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造假专业户 · 第四十八章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第四十七章、造假专业户
　　
　　进入八月份，报名的人陆续多了起来。
　　“有报名的人来了，收材料时要先确认一下谁是经费支付人。然后以经费支付人的名义去开一张存折，存折一定要是新开的。如果是旧的户口本也要让他们重新刷一本。”罗文对小玲说。
　　怕出差错，小玲干脆每个都拿来问罗文，让罗文作决定。
　　“父母两人优先选择没有公职的做经费支付人，这样操作起来会省去好多麻烦。以免将来因为公证中出现了不同的户籍地址难以自圆其说。”罗文继续教她。
　　小玲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然后对罗文说：“你懂就行。我就爱做不太需要智商的事。”
　　易平说，他的一套基本上都是从章西希那学来的。人家牛，不服不行。章西希说，日本人做事严谨重细节，所以边边角角上不能出差错。手写的资料决不容许涂改，所有的材料一定要讲求一致性。
　　“真与假是相对的，比如户号、户籍民警肯定要真的，但文化程度、职业什么的我们可以通过后期造假给补上去。这个问题章西希跟我探讨过了，他就是认为：中国的户籍管理比较混乱，很多信息并不完整，这不符合日本人的思维，所以我们要把它补完整，哪怕这在我们觉得假，但只要日本人认为是真的就可以。”易平耐心地向罗文解释。
　　罗文发现，每当这样的时候，乔伊娜总是听得很认真。
　　专业造假的人是一个四十上下的人，“地中海”的发型，头顶亮得像个大功率的灯泡，他的穿着很朴素，总是背着一个双肩包，不小心就会误以为这是个农民工。
　　这人叫做贾作珍，总是笑眯眯的，特别谦卑的样子。
　　“以后有事直接找罗老师就行了。”易平指着罗文对他说。
　　贾作珍向着罗文客气地点点头。
　　罗文把材料给了他，有：五本存折初稿，四本需要修改的假存折本，十二份基本信息经过修改的户口本复印件，以及一些待雕刻的公私印章名称。
　　“这一本存折的账号跟原存折不相符，这一本是操作员的代码错了，这一本印章跟原存折相比少了一个内圈，还有这个地方的数字也错了……”罗文细细地向贾作珍作交待。
　　“以后，存折的账号、存折册号以及存折号码还有印章一定要和我们的复印件完全一样。”罗文又强调了一回。
　　贾作珍不停地点头，还恭维说：“你们材料做得就是精，毕竟是当老师的。”
　　贾作珍走后，易平说：“以前就发生过这样的事，入管局往经费支付人提供的账号转账了一元钱，然后要对方把资金来往的明细复印给他们。那些用假账号的人就瞎眼了，自然也就不会批了。”
　　大家都听得大眼瞪小眼，都说这小日本太贼了。
　　“别看贾作珍老土的样子，其实他攒的钱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多。听说单是城关的套房就已经买了两套。”乔伊娜说。
　　“他送取材料都是自己做，腿脚特别勤快。当然，做这样的事风险也是特别大，他也不放心让别人代他做。”易平说。
　　十一点左右，孔茜把材料送过来了。易平刚好出来上厕所，他要过了孔茜的毕业集体照看了起来。
　　“美女多吧！我们年段的‘十二钗’我们班就占了‘八钗’。”孔茜凑过头说。
　　易平把照片放远了看，又放在灯下看，然后对孔茜说：“你是P进去的吧？”
　　这么厉害？孔茜点点头，一脸的惊愕。
　　“照毕业照的那天，我刚好有事，也没想到这照片还会有用……”孔茜说。
　　“这不行！你必须回学校开一份证明，证明内容这样写……”易平俯下身来，拿笔在一张白纸上写了起来。
　　写完，转过头来对罗文说:“下午要来一个新文员。你猜不出来是谁吧？”
　　“记得小学时候的连老师吗？她女儿。”易平又补充道，“高中毕业不久，虽然高考没考好，但听说素质挺不错的。是连老师托人找我的。”
　　“培训班那边还有宿舍，她可以跟孔茜住在一起。”易平说。
　　当然，私下里易平还跟罗文说了他的另一重考虑：小玲是乔伊娜叫的，他也得叫一个，这样比较平衡。
　　“至于你不算，你和我还有汪小龙都熟，算中间人士。”易平笑着说。
　　下午的时候，连老师带着她的女儿来到了公司。
　　“这孩子从小在家宠惯了，比较任性，今后要惹你们听话了。多担待些，拜托了！”连老师显得很客气，这让罗文相当不适应。
