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吃惊不小

　　赖毛爹和赖毛娘咋的也没有想到三神经女人给赖毛牵线搭桥介绍的人就是毛妮，他们在昏暗的油灯下睁大了眼睛，费力地瞅着三神经女人，张着嘴硬是说不出话来，这女人咋的啦，吃了天胆了？竟敢背着三神经给毛妮找婆家。
　　“我知道，你们两口子没有想到会是毛妮。这也没有啥，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两个孩子也到年龄了，你家赖毛娶谁家闺女不是娶呀，我家毛妮嫁谁也都是嫁。他们两个孩子从小在一块儿长大的，两个人总比生脸人要知道清楚些，脾气秉性也都知道。再说了，我们大人也都知道两个孩子是啥品性，要比娶个生人进来嫁个生人出去让我们省心。”吃过晚饭，三神经女人安排二妮和其她几个丫头睡下了，就带着毛妮来到了赖毛家让赖毛一家人相看。
　　床头前昏暗的油灯没有力气地着着，赖毛爹坐在床沿儿上眨了一阵眼，没有马上开口说啥，这事儿……哎，她三神经女人要是早说是给赖毛搭桥毛妮，早上就回绝了她。可她没有说是毛妮，现在把毛妮也带过来了，这个时候再回绝她，有点儿不合适了。这事儿弄得有点儿烫手了。他用胳膊肘子碰了一下身旁的赖毛娘，示意让赖毛娘先开口蹚蹚话。
　　“毛妮这孩子，我们两口子没的啥话说，以后也是个过日子守家的人。可她爹那里……我们这个家可经不起他折腾呀。”赖毛娘有些心怕地看着三神经女人。
　　“这个你们两口子也不用怕，只要你们家不嫌弃我家毛妮，先别把这两个孩子订婚的事儿张扬出去，以后我自有办法。”三神经女人很有把握地告诉赖毛的爹娘。
　　“这，孩子说媒订婚的事儿哪有不往外张扬的？”赖毛爹琢磨着，摇着头自言自语似的说，“就是说现在不往外张扬，早晚都是要传出去的，我们家还是避免不了三神经的闹腾啊。除非你有啥子法子让三神经没有那个心思折腾了。”
　　“我有啥法子你们就别管了，只要你们家同意这两个孩子的事儿，按我说的去办，就是有啥事儿，还有我呢。你们两口子就把心放在肚子里，为了毛妮这孩子，哪怕我把这条命搭上，也不能让你们家，让这两个孩子受啥折腾受啥委屈。”三神经女人心里早就有底儿了，赖毛这家人对自家的毛妮不会挑出啥子长短来，只会担心那个不是东西的东西，今儿晚上看来是让自己猜准了。她紧盯着赖毛爹，说，“只要这阵子你们不往外说这事儿，我保管不会有啥事儿，我心里要没有个八九不离十，我也不会跟你们这样说。”
　　“这事儿……”赖毛爹嘬了一下嘴，“还真稀奇了，孩子说媒订婚还不能往外说，打自古恐怕都没有过。我琢磨着这事儿还是有点儿玄，哪有不透风的墙？早晚三神经都会扫听到的，不管咋说，毛妮是他闺女。要不这样，看这两个孩子啥心情，要是两个孩子高兴，咱找个在三神经面前说话算话的主儿搭这个桥，咋的三神经也不会薄人家的面子。要是两个孩子不高兴这事儿，不是我薄你的面子，这事儿还是趁早拉倒吧。”
　　“你说的有理儿，那咱就先看两个孩子的心思。要是两个孩子有心思，你说的这事儿往后推些日子再说，眼下还是不能把这事儿说出去，说出去了，我怕她爹有别的弯弯绕，你也不想因为这个让他心里惦记着麻烦你们家，他要是今儿找个话要你买酒喝，明天又找个茬口呆在你家里不走懒着要喝酒，你们也折腾不起。咱先让两个孩子来往着，等事儿差不多了，给他来个快刀斩乱麻，来不及他有啥主意咱们就把孩子的事儿办了。”三神经女人琢磨了一阵，说，“他是啥人，大伙儿心里明镜儿似的。说心里话，我是看着赖毛这孩子老实厚道，才琢磨着想把我家毛妮说给他。要是两个孩子对了心思，我放心以后赖毛不会欺负我家毛妮。我也不想着赖毛这孩子以后能混个级七级八的，只要能顾住吃喝，好好对我家毛妮，我就满意了。说真的，把毛妮嫁到外村子去，我还真不放心，不知根知底儿，万一委屈了毛妮，那我心里一辈子都好受不了。赖毛这孩子，打自小就在咱面前，啥品性，咱心里知道，就是他以后会使性子，也就是小性子，不会对毛妮动粗撒野。”
　　“你说的也是，赖毛这孩子没脾气，知道持家，要是你家毛妮真的嫁了赖毛，以后咱们都放心，就是……”赖毛娘说了句半截话，但这句半截话下面是啥，也不用说出来，三神经的女人也应该知道。她瞅了三神经女人一眼，接着说，“俺也想着这俩孩子能进一个门儿吃一锅饭，就是不知道毛妮她爹以后会咋样折腾这俩孩子。”
