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走向信义 18

　　我是2005年6月18日来到信义玻璃虎门工业园汽车玻璃包装部上班的，后于2007年元旦被调往部件公司包装部，前后一干就是三年。我在进厂之初就为自己定下的就是做满三年包装工，然后就辞工。本来，在我和伯会成功接手位于路东社区千惠百货斜对面的老徐饮食店后，按理说都应该及时辞工去和伯会一起经营生意的。可是我从信义人力资源部打听到，像我那个时间段进厂的，只要做满了三年辞工，就可以领到公司的两千元现金奖励。如果是2006年4月份进厂的，就必须要做满五年后辞工才能享受到奖励。而且满了五年后还想继续在信义工作的，还可以去办公室再签五年的合同。当时就想，为了那两千块钱的奖励，我坚持做满三年吧。这最主要的还是因为有伯会的坚定支持，要不然我都做不满就走人了。
　　本来我是不认识罗加金的，因为在汽玻之初，负责带我的老同事就是张华春和龙海洋，他们都是重庆人，后来才渐渐认识了罗加金。通过交谈，这才知道了他是四川成都人，留着平头、中等个子、双眉较浓、鼻子扁平、嘴大，但两眼的目光犀利而有神。他的爱人也在路东，在凤凰山一家工厂上班。他们共有两个孩子，都在四川老家，一般也是过年或者有要紧事的时候才会回家处理。
　　给我印象最深的，就是罗加金手脚相当地麻利，干活从不拖泥带水。要是他当过兵的话，相信也一定是个好兵。我在暗地里常啧啧称奇，他的手脚咋就这么的快呢？还别说，如果你亲自看他包装玻璃，那动作和速度绝对让你惊奇和赞叹。同样的玻璃，可能别的台子只包好了一片，在他手上至少已完成了两到三片的削边和包角。尤其是看他削边，只见嚓嚓嚓几下，行云流水一般手起刀落，一条条墨绿色的胶边应声落地，似乎有了乐感一样地跳跃、拥挤与无声无息。只有那明亮洁白的灯光，辉映着他比裴广友还白的脸庞。遇到有人夸赞他包玻璃快时，他就挠一下头皮，带着不好意思的表情说道：“哪里啊，我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哈。只要一到上班地点，我就闲不下来，多年养成的习惯，也改不了了。”
　　他每天的主要工作，就是先要查看包装部那六个台车位置上有没有从高压釜叉出来的玻璃，如果没有，就要问负责高压釜的李生需要多久。对方要是说很快就好，他就会去寻找电瓶叉车开至高压釜周围等待。只等预设的时间一到，李生就会启动开关，两个厚重圆滚的高压釜门被一一打开。从外边看进去，一人多高的圆舱内黑乎乎的，幸好釜内装有顶灯，所以能看得清台车的位置。这个时候，罗加金班长选准了角度后均匀地把叉车的长臂伸到台车中央托住底部，往上预先试下，看台车左右摇不摇晃，稳当之后才缓缓移出高压釜，一个漂亮的转身后稳稳地叉到包装台前的台车专用区域小心翼翼地落下，紧接着继续重复相同的动作。一直要把六个台车位摆满才暂告一段落（四川方言，就是暂时结束的意思）。在这个过程中，有可能老陈会边走边问他：“你问了李金峰（指高压釜的李生）了没有，什么时候打开高压釜啊？好了后抓紧时间把玻璃叉出来放到包装台，交给包装兄弟们赶紧地包装入库。”
　　罗加金一一把从高压釜出来的玻璃全部叉至指定位置后，就要核对订单号去包装部办公室打印商标，然后分发给相对应的包装台贴到玻璃背面正中央位置。打印完商标，有时候就操起大扫把清扫包装区域的卫生，有时候看到有的台子缺人，就主动上前帮忙。或者从台车上取下玻璃自检、抛光削边，包角或包袋（外销玻璃必须要包塑料袋，贴两遍商标），或者在对面负责装箱、钉箱、拉走，还有还要帮有的同事核对报废玻璃的名称。
