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离?还是不离? · 第四十章 汪小龙
作品名称:我们不一样 作者:刘彻 发布时间:2019-11-14 21:35:00 字数:4319
第三十九章、离?还是不离?
带着儿子回到家里,罗文觉得整个人有种虚脱的感觉。娘看他神色不对,赶紧过来关切地问询,罗文摇摇头,说:“我有点累。”然后便蒙上被,倒头便睡。
孩子的兴奋劲却仍然没过,拿着妈妈新买的玩具一个人在外面的沙发上玩得津津有味。
娘看着罗文的样子,心里有许多疑问,却又不敢多问。看着孙子一个人在外面玩得正欢,娘有了主意,她来到孙子面前,在沙发上坐下,跟孙子聊起了天。
“秦儿这两天玩得开心吗?谁跟你一起玩啊?”
“开心。妈妈,还有爸爸陪着我一起玩。”孩子就顾着玩,头也不抬地说。
娘有些心安了,在旁边看着孩子玩,脸上有了笑意,还摸了摸孩子的头。
“妈妈说过什么时候回来吗?”娘又问了一句。
“妈妈说不回来了,以后都不回来了。”孩子说。孩子并不知道这话的意思,说时仍然头也不抬。
娘有点心慌了,她又来到里间,小心地坐在床沿,想从罗文嘴里问出一些什么。但看着用被蒙着头的儿子,娘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又走了出去。
她想了又想,最终决定瞒着儿子到六婶家给亲家那头打个电话,她很有心计地假装问亲家母秦儿在那边皮不皮,罗文和米婷什么时候回来。
来自亲家母的回答如同晴天霹雳,她觉得自己几乎站不住了。六婶看她神色不对,关切地问询,她摇摇头,什么也没说,放下电话急急就走了。
掀开罗文的被子,她正想臭骂一通,却发现儿子的头烫得惊人,一时就慌了。
打了针,吃过药后,罗文昏昏沉沉地直睡到下午四点,醒来后发现娘在床头不知坐了多久,两眼泪汪汪的。
罗文连忙起来,不安地看着娘,说:“我是不是睡了很久?没事的,只是有点累了。”
娘盯着他看,看着看着就哭了起来:“这么大的事也瞒着娘,你还想瞒娘多久?”
“告诉你,不能答应!你不能犯傻。”
“就给她拖着!你要是答应了,就别认我这个娘。”
“要真离了,孩子你带去,我不管。你以为你能耐?这事你做不得主。还有我们两个老的还没死呢!”
娘一句一句的,非常决绝,目光中有种要拼命的架势。
周一一到,罗文撑着又去上课了。半天的课下来,整个人头重脚轻的,看着午饭就恶心,没有一点胃口。
中午正要合眼小憩一会的时候,易平来了电话,易平说:“跟学校请个假吧,到城关来,有些事我想和你聊聊。”
罗文推说自己很忙,婉转地回绝了他,实际上他也确实很忙。
“今天是在屏北上课吧?那我下去找你。”易平很干脆。
易平到学校的时候是四点半左右,罗文还在上课。易平在罗文的宿舍里直等到五点半左右,罗文才一脸疲惫地进来。一进来就发现,易平早就备好了酒菜。
罗文知道易平今天是真的找他有事了,他甚至能猜得出来是什么事。
两人坐下,互相也不客气,抓起瓶就喝。
因为心里有事,易平今天喝得比较慢。罗文也慢,他在等着易平开口。
“米婷后天就要走了?”易平说。语气不像在问,其实他可能什么都知道。
终于要说到正题了。罗文想。
“日本和国内不一样,到了日本,一个人的观念会发生很大的变化……”
“日本的离婚率很高,很多人干脆就不结婚。其实离离合合很正常。我们中国就不一样了。”
易平说每句话都带着笑,似乎这世间所有的东西都不值一提。
罗文只喝酒,并不插话,他在等,等易平把所有的话说完。
“女人,其实就是那么回事,不能太在意。你越强求,就越没有;你根本就不当回事,她反而就一个接一个地来了……”
“就说我和凤吧!也不就是碰巧遇上了就搞在一起了。女人这东西,你越是冷她,她就越粘你……”
“你们认识很久了吧。”罗文终于开口了。他让自己的语气特别平淡,像在说着一个不相干的人。
