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做首清泉颂

　　朵朵略含羞涩地走了，母亲呵呵地笑着，云鹏埋怨说：妈，你老糊涂了，一张口就是娶媳妇，朵朵还是个黄花闺女，闹得人家面红耳赤，多不好意思。
　　母亲辩驳着：我哪里说娶媳妇了？我说的是去病根，云鹏，倒是你想着朵朵做媳妇哩。
　　云鹏被闹了个大红脸：妈，咱不说这话了，我给你炒大青盐和花椒去。
　　云鹏一会儿就炒好了，母亲找了一块布把花椒盐包起来，便躺在炕上热敷右膝盖。从此，云鹏一日三次，炒好花椒盐给母亲热敷膝盖，母亲仍然按时服药。说起来，真是偏方治大病，多年困扰母亲的关节炎日渐减轻。母亲便下厨房做饭，编提兜。这是后话，表过不提。
　　现在，父亲蹲在地上给云鹏、俊杰教编箩筐。第一步是打底扭花，把三股荆条从中间交叉铺在地上，形成六股纬线。然后用一股荆条横向把纬线穿插编织起来，是为经线。底子编到一定地方，便逐渐收缩，形成一个箩筐的样子。父亲一边说着，一边编着，云鹏看得手痒，便分出三股荆条，从中间交叉形成六股纬线。等到他取出一股荆条做经线穿插编织的时候，刚才交叉摆好的三股荆条又乱了，云鹏急忙喊道：俊杰，你怎么不长眼色，也不知道来帮忙。
　　俊杰说：帮啥忙呀，咱爸一个人不是编得很顺手吗？
　　云鹏说：咱爸是多年编筐的老手，我是新手，一切都不熟练，正像小道士做法场，顾了掐诀，顾不了念咒。我在横向穿插荆条的时候，把打底的荆条搞乱了。你来按住做纬线的荆条，我好来穿插做经线的荆条。
　　俊杰笑笑：好，咱们两人搭帮编箩筐，你学会了，我也就会了。
　　就这样，俊杰压住纬条，云鹏穿插经条，一边看父亲编筐，一边照样子编筐，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忙得满头大汗，总算编出一点样子，可也是三扁二圆的，连他们自己看了也是大笑不止。父亲却说：没关系，我有办法修改。
　　俊杰说：爸，这是一篇作文吗？你还会修改。
　　父亲说：你们还没有收边，没有上袢儿，当然可以整形了。
　　父亲说着把箩筐的荆条往紧密靠了靠，用两根荆条收了边，一边收边，一边整形，等到从四面穿插上荆条，在顶部扭成箩筐袢子的时候，箩筐已经变成圆圆的有模有样的了。
　　父亲温和的：当然，你们编的是半成品可以修改，如果你们已经编好箩筐，那就没法修改了。
　　就这样，父子三人共同合作，编成了不少箩筐，云鹏、俊杰的编筐技艺也渐渐提高。这天，趁着天气晴朗，他们到新分的麦田察看，远远近近大大小小的五块麦田，麦苗都是绿油油的。原来马队长为了落个好名声，当他知道要包产到户时，根据天气预报在下雨前给麦田普遍施了一次尿素。这样，当社员分到绿油油的麦田时，一个个都是喜盈盈的。父亲说：现在是农历腊月，看麦田的情况不缺墒。麦收三十八场雨，都在小麦生长的关键时期。八月是小麦的播种期，雨水有助于小麦出苗和扎根。十月是小麦分蘖的旺盛时期，雨水有助于多分蘖，安全越冬。三月是小麦返青、拔节时期，那可真是春雨贵似油哩。。
　　俊杰笑了：我还以为小麦生长真的需要三十八场雨呢，原来指的是三月、十月、八月三场雨。
　　这时，一个尖尖的女声插话了：俊杰，你说得也太夸张了，要是下够三十八场雨，小麦变成水稻了。
　　大家扭头看时，原来是朵朵跟上来了。父亲笑笑：朵朵，你也来了。俊杰是个学生娃，哪里懂得农业知识？
　　父亲看朵朵来了，不愿意打扰年轻人的兴趣，便借口编筐匆匆离去。朵朵说：今天真凑巧，我和我妈也来看麦田，瞅见你家三口人在这儿，我妈答应了我和你们游玩散心的要求。她回家做饭去了，伯父也回家了，我们上山去游玩吧。
　　云鹏、俊杰巴不得和朵朵一块游玩，自然爽快地答应了。他们虽然住在云水村，村子后面就是山林，但是却很少上山游玩。小时候大人不放心，不让他们上山。上学以后忙于学习，没有时间上山。何况队里的树林挨着国有森林，防火防盗的任务十分严重，一般社员也不允许随便进入森林。割荆条也只能在浅山、荒坡进行。
