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养伤在外 结识友情

　　郝运来救了于才，自己又被于才一家人所救，这不能不说是缘分，更是情感。通过于奶奶一家人头天晚上的精心照料，第二天清晨起来，郝运来觉得头部的伤痛轻松了许多，而且，被打断的手指也没见那么钻心的疼痛了。郝运来想起自己的武功，便试着舞了几下。还好，虽然头骨被打成三瓣，脑瓜子还没被掏空，武功还在，他一阵庆幸，一阵欣喜，顿觉浑身轻松，仿佛又充满了青春活力。
　　“奶奶，我准备今天回家乡去算了，出来已经大半年了，也不知道家里情况怎么样了。原先以为可以挑盐多赚点钱再回去，现在暂时又不能去挑盐，老呆在您老人家这里也太麻烦了！”郝运来在于家虽然只呆了一个晚上，但这一晚却如一年似的漫长。特别是当他隐隐约约想起在昏迷中与妻子相见的快乐情景，更是令他归心似箭。
　　“你今天就要走？”听了郝运来的话，于奶奶非常惊讶。
　　“是的，我准备今天就启程回家乡去。奶奶，我也没什么报答您老一家人的救命之恩，这点钱就请您收下买点米吧！”郝运来从腰间解下一根宽宽的腰带，用一只手伸进腰带侧边的一个口子里，从里面抠出几个铜钱来递给于奶奶。
　　“不行不行，钱你自己留着用，我不能接受的。你救了我的孙子，我已经是感恩不尽了，怎能还倒接受你用血汗换来的这点钱啊！”于奶奶无论如何也不愿接受，两人推推搡搡僵持了很久。最后，在郝运来的极力恳求下，于奶奶不得不接受下来：“好吧，我先替你保管一下吧！待你回去时再拿给你。”
　　“老人家，这点钱不是要您保管的，而是给您老人家用的。”
　　“小郝呀，我还是劝你不要急着回家，过段时间等伤口稍稍愈合了再回去也不迟呀！你这样一走动，肯怕伤口又难得愈合，如果伤口发炎回到家里不会害了你的家人吗？”于奶奶恳切地劝说，“孩子呀，这也是我们有缘，要不是你救了我的孙子，你又怎么会落难到我们这个穷山沟里来呀！我老婆子没什么报答你，只有等于莉和于才的爹娘回来才找机会来报答你。”于奶奶脸上显出一副非常自豪和感激之情，同时，好像又夹杂着一丝忧伤一闪而过，“唉，我的儿子儿媳离家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
　　经过一番了解，郝运来知道于奶奶的儿子儿媳早年都投奔了八路军，留下了一双儿女跟着奶奶在家乡过日子。昨天，于才被日本鬼子追杀，也是因为有汉奸告密。日本鬼子想要斩草除根，幸好遇到了好心的郝运来，才救下了于才。当郝运来知道于奶奶的儿子儿媳是八路军时，向来善良正直，很具正义感的郝运来更加敬重于奶奶这一家人了。
　　“奶奶，您的儿子儿媳为穷人打天下，都是好样的，我虽然没当八路军，但我非常敬佩八路军。奶奶，既然是这样，那我暂时就不回去，我的身体还行，留在您身边说不定可以帮上一点什么忙。”看到于家老的老，小的小，没有一个男劳力，而且还经常被日本鬼子追杀，郝运来顿时打消了马上回家乡的念头，决定暂时留在于奶奶身边。
　　“奶奶，有锄头吗？请给我一把锄头。”看到于奶奶家非常困难，吃了上顿没下顿的，郝运来想起自己在家乡种过杂粮和蔬菜，有这方面的经验。他想，于奶奶家房前屋后这么多荒地，何不开垦一点地出来，种上一些农作物，到时也可以解决家里一些吃的问题。
　　“孩子呀，你受这么重的伤还没好，要锄头干吗呀？”
　　“我想到房前屋后去开垦一些荒地，种点杂粮和蔬菜，到时也可以用来应应急，充充饥。”
　　“傻孩子，你头上伤得那么厉害，还不能费力的，如果把伤口挣开就麻烦了，你现在主要是好好养伤。”
　　“奶奶，我的伤有您的草药敷了，现在没关系了。”
　　“好吧，你这孩子实在闲不住，就慢慢地挖一点也行，但可不能太辛苦了哦！”于奶奶叮嘱着。
