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口哨响森林

　　原来，这位王大爷是村里的护林员，他一生未娶，孤身一人，住在小屋里看护森林，与大黄为伴。他脾性耿直，工作认真负责，看护村里一百多亩森林，因为上山只有这一条路，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村里给他报酬，按时送来米面蔬菜，可谓吃穿不愁了。现在，土地虽然包产到户，队有森林仍然由村里统一管理，一来树木不好分配，二来即使树木分到户里，也仍然需要护林员。所以王大爷的护林员职务可算是终身制了。
　　现在，面对着三个孩子，王大爷严肃地行使他的职权了，他挥挥手：孩子们，向后转，前边的不可以去，下山下山的。
　　俊杰乐了：王大爷，你学会说日本话了？
　　朵朵格格地笑着：王大爷，我们坏人的不是，我们大大的良民。学校布置寒假作文，要写《可爱的家乡》，我们村前村后转了一圈，唯有这山上森林还没有去看，这篇作文也没法写呀。
　　云鹏说：王大爷的职责我们清楚，一是防火，二是防盗，你看看我们手里没有拿斧头，身上没有装火柴，你可以绝对放心，就放我们进去看看风景，为作文准备些材料。
　　云鹏说着把衣服口袋的东西都掏出来，俊杰、朵朵也翻看口袋让王大爷查看，王大爷看是三个学生，对安全护林不会造成危害，也就破例放行了；唉，朵朵是我本家的孙女，我不给点面情行吗？......不过你们要抓紧时间，转一圈就出来，啊呀，你们咋还没出来呢！
　　孩子们唧唧嘎嘎地笑着，撒腿就跑，王大爷想起什么，急忙喊道：站住，站住！孩子们以为王大爷反悔了，只好原地站住，定定地望着他，王大爷随手取了三根棍子交给他们：小心长虫，别捅马蜂窝。
　　他们一人拿根棍子，俊杰说：嗨，这是让我们打草惊蛇哩。
　　朵朵笑笑：谁傻呀？没事找事，敢捅马蜂窝。
　　云鹏认真地：可是，听说在深山里有的马蜂窝也不是很高，我们还是要提高警惕，小心为上。——不过，王大爷，这十冬腊月，天寒地冻，还有长虫出来活动吗？
　　王大爷用手拍拍脑袋：咳，我老糊涂了，连季节都忘记了，好了，把棍子都放下，拿着还是累赘。
　　大家放下棍子，慢慢地向前走去，欣赏沿途风光。站在森林中间倒像是站在一块平地上，周围密密麻麻的全是高大的松树，郁郁葱葱，遮天蔽日，太阳虽然悬在头顶，漏下来的阳光却是星星点点。树丛中一些细小的灌木，永无出头之日，倒可以充当护林员烧饭取暖之用。森林里断断续续的可以看见锯掉树木留下的树桩，云鹏不停地提醒朵朵：小心树桩。朵朵说：这树桩就是有些讨厌，露出地面，加上森林里光线昏暗，稍不小心，就会把人绊倒。俊杰埋怨道：哥哥你偏心，只知道提醒朵朵姐，也不知道提醒我一下。云鹏笑了：我提醒朵朵的时候，声音很大，你也应该听见了，我这就是一语双关，你懂不懂？俊杰说：哥，我懂，我懂，不过我希望你下次需要提醒的时候，应该先提醒我，双关一下朵朵姐。朵朵听了忍俊不禁：呵呵，俊杰小弟弟，难道和大姐姐争宠不成？
　　一句话说出口，朵朵立即面红耳赤：嗨嗨，我用词不当......不是争宠，不能争宠，咳咳，这与争宠又什么关系？
　　朵朵愈解释愈解释不清，反把自己搞得十分尴尬。云鹏并不理会这些，却专心地听着森林里鸟儿清脆的叫声，并且吹着口哨模仿鸟叫。因为吹得惟妙惟肖，惹得朵朵格格地笑个不住，从刚才的尴尬中解脱出来。她知道云鹏转移议题的良苦用心，她也暗暗地佩服云鹏对女孩子的心理体贴入微。于是，他们一边说笑，一边前行，云鹏时时吹着口哨儿，模仿鸟儿的叫声，朵朵十分开心。俊杰来了兴趣，也吹起口哨，可是吹了半天，只是嘘嘘地吹气，发不出哨音，更别说学鸟的叫声了。俊杰着急了，鼓起劲吹，直到挣得脸红脖子粗，也发不出哨子声来。朵朵嘻嘻地乐了：俊杰，你这样吹，把气都漏了，再使劲也没用。你看我的。朵朵说着，合拢嘴唇，中间留一小孔，使劲地吹着口哨，吹了半天，也发不出哨声来。俊杰笑了：朵朵姐，看样子，咱两是半斤八两，猪黑别笑老鸦黑。朵朵并不生气，央求云鹏：云鹏哥，介绍一下经验，你怎样把口哨吹得这么响亮？这么动听？看样子你并没有使用多大的力气。
　　云鹏说：吹口哨是一个技巧活，并不需要用很大的劲儿，要说这技巧吗？词典里写得很清楚：双唇合拢，中间留一小孔，让气流通过发出吹哨子的声音。
　　朵朵噘着嘴巴：请你介绍经验，谁让你搬出词典，引经据典。