　　她女儿显然有些不高兴，嘟着嘴，一个劲地催她妈：“知道啦！每回见人就是这些话。烦不烦呀！你有事先走吧，我还要工作的。”
　　连老师笑着摇摇头，易平客气地说要请她们吃过饭再走，但连老师摆摆手，又说了几句客气话，就先走了。
　　这女孩倒也不怕生，一坐下就凑到小玲那边问这问那。
　　“你叫连小玉？”易平似乎有些疑问。
　　连小玉点点头。
　　“怎么跟你妈姓……”易平还想再说些什么。
　　“私人秘密。”没想到，连小玉毫不客气地回道。
　　“这孩子好有个性。”罗文进到里间的时候，听到乔伊娜对易平这样说。
　　离下班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左右，易平就起身要走了，乔伊娜也跟着出来。
　　“我们有事先走一下。”易平对罗文说。
　　说完，两人就一前一后地走了。
　　老板一走，气氛就活跃多了。等到孔茜下课过来后就更热闹了，几个女孩的笑声简直要把屋顶给掀翻了。
　　可能是听到了笑声，门外探进了魏鸿泰的头，魏鸿泰今天的头梳得比平时都要亮。
　　“晚上我请你们吃饭，吃完饭带你们去洗脚。”魏鸿泰说。
　　“好！好！好！”孔茜和小玲先就兴奋地叫了起来。
　　“去吧！你今晚还要跟我睡在一起的呢。”孔茜对连小玉说。
　　这三个女孩年龄相仿，熟起来特别快。
　　罗文知道自己是顺带着请的，但也不好意思不去。
　　洗脚城离公司也不远，吃过饭走几步就到。
　　几个人跟着魏鸿泰进了洗脚城，换上桑那服，脱了鞋，到吧台拿了手牌，由一个服务生带到了105房间。
　　不一会儿就有一个胸前挂着10号胸牌的妹子走了进来，向魏鸿泰妩媚地一笑，说：“你的朋友还需要哪几个技师，我帮你叫。”
　　“帮他叫3号吧，那个小妹捏得也不错。”魏鸿泰指着罗文说。看来魏鸿泰是这里的常客，进来后熟得像自己家一样。
　　“那几个女生，给叫男技师吧！有劲，捏着舒服。”魏鸿泰笑着说。
　　10号小妹答应着出去了，不一会儿就叫来了另外的一女三男。
　　罗文还是第一次让别人帮着洗脚，起先有些不适应，但慢慢地就觉得很舒服，小妹的手法还是很专业的，捏、按、搓、摩的力道都恰到好处，一天的疲乏涌上来，不一会儿竟有些昏昏欲睡。
　　孔茜和小玲肯定不是第一次来，两人都大模大样地摊开手脚，微闭了眼在那里，一副陶醉的神情。只有连小玉满脸红晕，有点手足无措的样子。
　　不知怎么的，罗文总觉得那几个男技师相视一笑的神情有些暧昧。
　　“好舒服。浑身像是软了一样。”回来的路上，孔茜很夸张地说。
　　魏鸿泰在一旁窃笑，罗文觉得他笑得有些淫邪。
　　“下回带你们全身按摩，那更舒服。”魏鸿泰说。
　　
　　第四十八章、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留学注定是一种“高大上”的行为，你必须有钱，要是没钱你就得想办法证明你真的很有钱——留学中介做的主要就是这事。
　　公司会通过技术手段提供“通账”（存折）复印件，这是利用资金流动的方式证明你有钱；不过这还不够，日本人还要看到一笔实实在在的留学专用资金，你需要先在银行里以经费支付人的名义存上二十万人民币的定期存款，并让银行为你开具“存单”和“存款证明”。
　　“这也可以进行技术性操作。”易平说，“我们把它叫做‘买单’。就是你先向银行贷二十万元钱，再立马把它存成定期，然后你要的证明就有了。这是借鸡生蛋。”
　　“要是学生家长自己有钱那就好了，这样可以为我们省下买单的近两千元钱。”乔伊娜说。
　　“要是他们自己有钱，我们也可以给他们一些优惠，比如送一张机票什么的。这样减轻我们的投资风险，还是划得来的。”易平说。
　　“他们要是不知道，我们不要主动先说优惠什么的。”乔伊娜笑着说,“一定要等他们讨价还价以后再说。”
　　这女人真精。罗文想。
　　这一天，易平说要让大家了解一下“买单”的流程，他要带大家一起去银行。
　　“要早点去，不然光排队就要等上半天。”乔伊娜说。
　　易平带大家去的是中行。他们到时，几个窗口早就排满了人，易平让小玲、连小玉和罗文分别在三个窗口去排队。
　　“谁先排到了叫我。”易平说着，到外面抽烟去了。乔伊娜在里边坐了一会儿也跟了出去。
　　抽完一根烟，易平又进来了，看见罗文等三个人前面的队伍仍然排得好长，就有些不耐烦了。正好罗文这个窗口来了一个浑身珠光宝气的妇人想要插队，这妇人跟窗口的妹子是熟的，挤到窗口前打着招呼搭讪，两个人有说有笑的，这妇人便堂而皇之地开始办理手续。
　　易平一下子动了火，也挤到前面，把窗口拍得山响：“告诉我，凭什么她可以插？我也想插一插行不行？”