　　“好的，奶奶放心，我会注意的。”其实，郝运来心里知道，在家乡时，种菜比起冶炼厂和采矿场的力气活来说，那是最轻松不过的事情了。郝运来拿到锄头，不到一会儿就开垦出一块好大的荒地来。于奶奶又到左邻右舍那里要了一些种子，当时就让郝运来把种子撒在了几块土里。
　　看到几块地里都撒满了种子，郝运来心里像喝了蜜一样甜：“好了，过几个月就看收成了。”
　　“收成肯定会好的，孩子呀，你很会种地吔，你看，这一块块土整理得多好啊！”于奶奶看到原本一片杂草丛生的荒地，现在被郝运来整理成了一块块平平整整的菜地，她喜欢得夸不绝口。
　　“奶奶，我的家乡就是在一个镇属蔬菜园，在家乡，我们经常要种一些蔬菜和高粱小麦来充饥。我们家乡的旁边还有工厂和采矿场，我们从小就在工厂和采矿场干些力气活赚点小钱。”
　　“哦耶，你们那里还有工厂啊，那真是个好地方啊，到时让我的孙子于才跟着到你家乡的工厂去做工吧！”说到工厂，一直在深山农村生活的于奶奶觉得非常稀奇。
　　“可以的奶奶，我们家乡的工厂里有很多事情可做，于才虽然现在还小，但可以先跟在我身边做点力所能及的活儿。”郝运来想，于才是八路军的后代，一定要好好保护他。在本地经常被汉奸告密被日本鬼子追杀，跟着到外乡去兴许没几个人知道底细，要安全一些。所以，当于奶奶刚一提出要他带于才走时，他就满口答应了。
　　“好吧，你回去时就带他一同走吧！”于奶奶又一次叮嘱。
　　“奶奶，家里不是没吃的了吗？我现在就到山上去挖点野菜回来充饥。”开垦好了荒地，郝运来又想到去挖野菜，这个在家里从没闲着过的大男人，即使受了那么重的伤也闲不下来。
　　“傻孩子呀，不用到山上去挖什么，我们家屋后种了一小块红薯，我们经常把红薯藤摘来煮粥吃。你既然闲不住，就到屋后去摘些红薯藤来吧！”于奶奶说完，又对屋里的孙女说，“于莉，你带叔叔去屋后摘些红薯藤来煮粥喝吧！”
　　“奶奶，缸里没一粒米了怎么煮粥啊，只有煮红薯藤汤喝了！”于莉尴尬地对奶奶说。
　　“没关系的，我手上的银镯子还值几个钱，等下拿到当铺里去当点钱买些米回来。”于奶奶说着就把手上的一个银镯子取了下来递给于莉。
　　“奶奶，这怎么行啊，这个银镯子是爷爷给你的定情信物，怎么能当掉啊！”于莉坚持不同意。
　　“没关系，以后有钱时又可以把它赎回来，快接着吧！”
　　“奶奶，不要把银镯子当了，就把我给您的那几个钱用了吧，我不会带回去的。现在正是要钱用的时候，那几个钱还留着干什么呀！”郝运来耐心劝说于奶奶。
　　“孩子呀，我说了你的那几个血汗钱不能动的，留着到时给你带回家乡去。你受了这么重的伤，这里穷得没什么好吃的卖，到时让你把那几个钱带回去买点营养东西补一补身子也好呀！”
　　“别劝了，就把我奶奶的银镯子去当掉算了！”于莉双手接过奶奶的银镯子。
　　“叔，哦……”一声叔刚叫出口，于莉又赶快不好意思把下文缩回去了。她想，他和我一般年纪，我怎么能叫他叔呢！于是，她马上对郝运来说，“你比我大不了多少，我不应该抬举你叫叔，应该管你叫你哥才对的！”
　　“呵呵，没关系的，叔也可以，哥也可以，怎么叫都行。如果要平等，那你叫我的名字就是最平等的了。”郝运来风趣地说。
　　“叫你的名字？”于莉笑嘻嘻地问。
　　“对呀，郝运来。”
　　“好运来？哎呀，这个名字好喜庆，寓意又好！”于莉赞赏着。
　　“有什么好寓意的，这是我郝爹给我取的名字，他希望我长大了能有好运气来到身边，可直到现在我也没见着一丁点好运气的影子。”
　　“怎么没见好运气的影子？你救了我弟，马上又有我们来救你，这难道不算是好运气吗？嗯，还有……”于莉说着说着，剩下的一半话又咽了回去，没了下文。
　　“嗯，这还真算得上是好运气，遇到了奶奶和你姐弟待我如亲人一样好，这更是我的好运气。不过，你说还有，那是什么好运气呀？我很想知道。”两人说得非常投机，郝运来更是刨根问底。
