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刘源雄终于沒有逃。他想：既然做了就得认，逃到哪都一样。
　　那几天里，他一直等着晓兰领人来捉自己。却没有。
　　一日午饭刚过，晓兰拎着一篓苹果过来。
　　刘源雄盯着她脸看了好一会儿。
　　晓兰被瞄得不好意思起来。红着脸对着他吐了一唾沫。
　　流氓！她骂他是流氓。
　　刘源雄知道前面的一页算是翻过来了。便大了胆子搂住她的身子。大了胆子把手伸进衣服摸她的胸。
　　晓兰沒有反抗挣扎。嘴巴却不肯饶他。她说：看来你真的想进去吃牢饭？
　　刘源雄涎着脸笑道：我进去了牢饭还不得你送。言罢，手上加把劲。
　　晓兰皱了一皱眉头，伸手推开刘源雄。骂道：不要脸的货。
　　刘源雄又开口撩她道：回去，改过来沒有？
　　晓兰闻言踢了他一脚。
　　刘源雄俯身摸着被踢处。嘻笑道：这是要谋杀亲夫哟！
　　晓兰扑上去对着刘源雄的胸前轻轻舞了一通王八拳。
　　刘源雄笑嘻嘻搂定她。他看着她的眼晴说：晓兰，今天你真漂亮。
　　完事后，晓兰并沒急着就走。
　　刘源雄便坐着与她闲话。讲着讲着，话题就扯到晓兰的容貌上来。
　　晓兰问刘源雄：我真的有你说的那么漂亮吗？
　　刘源雄点头肯定道：现今手头没有器械。若有，我会让你变得比现在漂亮一百倍。
　　晓兰喜道：真的么？
　　刘源雄笑道：当然。你又不看我是干啥的。
　　晓兰将身子钻进他怀里，催他快点告之漂亮起来的方法。
　　刘源雄懂得女人最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容颜。于是乎，他让晓兰明天就去大医院的牙科。
　　晓兰莫名其妙。她问：去那干嘛？
　　刘源雄说：不要问为什么，你只去让牙医将你左右上下的牙齿各拔去两颗。
　　晓兰闻言生气道：疯了你！这是想让我死哩。让我疼死。
　　刘源雄正色问道：若是这样，就沒什么好说了。
　　晓兰忙撒娇道：去。我去还不行吗？
　　晓兰说去真就去了。
　　在医院，晓兰分四次达到刘源雄的要求。
　　其实，刘源雄让她这么做是有道理的。通过观察，他发现晓兰为什么具备那么精细的零部件，拼在一起却不好看。终其原因，那就是这女子脸太大。让她拔牙就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
　　果然，当晓兰脸上的红肿消退后，女人终于和漂亮这两个字联上了关系。同时，她的肚子里也怀上了刘源雄的孩子。
　　刘源珍找到刘源雄时，晓兰肚子里的孩子已有六个多月。
　　转眼又过三个月，晓兰在医院里产下一个男婴。
　　刘源雄听到这个消息，不觉心中暗喜。同时又不免有些倜伥。暗想自己虽未正式结婚，儿子倒有了二三个。这以后不知是喜还是忧？
　　那几日里，刘源雄天天盼着晓兰能过来。而且带着他们的孩子过来。
　　晓兰终究还是来了。她没带来他们的儿子，却是带来了一个阴谋。一个随时可以要了他性命的阴谋。
　　刘源雄见晓兰急匆匆过来，便关心地埋怨她不该在月子里就到处跑。
　　晓兰着急道：我能不来么？我不来你就要去死了。
　　刘源雄忙问就里。
　　晓兰说：今个他们一家在那商量，恰巧被我听到。他们准备就在这几天就对你动手。他们要把你沉到沙湖里，然后对外就说你喝酒过量坠水。
　　刘源雄听得目瞪口呆。
　　晓兰继续说：其实我公爹早就盯上你了。在火车站，你无意之中救了他。他却认定你是个逃犯。所以，他不仅不感谢你，反倒觉得你应该感谢他沒告发你，而且还提供给你安生之处。后来，他发现你不是逃犯而是游医时，他们又想到借种。先前，你听到的什么性常识错误都是假的，骗你的。实际上，我那男人就是假男人。根本不能做男人的事。于是他们就让我搭上你......可我，可我沒想到他们竟要杀人灭口。这家人太不是东西啦！杀人就为坐实父亲的名份。趁他们还沒动作，你快逃吧！逃得远远的。永远不要回来。
　　晓兰说完，掏出一卷十元钞票递给刘源雄。言道这是数年来攒的私房钱。
　　刘源雄心中异常激动。他抓住晓兰的手说：跟我一起走吧！我会给你好的生活。
　　晓兰说：我也想呀！可孩子怎么办？你认为我们有可能把他也带走吗？
　　当天夜里，刘源雄就划船从湖的对岸逃出了喻家湖。
　　那天，为了防止有人追来。刘源雄整整走了一个晚上。终于快天亮的时候，他走进一个中等集镇。那时的他，又冷又饿。于是便找了个卖早点的摊子买了一碗热干面，也顾不得正宗不正宗，三下五去二就赶进肚子里去了。
　　因那时实在困得不行，刘源雄便去鎮上找了家小旅社住下了。
　　躺在床上，一时又睡不着。好不容易睡着了。却仿佛听见镇上的广播正播放什么重大消息。刘源雄正睡在劲头上，哪肯去听。
　　到了下午，镇上的广播又重新响起。这回，却是直播的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刘源雄正待听了仔细，耳边却听到有人在哭。接着，又有许多人都跟着哭。刘源雄忙起身快步出门走下楼去。他挡住一个拎着开水瓶的中年男人。问他：你们哭什么？
