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保护军属 煞费苦心

　　郝运来带着两个八路军子弟于才和于莉一路劳苦奔波，不知走了多少个日日夜夜，终于回到了自己家乡。
　　“运来回来了，运来回来了……”
　　“哦哟，哥哥回来了哦……”
　　“都以为你跟着你亲爹走了呢！”
　　“好样的，你还是没忘了咱郝家！”刚进院子，整个郝家就沸腾起来。大家嘘寒问暖，问这问那，开心得说个没完没了。
　　“运来，你回来了真是天大的好事呀，快进屋先喝口水，有话以后再慢慢说吧！”义父听说郝运来回来了，赶快出来迎接。
　　“爹，您还好吧！儿子离家这么久，让您老人家操心挂念了！”看到义父仿佛比以前老多了，郝运来有一种说不出的心疼，眼睛顿时湿润起来。
　　“好好好，你回来了什么都好了，不要提什么挂念不挂念的。”看到义子回来了，郝进开心不完。
　　“这么久了，也不知你去了哪里，我在家都快要急疯了。啊，你的头，你的头怎么了？几个月不见你怎么瘦成这个样子了？”莺莺日日盼、夜夜想，盼了近一年，眼睛都快要盼穿了，今天终于盼到了郝运来回家来。她既兴奋又伤心，泪水像断线的珠子情不自禁地一个劲地往下流。此时，她多想扑进丈夫的怀里痛哭一场，诉一诉分别后心里的相思情啊！可在众目睽睽之下，她怎么也拿不出勇气来，只有理智地强忍着内心的激动。
　　当她一眼看到郝运来那被于奶奶的裹脚带紧包着的头部，又见那原本黑里透红的国字脸庞上，现在却不见了一丝从前的红润。她猜到在这近一年的时间里，郝运来肯定遇到过什么不为人知的危难之事。想到这里，不知不觉一阵难以克制的酸痛又涌上她的心头。
　　看到妻子泪眼双流，郝运来也顿觉眼圈潮湿，但他“男儿有泪不轻弹”，强忍着内心的激动，故作微笑地拍了拍莺莺的肩膀：“莺莺，咱们暂不说这些好吗？你先把这两个孩子好好安顿一下吧！”
　　郝运来与新婚妻子分别大半年来，曾在外日思夜想，甚至连做梦都梦到与妻子团聚；可如今真正回到了家乡，回到了妻子身边，他却又顾不上倾听妻子的别后情，更顾不上诉说自己在外的苦和累。他知道，自己把于才和于莉领回家，肩上担当着重大的责任；如何才能保护好这两个八路军的后代，不让其受到半点伤害，这就要靠他今后里里外外好好打点。
　　看着自己的丈夫大半年没归家，这刚归家却见带回一个与自己年龄一般大的女人。作为一个妻子，即使再善良，再不爱吃醋，估计心里也决不会好受。当莺莺听到郝运来说要她好好安顿于莉姐弟时，她的伤心泪瞬间没了，晴好的脸上也突然转阴了，温柔的语气也霎时变硬了。她硬梆梆地丢给郝运来一句话：“你带回来的，你自己去安排吧！”
　　见妻子脸色突变，语气不恭，郝运来知道妻子肯定是误会自己了，于是，便赶快告诉莺莺：“他们是我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莺莺半信半疑。
　　“对！”郝运来又附在莺莺耳边小声叮嘱，“对外就说是我亲爹那边生养的弟弟妹妹。”
　　他转过身来又对于莉和于才悄悄说：“为了你姐弟俩的安全，我得把你们的姓改一下，就跟着我亲爹姓叶吧，对别人就说你姐弟叫叶莉和叶才。”听到郝运来的交代，于莉和于才连忙点了点头。
　　郝运来在家里对几个人交代好了这一切之后，又来到院子里对其他亲戚朋友们大声说：“邻里的叔伯乡亲们，由于我亲爹去了很远的地方做生意，他把我的这两个弟弟妹妹叶才和叶莉暂时交给我来照顾。有劳亲戚朋友们以后多多关照，若有人问起，请乡亲们多多解释一下，拜托了！”说完，郝运来抱拳给大家作揖致谢。
　　“运来，不客气哦，都是乡里乡亲的帮一把是应该的。”乡亲们一致应承着。
　　“运来，刚才你说他们是你的救命恩人？你遇到了……”莺莺很想知道郝运来曾经遇到过什么危难，忍不住想问个明白。
