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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人要脸,树要皮

作品名称:生•活      作者:王子文      发布时间:2019-11-15 14:20:13      字数:4142

  赖毛娘问了赖头的想法。
  “赖头也没啥心思,就是想买个话匣子。”赖毛回答着娘,“他说他听了几次陈栋梁的话匣子,感觉很好听,就琢磨着想买一个。”
  “就因为个话匣子就想着拿家里的东西往外倒腾啊?这是个成手儿的孩子干的事儿?”赖毛娘咋的都不会相信,就因为一个话匣子就让赖头这样敢背着爹娘犯这样的错。她琢磨了一阵,然后就奔着堂屋去了。
  赖毛娘进了堂屋,在赖头面前站了一阵,啥话也没有说,就是一个劲儿地盯着赖头不动声色地瞅。赖头也被娘瞅得心里乱了,也许是委屈,也许是知错了,两只眼里开始在娘的面前噼里啪啦地往下掉泪,并还哽哽咽咽哭了起来。
  “你哭啥?委屈你了?”赖毛娘看到赖头这个样子,心里一下子也难受起来,谁的孩子谁心疼呀。但是,她还是装出一副板正的脸色,瞅着赖头,说,“你这孩子这是跟谁学的呀?想要啥跟爹娘说一声,不能这样偷着家里的东西往外卖呀。你说你要是跟爹娘讲了,爹娘就是再没有办法,也会想办法的。你这样不声不响地背着爹娘把家里的东西往外卖,那就是家贼,那是在勒一家人的脖子呀,你自己好好想想,这样做对吗?勒一家人的脖子就是没有把一家人的生死放在心里,一家人要都像你这样,这个家还会像个家吗?你打你的小算盘,他打他的小九九,都想着为自己的一点儿喜好把家里的东西偷着往外折腾,这还叫个家吗?你要知道咱这是一个家,一家人都要为这个家考虑,不能心里只琢磨着自己。你不就是想要个话匣子吗?等收秋了,咱们家就想法买一个回来。现在你得知道你这样做不对,一家人要都像你这样,你自己想想这个家会是啥样子。”
  赖头没有言语,两只眼里的眼泪呼呼噜噜地往下淌。赖毛娘见赖头这个样子,伸手开始给赖头解绳子,嘴里还不停地数叨着:“以后也是一样,心里有啥想法要跟爹娘讲一声,跟爹娘捉议捉议,别自己想个啥就是啥,你看看你哥赖毛,多跟他学学,他就知道为咱这个家操心费神,这一大早就背回一大捆木头,你和赖仓在干啥?不喊你俩就还在床上睡着呢。啥时候你能跟你赖毛哥那样为这个家分担点儿呀?你是个男人,现在虽说还是个孩子,但你要记住自己是男人。是男人就要顾家,没有结婚成家之前要顾这个家,结婚成家了,要顾你的那个家。一个男人要是不顾家,那就白活成一个男人了,像三神经那样,你说谁能看得起?我和你爹都不愿意自己的孩子以后会落别人的白眼珠子,就看你们弟兄三个争不争气。你哥这儿我和你爹倒不咋的担心,担心的就是你和小三儿。小三儿还小,他要是跟着你这样跑大了,到时候我和你爹就犯愁了。没有听说吗,跟着好人学好人,跟着巫婆子就会吓假神,赖仓整天跟着你,你咋的了,他就跟着你学着咋的,要是你这样的习惯让他给学去了,你不光是害了自己,还害了赖仓。”
  赖头让娘给放下来了,他甩了甩两条已经木麻的胳膊,低着头,静静地听着娘的数落。他瞅着自己的两只手脖子,嘴里不停地吸溜着气儿,可能是麻木过去了,手脖子疼起来了。
  赖毛娘看着赖头,心里也是一阵一阵地疼。她冲着门外喊了一声赖毛,要赖毛把灶房里的小石臼端进堂屋来。小石臼里有她捣好的韭菜泥儿,多少年来人们一直用这种方法治疗伤肿,见效也特别的快。
  赖毛端着小石臼从灶房里跑进来,把手里的小石臼递到娘的面前。
  赖毛娘接过石臼,看了看石臼里的韭菜泥儿,抬头吩咐赖毛再去灶房里把挂在墙上的香油瓶子拿过来,韭菜泥儿里的香油放得少了,这样糊在手脖子上容易干,再说了,香油也有消炎止疼的本事,多放点儿香油,能滋润得时间长些,这样多放点儿香油,赖头的手脖子就能不那么疼了,也会好得快些。
