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上线 · 第二十四章 分享会

　　第二十三章、上线
　　
　　出了饭店，易平笑着说：“别担心，我不会把你们卖了。我们试试吧，毕竟有人成功过。在国内，成功的机会又有多少呢？你们当老师的就是有一点不好，没有行动力。”
　　“这样吧，我带你们去见我的上线——跟你们一样，也是一个中学教师。听听他怎么说。听完再决定做还是不做，好不好？万一是机会呢？这总比出国什么的风险要小得多吧？”易平又说。
　　易平所说的上线叫林华，租住在城关的一个小巷里。出租房的位置比较偏僻，易平带着大家在小巷里绕了好几个来回，好不容易才找到地方。
　　轻叩房门，房门半开处探出一张瘦长的脸，高高的颧骨下是一对微突的大眼。
　　“我叫林华，欢迎欢迎！”林华非常热情地把大家往屋里让，“这里偏了点，不好找，我自己都走了好几回才有点印象呢。主要是房租便宜点，就凑合着。”
　　人多，找不到足够的椅子，林华就让易平、罗文在床沿坐下，床“嘎嘎”地响，让人担心随时都可能塌掉。
　　房间小，屋里光线有点暗，而且还有挥之不去的方便面味道。一张破桌子上杂乱地堆放着许多材料，地上还有几个箱子，不知装着什么。
　　“创业阶段，都不容易。好在从小都是从苦日子里过来的，能坚持。”林华笑着说，笑声很爽朗。
　　“小时候放牛、割草什么的都干过。”林华的话让大家一下子有了亲切感，“我这人相信天道酬勤，不努力不行啊，因为除了这个我们也没有什么其它的优势啊。”
　　“就是因为穷怕了，我们才做发财梦，不就是想给自己一个机会吗？只要这个机会是公平的，我就不会惜力。”林华的话特别真诚。
　　这是一个特别朴实的人，一下子便赢得了大家的好感。
　　“同行。”萧老师认得他，“记得吗？我们在市级骨干教师会议上见过，我记得你好像是教数学的。”
　　“我停薪留职一年多了，都在外面跑。我们那个地方管得松，比较容易操作。”林华说，“我知道你们这边难一些，动不动就要开除的。”
　　大家是同行，说起话来就更放松了，气氛很和谐。
　　易平却很安静，只是微笑地坐着，偶尔还给大家倒倒水，这又让大家觉得意外。
　　“我们的公司叫拓远国际有限公司，总部在广东。主要产品除了螺旋藻，还有‘护心’健儿宝，远红外线系列等。所有产品都经过美国FDA认证。FDA知道吧？它是世界上最权威的认证机构，通过它的认证就相当于拿到了通向世界的准入证。”林华说着，在桌面上摊开了几份复印件让大家看。
　　“感觉它经销的产品好杂，不像是同一类的。”尖嘴学弟有疑问，“公司有自己的生产线吗？”
　　“公司没有自己的生产线，它在反复考证的基础上选择合适的合作伙伴，这是他们签订的合同复印件。”林华指给大家看，“在公司的远景规划里，今后还要寻找更多的合作伙伴，推出更多有质量的产品。”
　　“公司的根本原则就是：一定要保证产品的质量。这是我们和其他传销机构不同的地方。”林华又补充道。
　　“这也是我们在宣传的时候，主打的一点。”易平插了一句。
　　“可是我觉得这些东西还是贵了点。”孔茜说。
　　“什么是贵？”林华笑了，“一盒火柴，甲店卖了两毛，乙店卖了两毛半，乙店的就是贵，可见，贵贱是比较出来的。我的产品比其它的同类产品便宜，那就不贵。再说，平常你可能觉得买一包烟要花好几元钱真贵，那是因为你不会抽烟，不需要。可是一个手术动辄几千上万，就没有人敢说它贵吧？因为你需要。只要需要，那就不是贵。”
　　孔茜瞪大了眼睛，她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理论，她被说服了。
　　“要不，我们先去吃一下晚饭，边吃边聊。”易平提议。
　　“简单一点，工作餐。”林华说，“就这附近有一家小吃店，便宜又实惠。”
　　“其实，平时饿了，许多时候就是一包方便面就对付过去。我这人对吃不讲究。”林华又补充道。