　　“还有……暂时不告诉你，你以后就会明白的。”于莉很想告诉郝运来说自己很喜欢他，这就是他的另一个好运气；但她又觉得不好意思说出口，毕竟他们还刚刚认识不久。
　　“呵呵，好吧，你既然不肯告诉我，那就让我以后慢慢去明白吧！”郝运来也知趣地不再问了。
　　于莉把奶奶的银镯子当了一些钱买了一些米回来，一家人每天就用一点米拌着一些红薯藤的嫩茎和叶子煮一锅粥，凑合着填一填肚子。
　　每次吃饭，郝运来看到摆在各人面前碗里的粥都不尽相同。于奶奶和于才的碗里仅有一点点米饭；于莉那一碗就像一池清水漂荷叶，里面基本见不到一粒米饭，全是红薯藤叶；而郝运来面前的碗里却都是白花花的米粥，见不到几片红薯藤叶。郝运来心里很不过意，他知道，这都是于莉特意为他盛的。
　　“于莉，我跟你换一碗。”郝运来把自己面前的那碗粥挪到于莉面前。
　　“我才不和你换呢，我不喜欢吃米饭，喜欢吃红薯藤叶，它比米饭要甜多了。”于莉一边说，一边把自己的粥碗马上端开。
　　“小郝，你就吃了这一碗吧！这也是于莉的一点心意，她说你有伤在身，天天还要干那么多活，不吃点米饭哪有精力呀。所以，她特意在锅里捞了很久，把粥里的一点米饭都捞放你碗里，你可要领情哦！”于奶奶早就知道自己孙女的心思。
　　“奶奶，这怎么行啊！”郝运来端起碗来，看到大家都嚼着红薯藤，而自己却是一碗白花花的米饭粥，他怎么也吃不下去。
　　“孩子呀，也够难为你了，你为了我孙子受了这么重的伤，我们却没什么营养东西给你补身子，我心里难受啊！如今是个这样的世道，穷人没活路，能保住性命就是老天保佑了，这点米饭你就不要再劝了。”于奶奶用衣袖擦了擦情不自禁落下的泪水。
　　一转眼，郝运来在于家已住了三个来月。在这三个来月里，郝运来为于家创建了一种温馨的家庭气氛。而于奶奶和于莉经常为郝运来换药，洗伤口，祖孙三人对郝运来如同亲人一样无微不至的照顾，使郝运来的身体也恢复得非常快。他们相处时间虽不长，相互之间却建立了深厚的友谊。尽管郝运来经常在于莉面前提起自己和家乡妻子的感情如何如何深厚，但对于于莉这个在深山里长大的单纯姑娘来说，她还是在心里默默地深爱着郝运来。
　　一天，郝运来准备要回家了，于奶奶虽然很舍不得郝运来回去，但考虑到他那么想念家乡的妻子，也就不再挽留。于奶奶对郝运来说：“小郝，你实在要回家乡，我也不好再强留你，上次说好了要你回家乡时顺便把于才带走，现在，我还想要你把于莉也一同带走。这一方面在路上对你们也有个照应，再一方面让于莉到你家乡也能找个好人家嫁了。免得在这里被日本鬼子三天两头的骚扰，我老婆子也没能力保护他们，心里都是天天担心个没完。他姐弟俩跟着你在一起，我就可以放心了。”
　　听了于奶奶的话，郝运来想，如果把于才和于莉都带走，奶奶谁来照顾？不带走他们觉得这两个孩子跟着奶奶在这穷山沟里肯怕会被日本鬼子残害。他思前想后有点左右为难：“奶奶，于莉和于才要是都跟我走了，您老人家怎么办？”
　　“没关系的，孩子你尽管放心，我还有亲戚朋友在身边可以对我照顾；另外，这点钱你带到路上做盘缠。”于奶奶抓过郝运来的手，把钱压在他的手心里。
　　“奶奶，我给您并没几个钱，现在怎么哪来这么多钱啊？”郝运来看到手里的钱惊呆了。
　　“这是我儿子儿媳去当八路时给我留下的一点钱，我一直保留在身边准备给于莉做嫁妆用的。现在，她姐弟俩跟你去了，这点钱就交给你算了。”
　　“奶奶……”听了于奶奶的话，于莉抱着奶奶感动得伤心痛哭起来。
　　“奶奶，我一定会把于莉和于才当亲姊妹一样看待的，您老人家就放心吧，好好保重自己身体！”于是，郝运来带着于莉两姐弟依依不舍地离开了于家，启程往自己家乡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