“其实认识也有一两年了。记得吗?我回国后,第一次在‘好再来’请客时,她本来就是要跟着我下来的。那时传呼机一直叫着,就是她的电话。”
怪不得在店门口徘徊,怪不得酒后要打电话问询。罗文笑了,举起瓶“咕嘟嘟”地喝了两口,呛得直咳。
“你知道吗?她竟然还是处女。”也许是说到了兴奋点上,易平也“咕嘟嘟”地灌了半瓶,眼神一下子亮了。
“处女很麻烦的。”易平往口袋里掏烟,掏出来后并不点着,只在桌上磕着,然后继续往下说,“泡妇女要省事得多,毕竟过来人,我们想要的时候,她懂。很多时候,时间对了,地方对了,接下来就顺理成章了。可处女不同,她不晓得,你暗示半天她也不懂,泡起来特别费劲……”
易平说着,忽然淫邪地笑了起来。
这才是熟悉的易平。罗文想。他忽然觉得心一阵绞痛,不知是喝得太猛,还是病体未愈,或是其它原因。
“那一天,送她回去,就在快到她家大约有百十来米的地方,有一个拐角处的胡同……”易平说着,又笑了起来。
笑停了,易平接着往下说:“女人都那样,起先挣扎几下,后来就由着你了……”
“真没想到是处女。”易平笑停了,又正经起来,“这么多女人当中,能让我动一些真情的可能就是她了。有时甚至会有一种愧疚的心理。”
不知怎么,罗文觉得酒喝得很不顺,才喝了几瓶,就有一种要吐的感觉。
“昨天发烧了,刚吃了药,打过针,还有些难受,恐怕今晚不能喝太多。”罗文说。
“那少喝点。”易平说着,拿起瓶喝了两口,然后把手里的烟点燃,吸一口,让烟把自己笼住,然后又把烟掐了,夹两口菜,又喝了两口。
“凡事想开些,女人,其实就是那么一回事。”易平又强调了一句。
“离了也好,硬是拖着对双方都是一种折磨……”
罗文没有答话,半闭着眼把剩下的半瓶又给灌了进去。
然后就是长久的沉默。
……
酒不能尽兴,易平说他要回家去睡。罗文也没有阻拦。
周二傍晚的时候,易平又来了电话。易平说:“米婷明天就要走了,我们送一送她吧!车我已经叫好了,你今晚到城关来吧!明天米婷从家里走,到城关和我们会合。”
罗文沉默了半天,说:“我不去了。你送吧!”
周三早上,罗文请了假,在宿舍里直睡到十点才起来。起来后发觉头晕晕的,可能是又有些发烧了。
第四十章、汪小龙
米婷走后,罗文的话更少了。学校里的同事看到的罗文要么是在上课,要么是在备课、看作业,几乎没有闲着的时候。哪怕是课间十分钟的时间,罗文也宁愿提早来到班上,做课前的准备工作。他似乎是有意让自己忙得团团转。
谢冰可能也听说了罗文和米婷的事,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来打扰罗文了。只有凤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在电话里聊天时还时不时地会提到米婷,罗文没有告诉她米婷回国的消息,估计易平也不会。
期末统考,作为代课老师的罗文,成绩比所有的公立老师都要好——当然和他做过同事的都不会觉得奇怪,毕竟罗文在职时就已经是融山县比较有名的几个物理老师之一。他的课系统性强,基础抓得扎实,更重要的是他的课通俗易懂,生动活泼,学生们都喜欢。江丰中学给了五百元的奖金。屏北中学的黄校长也多次表扬了他。但这一切,并没有让他觉得特别高兴,反而觉得更迷茫了。他知道,这不是自己的事业,自己只是个前景未卜的代课老师,他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里。
寒假的一天,罗文正在陪着儿子一起看故事书,传呼机里出现了易平的电话号码。回过电话之后,就听到易平在电话那头说:“罗文,今天给你带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朋友,你听听看看他是谁。”
“罗文,还记得我吗?”电话那头有个陌生的声音在说。
罗文一时懵住了,他怎么也想不起是谁。
