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手拿“狠牙棒”的女人 · 第三十四章 面对面
作品名称:我们不一样 作者:刘彻 发布时间:2019-11-12 11:29:03 字数:4701
第三十三章、手拿“狠牙棒”的女人
越忙的时候,烦心事越多。这不,罗文一回家就听到爹娘在抱怨:“都多少天没回家了,儿子这几天一直生病,保健站里药吃了,针也打了,却不见好——烧退了又起,退了又起,折腾个没完……”
罗文心里一阵愧疚,安慰了爹娘之后,决定带儿子到镇卫生院看看。
到了卫生院,挂了儿科的门诊,一看排队的人还挺多的。罗文把病历放在最底下,然后就在诊室外面静静地等候。
看着里边的人一个一个地出来,罗文估摸着差不多了,就带着儿子进去。今天坐诊的是江医生。罗文进去时,正听到江医生耐心地交待病人家属:“要多给孩子喝水,还有这孩子体质较弱,要提高免疫力。这是螺旋藻,比较适合孩子,你带一瓶吧。免疫力强了,少上医院,比什么都好。”
“这儿算钱,三百五十。记得,早晚一粒。”江医生满脸慈祥地轻捏了一下孩子的脸,拉下口罩,笑着吩咐。
罗文认出正是江悦,那天分享会上称自己悦儿的那个女人。
拉过儿子,罗文凑上前去。江医生揉了揉眼睛,让孩子在椅子上坐下,拿出听诊器开始测听,听完又问了一些情况,罗文一一作答。江医生并没有抬起头来,只埋头在处方笺上飞速地写着,写完之后撕下交给罗文,顺手从抽屉里拿出一瓶螺旋藻来,抬了头正要说些什么,罗文先开口了:“是悦儿吧。没想到你就在这儿上班。”
悦儿一怔,便认了出来,一时相当尴尬,然后便摇着头笑起来,边笑边把那一瓶螺旋藻重新放进抽屉。
“这个周末我的下线彭旦要在城关开课,你去捧捧场吧,帮忙搞一搞气氛。”临别的时候,悦儿说道。
在公交亭等车的时候,儿子忽然扯着罗文的手说:“爸爸,那个阿姨为什么老拿一根棒子在身上戳,是身上痒痒吗?”
罗文顺着儿子的手看去,看到一个装扮很时尚的女人,左手提着一个箱子,右手拿着一根狼牙棒状的东西,一直在身上点点戳戳,还时不时地甩一下长发。那根“狼牙棒”粗粗短短的,末端接着一根导线,一直连到左手的箱子里。女人弧线优美的侧脸一直保持着优雅的微笑和享受的表情,让人相信她在做着的一定是世界上最美妙的事情。这个女人妆化得很精致,看不出实际年龄,细嫩的皮肤让人觉得可能也就二十出头,但眉宇间的成熟韵味却又让人觉得可能要大得多——这是只有一定年龄和阅历才有的优雅气质。她很性感,这种性感不仅来自凹凸有致的身材,还来自她的魅惑的大眼,以及优雅的笑,甚至是她充满风韵的站姿。这种性感是从她的骨子里透出来的,是深入灵魂深处的性感。
这样一个特别的女人很快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有一两个好奇的便凑上前去,似乎在问些什么,这女人便停下手中的动作,很耐心地解释着什么,她的脸上始终带着优雅的微笑。
……
周末的分享课,罗文特意带上了谢冰。
谢冰很高兴地告诉罗文,他的外甥决定跟着他做了。
“开始只是想试一试的,反正他跟我一样读书也是没什么希望了。”谢冰笑着说。
“没想到还挺好做的,没几天就卖出好几瓶螺旋藻。”谢冰说着说着就有点兴奋。
“是他自己卖的吗?”罗文问。
“是他爸,也就是我姐夫。”谢冰挠挠头,似乎有点不好意思,“我姐夫是村干部,有一个外地回来的包工头,要找我姐夫帮忙批地建房。我姐夫也就是随意一提,没想到那人一下子就要了五瓶。”
“所以说,还是有钱人的生意比较好做。”谢冰又补充了一句。
罗文笑笑没有说话。
彭旦的分享会早上九点开始。