　　云鹏认真地：咳，当初我听别人吹口哨，学鸟叫，非常羡慕，可是再怎么吹，总是学不会。后来，翻开《现代汉语词典》，看了口哨儿的解释，照样儿学了学，嗨，竟然吹响了。接着学鸟叫，也成功了。我这是无师自通啊。别人问我经验，我说了，他学不会，还说我保守。唉，吹口哨这事，看起来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朵朵说：云鹏哥，不为难你了，可是你吹口哨的技能还应该有所提高，可以多学几种鸟儿的叫声，还可以学着吹歌曲，这样你甚至可以参加学校的文艺演出呢。
　　云鹏连连摆手：你可不敢胡乱宣传，使我现场出丑。
　　朵朵说：你想得倒美，你口哨没有练精，没人请你现场表演。
　　这时，眼前豁然开朗，金色阳光洒下一片光明，使人习惯了昏暗的眼睛，一下子适应不了强光的刺激，他们只好暂时眯起眼睛。等了一会，他们睁开眼睛一看，原来这里砍伐了许多树木，露出了一片晴朗的蓝天，地上留下了十几个高高低低的树桩。俊杰突然惊叫起来：啊呀，昨天晚上山上下雪了。
　　他们这才仔细察看，果然地上有一些细碎的雪花，仰头望去，松针上也有斑斑雪珍，云鹏忽然动情地说道：啊，原来是小雪，
　　悄悄的我走了，
　　正如我悄悄的来。
　　我轻轻地招手，
　　作别满天的云彩。
　　朵朵满心喜悦：云鹏哥，你在模仿徐志摩了。
　　他们正在说说笑笑向前行走，忽然听见后面传来一阵犬吠声，原来是王大爷带着大黄，追了上来。一回生，二回熟，大黄摇着尾巴绕着他们转了一圈，已经承认他们是朋友了。王大爷指着树桩说：文革期间，天下大乱，有些坏人趁机伐了这些树木，唉......
　　大家叹息一番，云鹏疑惑的：王大爷，你怎么来了？王大爷说：你们是孩子，我不放心。云鹏说：有什么不放心的，我们都是中学生，是懂道理的。王大爷说：正因为你们是中学生，我才不放心。云鹏疑惑的：这又是为什么？王大爷说：中学生心眼多，具有冒险性，还有探险精神？反正就是好奇，好动，所以我就不放心。
　　他们边走边说，王大爷指手画脚的：这片森林三面是深沟，走在中间自然平安无事，可是跑到边缘去就有危险了。你们年轻气盛，肯定想到山崖看看云雾，探探云海，哪能白来一趟？
　　 朵朵笑眯眯的 ：爷爷，你不说我们不一定想到沟边去，你这一说，倒勾起了我的兴趣，我们一定要去山崖看看云海。
　　王大爷说：云海嘛，不是你想看就能看到的。早晨是阴天，就只能看到雾气，看不到云海。今天早晨天阴得很重，所以......嘛，云海很难形成。
　　云鹏说：可是后来天晴了，何况昨晚山上下了小雪，现在太阳又是红彤彤的，这一冷一热，一雪一晴，会不会形成云海呢？
　　王大爷吞吞吐吐的：那，那就说不上来了，要看你们的运气。说老实话，我当了几十年护林员，也没有看过几次云海。
　　聪明的朵朵发现了问题：王大爷，你没有看见云海，不等于这个山谷里没有出现过云海。你的责任是在山口看护森林，而云海要到森林的尽头山崖边去看呀。估计你一年里到山崖边去不了几次，你说是也不是？
　　王大爷呵呵地笑着：是呀，朵朵说话真是一针见血，云海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也说不清，咱们走过去看看再说。
　　于是，大家加快步伐，却惊动了一只野鸡呱啦啦从面前飞了过去，大黄看见了纵身一跳几丈远，箭穿一般追上去。一会儿，大黄返回来，嘴里还叼着几支野鸡华丽的翎儿。它表功似地来到王大爷面前，仰起头来，王大爷从它的嘴里取下两只山鸡翎儿，随手递给朵朵。朵朵拿着两只翎儿仔细看着，30多厘米长，鲜亮的橙红色，中间夹杂着黑色的横纹。俊杰笑笑：朵朵姐，你把鸡翎儿插在两个鬓角，就可以登台唱戏了。
　　朵朵追问着：那么，你说唱啥戏呀？
　　俊杰干脆的：穆桂英挂帅，你装扮起来肯定漂亮。
　　朵朵反问道：照你这样说，我不装扮就不漂亮吗？
　　俊杰被朵朵紧紧逼问得有点脸红，几乎招架不住了：朵朵姐，你，你不装扮就很漂亮，一装扮就，更加漂亮了。
　　云鹏发言了：朵朵，俊杰只是个小男孩，哪里经得起你再三追问，不知道怎样回答你了。
　　朵朵嫣然一笑：云鹏哥，你看不惯了，跑来帮忙，给俊杰壮胆呀？我且问你，给你两根翎儿，你打算装扮成什么角色，唱什么戏哇？
　　云鹏没有多加思考，随口说道：装扮吕布，唱《凤仪亭》。
　　朵朵紧紧地追问：难道你要调戏貂蝉不成？
　　这回该云鹏脸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