　　中年男人泪流满面的哭道：毛主席逝世了。
　　刘源雄不相信。毛主席怎么可能会逝世？
　　在刘源雄心中一直有个梦想，他想，假若有一天能见到毛主席，一定要把这些年受的委曲好好地对他说道说道。如今，看来这个念想是断掉了。
　　想到这些，刘源雄也哭了。
　　时间倒回去三个月又十天。
　　那时，马立勤正沉浸在新婚的快乐中。他很满意现在的妻子米粒。虽然，母亲一直不肯承认她。但是，米粒的温良淳厚，足以冲淡心中那些许的不快。婚后，他俩的角色转换很快，基本上没经历什么磨合期。一切都是那么自然那么融洽。
　　米粒很聪明。三天回门后，她跟马立勤商量，是不是接公爹马道林来家吃个饭。
　　马立勤立刻懂得她的想法。
　　马道林愉快的接受了他们的邀请。
　　那天在饭桌上，米粒委婉地表达了想上门去探望婆母的想法。她这么做也是有自己的想法的。因有过上次被婆母扫地出门的经历，自然再不敢冒然前往。便想从公爹这探一探虛实。
　　马道林倒也沒收着藏着。他直言说这事先缓一缓吧。他说，你们的娘暂时没转过弯来，等到时机成熟再作安排。
　　在小辈面前，马道林确实不敢说周方玉为了他们的事一直沒搭理自己。说实话，他们一起生活了二十九年，吵吵闹闹也是有的，却不似这次猛烈。在周方玉的心目中，马道林的行为简直就是背叛。之前，周方玉曾经说过：你若跟他们站在一起，咱俩就别过了，我回老家去。让我一个人死在那里。
　　周方玉说走就真的要走。
　　就在马立勤举行婚礼的那天，周方玉清了个包袱就出了门。若不是王婷发现并挡住了她，恐怕马家人就要去千里之外去寻他了。
　　其实，周方玉沒走，却是因为王婷说的那一句话。
　　王婷说：娘呀！我以立快媳妇的身份求您不要走。
　　当时，周方玉哭了。她搂着王婷说：我可怜的儿呀！
　　王婷知她是触景生情，是在哭立快。想到立快，王婷也哭了。
　　的确，为了这个男人，她的心灵饱受折磨。特別是马立勤结婚，这种折磨便上升到了极限。当年，马立快的离开，她觉得是现实抛弃了自己。而今，马立勤的离开，却是虚幻世界的倒塌。她终于意识到失去马立快的痛。痛定思痛后，她的心中不免生成对马立勤的感激，是的，是这个男人将她的痛延后了几年。那么，延后了几年的痛，可能也痛。痛起来却像针扎了一下，针扎了一下的痛，又能够有多痛呢？
　　那么，想到了马立勤，王婷便想到了离开。她认为在马家最应该离开的人是自己。她若不离开，马立勤一家人就很难迈进这个家门。
　　在某一个时刻，王婷也曾想过将就。那就随便找个男人嫁了。那时，她想到了张小巧。
　　至从听到马立勤结婚的消息，张小巧沒有一天不去学校找王婷。送花。请吃饭。看电影。男人追女人能用的方法他都用了。然而，王婷的回应总让他失望。
　　校长很支持王婷。她说：王老师你是对的。那个男人让人瞧着都不踏实。像什么话？听说他有个女儿就在秦老师的那个五二班。这么做，他女儿该怎么想？
　　校长说的女儿就是张妮娜。到了九月份开学，她就该去子弟中学去上学了。
　　后来，校长干脆命令门卫的师傅：只要看见那个女里女气的男人过来，不论其提什么理由，一律不允许他跨进学校大门。不仅如此，她还给王婷介绍了一个对象。
　　焦毅。武昌区文教局副局长。三十二岁。有婚史，老婆因病去世三年。无小孩。
　　校长向王婷介绍这个男人时，话浯中充满了自信。她相信王老师一定会相中这个男人。
　　王婷终于禁不住校长一通说说。同时也不好泼领导脸面。便硬着头皮去与那个男人见了面。
　　不用说，从焦毅的表情来看，他对这个王老师是非常满意的。
　　那天，王婷因被这个男人久久的盯着，便没敢仔细去打量他长成怎样。在她脑子只有一个印象，那就是他身材高大。有了这一点，她的心里便有五七分应允了。
　　再次见面，焦毅急不可耐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他说：他了解王婷的一切，同时也百分百的接受她的一切。自己对王婷的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希望她尽快地嫁给他。
　　王婷先是回娘家将此事告之了母亲。母亲本来就为了她的事儿心里堵得慌。听闻这个消息自然非常高兴。然而，她高兴王婷却高兴不起来。她对母亲说：这事还不知怎地对我婆婆去讲呢？
　　母亲说：那又有什么不好讲的。反正你现在巳不是她的媳妇了。
　　王婷说：她对我是那么的好。像是亲生女儿一般。
　　母亲点头说：那也是。若你怕她不好想，何不换个方式先探探她对此事的看法。
　　次日，王婷找个机会对周方玉提起这件事。
　　王婷对周方玉提到了两个人。她首先提到了张小巧。
　　周方玉一听到这个人就烦燥起来。她说：小王呀！就是世上的男人都死光了，你也不能跟他。娘是过来人，看人是决不会走眼的。
　　王婷这才抬出焦毅来。
　　周方玉一下就明白了她的心思。那一刻，心中虽不伸吐，但嘴里却说：领导给介绍的，始终不会有错的。什么时候领过来让我瞧瞧。
　　王婷点头说：妈。这个自然是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