　　“姐姐，哥哥才是我的救命恩人，要不是哥哥救了我，我早就没命了。”没等莺莺的话说完，于才抢着解释。
　　“他说你们救了他，你又说他救了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莺莺打破沙锅问到底。
　　“莺莺，这一时半会也说不清，以后我再慢慢说给你听吧！”郝运来耐心地劝住妻子，转而又对于莉和于才说，“叶才，叶莉，你姐弟俩跟着莺莺姐姐去休息一回儿吧，走了这么远的路也够辛苦的了。”
　　于才和于莉从大老远的深山来到了郝运来的家乡，与郝运来一家同吃同住在一起。郝运来一家就像对待至亲一样关照姐弟俩，使得姐弟俩如同回到了自己家一样没一点人生地不熟的感觉。加上这里周边的一切让这两个深山来的孩子感到特别新鲜、别样，这样舒朗开心的环境是于莉于才姐弟俩做梦都不曾想到的。
　　郝运来成家时，两个妹妹兰兰和青青也同时嫁了出去。自郝运来被抓壮丁出去之后，义父天天出外忙于生计，家里就剩下吴婶和莺莺一老一少两个女人冷冷清清呆在家里。现在郝运来回来了，还带回了于才和于莉两个小客人，虽然添人加口，生活上紧张了一点，但家里却天天充满了生气，比起以前要热闹温馨多了。
　　于莉是个非常勤快懂事的姑娘，来到了郝家之后，郝家什么洗衣浆衫、养鸡喂猪的大小事情她都要抢着干，这让莺莺一改初衷，对她刮目相看。以心换心，莺莺对于莉、于才也如同自己的亲生兄弟姐妹一般，有什么好吃的，宁肯自己不吃也要留给小姐弟俩。
　　“莉妹妹，这剁猪草的事就让我来吧，不要剁到手了！”看到于莉一大早起来就忙着砍猪草、煮猪食，忙忙碌碌没个完，莺莺既喜欢又有点担心。
　　“姐姐，你去歇着吧，别客气，让我来学着做吧！”
　　一转眼，于莉来到郝运来家已经有好几个月了。在这段时间里，她对郝家家族的人员及大小事情也基本摸了个透彻。于莉不仅人聪明，手脚勤快，而且还长得一副好模样，这让郝运来几个没结婚的堂弟简直垂涎三尺，个个都想争着与她套近乎。
　　郝运来手下有一个同母异父的弟弟，名叫郝源泉，仗着自己读了几句书，平时生性高傲，从不爱与人打交道；就连对郝运来这个自己同母异父的亲哥，平时也很难得搭上几句话。自从于莉来了以后，郝源泉立刻一改往日性格，对郝运来也格外亲热起来。
　　一天，他拿着两张戏票找到于莉说：“叶莉，今天我请你去看魔术表演喜欢吗？”
　　“就我们两人去看？有我哥和莺莺姐姐的份吗？”于莉心里早就看出郝源泉的用意，她既不愿单独跟他出门，又不想得罪他，就故意这么问。
　　“这个魔术团要在这里表演好几天，我明天再弄两张票给哥哥嫂子看，今天我们两人先去看吧！”郝源泉带着乞求的口气。
　　“今晚不行，莺莺姐说要教我把那个肚兜绣好，我还是不去了吧！”于莉继续推辞着。
　　“莉妹妹，你就跟源泉去看吧，绣肚兜的事明天再说。”莺莺在里屋听到他们的对话便大声对于莉说。
　　“走吧，嫂子都同意了。”听了莺莺的话，郝源泉立刻催促起来，于莉只有跟着他往戏院子走去。
　　“莉妹，哇……”一天早晨，莺莺刚想叮嘱于莉一些什么事，突然觉得一阵恶心，便赶忙跑到一边呕吐起来。
　　“姐姐，你怎么了，是受凉了吗？”看到莺莺在一边剧烈地呕吐，于莉着急地赶快放下手里的活，走上前去搀扶着莺莺，并为她掐捏两手的虎口穴。
　　“莉妹妹，你的劲真大，把我的手都快捏个洞出来了。”
　　“姐姐，遇到晕船晕车或呕吐时，用这个方法最管用。”
　　“你是哪里学来的这一套，还真有点管用呀！”莺莺被于莉这么一掐一捏还真的不吐了。
　　早饭后，莺莺又一顿呕吐起来。
　　“莺莺，你这是怎么了？这几天怎么老见你呕吐，是不是受凉了？”见莺莺呕得这样子，郝运来着急起来，本来要去工厂做工都不放心去了。
　　“也许真是受凉了，没事，不用管我。运来，你赶快去工厂吧，不要耽误了工时！”莺莺一边擦了擦嘴巴，一边催促着。