“我呀!你也不记得?跟你十几二十年的交情啦!”电话那头还在说。
罗文还是想不起来。
“我是汪小龙。”电话那头笑了起来,“现在在城关,正跟易平在一起。”
“是你?”罗文一时也激动起来。
放下电话,罗文二话不说就往城关赶。已经好久了,难得还会有一件事能让他这样地涌动热情。
在街心公园罗文见到了正和易平坐在一起的一个穿着皮夹克、头发梳得油亮的人,眉宇间确实依稀还有点当年汪小龙的样子,只是个子高了,也更瘦了。
一见到罗文,汪小龙就站了起来,两人紧紧地握了握手,然后互相拍了拍肩,都有许多感慨。
“你说有多巧,今天我去邮电局办事,办完刚出门就撞上了他。这小子,还是我先把他认出来的。”易平笑着说。
“其实我也看见了,就是不敢认。”汪小龙也笑着说。
汪小龙建议找个茶馆坐坐。
“城关的几家我都熟。‘茶都’那边环境最好,就是太远了;‘金茗’近,可是昨晚我们几个打过麻将后在那儿喝了些酒,有人吐了,怕有味;‘品意’的茶好,老板也好客,就是妹子不漂亮,那个长了满脸青春痘的妹子每回倒茶,我都要看看有没有麻点掉进杯里;‘龙非龙’要多走几步,但妹子特别漂亮……”汪小龙如数家珍。
“我知道你的意思啦!就去‘龙非龙’。那边的妹子不会是你的‘老相好’吧?”易平笑着说。
汪小龙也笑了。
“龙非龙”的老板不在,看店的妹子确实很漂亮,笑起来甜甜的,让人特别有想法。
“好茶拿一泡过来。”汪小龙说。
小妹拿了一泡茶,刚要开始冲泡,汪小龙过去了,凑下头去细细地嗅,不知是嗅小妹的手还是嗅那泡茶叶。
“换一泡。我这两个兄弟新来,你得把精品茶拿出来。”汪小龙笑着说。
“汪哥太厉害了,什么价位的茶让你这么一嗅都能嗅个八九不离十。”小妹笑着说。
“这不是吹牛,”汪小龙转过头对罗文和易平说,“品茶没几个比得过我。一般的粗茶我不喝。”
换了一泡茶,小妹继续冲泡。三个人便坐着继续聊起来。
“罗文,刚才我跟易平聊过了,我们准备要开一个办理出国手续的机构,初期投资也不大,就二十来万。你有没有兴趣。”汪小龙问罗文。
罗文犹豫半天没有回答。他心中没底,最重要的是他也没有钱。
“别问他,他保守。不像我们,有机会了,敢冒一冒险。”易平说。
喝过几泡茶,到了饭点的时间,汪小龙说:“难得聚一起了,一起出去吃个饭。”
可惜的是小妹有点扭捏,一直说店子没人看,不肯一起出去。
“这样吧!我们先出去,等下再给你打电话。”汪小龙说。
“到‘林记菜干饭’去吧。那里的菜干饭相当有名,是融山的一大特色菜。平常店里的菜干饭一碗十元以内的,根本不能吃,‘林记菜干饭’加了干贝、鲍鱼,蛏干,米饭颗粒清楚却又粘软鲜甜,那是在其它地方根本不可能吃得到的。”汪小龙说。
“什么时候成美食家了?”在汪小龙面前,罗文说话也随便起来。
“我这人就是吃货。城关的美食,可以说没有我没吃过的。这么多年了,每天晚上不吃点宵夜就睡不着,已经成为习惯了。”汪小龙说。
汪小龙特意多点了一份,菜干饭上来后,他拿起电话正要拨打,电话却先响了。
汪小龙连忙起身到外头接电话。
“‘龙非龙’的小妹来电话了?”汪小龙接完电话进来时,易平笑着说。
“不是。是老婆。”汪小龙说,“她说,她也要过来。”
易平忽然狂笑起来。
汪小龙不去理会易平,起身又打了一通电话。
“这通电话是打给小妹的。”易平很肯定地对罗文说。
没想到汪小龙的老婆却是一个“老熟人”,当她一在店门口露面时,罗文和易平都笑了——原来,她就是乔伊娜。
“世界好小。”罗文说。
“谁说不是呢?”乔伊娜也稍有些意外,但一坐下来之后,便笑得像一朵花。
“你老婆当初挖走了我的好几个下线呢。”易平笑着说。
“没有啦!”乔伊娜说,“就一个,那是我姐好不好。”
“你姐?那个‘好再来’的老板娘?”
“怎么?不像?我们同父同母的。”乔伊娜又笑起来。
天下事,可真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