　　包装部的另一位班长裴广友，和罗加金一样都需要不厌其烦地重复上述动作。有了他们俩，老陈的工作都要轻松好些。虽然老陈嘴上没说，但我还是从他的微笑眼神中感觉到了。我就在想，他们两个班长其实就是老陈的左膀右臂。一旦有事，无论老陈呼喊谁，他们都绝不推辞来搪塞。作为老陈的下级，我是看在了眼里，他们两个班长都是很优秀的。
　　罗加金常到包装部的最后一张台子，也就是我工作的地方来协助我包玻璃，干活中我们也会有语言交流。不过，见他动作麻利，我也不好意思懈怠，也就打起精神来。结果是不多一会儿，浑身是汗，额头上也是汗涔涔的，一般都不去管它，只有等额头上某处发痒了，这才弯曲手臂去挠一下，然后又集中精力忙个不停。要是包装部的其它兄弟也像罗加金那样去包玻璃，我估计想完成老陈制定每天包装175片玻璃的任务就能完成。也许这只是过于乐观的估计，因为现场情况到底会有哪些新的变化，这个谁也说不清道不明。还得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具体分析之后才具体想办法出来解决问题。假设高压釜出现故障，我们上班的时候就会没有玻璃来包，咋办呢？这个时候，老陈也有安排，可以彻底清扫包装区域的卫生；可以上二楼整理杂乱无章的包装材料；可以去围墙跟前归类摆放整齐空木箱；可以去其他岗位帮忙啥的。不可能没有玻璃包装就放假啊，对不对？不过也有没有玻璃包就放假的情况发生，但次数不多见。
　　那个时候，我和罗加金、乔玉平、官永春等结伴而行中午去饭堂吃饭。有的时候，天气忽然热了起来，阳光灿烂。从包装部的后门出来走下一个斜坡右转一直走完那条水泥大道，便到了信义饭堂。几乎是同时打到饭菜又坐在一起边吃边聊，真的很开心的样子。
　　饭后，我们又原路返回。从饭堂到车间两处相距大约500米，眼前这条灰白的大道，我们来来回回也不知走过了多少遍。其间有阳光明媚，也有风吹雨打，有月朗星稀，也有月黑风高。灰白的路面上似乎还泛着光，人走在路上，在夜晚都不需要照明。沿路两旁那两行被修剪如半人高的枝繁叶茂的绿树，在炎热的夏季还从绿叶中间绽放红花。花红叶绿、绿草如茵，棕榈树和芒果树上都还有叶子，与永远绿油油的草坪一起，烘托出信义玻璃虎门工业园蓬勃的青春朝气，共同见证着信义玻璃与生俱来的核心价值观焕发出来的绿色，健康，还有丰富的企业文化氛围，也共同见证了信义玻璃由小到大，从弱到强，由国内进军世界的每一天。
　　走在这条灰白大道上，我们激情满怀。尽管大热的天，我们都还穿着高腰单皮鞋（里面无毛，外皮褐色较硬牛皮制成的那种，主要是防止玻璃破碎以后划伤人），最先是有些不太适应，但为了安全起见，就只好先保护自己的双脚，只是不穿袜子，这样的话倒也不感觉较热。所以，一到下班或者上班时间，进进出出的信义同事们，不论男女的脚上都会穿上这么一双双黄褐色的反毛单皮鞋，配上淡蓝色的短袖和工裤，就那么随便一亮相，还真的是一幅幅动态可人的青春画面；再从他们的开怀一笑中可以想象他们对本职工作还是倾心满意的。这个时候，我仿佛看到了青春的信义玻璃和年轻的工友们深度融合之后昂首阔步的勃勃英姿，看到了信义玻璃掌舵人李贤义先生慷慨激昂演讲的精彩瞬间，看到了股东们建言献策，群策群力，团结合作的热烈和谐场面。
　　部件公司根据客户订单的产量来安排生产，从裁片到丝印到胶合到高压釜到包装到品检到封箱存货，可是完美的一条龙生产过程。我看出来了，无论是汽玻还是部件，都能够做到独立生产汽车的玻璃。如果说把部件公司说成是汽玻的翻版，大体上也说得过去。当初我都以为它们之间会有什么不同，后来才知道其实都是在做轿车的前挡风玻璃，其中也还包括大巴挡风玻璃。
　　说起大巴玻璃的包装，我也有亲身的体验。那个包装台就在包装部办公室的最前方，通常都是两个人一班。而且，那个包装台和轿车的包装台在高度和造型上面都不一样。这是因为大巴的前挡玻璃弧度较大，如果仍用轿车的工作台，肯定会碰到地面无法包装，还会造成玻璃的破损。