  赖毛依着娘的吩咐从灶房里取来了香油瓶子。赖毛娘接过香油瓶子,没有多想就往石臼里倒了不少的香油,这些香油可够一家人吃上好几顿的,不过,再咋的还是孩子的手脖子要紧,几顿不吃也没啥。孩子的手脖子拖延不得,拖出脓水来就麻烦了,那就不是这点儿韭菜香油的事儿了,孩子还得受罪。她把手里的香油瓶子递给赖毛,一根手指把韭菜泥儿和了和,然后拽过赖头的手,嘴里往赖头的手脖子上吹着气儿,手里开始往赖头的手脖子上小心地糊韭菜泥儿。她轻轻地给赖头糊了一个手脖子,让赖头平举着胳膊别往下放,然后自己翻箱倒柜找了一根布条子,轻手轻脚地缠在赖头的手脖子上。缠得妥当了,她才发现忘记找系的绳儿了。她捏着缠在赖头手脖子上的布条头儿,让赖毛帮着找根线绳过来:“去活计篓子里给娘找根线绳子,找不到线绳就找根细布条儿也成。”
  赖毛找了两根长短不大一样的细布条交给了娘。
  赖毛娘小心地试着松紧把赖头这个手脖子给系上了,然后开始给赖头糊另一只手脖子。
  “这叫啥事儿呀?”赖毛爹大声嘟囔着进了院子,“弄个女人赤身溜光的在那儿跪着,围着一屋子的人在那儿看,这不是在糟践人吗?”
  听到赖毛爹这样气气乎乎地大声嘟囔,赖毛娘停下了手里的韭菜泥儿,往门外看了一阵,冲着门外就说了话:“你这是咋的了呀?跟谁值这个气儿呢?”
  “跟鸡宿眼他们这一大家子人。”赖毛爹听到赖毛娘的问,仍旧火气不消,“你过去看看那样做合适吗?拿个女人出气儿也不能这样啊!鸡宿眼的女人脱得一条线也没穿,光着身子在那儿跪着,老少爷们都围着看,大人也好,小孩也好,看西洋景似的,整个院子里站得满满的。”
  “你在那儿说啥了?”赖毛娘见赖毛爹这副模样,心里唯恐他会在那个场合说出啥子得罪人的话来,她紧盯着已经走进堂屋的赖毛爹,问。
  “我啥也没说,就是觉得他们这样做太不像话了,心里憋气儿,这就回来了。”赖毛爹还是不解气儿,他哆嗦着嘴唇说,“就是鸡宿眼的女人做的再不好,也不能这样折腾她吧。当着全村的老少爷们儿的面让光着身子跪在那儿,这让她以后在这个村子里还咋的活下去!鸡宿眼这家人也是,只想着给鸡宿眼解这个气儿,就没有想着鸡宿眼的女人顾着这张脸,一赌气也寻思上吊咋的,他们那两三个孩子咋整啊?”
  “就你想得多,别人想不到?那女人是那种顾脸的人?要是顾脸,她还会跟三神经扯这狗恋蛋的事儿?”说着,赖毛娘回过头来,接着为赖头糊手脖子。
  “就是她再不要脸,也不能这样折腾她吧。我就是有一点想不透了,你说吧,咋的会这两个人扯到一块儿去了呢?三神经有啥好?这女人又比他小了不少?”赖毛爹皱起眉头。
  “王八瞅绿豆,对眼了。”赖毛娘给赖头糊好了这个手脖子,缠着布条儿,说,“这事儿,没有谁能说得清,就是仙人下凡,也说不清这事儿。”
  “不知道他们把三神经弄回来会不会把三神经也脱得净光。”赖毛爹琢磨着说,“要是那样,就更热闹了。这事儿要是传扬出去,咱这老鸹窝可就响亮了,外面的人说到老鸹窝,其它的啥也不会说,一准说的就是这事儿。这两个人,给咱这个村子丢人了呀。”说完,他很心疼地摇了摇头,又情不自禁地叹了口气。
  “事儿出来了还怕别人说?”赖毛娘缠好了赖头手脖子上的布条儿,抬头瞅了一眼赖毛爹,撇着嘴说,“事儿出来了是捂不住别人的嘴的,除了事儿做得神不知鬼不晓。话说过来了,谁再有能耐也逃不开神的眼,人不知道天知道。”
  “是,人不知道天知道,这事儿好说不好听,传出去了,好像咱这个村子里的人都这样似的,都没有伦理了。”赖毛爹叹了口气,“一个老鼠屎坏了一锅汤啊。”
  “这话说的,一个人是一个人,能是一个村子里的人?谁身上有疤儿在谁身上,长不到别人身上去的。”赖毛娘小心地给赖头系好手脖子,看着赖毛爹,撇着嘴,说,“谁做的事儿谁担着,跟别人有啥牵扯呀?”