罗文一坐下,就看到了悦儿,两个人刚聊了几句,分享会就开始了。
彭旦二十出头的年龄,个子小小的,最多一米五十出头,却长得很丰满,前胸紧绷绷的,似乎要把紧身的上衣撑破。听说彭旦是在幼儿园里任职的,今天的分享会就是借用幼儿教室进行的。这个小个子女孩浑身充满活力,肢体语言特别丰富,在讲台上的每一分钟都充满了动感,似乎脚下装了发条,时不时地就要蹦起来。
据说她卖得最好的就是“远红外线系列”了,许多家长都是她的顾客甚至下线。
和所有的分享会一样,掌声不断,欢呼不停,气氛热烈是标配。分享会有义务为新晋者和待晋者带来期待和希望,输送光明和温度。
“大男人们可以先走,姐姐妹妹们留下来咱们再聊聊。”彭旦说,“当然居家的好男人们也可以为自己的太太们留一留。”
罗文因为和悦儿多聊了几句,所以并没有马上走开,谢冰跟着他也留了下来。
今天的谢冰也特别兴奋,罗文让他代表自己的这一条线上台进行分享。这是他第一次作为主角之一站在讲台上接受众人的注视和欢呼,直到分享会结束他仍然还处在那一种亢奋状态中,从他的脸色也可以看出他的每一个毛孔都是充血的。
彭旦继续在台上和几个女人在交流。只见她眉飞色舞地比划着,不时地用手按按自己的胸部,似乎要把身上的荷尔蒙都挤出来,一群女人发出会心的微笑。
“不痒,不痒,穿上以后一点都不痒了。”彭旦用手扯着一条“远红外线内裤”说,“女人最应该疼自己了。”
但罗文和悦儿很快便注意到在教室中间位置的一个女人,她的身边也围了几个人,只见她手里拿着一根狼牙棒状的东西在身上不停地点点戳戳。罗文想起来了,两天前在镇上公交亭前遇见的那个优雅的女人正是她。这肯定是一个心思很精细的人,她很会选择时机,并没有在分享会的过程中拿出“狼牙棒”,而是在分享会结束后装作不经意地拿出来——就连‘砸人家的场子’也显得那样优雅,这就是素养。
“那是‘一飞’公司的,她手上的那个是她们公司的产品‘脉动按摩器’。”悦儿小声说。
旁边的几个女人很好奇地看着她的动作,她很耐心地告诉大家,自己在日本打工多年,有肩周炎,这样戳呀戳的很舒服,最近都不疼了。
“这里边有台机器,充电后能用八个小时,出门带着很方便的。”她很耐心地解释,目光祥和得像是邻家的姐姐,她的语气很平稳,就像在和你轻松地聊着家常,她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打扰了别人,说着还歉意地看了看讲台上的彭旦和后排的罗文他们。
“其实,它还能活血,对腰椎突出、风湿性关节炎等都特别有效。我爸爸胃肠不好,也经常拿它来按摩。”她说着,还比划给大家看。
“我还经常拿它作丰胸呢!”她小声说,用一只手遮住了嘴,有点娇羞的样子,眼角的调皮和耸起的胸让她的言笑更有一种迷人的魅力。
旁边几个女人都羡慕地看着她的身材,她高耸的胸很骄傲地挺着,确实很有说服力。
罗文一直盯着她看,她抬头时和罗文对视了一下,并友好地笑了笑。
不知怎么,罗文总觉得这女人眉眼间似曾相识,但记忆中却又搜不出任何的蛛丝马迹。
第三十四章、面对面
那个拿着“狠牙棒”的优雅而又性感的女人名字叫做乔伊娜。
那天,面对乔伊娜“砸场子”的不友好行为,最先咽不下气的就是谢冰,处在亢奋状态的他当时就上前质问她:“请问,你这是在砸我们的场子吧?这过分了吧?”
谁知对方一点也不紧张,更不生气,只是心平气和地说:“小弟弟,你误会了,我是来听课的,你瞧,这都是我做的笔记。我是来向你们学习的。”
“可你分明是在推销你的产品,你这种行为是很不礼貌的。”谢冰咄咄逼人。
乔伊娜笑了:“这是我日常习惯的健身行为。你知道吗?这些产品帮我减轻了病痛,我已经离不开它了。就像那位老师的近视镜一样,你能让他不戴吗?”