　　“哥哥，姐姐这几天总是呕吐，要不要请个郎中给瞧瞧！”于莉告诉郝运来。
　　“不用，不用，莉妹不用操心，可能是受凉伤着胃了，等一下就没事了。”莺莺口虽这么说，可心里却一片茫然。她曾听大人们说过，女人如果怀孕了就会出现一系列这样的症状。自从郝运来回来后，近两个月来莺莺觉得自己身上好像起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变化。针对这些微妙的变化，她怀疑自己是有可能怀孕了。想到这兵荒马乱的年头，常常为躲避日本鬼子的追杀和飞机轰炸这里奔那里跑，如果真的有了孩子可怎么办呀？想到这些，欣喜之余不免又曾添了几分惆怅。
　　过了几个月，莺莺的肚子现怀了，于莉看到了高兴地嚷着：“姐姐，你有喜了呀！”
　　“莉妹妹，不要嚷嚷，这年头怀孩子可不是什么好事。这日本鬼子的飞机三头两天四处轰炸，这怀着身孕会拖累家人。”
　　“姐姐，不怕，有我保护你！”两人正说着，隐隐约约就听到远处传来一阵轰鸣声。
　　“哎呀，这说曹操曹操就到。莉妹，你听，好像又是日本鬼子的飞机来了。”莺莺紧张地朝天上四处望。
　　“姐姐，不要惊慌，这样对肚里的孩子不好。”于莉见莺莺吓得脸色都变了，便赶快上前扶着她，并安慰着。
　　“飞机来了，快往山里躲呀！”这时，一些人一边喊一边往后山跑去。
　　“爹，娘，飞机来了，赶快往后山跑！”莺莺一个劲地朝屋里对义父和吴婶大喊。
　　“莺莺，你不要管我们，你和叶莉先走，我还要收拾一点东西再来。”只听到吴婶在屋里大声叮嘱。
　　“娘，不要收拾东西了，快走！”莺莺急得大声催促。
　　“姐姐，你别怕，我扶着你先走。”听到飞机的声音越来越近了，于莉扶着莺莺跟着大家快步往后山走去。
　　“运来还在工厂里，不知他那里怎么样了。上次，敌人的飞机对着工厂一顿乱炸，不知丢了多少炸弹，幸好运来和工人们事先早有准备，进地洞躲了起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莺莺想起前次敌机轰炸的情形，不免又担心起丈夫来。
　　“姐姐，不要担心，哥是男子汉，定会有办法躲避的。”
　　“叶才呢，怎么不见叶才？”莺莺突然想起这个丈夫曾经交代过要好好保护的“重要人物”。
　　“姐姐不要操这么多心，别管他，他像猴子似的，估计早就和一些孩子跑到后山去了。”
　　“你亲眼看见的？”莺莺还是不放心。
　　“我亲眼看见的，他还喊我跟去，我说我要陪姐姐。”
　　“哦，那就好，不然，叶才要有个什么闪失，运来定会怪罪我的。”
　　莺莺挺着大肚子，蹒跚着步子和家人及邻里们都躲进了后山的树林里，日本鬼子的飞机在头顶上“轰隆轰隆”不停地盘旋。
　　眼见天黑了，人们从早到晚窝在树林里已经躲了一天，可敌人的飞机还没有肯罢休的迹象。莺莺不仅觉得自身饿得有点晕晕乎乎，而且还感觉到肚里的小生命也在不停地闹腾。
　　“莺莺，饿了吧？来，娘特意为你带来了一些红薯干。”吴婶从一个布袋里拿出一把红薯干塞到莺莺手里。
　　“娘，飞机来了逃命要紧，以后不要还想着为我准备吃的。”莺莺既感激又心疼地叮嘱吴婶。
　　“傻孩子呀，我是过来人，我懂的。像我们饿一两天都没关系，可你现在是有身孕的，饿了就会伤及肚里的小生命！”吴婶一边说，一边催促着，“快吃，不然，肚子里可能要闹翻天了。”
　　“谢谢娘的关心，娘，你自己也吃一点吧！”
　　“娘不饿，你快吃。”
　　“莉妹，你也吃一点。”莺莺一边说，一边拿出一些薯片干往于莉手里塞。
　　“姐，我不饿，你好好吃饱。”于莉一块也不愿意尝，硬是把莺莺拿着薯片干的手推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