　　老陈给他们规定的大巴玻璃，每人每天包装八片就算完成产量了。像用于公交车上的挡风玻璃，光是一片至少就有一百多斤，体积也庞大。如果力气小的话，想要搬动就很困难。就算力气大，都还要两人配合默契，齐心合力才能顺利完成包装的过程。从包装的工作程序上来看，大巴玻璃的包装和轿车的都大同小异，不过在初检时，需要两人十分地细致，注意发现品质的问题（如深度划痕，大红点等）就不可以再包，而是该报废的就报废。只不过，大巴玻璃不需要装入木箱，也没那么大的木箱可装。只需要包个角，尔后放稳在铁架子上面粘牢和固定，送到存放地点就可以了。至于品检，会由专人负责的，后续工作就不关包装工人的事了。
　　有一两天，从高压釜出来的轿车玻璃不多，老陈便安排我去包大巴玻璃。平时的话，看那两位大巴同事似乎一直对着台子上的大巴玻璃翻来覆去地查看，感觉有些轻松。没想到轮到自己上场，这才晓得一点都不轻松，当我弯腰躬身和对面的那位四川老乡一起用力想把包好的大巴玻璃挪到铁架上时，这才感觉这片玻璃真实的重量，压得我双臂一阵酸麻，又不能松手，就只好咬牙硬撑着缓缓挪到事先准备好的铁架子上，直起腰慢慢扶正，垫好加固。一个铁架顶多摆放一片大巴玻璃，通常来说，其背面那方都是空的，要是说同时摆放两片的话，肯定会相互碰触划伤。
　　从汽玻前方的大型电子显示屏上了解到，桂林宇通客车、苏州金龙等国内大型客车的前挡玻璃也是由信义玻璃提供。还有一次，我送父亲回四川去广州返回虎门，所坐的大巴车上的挡风玻璃就有“XinYiGlass”的英文标识，当时的感觉还是有些激动不已。在半醒半睡中车至虎门境内，也是无意中瞧见我座位的斜对面，有位女士系着鞋带，她那件圆领袖口开得很低，一弯腰整个酥胸差不多漏出来一大半，两个胀鼓鼓的半圆白皙得让人窒息和热血沸腾，甚至还有些浮想联翩。又不好当面提醒人家，所以只当是看了一眼不一样的风景。我不知道和我邻座的有没有看到，直到她扬起头来，似乎才发现了自己的囧来，这才牵了牵衣领，还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莫非，这就是开放的南国开放风情么？或者是女士故意这样搭配来穿，以此来吸引别人的眼球来证明自己的身材火辣？我就不得而知答案了，要是被别有用心的人瞧见，下一步是否会发生点什么，这个也许就很难说的了。
　　下午班到下班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我和罗加金都会去饭堂吃了夜宵，打卡下班。走出厂门，我都会用单车带着他来到路东伟文旅馆前方的路口，还想再送他去出租屋外，他却说就这样都很好的了。言毕就从后座上跳下车，朝我挥了下手说你慢点啊，注意安全。我说了声谢谢，就穿过红路灯的路口沿着斜坡直接下去，到南华技校的背后一个小路口停下，再下一个小斜坡，便到了技校，从围墙外的灰白混凝土大道一直往前，从黑黝黝绿树和半暗半明的路灯下穿过，经过天成木业大门口，就来到了千惠百货附近的路口，如此就到路东老徐饮食店了。另外还有一条路也是大道，是从宁州农贸市场路口直接下走，途径路东乔工旅行箱厂、路东城监、村委会、影剧院、悦华百货、荣进堂厂，最后才到千惠百货和老徐饮食店。这条线路是大道，虽说已是凌晨，但一路上依旧还是灯火通明。路上也还有人在走，所以就要比南华技校的那条路热闹不少。如果没送罗加金的那晚我就会选择走这条路，就是因为热闹和想体验一把让橘红路灯笼罩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