“就是,这个小兄弟也太霸道了吧?我们说什么关你什么事?我们又不是你们拓远的会员?”旁边几个女人也说。
“你不懂我们女人,我们女人之间最愿意分享生活的一些心得了。其实就像刚才那位老师说的那样,我们不是在做生意,我们是在帮助别人。说得多好!”乔伊娜笑着说,还看了看讲台桌上的彭旦。
这边的嘈杂声也惊动了彭旦,她也从讲台上走了过来。
乔伊娜特意站起来,主动向彭旦伸过了手。高出一个头的乔伊娜有一种居高临下的俯视感,甚至连彭旦平时引以自傲的胸在她面前都成了小笼包。
乔伊娜的高贵和散发着优雅气质的性感把身边的几个女人全比了下去。她从容的笑甚至给人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欢迎,我们以后有机会也会向你们学习的。”罗文连忙上前打圆场,他知道:越是针锋相对的时候,越要展现表面的大度,这种大度是做给局外人看的。
一定是感受到了罗文话里的绵里藏针,乔伊娜抬头多看了他几眼,笑着说:“我叫乔伊娜。认识你们很高兴。”
然后,每个人手里都多了一张乔伊娜的名片。
乔伊娜“砸场子”的事件引起了林华和易平的关注。
“记得‘好再来’饭店的老板娘吗?她改做‘一飞’了。”易平说。
“我们找机会也去听一听他们的课吧!不卑不亢就行。这样,既是敲山震虎,也可以借机多了解一下对方公司的情况。”林华说。
“我打听过了,下个周末,他们有一场在城关的课,你和凤去听听。”易平对罗文说。
“一飞”公司的这节课正是由乔伊娜主讲的。
讲台上的乔伊娜每一句言谈,每一个肢体动作,甚至每一次哽咽、以及情到深处抿嘴强忍的泪,都像是经过精心设计的,让你没有任何理由怀疑她的真诚。
“我在日本八年,赚了三百多万人民币,”听着台下压抑的惊呼声,她顿了顿又继续往下说,“但这一切在我回国后几乎都一无所有了,这些钱都丢进了砖厂、超市、船运……中国的其它事业骗了我!但眼前的这份事业没有骗我……”
看着她强忍的泪,台下掌声雷动。
然后她哭了,在台上擦泪。台下掌声更热烈了。
……
“我妈腰椎盘突出,多少年都无法走路了,是‘一飞’在给了我一份事业的同时,让我妈重新拥有了幸福的人生……”
她说着说着,像是哽咽了,背过身去擦泪,台下再次地掌声雷动。
当她妈妈上台分享时,台下的气氛达到了高潮。
她妈妈是个退休老人,曾经是个机关干部,这样的身份站在台上分享特别有说服力。
老人家说话一字一顿,像在做报告,但并不影响台下热烈的掌声。
罗文想:有个退休老干部的父母确实不一样,要是自己,老实巴交的爹娘还没上台估计腿就软了,哪能烘托出这样的高潮?
分享会一结束,乔伊娜对身边的几个下线交待了几句,便向罗文和凤走来,原来她早就发现了他们俩。
“欢迎!”乔伊娜大方地伸出手来。
“好一对佳人!”她看看罗文,又看看凤,笑着说。
说得罗文有些尴尬。
凤也笑笑,回了一句:“你更是美艳照人。”看来,只有女人和女人之间,才永远有较劲的理由。
“跟着我们做吧!”没想到在自己的主场,这女人竟然这样地直白。
“为什么?”凤反问。
她没有回答凤,继续向着罗文说:“明白人不说暗话。做这份事业的根本目的就是为了赚钱,我们的产品价位更高,一次性的投资也更大,但是这样升级更快,利润更高啊!”
“做团队、做网络最重要的是凝聚人心,可是你们这样……”凤想反驳她。
乔伊娜却仍然没去理她,还是向着罗文说:“投资越大,决心也会越大,其实破釜沉舟、背水一战,说的都是这个道理。”
乔伊娜先声夺人,不让凤有任何说话的机会。
“有机会可以找我。”留下这句话之后,乔伊娜很有礼貌地和两人告别,返回了自己的团队。
留下两人在那走也不是,坐也不是。
罗文想:这个女人不简单。
找了个饭馆,两人一起吃了午饭。凤一直没什么话,不知是否还在为刚才的事生气。
看着凤心事重重的样子,罗文又坐了一会儿,两人又聊了一些不着边际的费话。
一点左右,两人在路边挥手告别。
坐在车上,罗文的眼前老是闪现乔伊娜的样子。
难道我真的在哪里见过她?罗文想。
还没到家,传呼机里就响个不停,一看,是凤在学校的电话。
下车后,急急地就近找了个电话亭回拨过去,接通后却半天没有声音。
“喂!喂……”罗文接连“喂”了几声,有些着急,“凤,是你吗?”
然后便听到电话那头的抽泣声。
“我好难受。”凤说。
“怎么了?”罗文一下子急了,甚至想马上坐车再赶上去。
“我和我爸吵架了。已经四五天了,这几天我一直住在学校。”凤哭着说。
“究竟怎么了?”罗文稍微放下心来,“自己的父母,没有大不了的事,总能说清楚的。”
“我……我……我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凤说着,忽然放声大哭起来。
罗文一下子被哭傻了,拿着话筒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他觉得心里好像被什么捅了一下,有一种很痛的感觉。
“不说了,我要挂了……”电话那头是凤抽泣的声音,然后便是挂断电话的忙音。不知是有人来了,还是其它什么原因。
这一夜,罗文又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