  “话是这么说,没有听别人说过吗,啥人跟啥人在一起,他们这两个人这样一折腾,好像咱这个村子里的人都是这样的一样。”赖毛爹无奈地出了口气,“嘴是长在别人头上,人家爱咋说就咋说呀,一传十,十传百,假的也变成真的了。”
  “就你会想。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说归别人说,事儿归自己做。”赖毛娘瞪了一眼赖毛爹,“人家也不一定就像你想的那样,谁心里没有一杆秤啊,啥事儿别人也会掂量着去想,也不会像你说的那样一刀切。就是你,你能说哪个村子里出了个不成器的东西,这个村子里的人都不成器?”
  “那是,哪里都有好人有坏人。”赖毛爹点了一下头,忽地压低了声音问,“你真让毛妮她们姊妹几个在咱这个家呆着呀?”说着,他扭头向门外偷偷地瞄了一眼。
  “是呀,咋的啦?”赖毛娘瞪着赖毛爹,眼光像锥子一样。
  “没咋的,我就是这样一问。”赖毛爹瞅着赖毛娘的眼神,心里一个趔趄,嘴里也就没了力气了,他软不拉几地应承了一句。
  “我就让这几个孩子在咱家呆着了,我倒要看看谁有这个胆子来咱家闹哄。别看我平日里不声不响的,那是为了省事儿,在事儿头上,能躲?”赖毛娘放开了胆量说。
  “那……”赖毛爹想说啥子,瞅了一眼赖毛娘,又把后面的话给咽下去了。
  “那啥呀?怕事儿啦?要知道毛妮她们姊妹几个选择跟咱是啥关系,三神经经这场子事儿一折腾,还会有精神?他一辈子在这个村子里别想抬起头来。这事儿也该着毛妮和赖毛这俩孩子是一家,要是三神经不出这事儿,你还别说,我的心也是悬着。三神经出了这事儿我倒把心放肚里了。”赖毛娘不动声色地笑了一下,“别人想从咱们家找毛妮她们姊妹几个的别扭,这回我还真不答应了呢。”
  赖毛爹一声也不言语了,他围着堂屋间的空场子转了两圈,回过头来看着赖毛娘,说:“这事儿你也别高兴得太早了。不管咋地,他们不能把三神经整死了吧。俗话说的好,好狗改不了吃屎,就三神经那德行,没皮没脸的,他知道啥是个丢人现眼呀,这事儿过去了,用不了几天,他还照样会在村子里招摇,不会有啥顾忌的。”
  “不管咋说,他还是会收敛的,不可能像现在这样。”赖毛娘撇着嘴,说,“人要脸,树要皮。我就不相信他三神经不要脸了。”
  “老母猪吃黍稃,记吃不记打。他三神经能有那记性?”赖毛爹不相信三神经会因为这件事儿会有啥顾忌,有句话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没脸没皮是三神经的本性,能改得了?
  “别嘚嘚了,毛妮她们姊妹几个还在这儿呢。”赖毛娘推了一把赖毛爹,说,“吃饭去吧,不管那边现在会咋的,咱这边还得让毛妮她们姊妹几个吃个安稳饭。”
  “今儿早上这顿饭够吃吗,一下子添了这么五口人?”赖毛爹皱了一下眉。
  “够不够都要先尽着毛妮她们姊妹几个孩子吃,等她们吃饱了咱再做一锅出来。”赖毛娘说着就出了堂屋进了灶房,简单地洗了洗手,就掀开锅盖,一股子热气腾上房顶,然后从房顶上又压下来,顿时整个灶房里罩满了热雾。
  赖毛娘或许是被锅里的菜窝头烫着了手,她急忙把手放到嘴巴前,嘬着嘴吹了吹,这才想起来舀出一碗水放在锅台上,两手沾了水,这才从锅里往灶篓子里拾菜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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