　　“这个是以后的事儿，咱暂时也不用想那么远。只要眼前能让两个孩子定下来，以后的事儿，再说吧。”三神经女人琢磨了一下，说，“这个你们两口子也把心放到肚子里去，要是这俩孩子真能成一家人了，以后谁要是敢折腾这俩孩子过不安稳日子，那你们两口子就看着，我虽说是个女人家，没啥大能耐，我也饶不了他。”
　　“眼下你也不用这样说，咱还不知两个孩子是啥想法呢。”赖毛爹看着三神经女人，沉稳了一下，说，“说实话，做爹娘的就是在看着儿女活着，孩子的日子不踏实不顺心，做爹娘的心里就不好受。咱先看这两个孩子吧，要是他俩对心思，咱再想法应付三神经。再说了，说不定咱也想多了，虎毒不食子，不管他三神经咋的，毛妮是他亲闺女，也不至于会折腾得自己家的闺女过不好日子吧。这事儿呀，由两个孩子的心思来定，两个孩子要是投了呢，咱再慢慢想辄儿。眼下咱把辄儿想得再好，要是两个孩子不对心思也没用。”
　　“话我又说回来了，这事儿还是得看咱们大人的，孩子的事儿不管咋说，咱们得做一多半的主，只要你们两口子看着这事儿有谱准成，这事儿也算定下来了。”三神经女人笑了一下，说，“我说了你们两口子也别多心，我也不要求你们家下啥定礼，只要你们两口子给个话就成。我也不指望啥定礼，就盼着毛妮能找个好人家，金山银山都没用，孩子憨实厚道，知道持家疼人，咱百姓人家还图个啥？我也不追着你们两口子现在就给我话，这事儿成或不成，你们再捉议捉议，明儿后给我个准信。”
　　“那成！”赖毛爹点了一下头，“咱今儿晚上问问孩子的想法，然后再捉议捉议。”
　　“我还是那句话，孩子的事儿他们做不了主，还得咱们定，他们知道个啥呀？虽说都不小了，可都还是孩子，只要你们两口子捉议好了，我这里没啥，就等着你们两口子的一句话了。不是我有闺女嫁不出去，你们两口子的心思也该跟我的一样，就是想让孩子找个知根知底儿的厚道人。毛妮也是在你们跟前长大的，啥品性你们两口子也清楚。咱捉议这事儿的时候别老想着毛妮她爹那块儿，先从孩子身上掂量着捉议，琢磨着这俩孩子以后能过安稳日子，就依着咱们的想法。如果琢磨着这俩孩子不投辄儿，也依着咱们的想法。总的一句话，咱得为孩子以后的日子着想，不能考虑其它别的啥东西，毛妮她爹咱先放在外，他不是个东西，咱先不考虑他会咋样，咱也别老想着他会咋样，咱考虑的是孩子的日子。”三神经女人慎重地说，“说实话，毛妮那里没啥，她听我的。赖毛这孩子我也不是琢磨一天两天了，心里掂量着这俩孩子半斤八两的挺般配，以后他俩的日子会过得安稳踏实，我这才跟你们两口子说这事儿。今儿晚上把毛妮带过来让你们相看，也就是走个规矩，这俩孩子平日里就在咱们跟前，好歹咱心里早就有谱儿。我还是想让这俩孩子以后能进出一个门吃喝一口锅。今儿我也把话说白了，丢人现眼的也到不了哪儿去。你们两口子也好好捉议捉议，还是那句话，毛妮她爹那块儿，不用太费心思，虽说平日里他在我面前咋的咋的，要是他敢折腾毛妮的日子，我有办法收拾他。”说着，她的眼里露出了一种以前人们从没有看到过的东西，这种东西有点儿怕人。
　　“这事儿你心里也别急，晚一天天狗也吃不了月亮，这两天我们两口子用心捉议捉议，明儿不给你回话，后儿准给你一个准信儿。”赖毛娘看着三神经女人，顺手从头上拔下一根簪子，拨了一下床头前的灯花，然后把簪子在鞋底儿上蹭了蹭，重新别到头上，说，“不管咋的，咱多少得听听孩子啥想法吧，只要他们俩投辄儿，咱再咋的也不能让孩子委屈了。”
　　“就是，这天也不早了，家里几个丫头还不知道都睡着了没有，我这就跟毛妮回去。你们两口子听听赖毛啥想法，再好好捉议捉议，这两天给我个准信儿。记住我说的，先别把这事儿张扬出去。再说了，这订婚结婚是咱自己家的事儿，别人又能帮咱咋的？张扬出去也没有啥用处。”三神经女人叮嘱赖毛的爹娘，说，“只要你们没有啥想法，这事儿也就能定下来了。毛妮我也跟她说过了，把前前后后也跟她说明白了，她听我的，知道我不会把她往火坑里推。我的话你们两口子也好好琢磨琢磨，就是毛妮她爹再混，还是两个孩子在一块儿守的时间长，我是说他俩能进出一个门的话。”说完，她就喊毛妮，可是，喊了几声，不见有啥子回声。这俩孩子去哪儿了，刚才还在屋子里呀？她又喊了两声，仍然不见毛妮有啥子回应，她的心里一下子有点儿高兴了。她又试着喊了两声赖毛，也没有回音。这俩孩子一准躲到啥地方了！这样也好，不如自己先回去，待会儿让她自己回去吧。她转过头来，告诉赖毛娘，待会儿毛妮过来就让她自己回去，她这就先走一步了。
　　此时的毛妮和赖毛两人正躲在屋后说着些还有些难为情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