　　店面小，几个人挤了一张桌子，刚坐下，林华就说：“AA制。以后在一起创业了，这样的时候多，AA制有利于团队的长远合作。”
　　吃饭时又聊了许多关于拓远国际有限公司的事，引得旁桌的人频频侧目。
　　“这是一种工作技巧。其实，做我们传销的，首先要学会推销自己，任何地方、任何时间段，都是我们工作的时候，只要你用心，就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回去的路上，林华这样地和大家分享。
　　一行人晚上就住在易平家。这是一个两室一厅一卫的小套房，一百平米左右的面积。
　　“这就算上了贼船了呵。”易平笑着说，拿出笔，搬出一堆表格，认真地指导大家填写。
　　然后开始交钱，有交三百六十五的，拿到一盒健儿宝，那是初级经销商；交一千的，可以拿一整个系列的五样产品，那是三级经销商；孔茜让尖嘴学弟交六百五十元，拿到健儿宝和螺旋藻，这是二级经销商。
　　罗文没有带钱，正踌躇着，易平先开口了：“我先帮你垫着，先去做，做好了再还我。”
　　不知怎么的，罗文突然觉得特别窘迫，耳根一下子红了。
　　晚上睡觉时，尖嘴学弟和孔茜安排了一个房间，剩下的人挤在一个房间里，打上地铺，趁着兴奋劲，还在聊着关于传销的发财梦。
　　罗文半夜尿急，起来上厕所。卫生间还亮着灯，由于憋得厉害，一时也没多想，急急地推开卫生间的门，却发现孔茜光着身子拿着一条浴巾正在擦拭。看到罗文，孔茜不好意思地“啊”了一声，一双干净明亮的眼睛只看着他笑，却也没有刻意遮挡。罗文急急地带上门，慌乱中撞在墙上，只觉得一泡尿把下腹憋得生疼。
　　这一夜，罗文眼前尽是孔茜正在擦拭的动作和干净明亮的眼神。罗文觉得这个小姑娘干干净净的眼神好真实，这让他再一次地想起了“点儿”。
　　
　　第二十四章、分享会
　　
　　分享会开始的前几天，易平打了一道又一道的电话，电话中的易平显得特别地耐心。
　　“一定要去呵，我们等着你。”
　　“别忘了带上你的发展对象一起去。”
　　每一通电话的最后都这样说。
　　在分享会开始的前一个晚上，易平又挨个地打了电话。
　　把分享会安排在屏北中学，是易平和林华反复沟通之后做出的决定。
　　周三的时候，易平专门去拜访了黄校长，经过一番软磨硬泡，最终敲定了借用一间大教室的决定，衣冠楚楚的易平还和满脸堆笑的黄校长合照了一张相片。
　　时间是个好东西，能让你假装忘记很多事情，只要涵养到家，尴尬也是可以没有的。
　　分享会在周六上午九点半准时开始。
　　八点半左右，教室里就陆陆续续来了人，除了林华，还有学校的几个老师，大部分是陌生面孔。这些陌生的男男女女大多是年轻人，一坐下就兴奋地聊个不停，个个意气风发，踌躇满志。九点十五分左右，教室前后已经快要坐满了，有几个新来的在东张西望，后排的几个年轻活力的曼妙身影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原来是“好再来饭店”的老板娘带着几个年轻漂亮的服务员在后排坐着，妹子们今天打扮得特别光鲜亮丽，言笑间，淡淡的脂粉味在教室里飘散开来。
　　在会场，罗文见到了凤。
　　“你怎么也来了？”罗文有些惊讶。
　　凤笑而不答，就在罗文旁边找了个座位坐下，然后仰起头来调皮地看他，看得罗文有些尴尬。
　　“我想当你的下线，怎么？不行？”凤笑着，半真半假地说。
　　罗文还看到了谢冰，就坐在孔茜的身边。孔茜和他挨得特别近，正凑着他的耳边不停地说着什么。
　　分享会由易平主持。易平笑着走上讲台，林华首先鼓起掌来，于是台下的掌声就热烈了起来。一张张仰望的面子充满了期待。
　　这样的场面，易平并不陌生，多年前在台上唱《昨夜星辰》的时候就经历过。台上的易平带着迷人的微笑，自信优雅地挥了挥手让大家安静下来，很有明星的范。
　　“伙伴们，我们今天为什么聚在这里？”易平提高嗓门问。
　　“拓远拓远，开拓永远！”台下整齐响亮的呼应，似乎早就排练过千百回，只有第一次参加分享会的罗文几个一脸的惊诧。凤却很淡定，一脸微笑地看着台上。