　　“请文明点好不好？”小妹沉着脸对易平说，然后又小声对妇人说：“你先等等。”
　　“你他妈的要我文明？你自己什么素质？你们经理在哪？我在投诉你！”易平忽然提高了嗓门，声音尖利得要刺穿人的耳膜。
　　小妹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然后眼泪就下来了，看得罗文心里也有些不忍。
　　乔伊娜连忙上前将易平拉开，正在气头上的易平，一看是乔伊娜，声音也小了一点。
　　“我们找经理去。”乔伊娜很冷静地说，“不影响其他人办理业务。”
　　“什么银行？这样的服务态度，太没有素质了！把你们的经理找来！不然，我们到其它银行去办理。”易平看到过来的保安又一次地提高了嗓门。
　　楼上听到声音的经理已经下来了，一见易平和乔伊娜连忙满脸堆笑，说：“上来！上来！我等下让人专门给你们办。”
　　“以后你们再来‘买单’就不要排队了，直接上来找我，我找人给你们优先办理。”经理边走边说。
　　办完手续后，易平的心情好了很多，脸上又是那种标志性的微笑。
　　“银行不敢得罪我们。我们帮他们完成了双份的业绩：你看，贷款的业务有了吧？存款的业务也有了吧？他们能不把我们当上帝看？”易平对罗文说。
　　“有时候还真得需要易平这样的霸气，有他办事效率就高了。”乔伊娜说。
　　“大家都怕坏人。”乔伊娜又补充了一句，说完还大有深意地看了看易平。
　　易平笑笑，略带不羁的眉角特别令人着迷。
　　“我们去吃饭吧！”乔伊娜说。
　　易平带大家去的店叫做“鸭蛋家常菜”。
　　“鸭蛋是店主的外号。这里的菜很地道，海鲜什么的量都比较足，而且不算贵。别看店面破，生意可好了。”易平对罗文说，“第一次是汪小龙带我来的，这小子确实是个‘吃货’。”
　　说最后一句的时候易平明显放低了声音，还下意识地偷看了乔伊娜一眼。
　　点了菜又等了半天，没办法，这里的生意太好了。
　　“又得易平来凶上一回了，要不然的话，再过一个小时都不一定有饭吃。”乔伊娜开玩笑地说。
　　没想到易平真又嚷开了：“小妹！跟你们师傅说一下，怎么回事？我们都来了一个小时左右了，一道菜都还没上来？”
　　小妹看易平满脸凶相的样子，也有些怕，连忙到后厨跟师傅说去了。
　　几个人都笑起来。
　　吃过饭后，易平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乔伊娜说：“我们得去公证处一趟，看看能不能把孔茜的公证问题给解决了。”
　　原来，孔茜小时候因为计生的关系，她的亲生父母把她的户口寄在她外婆名下——她外婆是少数民族人口，有享受计生优惠政策。所以从小到大，她都是管外婆叫妈，管亲妈叫姐的，但现在要做留学，就出了问题：按常理让户口本中的父母作为经费支付人的话，他们早到了退休的年龄，显然不适合；可要让她的亲生父母作经费支付人的话，亲属公证做起来有困难。
　　“公证处的人教我们可以先做亲子签定，这个很麻烦。我们去看看有没有变通的手段。昨天找了我表哥，他答应帮我们说说。”乔伊娜向罗文解释道。
　　罗文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易平，笑笑。
　　易平和乔伊娜一前一后地走了。
　　“罗文太聪明了。”走到门口，乔伊娜小声对易平说。
　　易平看了看她，没有说话。
　　“老板都走了，我们下午也放假吧！”小玲忽发奇想。
　　“想得美！”连小玉说，“要是老板忽然回来怎么办？”
　　“他们不会回来的。”小玲若有所思地说，说完用手虚握着拳轻轻地叩着下巴。
　　“走吧！别作梦了。”连小玉说。
　　“晚上我们再去洗脚吧！叫上孔茜。”小玲一下子来了兴致，“罗老师，我请客你埋单。”
　　“要不，也可以去桑拿。”小玲又说。
　　“什么是桑拿？”连小玉问。
　　“就是一起洗澡……”
　　话未说完，连小玉就惊叫起来。
　　小玲笑得喘不过气来：“不是你想的那样啦！它分‘女宾室’和‘男宾室’的啦。”
　　“洗完桑拿你们几个可以直接在大厅睡的啦！在那里过夜是不要钱的。”小玲好像什么都懂。
　　“罗老师不会也没去过吧？”小玲回头问罗文。
　　“罗老师太老实了。”小玲总结道，“老实人要吃亏的。”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连小玉忽然冒出一句，话还没说完，自己先就笑得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