　　他们小心翼翼地向山上爬去，朵朵一眼就看见了在草丛中婉转下流的泉水，虽然这是很细很细的一股泉水，却长流不断，成为全体村民的救命水。朵朵仔细察看，但是杂草丛生，却不知道泉水从什么地方钻进地缝中了。
　　云鹏说：泉水为了保护自身清洁，钻进石缝里了，到了村庄跟前才钻出地面，供人们饮用。泉水为人民服务可以说是做到全心全意了。
　　朵朵说：云鹏哥，你说得这样动情，是不是有诗为证呢？
　　云鹏淡淡一笑，想了一会：有啊，你听：
　　山上有清泉，
　　藏在石缝中，
　　寻常看不见，
　　偶尔露真容。
　　
　　俊杰称赞的：朵朵姐，我哥这首诗，虽说是借鉴来的，却借鉴得很巧妙，天下文章一大套，看你套得妙不妙。
　　云鹏说：是呀，关于云水村这股泉水，确实是人们心中的挂牵。老一辈的人隐约记得，有一年的夏天，泉水突然断流，全村的人都慌了。村旁龙王庙的香火不断，祷告的人络绎不绝。就在村子水井快要见底，村民们哀告无门的时候，一天夜里泉水悄悄地流进水井，村民们大喜若狂，竞相奔告，许多人都激动得流出眼泪。
　　朵朵逗笑的：云鹏哥，是不是有诗为证。
　　云鹏思索一会：是呀，关于泉水，应该再来一首诗歌：
　　清泉几时有？
　　仰面问青天。
　　不知山中泉水，
　　流淌多少年。
　　我欲寻根探底，
　　又恐山岩缝隙，
　　深处不胜寒。
　　追梦无踪影，
　　悬念留心间。
　　哎呀呀，好费劲，我做不下去了。
　　朵朵说：不错，你啃的是大骨头，借鉴苏东坡的《水调歌头》，何其难也？不过你还可以沿着寻找泉水的线索继续往下写，写成啥样就啥样，反正闹着玩呗。
　　云鹏鼓起勇气：那就继续闯关：
　　转山头，钻草丛，绕山岩。
　　不应怨恨，
　　泉水悄悄现眼前。
　　人生不断追求，
　　泉水忽隐忽现，
　　何必求齐全。
　　但愿水长流，
　　万家共清涓。
　　朵朵拍手说好：虽然是借鉴的诗歌，却有自己的独立思想，特别是“人生不断追求，
　　泉水忽隐忽现，何必求齐全。”这句，和苏东坡的“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意境有点相近。结尾部分，“万家共清涓”，和苏东坡的“千里共婵娟”有异曲同工之妙。
　　他们一边说着，一边往山上爬去，越过青草萋萋的山坡，转过弯去，眼前顿时一亮，一排排高大的松树遮天蔽地，直通林荫深处。他们正要前行时，一只大犬突然从旁边的小屋扑了出来，他们惊慌失措，朵朵几乎要哭出声来，云鹏急忙走到她的前边摊开双手拦截。大犬汪汪的叫声唤出屋里的主人，一位白发的老者吆喝一声：大黄，过来！那大犬便乖乖地返回老者身边，俯首帖耳，摇动尾巴，任凭老者抚摸。老者说：你们是咱村的人，大黄不会咬你们的。
　　朵朵惊魂未定地说：云鹏哥，谢谢你，替我保驾护航。大黄把我吓出一身冷汗，你看我的额头，是不是汗津津的？云鹏朝朵朵扫了一眼，淡淡一笑：没有，没有一点汗珠。朵朵撒娇的：云鹏哥，难道我骗你不成？我为什么要骗你，我骗你对我又有什么好处，难道这点小事也值得骗你吗？那么，你摸摸我的额头。
　　云鹏呆呆地站着，朵朵索性抓住他的手，在自己的额头摸着，摸着，朵朵突然松开小手，云鹏的大手滑落下来，不偏不倚，正好停止在她柔软红润的脸蛋上，云鹏立刻觉得有一股电流麻酥酥地传遍全身。云鹏放下手臂，连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朵朵笑吟吟的：没有什么对不起的，说那么多对不起干什么？
　　俊杰一旁看得哈哈大笑：朵朵姐，你和我哥真的太客气了，不为什么，一个说了几个对不起，一个又说没有什么对不起的，简直就是相敬如宾啊，呵呵......
　　朵朵把脸一红：胡说！
　　俊杰莫名其妙的：难道我说得不对？难道你们不是互相尊敬吗？
　　朵朵不好意思的：俊杰，你问你哥去。
　　云鹏悄悄地告诉俊杰：互相尊敬的意思不错，但是这个成语只能用在夫妻之间，形容夫妻互相尊敬像对待宾客一样。
　　俊杰听了，诚惶诚恐，向朵朵连连道歉：朵朵姐，对不起，对不起......
　　朵朵说：没有什么对不起的，你这属于用词不当，嘿嘿......