　　“为了这份事业，我们聚在一起了！拓远，是一个团结的团队！拓远，是一个继往开来的团队！今天，我们这个成功的团队将通过这样的一个分享会，把成功的经验和幸福传递给大家。我们相信，我们分享的是一份事业，更是一个成功的机会。”
　　易平的声音一落，全场又是雷鸣般的掌声。罗文发现凤的眼角似乎也有泪光在闪动。
　　“经过半年的培训、学习，易平成长了。”林华转过头小声地对萧老师说。
　　第一个上台分享的是一个瘦瘦高高的大男孩，大约二十出头的年龄。
　　“伙伴们，大家好！我叫毛爽……”
　　后排的几个小妹吃吃地笑了起来。旁边有人小声地在说，这人刚参加不到三个月，每个月的业绩都不少于三千。
　　“……刚听说我要做这份事业，身边的朋友都不信，有一个还用手摸摸我的额头，说，你没有发烧啊，完了，要看神经科了……”
　　底下都笑起来。
　　“为了推销健儿宝，我前前后后跑了十二趟，最后一次，我直接把东西扔在他家，对我朋友说，咱们朋友之间的感情绝对不止就值这几百元钱，你先试了再说。后来，他给孩子用了后，当面谢过我好几回。好产品本身就会说话……”
　　台下掌声雷动。
　　“现在我想把他也发展成我的伙伴。今天，我把他也带到了会场。”毛爽忽然大声地喊起来，“吴奇，你在哪里？”
　　那个叫吴奇的一脸茫然地站起来，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中，无比地尴尬。
　　“掌声在哪里？我的伙伴们。”易平忽然喊了一句。
　　于是，下面再次地掌声雷动。
　　“我们请吴奇伙伴上来讲几句好不好？”易平又趁热打铁。
　　大家又是持久的掌声。
　　但吴奇说什么也不肯上去。
　　第二个分享的是一个妙龄女子，丰满的体型，浑身上下无不散发着青春的气息。
　　“我叫江悦，大家都叫我悦儿。我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
　　底下一阵惊叹声。
　　“许多人都说我为什么这么年轻？”悦儿自信地捋了捋长发，带点婴儿肥的脸满溢着笑容，那充满少女情怀的样子特别让人喜欢。
　　“我告诉他们，因为我每天坚持服用螺旋藻，是螺旋藻让我青春永驻。”
　　底下又一次地掌声雷动。
　　“我认识她，在一家医院当医生。螺旋藻和健儿宝卖得特别好，听说每个月至少都能卖出五六千，她们医院里的好几个医生都在她的下线。”凤说。
　　“医生有天然的优势，只要是医生的推荐，哪个病人敢拒绝？”罗文说。
　　接着又有两三个人上去分享，高潮一个接着一个。
　　最后，林华上了讲台，让大家拿出左手和右手，跟着他学着比划。
　　只见林华先用左手的拇指按住左胸，说“棒！”又用右手拇指按住右胸说了一声“棒！”最后伸出左右手拇指指向众人，大声说“我真棒！”
　　众人齐声说着林华，伸出左右手的拇指分别指向左胸、右胸，再向前伸，大声地喊着：“棒！棒！我真棒！”
　　孔茜在一旁偷笑，她一定觉得这像幼儿园老师带着孩子玩的游戏。罗文看了一下身边的凤，凤却很认真地跟着众人的节奏在做，显然，善感的凤已经被成功地带入了群情激昂的氛围。
　　然后，是易平上来，带着大家合唱《真心英雄》。
　　易平的中低音区特别地好听，一起调，就把众人的情绪推向了高潮。罗文发现凤的眼神有点痴，不知是虔诚还是仰慕。
　　在我心中，曾经有一个梦，要用歌声让你忘了所有的痛；灿烂星空，谁是真的英雄。平凡的人们给我最多感动……把握生命里的每一分钟，全力以赴我们心中的梦，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没有人能随随便便成功……
　　激情澎湃的歌喉让分享会的情绪达到了燃点。罗文甚至发现凤已经热泪盈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