哪还能拿得那么多钱出来砌房子啊！”郝运来感慨地说。
　　“这是郝师傅您心好，像别人只会嫌钱少哪里还会嫌多的啊！”几个工人感慨地说。
　　第二天，红砖厂的十二个职工都搬进了郝运来新砌的房子里。
　　“爹，你不应该把房子租给别人嘛！钱又没赚什么钱，自己又没捞到房子住，‘扁担冒扎两头失塌’！”准备吃晚饭时，壮壮嘟着嘴巴责怪着父亲。
　　“哟，你还懂用这句话呀！告诉爹，‘扁担冒扎两头失塌’是什么意思？”郝运来乐呵呵地逗趣着大儿子。
　　“这还不知道啊，就是两头都没捞到好处呗！”壮壮气鼓鼓地看都不看一眼父亲，只管眯着眼睛说。
　　“蠢儿子，人家外地人实在没地方住，他们要租就暂时租给他们先住，别说人家每月还有钱给我们，哪怕就是冒钱给我们，我们让给别人住一下也没关系的呀！”
　　“有什么好多钱呀！别人愿意给我们多点钱爹都不要，我觉得爹真是有点太蠢了。”康平也帮着弟弟说话。
　　“崽女们别说了，你们还不知道爹历来的性格吗？他就是心太好，很同情别人，从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苦出来的，你看你们爹砌了这三间房子瘦了一身肉，这哪还有以前半点影子啊！又瘦又黑好像一下老了好几岁。”莺莺既心痛丈夫，又有点责怪丈夫。
　　“老了就老了嘛！人上了年纪总要老的。好了，别说了，一起吃饭吧！”郝运来有意把话叉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